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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论三国 形势 ,曰:「曹操合下便知据 河北可以为取 天下之资。
既被袁绍先说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为大 言以誑之。
胡致堂说史臣后来 代为 文辞以欺后世,看来 只是一时无说了,大言耳。
此著被袁绍先下了,后来崎 嶇 万状 ,寻 得箇献帝来 ,为 挟 天下令诸侯之举,此亦是第二大著。
若孙权 据 江南,刘 备 据 蜀,皆非取天下之势 ,仅足自保耳。
」雉。
曹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败 处,却极能料。
如征乌 桓,便能料得刘 表不从 其后来 。
端蒙。
问:「先主为 曹操所败 ,请救於吴 。
若非孙权 用周瑜以敌 操,亦殆矣。
」曰:「孔明之请救,知其不得不救。
孙权 之救备 ,须著救他,必大录云:「孙权 与刘 备 同御曹操,亦是其势 不得不合。
」不如此,便当迎操矣。
此亦非好相识,势 使然也。
及至先主得荆州,权 遂遣吕 蒙擒关羽。
才到利害所在,便不相顾。
」人杰 。
必大录小异。
刘 备 之败 於陆逊,虽言不合轻敌 ,亦是自不合连营七百余里,先自做了败 形。
是时孔明在成都督运\餉,后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
」孔明先不知曾諫止与否,今皆不可考。
但孔明虽正,然盆。
去声。
法孝直轻快,必有术以止之。
必大。
诸葛孔明大纲资质好,但病於粗疏。
孟子以后人物,只有子房与孔明。
子房之学出於黄老;孔明出於申韩,如授后主以六韜等书 与用法严 处,可见。
若以比王仲淹,则不似其细密。
他却事事理会 过来 。
当时若出来施 设一番,亦须可观。
木之。
或问孔明。
曰:「南轩言其体正大,问学未至。
此语也好。
但孔明本不知学,全是驳杂了。
然却有儒者气 象,后世诚\无他比。
」升卿。
问:「孔明兴礼乐 如何?」曰:「也不见得孔明都是礼乐 中人,也只是粗底礼乐 。
」宇。
淳录云:「孔明也粗。
若兴礼乐 ,也是粗礼乐 。
」砥录云:「孔明是礼乐 中人,但做时也粗疏。
」
忠武侯天资高,所为 一出於公。
若其规模,并写申子之类,则其学只是伯。
程先生云:「孔明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则未尽。
」其论极当。
魏延请从 间道出关中,侯不听。
侯意中原已是我底物事,何必如此?故不从。
不知先主当时只从 孔明,不知孔明如何取荆取蜀。
若更从 魏延间道出,关中所守者只是庸人。
从 此一出,是甚声势 !如拉朽然。
侯竟不肯为 之!扬。
致道问孔明出处。
曰:「当时只有蜀先主可与有为 耳。
如刘 表刘 璋之徒,皆了不得。
曹操自是贼\,既不可从 。
孙权 又是两 间底人。
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从之 。
」时可问:「王猛从 苻坚 如何?」曰:「苻坚 事自难看。
观其杀 苻生与东海公阳,分明是特地杀 了,而史中歷数 苻生酷恶 之罪。
东海公之死,云是太后在甚楼 子上,见它门前车马甚盛,欲害苻坚 ,故令人杀 之,此皆不近人情。
盖皆是己子,不应 便专 爱 坚 而特使人杀 东海公也。
此皆是史家要出脱苻坚 杀 兄之罪,故装点许多,此史所以难看也。
」时举。
诸葛亮之事,其於荆蜀亦合取。
当日草庐亦是商量准 擬在此,但此时不当恁地。
若是恁地取时,全不成举措。
如二人视魏而不伐,自合当取。
兼在是时舍 此无以为 资。
若能声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
