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五 歷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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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五 歷代二 朱熹

大乱之后易治,战 国 嬴秦汉初是也。

扬。

周太繁密,秦人尽扫 了,所以贾谊谓秦「专 用茍简自恣」之行。

秦又太茍简自恣,不曾竭其心思。

太史公董仲舒论汉事,皆欲用夏之忠。

不知汉初承秦,扫 去许多繁文,已是质了。

至。

学蒙录:「汉承焚灭 之后,却有忠质底意。

」汉高祖私意分数 少。

唐太宗一切假仁借义以行其私。

若海。

汉兴之初,人未甚繁,气 象?地较好。

到武宣极盛时,便有衰底意思。

人家亦然。

义刚。

或问:「高祖为 义帝发丧 是诈,后如何却成事?」曰:「只缘当时人和诈也无。

如五伯假之,亦是诸侯皆不能假故也。

」祖道。

伯謨问:「汪公史评说丽食其,说得好。

」曰:「高祖那时也谩教他去,未必便道使得著。

」又问:「圣人处太公事如何?」曰:「圣人须是外放教宽,一面自进,必不解如高祖突出这般说话。

然高祖也只是宽他。

刘 项之际,直是纷纷可畏。

度那时节有百十人,有千来 人,皆成部落,无处无之。

那时也无以为 粮,只是劫夺。

」贺孙。

广武之会 ,太公既已为 项羽所执 。

高祖若去求告他,定杀 了。

只得以兵攻之,他却不敢杀 。

时高祖亦自知汉兵已强,羽亦知杀 得无益,不若留之,庶可结汉之懽 心。

」人杰 录云:「使高祖屈意事楚,则有俱毙 而已,惟其急於攻楚,所以致太公之归也。

」问:「舜弃天下犹敝屣。

」曰:「如此,则父子俱就戮尔,亦救太公不得。

若『分羹』之语,自是高祖说得不是。

」。

人杰 录云:「『分羹』之说,则大不可。

然岂宜以此责高祖?若以此责之,全无是处也。

」方子录却云:「『杯羹』之语,只得如此。

」问:「『养虎自遗患』事,张良当时若放过,恐大事去矣。

如何?」曰:「若只计利害,即无事可言者。

当时若放过未取,亦不出三年耳。

」问:「机会 之来, 间不容发。

况沛公素无以系豪杰 之心,放过即事未可知。

」曰:「若要做此事,先来 便莫与项羽讲解。

既已约和,即不可为 矣。

大底张良多阴谋\,如入关之初,赂秦將 之为 贾人者,此类甚多。

」问:「伊川却许以有儒者气 象,岂以出处之际可观邪?」曰:「为 韩报 仇事,亦是。

是为 君父报 仇。

」德明。

或问:「太史公书 项籍垓下之败 ,实被韩信布得阵好,是以一败 而竟毙 。

」曰:「不特此耳。

自韩信左取燕齐赵魏,右取九江英布,收大司马周殷,而羽渐困於中,而手足日翦。

则不待垓下之败 ,而其大势 盖已不胜 汉矣。

」壮 祖。

伯丰因问善家令言,尊太公事。

曰:「此等处,高祖自是理会 不得。

但它见太公拥 篲,心却不安。

然如尊太公事,亦古所未有耳。

」。

高祖斩 丁公,赦季布,非诚\心欲伸大义,特私意耳。

季布所以生,盖欲示天下功臣。

是时功臣多,故不敢杀 季布。

既是明大义,陈平信布皆项羽之臣,信布何待反而诛之?寿 昌。

义刚说赐姓刘 氏,云:「古人族系不乱,只缘姓氏分明。

自高祖赐姓,而谱系遂无稽考,姓氏遂紊乱,但是族系紊乱,也未害於治体。

但一有同姓异姓之私,则非以天下为 公之意。

今观所谓『刘 氏冠』『非刘 氏不王』,往往皆此一私意。

使天下后世有亲疏之间,而相戕相党,皆由此起。

」先生曰:「古人是未有姓,故赐他姓,教他各自分別。

后来 既有姓了,又何用赐?但一时欲以恩结之,使之亲附於己,故赐之。

如高祖犹少。

