梦溪笔谈 卷二十五 杂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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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卷二十五 杂志二 沈括

宣州宁国县多积首蛇,其长盈尺,黑鳞白章,两首文彩同,但一首逆鳞耳。

人家庭槛间,动有数十同空,略如蚯蚓。

太子中允关杞曾提举广南西路常平仓,行部邕管,一吏人为虫所毒,举身溃烂。

有一医言能治。

呼使视之,曰:"此为天蛇所螫,疾已深,不可为也。"

乃以药傅其创,有肿起处,以钳拔之。

有物如蛇,凡取十余条而疾不起。

又余家祖茔在钱塘西溪,尝有一田家,忽病癞,通身溃烂,号呼欲绝。

西溪寺僧识之,曰:"此天蛇毒耳,非癞也。"

取木皮煮,饮一斗许,令其恣饮。

初识疾减半,两三日顿愈。

验其木,乃今之秦皮也。

然不知天蛇何物。

或云:"草间黄花蜘蛛是也。 人遭其螫,仍为露水所濡,乃成此疾。"

露涉者亦当戒也。

天圣中,侍御史知杂事章频使辽,死于虏中。

虏中无棺榇,举至范阳方就殓,自后辽人常造数漆棺,以银饰之,每有使人入境,则载以随行,至今为例。

景祐中,党项首领赵德明卒,其子元昊嗣立。

朝廷遣郎官杨告入蕃吊祭。

告至其国中,元昊迁延遥立,屡促之,然后至前受诏。

及拜起,顾其左右曰:"先王大错!有国如此,而乃臣属于人。"

