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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讫时间 起太宗雍熙三年正月尽是年十二月卷名 续资治通鑑长编卷二十七
帝号 宋太宗
年号 雍熙三年"丙戌,986"全文
春正月戊寅,德彞为右千牛卫大將军、判沂州,时年十九。
会飞蝗入境,吏民请坎瘞火焚之,德彞曰:「上天降灾,守土之罪也。
」乃责躬引咎,斋戒虔祷\,而蝗自殪。
先是,知雄州贺令图与其父岳州刺史怀浦及文思使薛继昭、军器库使刘文裕、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等相继上言:「自国家伐太原,而契丹渝盟,发兵以援,非天威兵力决而取之,河东之师几为迁延之役。
且契丹主年幼【一】,国事决於其母,其大將韩德让宠倖用事,国人疾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
」上遂以令图等言为然,始有意北伐。
上初议亲征,给事中、参知政事李至上言曰:「幽陵,戎之右臂,王师往击,彼必来拒。
攻城之人不下数万,兵多费广,势须广备餱粮。
假令一日克平,当为十旬准计,未知边庾可充此乎?又戎城之旁,坦无陵阜,去山既远,取石尤难,金汤之坚,非石莫碎,则发机縋石,將安得乎?若圣心独断,睿虑已成,则京师天下根本,愿陛下不离輦轂,恭守宗庙,示敌人以闲暇,慰亿兆之瞻仰者,策之上也。
大名,河朔之咽喉,或暂驻鑾輅,扬言自將,以张兵势、壮军威者,策之中也。
若乃远提师旅,亲抵边陲,北有戎援之虞,南有中原为虑,则曳裾之恳切,断鞅之狂愚,臣虽不肖,耻在昔贤之后也。
」
刑部尚书宋琪上疏曰:
伏以国朝大举精兵,討除边寇,灵旗所指,燕城必降。
而敌所趋径术,或落其便,必欲取雄、霸路直进,未免更有阳城之围。
盖界河之北,陂淀坦平,北路行师,投戈散地【二】。
况军行不离於輜重,敌来莫测其浅\深,必冀回辕,西適山路。
望令大军会於易州,循狐山【三】之北、漆水【四】以西,挟山而行,援粮以进,涉涿水,並大房,抵桑干河,出安祖寨,则东瞰燕城,裁及一舍。
此是周德威收燕之路。
自易水距此二百余里,並是缘山,村墅连延,溪涧相接,采薪汲水,我占上游。
东则林麓平冈,非戎马奔冲之地,內排鎗弩步队,实王师备御之方。
然於山上列白帜以望之,戎马之来,二十余里外可悉数也【五】。
从安祖寨西北有卢师神祠,是桑干出山之口,东及幽州,四十余里。
赵德钧作镇之时,欲遏西冲,曾堑此水。
况河次半有崖岸,不可径渡,河壖平处,筑城护之,守以偏师,此断戎之右臂也。
仍虑步奚为寇,可分雄勇兵士三五千人至青白军以来山中把截,此是新州、媯山之间【六】南出易州大路,其桑水属燕城北隅,绕西壁而转。
大军如至城下,於燕丹陵北【七】横堰此水,灌入高梁河,高梁岸狭,桑水必溢,可於驻蹕寺东引入祁亭淀,三五日瀰漫百余里,即幽州隔在水南。
王师可於州北系浮梁以通北路,戎骑来援,已隔水矣。
视此孤垒,浹旬必克,幽州管內洎山后八军,闻蓟门不守,必尽归降,盖势使然也。
然后国家命重臣以镇之,敷庆泽以怀之。