如唐,夷狄来 附者皆赐姓,道理也是不是,但不要似公样 恁地起风作浪说。

」义刚。

太史公三代本纪皆著孔子所损益四代之说。

高祖纪又言「色尚黄,朝以十月」,此固有深意。

且以孔顏而行夏时,乘商輅,服周冕,用韶舞,则好;以刘 季为之 ,亦未济 事在。

方子。

高祖子房英,项羽雄。

道夫。

尝欲写出萧何韩信初见高祖时一段,邓禹初见光武时一段,武侯初见先主时一段,將 这数 段语及王朴平边策编为 一卷。

雉。

程先生谓何追韩信,高祖通知,亦有此理。

无垢谓申屠嘉责邓通,文帝亦通知,恐未必然。

嘉乃高祖时踏弩之卒,想亦一朴 直人。

文帝教做宰相,便为 他做,有事当行便行。

大事记解题谓自嘉薨,宰相权 便轻了,为 以御史大夫副之也。

扬。

论三代以下人品皆称子房孔明。

子房今日说了脱空,明日更无愧色,毕竟只是黄老之学。

及后疑戮功臣时,更寻 討他不著。

。

「唐子西云:『自汉而下,惟有子房孔明尔,而子房尚黄老,孔明喜申韩。

』也说得好。

子房分明是得老子之术,其处己、谋\人皆是。

孔明手写申韩之书 以授后主,而治国 以严 ,皆此意也。

」问:「邵子云:『智哉留侯!善藏其用。

』如何?」曰:「只烧 绝栈 道,其意自在韩而不在汉。

及韩灭 无所归,乃始归汉,则其事可见矣。

」道夫。

问子房孔明人品。

曰:「子房全是黄老,皆自黄石一编中来 。

」又问:「一编非今之三略乎?」曰:「又有黄石公素书 ,然大率是这样 说话。

」广云:「观他博浪沙中事也甚奇伟 。

」曰:「此又忒煞不黄老。

为 君报 仇,此是他资质好处。

后来 事业则都是黄老了,凡事放退一步。

若不得那些清高之意来 缘饰遮盖,则其从 衡诡譎,殆与陈平辈一律耳。

孔明学术亦甚杂。

」广云:「他虽尝学申韩,却觉意思颇正大。

」曰:「唐子西尝说子房与孔明皆是好人才。

但其所学,一则从 黄老中来, 一则从 申韩中来 。

」又问:「崔浩如何?」曰:「也是箇博洽底人。

他虽自比子房,然却学得子房獃了。

子房之辟谷,姑以免祸耳,他却真箇要做。

」广。

子房多计数 ,堪下处下。

扬。

张良一生在荆棘林中过,只是杀 他不得。

任他流血成川,横尸 万里,他都不知。

椿。

叔孙通为 绵蕝之仪,其效至於群臣震恐,无敢喧哗失礼者。

比之三代燕享群臣气 象,便大不同,盖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

人杰 。

必大录云:「叔孙通制汉仪,一时上下肃然震恐,无敢喧哗,时以为 善。

然不过尊君卑臣,如秦人之意而已,都无三代燕饗底意思了。

」齐鲁二生之不至,亦是见得如此,未必能传 孔孟之道。

只是它深知叔孙通之为 人,不肯从 它耳。

。

汉之「四皓」,元稹尝有诗讥之。

意谓楚汉纷爭却不出;只为 吕 氏以幣 招之,便出来 ,只定得一箇惠帝,结裹小了。

然观「四皓」,恐不是儒者,只是智谋\之士。

。

伯丰问:「『四皓』是如何人品?」曰:「是时人才都没理会 ,学术权 谋\,混为 一区。

如安期生蒯通盖公之徒,皆合做一处。

『四皓』想只是箇权 谋\之士。

观其对 高祖言语重,如『愿为 太子死』,亦胁之之意。

」又问:「高祖欲易太子,想亦是知惠帝人才不能负荷。

」曰:「固是。

然便立如意,亦了不得。

盖题目不正,诸將 大臣不心服。

到后来 吕 氏横做了八年,人心方愤闷不平,故大臣诛诸吕 之际,因得以诛少帝。

少帝但非张后子,或是后宫所出,亦不可知。

史谓大臣阴谋\以少帝非惠帝子,意亦可见。

少帝毕竟是吕 氏党,不容不诛耳。

杜牧之诗云:『南军不袒左边袖,四老安刘 是灭 刘 !』如唐中宗事,致堂南轩皆谓五王合併 废中宗,因诛武氏,別立宗英。

然当时事势 ,中宗却未有过,正缘无罪被废,又是太宗孙,高宗子,天下之心思之,为 它不愤,五王亦因此易於成功耳。

中宗后来 所为 固谬,然当时便废他不得。

」。