既而飨告于厅,其东屋后若千百人锻声。

告阴知其有异志,还朝,秘不敢言。

未几,元昊果叛。

其徒遇乞,先创造蕃书,独居一楼上,累年方成,至是献之。

元昊乃改元,制衣冠、礼乐,下令国中,悉用蕃书、胡礼,自称大夏。

朝廷兴师问罪,弥歳,虏之战士益少,而旧臣宿将如刚浪遇、野利辈,多以事诛,元昊力孤,復奉表称蕃。

朝廷因赦之,许其自新。

元昊乃更称兀卒曩宵。

庆历中,契丹举兵讨元昊,元昊与之战,屡胜,而契丹至者日益加众。

元昊望之,大骇曰:"何如此之众也?"乃使人行成,退数十里以避之。

契丹不许,引兵压西师阵。

元昊又为之退舍,如是者三。

凡退百余里,每退必尽焚其草莱。

契丹之马无所食,因其退,乃许平。

元昊迁延数日,以老北师。

契丹马益病,亟发军攻之,大败契丹于金肃城,获其伪乘舆、器服、子婿、近臣数十人而还。

先是,元昊后房生一子,曰宁令受。

"宁令"者,华言大王也。

其后又纳没臧讹哤之妹,生谅祚而爱之。

宁令受之母恚忌,欲除没臧氏,授戈于宁令受,使图之。

宁令受间入元昊之室,卒与元昊遇,遂刺之,不殊而走。

诸大佐没臧讹哤辈仆宁令,枭之。

明日,元昊死,立谅祚,而舅讹哤相之。

有梁氏者,其先中国人,为讹哤子妇。

谅祚私焉,日视事于国,夜则从诸没臧氏。

讹哤怼甚,谋伏甲梁氏之宫,须其入以杀之。

梁氏私以告谅祚,乃使召讹哤,执于内室。

没臧,强宗也,子弟族人在外者八十余人;悉诛之,夷其宗。

以梁氏为妻,又命其弟乞埋为家相,许其世袭。

谅祚凶忍,好为乱。

治平中,遂举兵犯庆州大顺城。

谅祚乘骆马,张黄屋,自出督战。

陴者缊弩射之中,乃解围去。

创甚,驰入一佛祠。

有牧牛儿不得出,惧伏佛座下,见其脱靴,血涴于踝,使人裹创舁载而去。

至其国,死。

子秉常立,而梁氏自主国事。

梁乞埋死,其子移逋继之,谓之没宁令。

"没宁令"者,华言天大王也。

秉常之世,执国政者有嵬名浪遇,元昊之弟也,最老于军事;以不附诸梁,迁下治而死。

存者三人,移逋以世袭居长契,次曰都罗马尾,又次曰关萌讹,略知书,私侍梁氏。

移逋、萌讹皆以昵倖进,唯马尾粗有战功,然皆庸才。

秉常荒孱,梁氏自主兵,不以属其子。

秉常不得志,素慕中国。

有李青者,本秦人,亡虏中。

秉常昵之,因说秉常以河南归朝廷。

其谋泄,青为梁氏所诛,而秉常废。

古人论茶,唯言阳羡、顾渚、天柱、蒙顶之类,都未言建溪。

然唐人重串茶粘黑者,则已近乎"建饼"矣。

建茶皆乔木;吴、蜀、淮南唯丛茏而已,品自居下。

建茶胜处曰郝源、曾坑,其间又岔根、山顶二品尤胜。

李氏时号为北苑,置使领之。

信州铅山县有苦泉,流以为涧。

挹其水熬之,则成胆矾。

烹胆矾则成铜;熬胆矾铁釜,久之亦化为铜。

水能为铜,物之变化,固不可测。

按《黄帝素问》有"天五行,地五行,土之所在天为湿,土能生金石,湿亦能生金石,"此其验也。

又石穴中水,所滴皆为钟乳、殷孽。

春秋分时,汲井泉则结石花;大之下,则生阴精石,皆湿之所化也。

如木之气在天为风,木能生火,风亦能生火。

盖五行之性也。

古之节如今之虎符,其用则有圭璋龙虎之别,皆椟,将之英荡是也。

汉人所持节,乃古之旄也。

余在汉东,得一玉琥,美玉而微红,酣酣如醉肌,温润明洁,或云即玫瑰也。

古人有以为币者,《春官》"以白琥礼西方"是也。

有以为货者,《左传》"加以玉琥二"是也。

有以为瑞节者,"山国用虎节"是也。

国朝汴渠,发京畿辅郡三十余县夫,歳一浚。

祥符中,阁门祗侯使臣谢德权领治京畿沟洫,权借浚汴夫。

自尔后三歳一浚,始令京畿民官皆兼沟洫河道,以为常职。

久之,治沟洫之工渐弛,邑官徒带空名,而汴渠有二十年不浚,歳歳堙淀。

异时京师沟渠之水皆入沐,旧尚书省都堂壁记云,"疏治八渠,南入汴水"是也。

自汴流堙定,亦城东水门下至雍丘、襄邑,河底皆高出堤外平地一丈二尺余。

自汴堤下瞰,民居如在深谷。

熙宁中,议改疏洛水入汴。

余尝因出使,按行汴渠,自京师上善门量至泗州淮口,凡八百四十里一百三十步。

地势,京师之地比泗州凡高十九丈四尺八寸六分。

于京城东数里白渠中穿井,至三丈方见旧底。

验量地势,用水平、望尺、斡尺量之,不能无小差。

汴渠堤外,皆是出土故沟,水令相通,时为一堰节其水;候水平,其上渐浅涸,则又为一堰,相齿如阶陛。

乃量堰之上下水面,相高下之数会之,乃得地势高下之实。

唐风俗,人在远或闺门间,则使人传拜以为敬。

本朝两浙仍有此俗。

客至,欲致敬于闺闼,则立使人而拜之;使人入见所礼,乃再拜致命。

若有中外,则答拜;使人出,復拜客,客与之为礼如宾主。

庆历中,王君贶使契丹。

宴君贶于混融江,观钓鱼。

临归,戎主置君酒谓贶曰:"南北修好风歳久,恨不得亲见南朝皇帝兄。 托卿为传一杯酒到南朝。"

乃自起酌酒,容甚恭,亲授君贶举杯;又自鼓琵琶,上南朝皇帝千万歳寿。

先是,戎主之弟宗元为燕王,有全燕之众,久畜异谋。

戎主恐其阴附朝廷,故特效恭顺。

宗元后卒以称乱诛。

潘阆字逍遥。

咸平间有诗名。

与钱易、许洞为友,狂放不羁。

尝为诗曰:"散拽禅师来蹴踘,乱拖游女上秋千。"

此其自序之实也。

后坐户多逊党亡命,捕迹甚急,阆乃变姓名,僧服入中条山。

许洞密赠之诗曰:"潘逍遥,平生才气如天高。 仰天大笑无所惧,天公嗔尔口呶呶。 罚教临老投补衲,归中条。 我愿中条山神镇长在,驱雷叱电依前赶出这老怪。"

后会赦,以四门助教召之,阆乃自归,送信州安置。

仍不惩艾,復为《扫市舞》词曰:"出砒霜,价钱可。 赢得拨灰兼弄火。 畅杀我。"