但当时刘 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
伯丰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须別有箇道理。
若似如此,寧可事不成。
只为 后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许多事。
亮大纲却好,只为 如此,便有斑驳处。
」。
方子录云:「『孔明执 刘 璋,盖缘事求可,功求成,故如此。
』曰:『然则寧事之不成?』曰:『然。
』」
器远问:「诸葛武侯杀 刘 璋是如何?」曰:「这只是不是。
初间教先主杀 刘 璋,先主不从 。
到后来 先主见事势 迫,也打不过,便从 他计。
要知不当恁地行计杀了 他。
若明大义,声罪致討,不患不服。
看刘 璋欲从 先主之招,倾城人民愿留之。
那时郡国 久长,能得人心如此。
」贺孙。
毅然问:「孔明诱夺刘 璋,似不义。
」曰:「便是后世圣贤难做,动 著便粘手惹脚。
」淳。
诸葛孔明天资甚美,气 象宏大。
但所学不尽纯正,故亦不能尽善。
取刘 璋一事,或以为 先主之谋\,亦必是孔明之意。
然在当时多有不可尽晓 处。
如先主东征之类,不见孔明一语议论。
后来 坏 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东行。
孔明得君如此,犹有不能尽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为 刘 璋之图。
若取荆州,虽不为 当,然刘 表之后,君弱势 孤,必为 他人所取;较之取刘 璋,不若得荆州之为 愈也。
学者皆知曹氏为 汉贼\,而不知孙权 之为 汉贼\也。
若孙权 有意兴復 汉室,自当与先主协力并谋\,同正曹氏之罪。
如何先主纔整顿得起时,便与坏 倒!如袭取关羽之类是也。
权 自知与操同是窃据 汉土之人。
若先主事成,必灭 曹氏,且復 灭 吴 矣。
权 之奸 谋\,盖不可掩。
平时所与先主交通,姑为 自全计尔。
或曰:「孔明与先主俱留益州,独令关羽在外,遂为 陆逊所袭。
当时只先主在內 ,孔明在外如何?」曰:「正当经理西向宛洛,孔明如何可出?此特关羽恃才疏卤,自取其败 。
据 当时处置如此,若无意外齟齬,曹氏不足平。
两 路进兵,何可当也!此亦汉室不可復 兴,天命不可再续而已,深可惜哉!」謨。
直卿问:「孔明出师每乏粮。
古人做事,须有道理,须先立些根本。
」曰:「孔明是杀 贼\,不得不急。
如人有箇大家,被贼\来 占了,赶出在外墻 下住,杀 之岂可缓?一纔缓,人便一切都忘了。
孔明亦自言一年死了几 多人,不得不急为 之意。
司马懿甚畏孔明,便使得辛毗来 遏令不出兵,其实是不敢出也。
国 家只管与讲和,聘使往来 ,贺正贺节,称叔称侄,只是见邻国 ,不知是讎了!」又问:「勾践谋\吴 二十年,又如何?」曰:「事体不同。
诸侯各有国 ,未便伐吴 ,则越亦自在,如此谋\乃是。
」扬。
孔明出师表,文选与三国 志所载,字多不同,互有得失。
「五月渡瀘」是说前事。
如孟获之七纵七擒,正其时也。
渡瀘是先理会 南方许多去处。
若不先理会 许多去处,到向北去,终是被他在后乘间作挠 。
既理会 得了,非惟不被他来 挠 ,又却得他兵眾来 使。
贺孙。
诵武侯之言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
」从周 。
问武侯「寧静致远」之说。
曰:「静,便养得根本深固,自可致远。
」扬。
孔明治蜀,不曾立史官。
陈寿 险甚扬录作「检拾」。
而为 蜀志,故甚略。
孔明极是子细者。
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此。
诸葛亮临阵对 敌 ,意思安闲,如不欲战 。
而苻坚踊跃不寐而行师,此其败 ,不待至淝水而决矣。
方。
看史策,自有该载不尽处。
如后人多说武侯不过子午谷路。
往往那时节必有重兵守这处,不可过。
今只见子午谷易过,而武侯自不过。