「召平高於『四皓』,但不知高后时,此四人在甚处。

」蔡丈云:「康节谓事定后,四人便自去了。

」曰:「也不见得。

恐其老死,亦不可知。

」广。

韩信反,无证见。

閎祖。

问:「南轩尝对 上论韩信诸葛之兵异。

」曰:「韩都是诡诈无状 。

」扬。

三代以下,汉之文帝,可谓恭俭之主。

道夫。

文帝晓 事,景帝不晓 事。

文蔚。

文帝学申韩刑名,黄老清静,亦甚杂。

但是天资素高,故所为 多近厚。

至景帝以刻薄之资,又辅以惨刻之学,故所为 不如文帝。

班固谓汉言文景帝者,亦只是养民一节略同;亦如周云「成康」,康亦无大好处。

或者说关雎之诗,正谓康后淫乱,故作以讥之。

子蒙。

文帝不欲天下居三年丧 ,不欲以此勤民,所为 大纲类墨子。

贺孙。

或问:「文帝欲短丧 。

或者要为 文帝遮护,谓非文帝短丧 ,乃景帝之过。

」曰:「恐不是恁地。

文帝当时遗詔教大功十五日,小功七日,服纤三日。

或人以为当时当服大功者只服十五日,当服小功者只服七日,当服纤者只三日,恐亦不解恁地。

臣为 君服,不服则已,服之必斩 衰三年,岂有此等级!或者又说,古者只是臣为 君服三年服,如诸侯为 天子,大夫为 诸侯,及畿內 之民服之。

於天下吏民无三年服,道理必不可行。

此制必是秦人尊君卑臣,却行这三年,至文帝反而復 之耳。

」子蒙。

问:「文帝问陈平钱谷刑狱之数 ,而平不对 ,乃述所谓宰相之职。

或以为 钱谷刑狱一得其理,则阴阳和,万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

宰相之职,莫大於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

」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体。

此之所论。

亦是一说。

但欲执 此以废彼,则非也。

要之,相得人,则百官各得其职。

择 一户 部尚书 ,则钱谷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则狱事亦清平矣。

昔魏文侯与田子方饮。

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高。

』田子方笑。

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闻之,君明乐 官,不明乐音 。

今君审於音,臣恐其聋於官也。

』陈平之意,亦犹是尔。

盖知音而不知人,则瞽者之职尔。

知人,则音虽不知,而所谓乐 者固无失也。

本朝韩魏公为 相。

或谓公之德业无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

公曰:『某为 相,欧阳永叔为 翰林学士,天下之文章,莫大於是!』自今观之,要说他自不识,安能知欧阳永叔,也得。

但他偶然自知,亦柰他何?」道夫。

问:「周亚夫『军中闻將 军令,不闻天子詔』,不知是否?」曰:「此军法。

」又问:「大凡为 將 之道,首当使军中尊君亲上。

若徒知有將 ,而不知有君,则將 皆亚夫,固无害也。

设有奸 將 一萌非意,则军中之人,岂容不知有君?」曰:「若说到反时,更无说。

凡天子命將 ,既付以一军,只当守法。

且如朝廷下州县取一件公事,亦须知州知县肯放,方可发去。

不然,岂可輒易也!」自修。

贾谊说教太子,方说那承师问道等事,却忽然说帝入太学之类。

后面又说太子,文势 都不相干涉。

不知怎地,贾谊文章大抵恁地无头脑。

如后面说「春朝朝日,秋莫夕月」,亦然。

他方说太子,又便从 天子身上去。

某尝疑「三代之礼」一句,合当作「及其为 天子」字。

盖详他意,是谓为 太子时教得如此,及为 天子则能如此。

它皆是引礼经全文以为 证,非是他自说如此。