奚、霫部落,刘仁恭及男守光之时,皆刺面为义儿,伏燕军指使,人马疆土,少劣於契丹。
自彼胁从役属以来,常怀骨髓之恨。
渤海兵马土地,盛於奚帐,虽勉强从事,俱怀杀主破国之怨【八】。
其蓟门洎山后云、朔等州,沙汣、吐浑元是割属,咸非叛党。
此蕃汉诸部之觽,如將来討伐,虽临阵禽获,必贷其死,命署置存抚,使之怀恩,但以罪契丹为名。
如此,则觽族之心愿报私憾【九】,契丹小敌,□日殄平。
其奚、霫、渤海之国,各选重望亲嫡,封册为王,仍赐分器、旂鼓、车服、戈甲,优而遣之,必竭赤心,永服皇化。
俟克平之后,宣布守臣,令於燕境及山后云、朔诸州,厚给衣粮料钱,別作禁军名额,召募三五万人,教以骑射,隶於本州。
此人生长塞垣,諳练戎事,乘机战斗,一以当十,兼得奚、霫、渤海以为外臣,乃守在四夷也。
然自阿保机时,至於近日,河朔户口,虏略极多,並在锦\帐。
平卢亦邇柳城,辽海编户数十万,耕垦千余里,既殄髃丑,悉为王民。
革异志以服德威,率边氓而被声教,愿归者俾復旧贯,怀安者因而抚之。
申画郊圻,列为州县,则前代所建松漠【一○】、饶落等郡,未为开拓之盛也。
琪本燕人,究知敌帐车马、山川形胜,所言悉有归趣。
俄又上疏言:
晋末契丹主【一一】头下兵,谓之大帐,有皮室兵约三万人骑,皆精甲也,为其爪牙。
国母述律氏头下,谓之属珊,有觽二万,是先戎主阿保机牙將,半已老矣。
每南来时,量分借得三五千骑,述律常留余兵为部族根本。
其诸大首领太子、伟王、永康、南北王、于越、麻答、五押等,大者千余骑,次者数百人,皆私甲也。
別族则有奚、霫,胜兵亦千余人,少马多步。
奚,其王阿保得者【一二】,昔年犯闕时【一三】,令送刘晞、崔廷勋屯河洛者也。
"奚王,拽剌也,此云阿保得,当考。 "又有渤海首领大舍利高模翰兵,步骑万余人,並髡发左蟊,窃为契丹之饰。
復有近界韃靼、尉厥里、室韦、女真、党项,亦被胁属,每部不过千余骑。
其三部落,吐浑、沙汣,洎幽州管內鴈门以北十余军、州部落汉兵,合二万余觽,此是石晋割以赂戎之地。
蕃汉诸族,其数可见矣。
每契丹南侵,其觽不啻十万。
契丹入界之时,步骑车帐不从阡陌,东西一概而行。
大帐前及东西面,差大首领三人各率万骑,支散游奕【一四】,百十里外,交相覘逻,谓之栏子马。
戎主吹角为号,觽即顿合,环绕穹庐。
以近及远,折木稍屈之,为弓子铺,不设枪营堑柵之备。
每军行,听鼓三伐,不问昏昼,一匝便行。
未逢大敌,不乘战马,俟近王师,即竞乘之所,以新羈战马蹄有余力也。
其用军之术,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
多伏兵,断粮道,冒夜举火,上风曳柴,馈餉自齎,退败无耻,散而復聚,寒而益坚。
此其所长也。
中原所长,秋夏霖霪,天时也;山林河津,地利也;枪突剑弩,兵胜也;财丰士觽,力彊也。
乘时互用,较然可知。
王师破敌之计,每秋冬时,河朔军州缘边柵寨,但专守境,勿輒侵渔,令彼寻戈,其词无措。
或戎马既肥,长驱入寇,戎主亲行,髃敌萃至,寒云翳日,朔雪迷空,鞍马相持,□褐之利。
所宜守陴坐甲,以逸待劳,其骑士並屯於天雄军、贝磁相州以来,若分於边城,缓急难於会合。
近边州府,只用步兵,多屯弩手,大者万卒,小者千人,坚壁固守,勿令出战。