史只载魏延之计,以为夏 侯楙 是曹操婿,怯而无谋\,守长安,甚不足畏。
这般所在,只是该载不尽。
亮以为 此危计,不如安从 坦道。
又扬声由斜谷,又使人据 箕谷,此可见未易过。
贺孙。
先生说八阵图法。
人杰 因云:「寻 常人说战 阵事多用变诈,恐王者之师不如此。
」曰:「王者势 向 大,自不须用变诈。
譬如孟賁与童子相搏,自然胜 他孟賁不得。
且如诸葛武侯七纵七擒事,令孟获观其营垒 ,分明教你看见,只是不可犯。
若用变诈,已是其力不敌 ,须假些意智胜 之。
又,今之战 者,只靠前列,后面人更著力不得。
前列胜 则胜 ,前列败 则败 。
如八阵之法,每军皆有用处。
天冲、地轴、龙飞、虎翼、蛇、鸟、风、云之类,各为 一阵。
有专 於战 斗者,有专 於冲突者,又有缠绕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
」又问垓下之战 。
曰:「此却分晓 。
」又问:「淮阴多多益办,程子谓『分数 明』,如何?」曰:「此御眾以寡之法。
且如十万人分作十军,则每军有一万人,大將 之所辖者,十將 而已。
一万又分为 十军,一军分作十卒,则一將 所管者,十卒而已。
卒正自管二十五人,则所管者,三卒正耳。
推而下之,两 司马虽管二十五人,然所自將 者五人,又管四伍长,伍长所管,四人而已。
至於大將 之权 ,专 在旗鼓。
大將 把小旗,拨 发官执 大旗,三军视之以为 进退。
若李光弼旗麾至地,令诸军死生以之,是也。
若八阵图,自古有之。
周官所谓『如战 之陈』,盖是此法。
握几 文虽未必风后所作,然由来 须远。
武侯立石於江边,乃是水之回洑处,所以水不能漂荡。
其择 地之善、立基之坚 如此,此其所以为 善用兵也。
」又问:「阴符经有『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之说,如何?」曰:「绝利者,绝其二三;一源者,一其源本。
三反昼夜者,更加详审,岂惟用兵?凡事莫不皆然。
倍,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之谓。
上文言『瞽者善听,聋者善视』,则其专 一可知。
注阴符者分为 三章:上言神仙抱一之道,中言富国 安民之法,下言强兵战 胜 之术。
又有人每章作三事解释。
后来 一书 吏窃而献之高宗。
高宗大喜,赐号『浑成』。
其人后以强横害物,为 知饶州汪某断 配。
」人杰 。
或问:「季通八阵图说,其间所著陈法是否?」曰:「皆是元来 有底。
但季通分开许多方圆陈法,不相混杂,稍好。
」又问:「史记所书 高祖垓下之战 ,季通以为 正合八陈之法。
」曰:「此亦后人好奇之论。
大凡有兵须有陈,不成有许多兵马相战 斗,只羇作一团,又只排作一行。
必须左右前后,步伍行阵,各有条理,方得。
今且以数 人相扑 言之,亦须摆布得所而后相角。
今人但见史记所书 甚详,汉书 则略之,便以司马迁为 晓 兵法,班固为 不晓 ,此皆好奇之论。
不知班固以为 行阵乃用兵之常,故略之,从 省文尔。
看古来 许多陈法,遇征战 亦未必用得。
所以张巡用兵,未尝倣古兵法,不过使兵识將 意,將 识士情。
盖未论临机应 变,方略不同;只如地圆则须布圆阵,地方则须布方阵,亦岂容概论也?」又曰:「常见老將 说,大要临阵,又在番休递上,分一军为 数 替,將 战 则食。
第一替人既饱,遣之入阵,便食第二替人。
觉第一替人力將 困,即调发第二替人往代。
第三替亦如之。
只管如此更番,则士常饱健,而不至於困乏。
乡来 张柔直守南剑 ,战 退范汝为 ,只用此法。
方汝为 之来 寇也,柔直起乡兵与之战 。
令城中杀 羊牛豕作肉串,仍作饭,分乡兵为 数 替,以入阵之先后更迭食之。
士卒力皆有余,遂胜 汝为 。
」又云:「刘 信叔顺昌之胜 ,乡见张仲隆云,亲得之信叔,大概亦是如此。
时极暑,探报 人至云:『虏骑至矣!』信叔令一卒擐甲,立之烈日中。
少顷,问:『甲热 乎?』曰:『热 矣。
』『可著手乎?』则曰:『热 甚,不可著手矣。