义刚。

问:「贾谊新书 云:『太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言语不序,声音不应 律。

』声音应 律,恐是以歌咏而言。

」曰:「不是如此。

太子新生,太师吹律以验其啼。

所谓应 律,只是要看他声音高下。

如大射礼『举旌以宫,偃旌以商』,便是此类。

』文蔚。

问:「贾谊新书 『立容言早立』,何谓『早立』?」曰:「不可晓 。

如仪礼云『疑立』,疑却音屹,屹然而立也。

」节。

问贾谊新书 。

曰:「此谊平日记录?草也。

其中细碎俱有,治安策中所言亦多在焉。

」方子。

贾谊新书 除了汉书 中所载,余亦难得粹者。

看来只 是贾谊一杂记?耳,中间事事有些。

广。

问:「贾谊『五饵』之说如何?」曰:「伊川尝言,本朝正用此术。

契丹分明是被金帛买住了。

今日金虏亦是如此。

」昌父曰:「交邻国 ,待夷狄,固自有道。

『五饵』之说,恐非仁人之用心。

」曰:「固是。

但虏人分明是遭饵。

但恐金帛尽则復 来 ,不为 则已,为 则五饵须並用。

然以宗室之女妻之,则大不可。

如乌 孙公主之类,令人伤 痛。

然何必夷狄?『齐人归女乐 』,便是如此了。

如阿骨打初破辽国 ,勇锐无敌 。

及既下辽,席卷其子女而北,肆意蛊惑,行未至其国 而死。

」因笑谓赵曰:「顷年於吕 季克处见一画卷,画虏酋与一胡女並轡\而语。

季克苦求诗,某勉为 之赋,末两 句云:『却是燕姬解迎敌 ,不教行到杀 胡林。

』正用骨打事也。

」僩。

文帝便是善人,武帝却有狂底气 象。

陆子静省试策说武帝强文帝。

其论虽偏,亦有此理。

文帝资质虽美,然安於此而已。

其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行」,题目只如此。

先王之道,情愿不要去做,只循循自守。

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高,志向大,足以有为 。

使合下便得箇真儒辅佐,岂不大有可观?惜乎无真儒辅佐,不能胜 其多欲之私,做从 那边去了!欲討匈奴,便把吕 后嫚书 做题目,要来 揜盖其失。

他若知得此,岂无「修文德以来 」道理?又如討西域,初一番去不透,又再去,只是要得一马,此是甚气 力!若移来 就这边做,岂不可?末年海內 虚耗,去秦始皇无几 。

若不得霍光收拾,成甚么!轮台之悔,亦是天资高,方如此。

尝因人言,太子仁柔不能用武,答以「正欲其守成。

若朕所为 ,是袭亡秦之跡」!可见他当时已自知其罪。

向若能以仲舒为相 ,汲黯为 御史大夫,岂不善!先生归后,再有取答问目云:「狂者志高,可以有为 ;狷者志索,有所不为 ,而可以有守。

汉武狂,然又不纯一,不足言也。

」淳。

寓录见「狂狷」章。

「汉守高祖无功不侯之法甚严 。

武帝欲侯李广利,亦作计,终破之。

法制之不足恃,除得人方好。

」因论子静取武帝,曰:「其英雄,乃其不好处,看人不可如此。

」又谓:「文帝虽只此,然亦不是胸中无底。

观与贾谊夜半前席之事,则其论说甚多。

谊盖皆与帝背者,帝只是应 將 去。

谊虽说得如『厝火薪下』之类,如此之急,帝观之亦未见如此。

」又云:「彼自见得,当时之治,亦且得安静,不可挠 。

」扬。

武帝做事,好拣 好名目。

如欲逞兵立威,必曰:「高皇帝遗我平城之忧!」若果以此为 耻,则须「修文德以来 之」,何用穷兵黷武,驱中国 生民於沙漠之外,以偿锋鏑之惨!道夫。

武帝征匈奴,非为 祖宗雪积年之忿,但假此名而用兵耳。

寿 昌。

王允云:「武帝不杀 司马迁,使作谤书 。

」如封禪书 所载祠祀事。

乐 书 载得神马为 太一歌,汲黯进曰:「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公孙弘曰:「黯誹谤圣制,当族。