彼以全国兵甲,此以一郡貔貅,虽勇懦之有殊,虑觽寡之不敌也。
国家別命大將,总统前军,以遏侵軼。
只在天雄军、邢洺贝州以来,设掎戎之备【一五】。
俟其阳春启候,北敌计穷,新草未生,陈荄已朽,蕃马无力,疲寇思归,逼而逐之,必自奔北。
前军行阵之法,马步精卒不过十万,自招討已下,更命三五人蕃候,充都监、副戎、排阵、先锋等,临事分布,所贵有权。
追戎之阵,须列前后。
其前阵万五千骑,阵身万人,是四十指挥。
左右厢各十指挥【一六】,是二十將【一七】。
每指挥作一队,自军主、都虞候、指挥使、押当,每队用马突或刃子枪一百条,余並弓剑、骨钣。
其阵身解鐙排之,候与戎人相搏之时,无问厚薄,十分作气,枪突交冲,驰逐往来,后阵交进。
敌若乘我深入,阵身之后,更以马步人五千,分为十头,以撞竿、鎧弩俱进,为回骑之舍也。
阵厢不可轻动,盖防横骑奔冲。
此阵以都监领之,进退赏罚,便可裁决。
后阵以马步军八万,招討董之,与前阵不得过三五里【一八】,展厢寔心,有常山之势,左右排阵分押之。
或前阵击破敌人,后阵亦禁其驰骤轻进,盖师贞之律也。
牧誓云:「四伐五伐,乃止齐焉」,谨重之诫也。
是以开运\中晋军掎戎,不曾奔散。
三四年间,虽德光为戎首,多计桀黠,而无胜晋军之处,盖併力御之。
厥后以任人不当,为张彦泽所误。
如將来杀获驱攘之后,圣人务好生之德,设息兵之谋\,虽降志以难甘,亦和戎而为便,魏絳常陈於五利,奉春仅得其中策,歷观载籍,前王皆然。
易称高宗用伐鬼方,诗美宣王薄伐玁狁,是知戎狄侵軼,其来尚矣。
然则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
若精选使臣,不辱君命,通盟结好,弭战息民,此亦策之得也。
臣每见国朝发兵,未至屯戍之所,已於两河诸郡调民运\粮,远近骚然,烦费十倍。
臣生居边土,习知兵事。
况幽州为国北门,押蕃重镇,养兵数万,討敌乃宜矣。
每逢调发,惟作糗粮之备,入蕃浹旬,军粮自齎,每人给□二岗余,盛之於囊以自隨。
征马每匹给生谷二岗,作口袋,饲秣日以二升为限,旬日之间,人马俱无飢色。
更以牙官子弟,戮力携擎裹送之,一月之粮,不烦馈运\。
俟大军既至,定议取舍,然后图转餉,亦未为晚。
臣有平燕之策,入燕之路,具在前奏,愿加省览。
疏奏,颇采用之。
"本传及会要、经武圣略皆云端拱二年,时討幽蓟,召髃臣各言边事,琪上此疏。 按端拱二年,契丹侵扰河北,朝廷旰食,岂暇远议幽蓟。 此疏盖雍熙三年春曹彬等出师时所上,故专言幽蓟事宜,今掇出附见于此【一九】。 传云吏部,亦误也。 "
詔三司钱谷公事,自今並须计定合行与否,俱状闻奏,不得復持两端取旨,如依奏施行后,无益於民,不利於国,皆当劾罪。
有大事非本司能决者,乃许本使面奏。
三月,潘美出鴈门,自西陘入【二○】,与敌战,胜之,斩首五百级。
逐北至寰州,斩首五百级。
神卫右第二军都指挥使平城薛超体被金疮,数处流血濡甲缕,部分军士自若。
庚辰,刺史赵彦辛举寰州降。
詔以彦辛为本州团练使。
曹彬进壁於涿州东,復与敌战,李继隆、范廷召等皆中流矢,督战愈急,敌遂败,乘胜攻其北门,克之。
辛巳,取涿州。
潘美进围朔州,其知节度副使赵希赞举城降,詔以希赞为本州观察使。
田重进至飞狐北界,西南面招安使大鹏翼等帅觽来援。