』时城中军亦不甚多。
信叔尝有宿戒,遇战 则分为 数 替。
如是下令军中:『可依此饮食,士卒更番而上。
』又多合暑药,往者归者皆饮之,人情胥快,元城刘师閔向张魏公督军,暑药以姜?为 之,与今冰壶 散方大概相似。
故能大败 虏人。
盖方我之甲士甲热 不堪著手,则虏骑被甲来 者其热 可知,又未免有困馁之患。
於此时而击 之,是以胜 也。
」或曰:「是战 也,信叔戒甲士,人带 一竹筒,其中实以煮豆。
入阵,则割弃竹筒,狼籍其豆於下。
虏马饥,闻豆香,低头食之,又多为 竹筒所滚,脚下不得地,以故士马俱毙 。
」曰:「此则不得而知。
但闻多遣轻锐之卒,以大刀斫马足,每折马一足,则和人皆仆,又有相蹂践者。
大率一马仆,则从 旁而毙 不下十数 人。
」儒用。
「八阵图,敌 国 若有一二万人,自家止有两 三千人,虽有法,何所用之?」蔡云:「势 不敌 ,则不与斗。
」先生笑曰:「只办著走便了!」蔡云:「这是箇道理。
譬如一箇十分雄壮 底人,与一箇四五分底人廝打。
雄壮 底只有力,四五分底却识相打法,对 副雄壮 底便不费力,只指点將 去。
这见得八阵之法,有以寡敌 眾之理。
」先生曰:「也须是多寡强弱相侔,可也。
又须是人虽少,须勇力齐一,始得。
」蔡云:「终不是使病人与壮 人斗也。
」贺孙。
阵者,定也。
八阵图中有奇正。
前面虽未整,猝然遇敌 ,次列便已成正军矣。
季通语。
方。
用之问:「诸葛武侯不死,与司马仲达相持,终如何?」曰:「少间只管算来 算去,看那箇错了便输。
输贏处也不在多,只是爭些子。
」季通云:「看诸葛亮不解输。
」曰:「若诸葛亮输时,输得少;司马懿输时,便狼狈。
」贺孙。
诸葛公是忠义底司马懿,司马懿是无状 底诸葛公,刘 禪备 位而已。
道夫。
羊陆相遗问,只是敌 国 相倾之谋\,欲以气 相胜 ,非是好意思。
人杰 录云:「观陆抗『正是彰其德於祜』之言,斯可见矣。
」如汉文修尉佗祖墓,及石勒修祖逖母墓,事皆相近。
必大。
王仪为 司马昭军师,昭杀 之虽无辜,裒仕晋犹有可说。
而裒不仕,乃过於厚者。
嵇康魏臣,而晋杀 之,绍不当仕晋明矣。
荡阴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赎。
事讎之过,自不相掩。
司马公云:「使无荡阴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讥。
」不知君子之讥,初不可免也。
。
人杰 录云:「仪尝仕昭,而昭诛之」云云。
晋元帝无意復 中原,却託言粮运\不继,诛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还。
行刑者以血拭柱,血为 之逆流。
天人幽显,不隔丝毫!閎祖。
「汤 执 中,立贤无方。
」东晋时所用人才,皆中州浮诞者之后。
惟顾荣贺循有人望,不得已而用之。
人杰 。
王导 为 相,只周旋人过一生。
尝有坐客二十余人,逐一称讚,独不及一胡僧,并一临海人。
二人皆不悦。
导 徐顾临海人曰:「自公之来 ,临海不復 有人矣。
」又谓胡僧曰:「兰奢。
」兰奢,乃胡语之褒誉者也。
於是二人亦悦。
人杰 。
问:「老子之道,曹参 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谢之力量,反做不成?」曰:「王导 谢安又何曾得老子玅处?淳录云:「人常以王导 比谢安。
」然谢安又胜 王导 。
石林说,王导 只是隨波逐流底人,谢安却较有建立,也煞有心於中原。
王导 自渡江来 ,只是恁地,都无取中原之意,此说也是。
但谢安也被这清虚绊了,都做不得。
」又问:「孔子恶 乡原,如老子可谓乡原否?」曰:「老子不似乡原。
乡原却尚在伦理中行,那老子却是出伦理之外。
它自处得虽甚卑,不好声,不好色,又不要官做,然其心却是出於伦理之外,其说煞害事。
如乡原,便却只是箇无见识底好人,未害伦理在。
」义刚。
「谢安之待桓温 ,本无策。
温 之来 ,废了一君。
幸而要討九锡,要理资序,未至太甚,犹是半和秀才。