」下面却忽然写许多礼记。

又如律书 说律,又说兵,又说文帝不用兵,赞叹一场 。

全是箇醉人东撞西撞!观此等处,恐是此意。

閎祖。

汉儒董仲舒较稳。

刘 向虽博洽而浅\,然皆不见圣人大道。

贾谊司马迁皆驳杂,大意是说权 谋\功利。

说得深了,觉见不是,又说一两 句仁义。

然权 谋\已多了,救不转。

苏子由古史前数 卷好,后亦合杂权 谋\了。

汉儒初不要穷究义理,但是会 读,记得多,便是学。

扬。

汉儒注书 ,只注难晓 处,不全注尽本文,其辞甚简。

扬。

问:「君臣之变,不可不讲。

且如霍光废昌邑,正与伊尹同。

然尹能使太甲『自怨自艾』,而卒復 辟。

光当时被昌邑说『天子有爭臣七人』两 句后,他更无转侧 。

万一被他更咆勃时,也恶 模样 。

」曰:「到这裏也不解恤得恶 模样 了。

」义刚曰:「光毕竟是做得未宛转。

」曰:「做到这裏,也不解得宛转了。

」良久,又曰:「人臣也莫愿有此。

万一有此时,也十分使那宛转不得。

」义刚。

问:「霍光废昌邑,是否?」曰:「是。

」「使太甲终不明,伊尹如之何?」曰:「亦有道理。

」可学。

或问:「霍光不负社稷,而终有许后之事;马援以口过戒子孙,而他日有裹尸 之祸。

」先生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

』取人之善,为 己师法,不当如此论也。

」若海。

问宣帝杂王、伯之说。

曰:「须晓 得如何是王,如何是伯,方可论此。

宣帝也不识王、伯,只是把宽慈底便唤 做王,严 酷底便唤 做伯。

明道王伯札子说得后,自古论王、伯,至此无余蕴矣。

」义刚。

叔器问:「宣帝言汉杂王、伯,此说也似是。

」曰:「这箇先须辨別得王、伯分明,方可去论它是与不是。

」叔器云:「如约法三章,为 义帝发丧 之类,做得也似好。

」曰:「这箇是它有意无意?」叔器曰:「有意。

」曰:「既是有意,便不是王。

」义刚。

韩延寿 传 云:「以期会 为 大事。

」某旧读汉书 ,合下便喜他这一句。

直卿曰:「『敬事而信』,也是这意。

」曰:「然。

」道夫。

问不疑诬金事。

徐节孝以金还人。

曰:「初也须与他至诚\说是无,看如何。

他人解,便休;若是硬执 ,只得还他。

若皆不与之解说,人才诬便还,则是以不善与人而自为 善,其心有病矣。

」扬。

杨 惲 坐上书 怨谤,要斩 。

此法古无之,亦是后人增添。

今观其书 ,谓之怨则有之,何谤之有?淳。

正淳论二疏不合徒享爵位而去,又不合不荐引刚直之士代己辅导 太子。

先生曰:「疏广父子亦不必苛责之。

虽未尽出处之正,然在当时亲见元帝懦弱,不可辅导 ,它只得去,亦是避祸而已。

观渠自云:『不去,惧貽后悔。

』亦自是省事恬退底。

世间自有此等人。

它性自恬退,又见得如此,只得去。

若不去,萧望之便是样子 。

望之即刚直之士。

」又问:「元帝是时年十二,如何便逆知其后来 事?」曰:「若是狡者,便难知。