以此为士人不齿,放弃终身。

江湖间唯畏大风度。

冬月风作有渐,船行可以为备;唯盛夏风起于顾盻间,往往罹难。

曾闻江国贾人有一术,可免此患。

大凡夏月风景,须作于午后。

欲行船者,五鼓初起,视星月明洁,四际至地,皆无云气,便可行;至于巳时即止。

如此,无復与暴风遇矣。

国子博士李元规云:"平生游江湖,未尝遇风,用此术。"

余使虏,至古契丹界,大蓟茇如车盖。

中国无此大者。

其地名蓟,恐其因此也,如杨州宜杨、荆州宜荆之类。

荆或为楚,楚亦荆木之别名也。

刁约使契丹,戏为四句诗曰:"抻燕移离毕,看房贺跋支。 饯行三匹裂,密赐十貔狸。"

皆纪实也。

移离毕,官名,如中国执政官。

加跋支,如执衣防阁。

匹裂,小木罂,以色绫木为之,如黄漆。

貔狸,形如鼠而大,穴居,食果谷,嗜肉,狄人为珍膳,味如子而脆。

世传江西人好讼,有一书名《邓思贤》,皆讼牒法也。

其始则教以侮文;侮文不可得,则欺诬以取之;欺诬不可得,则求其罪劫之。

盖思贤,人名也,人传其术,遂以之名书。

村校中往往以授生徒。

蔡君谟尝书小吴笺云:"李及知杭州,市《白集》一部,乃为终身之恨,此君殊清节,可为世戒。 张乖崖镇蜀,当遨游时,士女环左右,终三年未尝回顾。 此君殊重厚,可以为薄夫之检押。"

此帖今在张乖崖之孙尧夫家。

余以谓买书而为终身之恨,近于过激。

苟其性如此,亦可尚也。

陈文忠为枢密,一日,日欲没时,忽有中人宣召。

既入右掖,已昏黑,遂引入禁中。

屈曲行甚久,时见有帘帏、灯烛,皆莫知何处。

已而到一小殿,殿前有两花槛,已有数人先至,皆立廷中。

殿上垂帘,蜡烛十余炬而已。

相继而至者凡七人,中使乃奏班齐。

唯记文忠、丁谓、杜镐三人,其四人忘之。

杜镐时尚为馆职。

良久,乘舆自宫中出,灯烛亦不过数十而已。

宴具甚盛。

卷帘,令不拜,升殿就坐。

御座设于席东,设文忠之坐于席西,如常人宾主之位。

尧叟等皆惶恐不敢就位,上宣喻不已,尧叟恳陈"自古未有君臣齐列之礼",至于再三。

上作色曰:"本为天下太平,朝廷无事,思与卿等共乐之。 若如此,何如就外朝开宴?今日只是宫中供办,未尝命有司,亦不召中书辅臣。 以卿等机密及文馆职任侍臣无嫌,且欲促坐语笑,不须多辞。"

尧叟等皆趋下称谢,上急止之曰:"此等礼数,且皆置之。"

尧叟悚慄危坐,上语笑极欢。

洒五六行,膳具中各出两绛囊,置群臣之前,皆大珠也。

上曰:"时和歳丰,中外康富,恨不得与卿等日夕相会。 太平难遇,此物助卿等燕集之费。"

群臣欲起谢,上云:"且坐,更有。"

如是洒三行,皆有所赐,悉良金重宝。

洒罢,已四鼓,时人谓之"天子请客"。

文惠之子述古得于文忠,颇能道其详,此略记其一二耳。

关中无螃蟹。

元丰中,余在陕西,闻秦州人家收得一干蟹。

土人怖其形状,以为怪物。

每人家有病虐者,则借去挂门户上,往往遂差。

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

丞相陈秀公治第于润州,极为闳壮,池馆绵亘数百步。

宅成,公已疾甚,唯肩舆一登西楼而已。

人谓之"三不得":居不得,修不得,卖不得。

福建剧贼廖恩,聚徒千余人,剽掠市邑,杀害将吏,江浙为之搔然。

后经赦宥,乃率其徒首降,朝廷补恩右班殿直,赴三班院候差遣。

时坐恩黜免者数十人。

一时在铨班叙录其脚色,皆理私罪或公罪,独恩脚色称:"出身以来,并无公私过犯。"

曹翰围江州三年,城将陷,太宗嘉其尽节于所事,遣使喻翰:"城下日,拒命之人尽赦之。"

使人至独木渡,大风数日,不可济。

及风定而济,则翰已屠江州无遗类,适一日矣。

唐吏部尚书张嘉福奉使河北,逆韦之乱,有敕处斩,寻遣使人赦之。

使人马上昏睡,迟行一驿,比至,已斩讫。

与此相类,得非有命欤?