若它便做箇二十分贼\,如朱全忠之类,更进一步,安亦无如之何。
王俭平日自比谢安。
王俭是已败 闕底谢安,谢安特幸未疏脱底王俭耳。
安比王俭只是有些英气 。
苻坚 之来 ,亦无措置。
前辈云,非晋人之善,乃苻坚 之不善耳。
然坚 只不合拥 眾来 ,谢安必有以料之。
兼秦人国內 自乱,晋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镇静待之。
坚 之来 ,在安亦只得发兵去迎敌 当来 。
苻坚 若不以大眾来 ,只以轻兵时扰晋边,便坐见狼狈。
」因问正淳曰:「桓温 移晋祚时,安能死节否?」曰:「必不能,却须逃去。
」曰:「逃將 安往?若非死节,即北面事贼\耳。
到这裏是筑底处,中间更无空地。
」因说:「韦孝宽智略如此,当杨 坚 篡周时,尉迟迥等皆死,孝宽乃献金熨斗。
始尝疑之:既不与它为 异,亦何必如此附结之?元来 到这地位,便不与辨,亦不免死。
既不能死,便只得失节耳。
」又曰:「谢安之於苻坚 ,如近世陈鲁公之於完顏亮,幸而捱得它死耳。
」伯丰问:「寇莱公澶渊事如何?」曰:「当来 它却有错处。
然到此,只得向前,不可退后也。
」。
「温 太真处王敦事难。
」先生云:「亦不佳,某做不得。
」扬。
王祥孝感,只是诚\发於此,物感於彼。
或以为 內感 ,或以为 自诚\中来 ,皆不然。
王祥自是王祥,鱼自是鱼。
今人论理,只要包合一箇浑沦底意思,虽是直截两物 ,亦强羇合说,正不必如此。
世间事虽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箇道理,「理一分殊」之谓也。
到感通处,自然首尾相应 。
或自此发出而感於外,或自外来 而感於我,皆一理也。
謨。
渊明所说者庄老,然辞却简古;尧 夫辞极卑,道理却密。
升卿。
陶渊明,古之逸民。
若海。
问:「苻坚 立国 之势 亦坚 牢,治平许多年,百姓爱 戴。
何故一败 涂地,更不可救?」曰:「他是扫 土而来 ,所以一败 更救不得。
」又问:「他若欲灭 晋,遣一良將 提数 万之兵以临之,有何不可?何必扫 境而来 ?」曰:「他是急要做正统,恐后世以其非正统,故急欲亡晋。
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灭 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亲临。
』及猛入燕,忽然坚 至,盖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亲来 分其功也。
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后来 如此。
」僩。
王猛事苻坚 ,煞有事节。
苻坚 之兄,乃其谋\杀 之。
贺孙。
桓温 入三秦,王猛来 见。
眼中不识人,却谓三秦豪杰 未有至,何也?三秦豪杰 ,非猛而谁?可笑!扬。
晋任宗室,以八王之乱,自宋而后,皆杀 兄弟宗室。
以至召去知其不好,途中见人哭。
问:「如何死?」曰:「病死。
」曰:「病死何哭?」至有临刑时,平日念佛者,皆合掌,愿后世莫生王侯家!扬。
苏绰立租、庸等法,亦是天下人杀 得少了,故行得易。
「三代而下,必义为 之,只有一箇诸葛孔明。
若魏郑公全只是利。
李密起,有一道士说密即东都缚煬 帝独夫,天下必应 。
」扬谓:「密不足道。
汉唐之兴,皆是为 利。
须是有汤 武之心始做得。
太宗亦只是为 利,亦做不得。
」先生曰:「汉高祖见始皇出,谓:『丈夫当如此耳!』项羽谓:『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
郭汾阳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意思好。
易传 及诸葛,次及郭汾阳。
」扬。
汉高祖取天下却正当,为 他直截恁地做去,无许多委曲。