如南北时,有一王当面做好人,背后即为 非,此等却难知。

若庸谬底人,自是易见。

」又问:「如何不以告宣帝,或思所以救之?」曰:「若是恁地,越不能得去。

便做告与宣帝,教宣帝待如何?」。

先生因言:「尝见一人云,匡衡做得相业全然不是,只是所上疏议论甚好,恐是收得好怀 挟 。

」又云:「如答淮阳王求史迁书 ,其辞甚好。

」又曰:「如宣元间詔令,及一戒诸侯王詔令,皆好,不知是何人做。

汉初时却无此议论,汉初却未曾讲贯得恁地。

」又曰:「匡衡说诗,关雎等处甚好,亦是有所师授,讲究得到。

」。

事无有自做得成者。

光武要小小自做家活子,亦是邓禹先寻 得许多人。

太宗便是房杜为 寻 得许多人。

今只要自做。

扬。

古人年三十时,都理会 得了,便受用行將 去。

今人都如此费力。

只如邓禹十三岁学於京师,已识光武为非 常人。

后来 杖策謁军门,只以数 言定天下大计。

德明。

古之名將 能立功名者,皆是谨重周密,乃能有成。

如吴 汉朱然终日钦钦,常如对 陈。

须学这样 底,方可。

如刘 琨恃才傲物,骄恣奢侈,卒至父母妻子皆为 人所屠。

今人率以才自负,自待以英雄,以至恃气 傲物,不能谨严 。

以此临事,卒至於败 而已。

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谨密,未闻粗鲁阔略而能有成者。

僩。

汉儒专 以灾 异、讖纬,与夫风角、鸟占之类为 內学。

如徐孺子之徒多能此,反以义理之学为 外学。

且如鍾离意传 所载修孔子庙事,说夫子若会 覆射者然,甚怪!义刚。

徐孺子以绵渍酒,藏之鸡中,去弔丧 ,便以水浸绵为 酒以奠之,便归。

所以如此者,是要用他自家酒,不用別处底。

所以绵渍者,盖路远,难以器皿盛故也。

燾。

或问:「黄宪不得似顏子。

」曰:「毕竟是资稟好。

」又问:「若得圣人为 之依归,想是煞好。

」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

顏子不是一箇衰善底人。

看他是多少聪明!便敢问为 邦。

孔子便告以四代礼乐 。

」因说至「伯夷圣之清,伊尹圣之任,柳下惠圣之和」,都是箇有病痛底圣人。

又问:「伊尹似无病痛?」曰:「『五就汤 ,五就桀』,孔孟必不肯恁地,只为 他任得过。

」又问:「伊尹莫是『枉尺直寻 』?」曰:「伊尹不是恁地,只学之者便至枉尺直寻 。

」贺孙。

乱世保身之难,申屠蟠事可见。

郭林宗彰而获免,以称人之美而不称恶 ,人不恶 之。

陈仲弓分太守谤,送宦者葬,其为 皆如此。

不送其葬亦得,为 之诡遇。

扬。

后汉魏桓不肯仕,乡人勉之。

曰:「干禄求进,以行志也。

方今后宫千数 ,其可损乎?厩 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权 豪,其可去乎?」慨然叹曰:「使桓生行而死还,於诸子何有哉!」贺孙。