庆历中,河北大水,仁宗忧形于色。

有走马承受公事使臣到阙,即时召对,问:"河北水灾何如?"使臣对曰:"怀山襄陵。"

又问:"百姓如何?"对曰:"如丧考妣。"

上默然。

既退,即诏门:"今后武臣上殿奏事,并须直说,不得过为文饰。"

至今门有此条,遇有合奏事人,即预先告示。

予奉使按边,始为木图,写其山川道路。

其初遍履山川,旋以面糊木屑写其形势于木屑上。

未几寒冻,木悄不可为,又熔蜡为之。

皆欲其轻,易赍故也。

至官所,则以木刻上之。

上召辅臣同观。

乃诏边州皆为木图,藏于内府。

蜀中剧贼李顺,陷剑南、两川,关右震动。

朝廷以为忧。

后王师破贼,枭李顺,收復两川,书功行赏,子无间言。

至景祐中,有人告李顺尚在广州,巡检使臣陈文琏捕得之,乃真李顺也,年已七十余。

推验明白,囚赴阙,覆按皆实。

朝廷以平蜀将士功赏已行,不欲暴其事。

但斩顺,赏文琏二官,仍阁门祗候。

文琏,泉州人,康定中老归泉州,余尚识之。

文琏家有《李顺案款》,本末甚详。

顺本味江王小博之妻弟,始王小博反于蜀中,不能抚其徒众,乃推顺为主。

顺初起,悉召乡里富人大姓,令具其家所有财粟,据其生齿足用之外,一切调发,大赈贫乏;录用材能,存抚良善;号令严明,所至一无所犯。

时两蜀大饥,旬日之间,归之者数万人,所向州县,开门延纳,传檄所至,无復完垒。

及败,人尚怀之。

故顺得脱去三十余年,乃始就戮。

交趾乃汉、唐交州故地。

五代离乱,吴文昌始据安南,稍侵交、广之地。

其后文昌为丁琏所杀,復有其地。

国朝开宝六年,琏初归附,授静海军节度使;八年,封交趾郡王。

景德元年,土人黎桓杀琏自立;三年,桓死,安南大乱,久无酋长。

其后国人共立闽人李公蕴为主。

天圣七年,公蕴死,子德政立。

嘉祐六年,德政死,子日尊立。

自公蕴据安南,始为边患,屡将兵入寇。

至日尊,乃僭称"法天应运崇仁至道庆成龙祥英武睿文尊德圣神皇帝",尊公蕴为"太祖神武皇帝",国号大越。

熙宁元年,伪改元宝象;次年又改神武。

日尊死,子干德立,以宦人李尚吉与其母黎氏号燕鸾太妃同主国事。

熙宁八年,举兵隐邕、钦、廉三州。

九年,遣宣徽使郭促通、天章阁待制赵公才讨之,拔广源州,擒酋领刘纪,焚甲峒,破机郎、决里,至富良江。

尚吉遣王子洪真率众来拒,大败之,斩洪真,众歼于江上,干德乃降。

是时,干德方十歳,事皆制于尚吉。

广源州者,本邕州羁縻。

天圣七年,首领侬存福归附,补存福邕州卫职,转运使章频罢遣之,不受其地,存福乃与其子智高东掠笼州,有之七源。

存福因其乱,杀其兄,率土人刘川,以七源州归存福。

庆历八年,智高自领广源州,渐吞灭右江、田州一路蛮峒。

皇祐元年,邕州人殿中丞昌协奏乞招收智高,不报。

广源州孤立,无所归。

交趾觇其隙,袭取存福以归。

智高据州不肯下,反欲图交趾;不克,为交人所攻,智高出奔右江文村,具金函表投邕州,乞归朝廷;邕陈拱拒不纳。

明年,智高与其匹卢豹、黎貌、黄仲卿、廖通等拔横山寨入寇,陷邕州,入二广。

及智高败走,卢豹等收其余众,归刘纪,下广河。

至熙宁二年,豹等归顺。

未几,復叛从纪。

至大军南征,郭帅遣别将燕达下广源,乃始得纪,以广源为顺州。

甲峒者,交趾大聚落,主者甲承贵,娶李公蕴之女,改姓甲氏。

承贵之子绍泰,又娶德政之女。

其子景隆,娶日尊之女。