唐初,隋大乱如此,高祖太宗因群盗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诛独夫。
为 他心中打不过,又立恭帝,假援回护委曲如此,亦何必尔?所以不及汉之创业也。
端蒙。
高祖辞得九锡,却是。
端蒙。
高祖与裴寂最昵。
宫人私侍之说,未必非高祖自为 之,而史家反以此文饰之也。
端蒙。
因论唐事,先生曰:「唐待诸国 降王不合道理。
竇建德所行亦合理,忽然而亡,不可晓 。
王世充却不杀。
当初高祖起太原,入关,立代王,遂即位。
世充於东都亦立越王。
二人一样 ,故且赦之。
至杀 萧铣,则大无理。
他自是梁子孙,元非叛臣。
」某问:「唐史臣论高祖杀 萧铣,不成议论。
」曰:「然。
」通老问:「以宫人侍高祖,在太宗不当为 。
」曰:「它在当时,只要得事成,本无救世之心,何暇顾此?唐有天下三百年。
唐宗室最少,屡 经大盗杀 之。
又多不出閤,只消磨尽了。
」可学。
「唐太宗以晋阳宫人侍高祖,是致其父於必死之地,便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义。
汉高祖亦自粗疏。
惟光武差细密,却曾读书 来 。
」问:「晋元帝所以不能中兴者,其病安在?」曰:「元帝与王导 元不曾有中原志。
收拾吴 中人情,惟欲宴安江沱耳。
」问:「祖逖摧锋越河,所向震动 ,使其不死,当有可观。
」曰:「当是时,王导 已不爱 其如此,使戴若思辈监其军,可见,如何得事成?」问:「绍兴初,岳军已向汴都,秦相从 中制之,其事颇相类。
」曰:「建炎初,宗泽 留守东京,招徠群 盗数 百万,使一举而取河北数 郡,即当时事便可整顿。
及为 汪黄所制,怏怏而死,京师之人莫不号慟!於是群盗分散四出,为 山东淮南剧 贼\。
」德。
唐源流出於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 异。
祖道。
太宗奏建成元吉,高祖云:「明当鞫问,汝宜早参 。
」及次早建成入朝,兄弟相遇,遂相杀 。
尉迟敬德著甲持刃见高祖。
高祖在一处泛舟。
程可久谓:「既许明早理会 ,又却去泛舟,此处有闕文,或为 隱讳。
」先生曰:「此定是添入此一段,与前后无情理。
太宗决不曾奏。
既奏了,高祖见三儿 要相杀 ,如何尚去泛舟!此定是加建成元吉之罪处。
又谓太宗先奏了,不是前不说。
」
太宗诛建成,比於周公诛管蔡,只消以公私断 之。
周公全是以周家天下为 心,太宗则假公义以济 私欲者也。
端蒙。
「太宗杀 建成元吉,比周公诛管蔡,如何比得!太宗无周公之心,只是顾身。
然当时亦不合为 官属 所迫,兼太宗亦自心不稳。
温 公此处亦看不破,乃云待其先发而应 之,亦只便是郑伯克段于鄢。
须是有周公之心,则可。
」问曰:「范太史云,是高祖处得不是。
」曰:「今论太宗,且责太宗;论高祖,又自责高祖。
不成只责高祖,太宗全无可责!」又问:「不知太宗当时要处得是,合如何?」曰:「为 太宗孝友从 来 无了,却只要来 此一事上使,亦如何使得?」先生又曰:「高祖不数日 ,军国 事便付与太宗,亦只是不得已。
唐世內 禪者三。
如肃宗分明不是。
只如睿宗之於玄宗,亦只为 其诛韦氏有功了,事亦不得已尔。
」端。
又论太宗事,云:「太宗功高,天下所係属 ,亦自无安顿处,只高祖不善处置了。
又,建成乃欲立功盖之。
如玄宗诛韦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器,宋王成器便理会 得事,坚 不受。
」端蒙。
因及王魏事,问:「论后世人,不当尽绳以古人礼法。
毕竟高祖不当立建成。
」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见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须莫事建成?亦只是望侥倖。
」问:「二人如此机敏,何故不见得?」曰:「王魏亦只是直。
」扬。
因问太宗杀 建成事,及王魏教太子立功结君,后又不能死难,曰:「只为 祇见得功利,全不知以义理处之。