问器远:「君举说汉党錮如何?」曰:「也只说当初所以致此,止缘將 许多达官要位付之宦官,將 许多儒生付之闲散无用之地,所以激起得如此。

」曰:「这时许多好官尚书 ,也不是付宦官,也是儒生,只是不得人。

许多节义之士,固是非其位之所当言,宜足以致祸。

某常说,只是上面欠一箇人。

若上有一箇好人,用这一边节义,剔去那一边小人,大故成一箇好世界。

只是一转关子。

」贺孙。

说东汉诛宦官事,云:「钦夫所说,只是翻誊好看,做文字则剧 ,其实不曾说著当时事体。

到得那时节,是甚么时节!虽仓公扁鹊所不能疗。

如天下有必死之病,喫 热 药也不得,喫 凉 药也不得。

有一人下一服热 药,便道他用药错了。

天下有必亡之势 ,这如何慢慢得!若许多宦者未诛,更恁地保养过几 年,更乖。

这只是胡说。

那时节是甚么时节!都无主了。

立箇渤海王之子纘,纔七八岁,方说梁冀跋扈,便被弒了!立蠡吾侯,为桓 帝,方十五岁,外戚宦官手裏养得大,你道他要诛他不要诛他!东汉外戚宦官从 来 盘踞,轨辙相衔,未有若此之可畏。

养箇女子,便顿放在宫中,十余年后便穷极富贵。

到得有些蹶跌,便闔族诛灭 无遗类,欲为 孤豚而不可得!必亡之易,未有若东汉末年。

」伯謨问:「唐宦官与东汉末如何?」曰:「某尝说,唐时天下尚可为。

唐时犹有余策,东汉末直是无著手处,且是无主了。

如唐昭宗文宗,直要除许多宦官。

那时若有人,似尚可为 。

那时只宣宗便度得事势 不能諫,便一向不问他,也是老练了如此。

如伊川易解,也失契勘。

说『屯其膏』云:『又非恬然不为 ,若唐之僖昭也。

』这两 人全不同,一人是要做事,一人是不要做,与小黄门果食度日,呼田令孜为 『阿父』。

不知东汉时,若一向尽引得忠贤布列在內 ,不知如何。

只那都无主可立。

天下大势 ,如人衰老之极,百病交作,略有些小变动 ,便成大病。

如乳母也聒噪一场 ;如单 超徐璜也作怪一场 ;如张让赵忠之徒,纔有些小权 柄,便作怪一场 。

这是甚么时节!」伯謨云:「从 那时直到唐太宗,天下大势 方定叠。

」曰:「这许多时节,直是无著手处。

然亦有幸而不亡者,东晋是也。

汪萃作诗史,以为 竇武陈蕃诛宦者,不合前收郑颯,而未收曹节王甫侯览。

若一时便收却四箇,便了。

阳球诛宦者,不合前诛王甫段熲 ,而未诛曹节朱瑀。

若一时便诛却四箇,亦自定矣。

此说是。

」贺孙。

荀文若为 宦官唐衡女婿,见杀 得士大夫厌了,为免 祸计耳。

升卿。

汉时宿卫皆是子弟,不似而今用军卒。

义刚。

汉有十三州,一州建一刺史,刺举一路,则诸侯郡守杂建,诸侯甚大。

如齐七十余城,大率置官法度之类,与天子等。

七国 变后方渐削夺。

主父偃用贾谊策,分王诸侯子孙,方渐小了。

后汉亦杂建。

魏陵逼诸侯甚,每令人监之,不得朝覲并亲知往来 。

曹丕待宗室如此。

晋大封同姓,八王之乱以此。

元帝中兴亦以此。

齐梁间削夺诸侯尤甚。

唐亦尚有之,然只是遥领。

扬。

汉律康成注,今和正文皆亡矣。

淳。

汉人断 狱辞,亦如今之款情一般,具某罪,引某法为 断 。

淳。

今法中有「保辜」二字。

自后汉有此语,想此二字是自古相传 。

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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