世为婚姻,最为边患。

自天圣五年,承贵破太平寨,杀寨主李绪。

嘉祐一年,绍泰又杀永平寨主李德用,屡侵边境。

至熙宁大举,乃讨平之,收隶机郎县。

太祖朝,常戒禁兵之衣,长不得过膝;买鱼肉及酒入营门者,皆有罪。

又制更戍之法,欲其习山川劳苦,远妻孥怀土之恋。

兼外戍之日多,在营之日少,人人少子,而衣食易足。

又京师卫兵请粮者,营在城东者,即令赴城西仓;在城西者,令赴城东仓;仍不许佣僦车脚,皆须自负。

尝亲登右掖门观之。

盖使之劳力,制其骄惰。

故士卒衣食无外慕,安辛苦而易使。

青堂羌本吐蕃别族。

唐末,蕃将尚恐热作作乱,率众归中国,境内离散。

国初,有胡僧立遵者,乘乱挟其主籛逋之子唃厮囉,东据宗哥邈川城。

唃厮囉人号瑕萨篯逋者,胡言"赞普"也。

唃厮,华言"佛"也;唃,华言"男"也。

自称佛男,犹中国之称天子也,立遵姓李氏,唃厮囉立,立遵与邈川首领温音温反。

逋相之,有汉陇西、南安、金城三郡之地,东西二千余里。

宗哥邈川,即所谓"三河间"也。

祥符九年,立遵与唃厮囉引众十万寇边,入古渭州,知秦州曹玮攻败之,立遵归乃死。

唃厮囉妻李氏,立遵之女也,生二子,曰瞎毡、磨毡角。

立遵死,唃厮囉更取乔氏,生子董毡,取契丹之女为妇。

李氏失宠,去为尼;二子亦去其父,瞎毡居河州,磨毡角居邈川。

唃厮囉往来居青堂城。

赵元昊叛命,以兵遮厮囉,遂与中国绝。

屯田员外郎刘涣献议通唃厮囉,乃使涣出古渭州,循末邦山,至河州国门寺,绝河,逾廊州,至青堂,见唃厮囉,授以爵命,自此復通。

磨毡角死,唃厮囉復取邈川城,收磨毡角妻子,质于结罗城。

唃厮囉死,子董毡立,朝廷復授以爵命。

瞎毡有子木征,木征者,华言"龙头"也。

以其唃厮囉嫡孙,昆弟行最长,故谓之"龙头"。

羌人语倒,谓之"头龙"。

瞎毡死,青堂首领瞎药鸡罗及胡僧鹿尊共立之,移居滔山。

董毡之甥瞎征伏,羌蕃部李铖星子之也,与木征不协,其舅李笃毡挟瞎征居结古野反。

河,瞎征数与笃毡及沈千族首领常尹丹波合兵攻木征,木征去,居安乡城。

有巴斯温者,唃氏族子,先居结罗城,其后稍强。

董毡河南之城遂三分:巴欺温、木征居洮河涧,瞎征居结河,董毡独有河北之地。

熙宁五年秋,王子醇引兵,始出路骨山,拨香子城,平河州。

又出马兰州,擒木征母弟结吴叱,破洮州,木征之弟已毡角降。

尽得河南熙、河、洮、岷、迭、宕六州之地,自临江寨至安乡城,东西一千余里,降蕃户三十余万帐。

明年,瞎木征降,置熙河路。

范文正常言:史称诸葛亮能用度外人。

用人者莫不欲尽天下之才,常患近己之好恶而不自知也;能用度外人,然后能周大事。

元丰中,夏戎之母梁氏遣将引兵卒,至保安军顺宁寨,围之数重。

时寨兵至少,人心危惧。

有倡姥李氏,得梁氏阴事甚详,乃掀衣登陴,抗声骂之,尽发其私。

虏人皆掩耳,并力射之,莫能中。

李氏言愈丑,虏人度李终不可得,恐具得罪,遂托以他事,中夜解去。

鸡鸣狗盗皆有所用,信有之。

宋宣献博学,喜藏异书,皆手自校雔。

常谓"校书如扫尘,一面扫,一面生。 故有一书每三四校,犹有脱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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