」端蒙。
太宗纳巢剌王妃,魏郑公不能深諫,范纯夫论亦不尽。
纯夫议论,大率皆只从 门前过。
资质极平正,点化得,甚次第,不知伊川当时如何不曾点化他。
先生尝语吕 丈云:「范纯夫平生於书 册 皆只从 忙中摄过了。
」所以讽吕 丈也。
太宗从 魏郑公「仁义」之说,只是利心,意谓如此便可以安居民上。
汉文帝资质较好,然皆老氏术也。
扬。
或谓史赞太宗,止言其功烈之盛,至於功德兼隆,则伤 夫自古未知有。
曰:「恐不然。
史臣正赞其功德之美,无贬他意。
其意亦谓除隋之乱是功,致治之美是德。
自道学不明,故曰功德者如此分別。
以圣门言之,则此两 事不过是功,未可谓之德。
」驤。
问:「胡氏管见断 武后於高宗非有妇道。
合称高祖太宗之命,数 其九罪,废为 庶人而赐之死。
窃恐立其子而杀 其母,未为 稳否?」曰:「这般处便是难理会 处。
在唐室言之,则武后当杀 ;在中宗言之,乃其子也。
宰相大臣今日杀 其母,明日何以相见?」问:「南轩欲別立宗室,如何?」曰:「以后来 言之,则中宗不了;以当时言之,中宗亦未有可废之事。
天下之心皆瞩望中宗,高宗又別无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此最是难处。
不知孟子当此时作如何处?今生在数 百年之后,只据 史传 所载,不见得当时事情,亦难如此断 定。
须身在当时,亲看那时节及事情如何。
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別立宗室。
是时承干亦有子在。
若率然妄举,失人心,做不行。
又事多,看道理未须便將 此样 难处来 阑断 了。
须要通其他,更有好理会 处多。
且看別处事事通透后,此样 处亦易。
」义刚。
先生问人杰 :「姚崇择 十道使,患未得人,如何?」曰:「只姚崇说患未得人,便见它真能精择 。
」曰:「固是。
然唐鑑却贬之。
唐鑑议论大纲好,欠商量处亦多。
」又云:「范文正富文忠当仁宗时,条天下事,亦只说择 监司为 治,只此是要矣。
」人杰 。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断 乃成。
」今须要知他断 得是与不是,古今煞有以断 而败 者。
如唐德宗非不断, 却生出事来 。
要之,只是任私意。
帝刚愎不明理,不纳人言。
惟宪宗知蔡之不可不討,知裴度之不可不任。
若使他理自不明,胸中无所见,则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断 」字上看,而遗其左右前后,殊不济 事。
道夫。
周庄仲曰:「宪宗当时表也看。
如退之潮州表上,一见便怜之,有復 用之意。
」曰:「宪宗聪明,事事都看。
近世如孝宗,也事事看。
」义刚。
李白见永王璘反,便从 臾之,文人之没头脑乃尔!后来 流夜郎,是被人捉著罪过了,?地作诗自辨被迫胁。
李白诗中说王说霸,当时人必谓其果有智略。
不知其莽荡,立见疏脱。
必大。
顏鲁公只是有忠义而无意智底人。
当时去那裏,见使者来 ,不知是贼\,便下两 拜。
后来 知得,方骂。
义刚。
史以陆宣公比贾谊。
谊才高似宣公,宣公諳练多,学便纯粹。
大抵汉去战 国 近,故人才多是不粹。
道夫。
陆宣公奏议极好看。
这人极会 议论,事理委曲说尽,更无渗漏。
虽至小底事,被他处置得亦无不尽。
如后面所说二税之弊,极佳。
人言陆宣公口说不出,只是写得出。
今观奏议中多云「今日早面奉圣旨」云云,「臣退而思之」云云,疑或然也。
问:「陆宣公比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气 象较大,恐宣公不及。
武侯当面便说得,如说孙权 一段,虽辨士不及其细密处,不知比宣公如何。
只是武侯也密。
如桥 梁道路,井灶圊溷,无不修缮,市无醉人,更是密。
只是武侯密得来 严 ,其气 象刚大严 毅。
」僩。
陆宣公奏议末数 卷论税事,极尽纤悉。
是他都理会 来 ,此便是经济 之学。
淳。
问:「陆宣公既贬,避谤,闔户 不著书 ,祇为 古今集验方。
」曰:「此亦未是。
岂无圣经贤传 可以玩索,可以討论?终不成和这箇也不得理会 !」人杰 。
或问:「维州事,温 公以德裕所言为 利,僧孺所言为 义,如何?」曰:「德裕所言虽以利害言,然意却全在为 国 ;僧孺所言虽义,然意却全济 其己私。
且德裕既受其降矣,虽义有未安,也须別做置处。
乃缚送悉怛谋\,使之恣其杀 戮,果何为 也!」升卿。
牛僧孺何缘去结得箇杜牧之,后为 渠作墓志。
今通鑑所载维州等,有些事好底皆是。
扬。
说者谓阳城居諫职,与屠沽出没。
果然,则岂能使其君听其言哉!若杨 綰用,而大臣损音乐 ,减騶御,则人岂可不有以养素自重耶?铣。
方伯謨云:「使甘露之祸成,唐必亡无疑。
」寿昌 。
唐租、庸、调,大抵改新法度。
是世界一齐更新之初,方做得。
如汉衰魏代,只是汉旧物事。
晋代魏,亦只用这箇。
以至六朝相代,亦是递相祖述,弊法卒亦变更不得。
直到得元魏北齐后周居中原时,中原生灵死於兵寇几 尽,所以宇文泰苏绰出来 ,便做得租、庸、调,故隋唐因之。
贺孙。
唐六典载唐官制甚详。
古礼自秦汉已失。
北周宇文泰及苏绰有意復 古,官制颇详尽。
如租、庸、调、府兵之类,皆是苏绰之制,唐遂因之。
唐之东宫官甚详。
某以前上封事,亦言欲復 太子官属 ,如唐之旧。
因论唐府兵之制,曰:「永嘉诸公以为 兵、农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
盖府兵家出一人,以战以 戍,并分番入卫,则此一人便不復 为 农矣。
」僩。
唐口分是八分,世业是二分。
有口则有口分,有家则有世业。
古人想亦似此样 。
淳。
义刚录云:「唐口分是二分,世业是八分。
有口则有口分,寡妇皆无过十二」云云。
唐节度使收税,皆入其家,所以节度富。
淳。
「杜佑可谓有意於世务 者。
」问理道要诀。
曰:「是一箇非古是今之书 。
」理道要诀亦是杜佑书 。
是一箇通典节要。
方子。
朱梁不久而灭 ,无人为 他藏掩得,故诸恶 一切发见。
若更稍久,必掩得一半。
扬。
后唐庄宗善音律,好宠伶优。
其卒也,得鹰坊人善友,敛 乐 器而焚之。
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岂欺我哉!寿 昌。
周世宗天资高,於人才中寻 得箇王朴来 用,不数年 间,做了许多事业。
且如礼、乐 、律、歷等事,想他见都会 得,故能用其说,成其事。
又如本朝太祖,直是明达。
故当时创法立度,其节拍一一都是,盖缘都晓 得许多道理故也。
一本此下云:「所谓神圣,其臣莫及。
赵普辈皆不及之。
」广。
问:「世宗果贤主否?」曰:「看来 也是好。
」问:「当时也曾制礼作乐 。
」曰:「只是四年之间,煞做了事。
」问:「今刑统亦是他所作?」曰:「开宝通礼当时做不曾成,后来 太祖足成了。
而今一边征伐,一边制礼作乐 ,自无害事,自是有人来 与他做。
今人乡一边,便不对 那一边;才理会 征伐,便將 礼乐 做闲慢了。
世宗胸怀 又较大。
」胡泳。
五代时甚么样 !周世宗一出便振。
收三关,是王朴死后事。
模样 世宗未死时,须先取了燕冀,则云中河东皆在其內 矣。
本朝收河东,契丹常以重兵援其后。
契丹嫌刘 氏不援,始取之。
扬。
周世宗亦可谓有天下之量,纔见元稹均田图,便慨然有意。
周世宗大均天下之田。
元稹均田图世未之见。
德明。
周世宗规模虽大,然性迫,无甚宽大气 象。
做好事亦做教显显地,都无些含洪之意,亦是数 短而然。
扬。
晋悼公幼年聪慧似周世宗。
只是世宗却得太祖接续他做將 去。
虽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毕竟是得人接续,所做许多规模不枉却。
且如周武帝一时也自做得好,只是后嗣便如此弱了。
后来 虽得一箇隋文帝,终是甚不济 事。
文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