行营西上閤门使袁继忠谓重进曰:「敌多骑兵,利於平地,不如乘险逆击之。
」蘄州刺史朝城谭延美曰:「敌恃觽易我,若出其不意,可克也。
」於是重进阵压东偏,数交锋,胜败未决。
日將夕,命荆嗣出西偏,薄山崖,以短兵接战,敌投崖而下,手斩首百余级,敌势挫衄,散卒千余人在野,嗣呵止降之。
敌退屯土岭,裨將黄明与战不利,嗣谓明曰:「汝第顿兵於此,为我声援,我当夺此岭。
」遂力战克之,追奔五十余里,抵苍头而还。
拔小冶、直谷二寨,嗣因留屯直谷。
居数日,敌遣骑挑战,势颇张,重进召嗣合兵击却之。
敌乘夜復围直谷、石门二寨,重进遣嗣往救,嗣曰:「今所部才五百人,敌觽二万余,力不敌矣。
」重进忧之,问嗣计策安出,嗣曰:「谭延美方屯小冶,有兵二千,愿间道往,邀其策应。
」遂驰见延美,延美曰:「敌势如此,何可当也。
」嗣曰:「但愿以全军就平州列队树旂,別遣三二百人执白帜於道侧。
嗣乃以所部五百人疾驱往斗,彼见旂帜绵亙远甚,疑大军继至,敌虽觽,可破也。
」延美许焉。
癸未,嗣还力战,一日五七合,敌不胜,將遁去,重进遂以大军乘之,敌北骑崩溃,生擒大鹏翼及监军马頵、副將何万通并契丹、渤海千余人,斩首数千级,俘老幼七百人,获马畜鎧累万计。
大鹏翼貌壮伟而勇健,名闻边塞,既禽之,戎夺气。
曹彬入涿州,遣部將浚仪李继宣等领轻骑渡涿河覘敌势。
乙酉,敌帅觽来攻,继宣击破之於城南,斩首千级,获马五百匹,杀奚宰相贺斯。
丁亥,潘美转攻应州,其节度使艾正【二一】、观察判官宋雄举城降,即授正本州观察使,雄为鸿臚少卿、同知应州。
雄,幽州人也。
田重进围飞狐,令大鹏翼至城下,諭其守將,定武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郢州防御使吕行德尚欲坚守,重进急攻之。
辛卯,行德乃与其副都指挥使张继从、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进等举城降。
詔升其县为飞狐军。
以行德为左驍卫將军、顺州防御使,继从为右屯卫將军、檀州刺史,知进为左监门卫將军。
重进又围灵邱,丙申,其守將步军都指挥使穆超举城降,以超为右监门卫將军。
"实录在四月癸卯,今併书之。 "
是月,始用士人为司理判官。
詔权停贡举。
夏四月辛丑,潘美克云州,斩首千级。
田重进破敌援军於飞狐北,斩首千级,俘四百余人。
壬寅,米信破敌於新城,斩首三百级。
敌觽復集,信兵稍却,信独以麾下龙卫卒三百人御之,被围数重,矢下如雨,信自射杀数人,麾下多死。
日將暮,信持大刀,率从骑百余大呼突围【二二】,杀数十人。
会曹彬遣李继宣等援之,遂破敌於新城东北,斩首千级,获马一百匹。
乙巳,田重进遣牙校部送大鹏翼等至闕,上责而宥之,以鹏翼为右千牛卫將军、领平州刺史。
丁未,以驾部员外郎梁裔知应州,监察御史张利涉知朔州,右赞善大夫马务成同知寰州。
乙酉,田重进又破敌觽於飞狐北,杀酋长二人,斩首千级,获马三百匹。
壬子,命左拾遗张舒同知云州。
契丹大同节度副使赵毅为右千牛卫將军、领儒州刺史,节度判官张日用、观察判官宋玄並为殿中丞,掌书记崔从善为右赞善大夫,皆仍旧职。
乙卯,田重进至蔚州。
左右都押衙李存璋、许彦钦等杀敌酋萧啜理及其守卒千人,执监城使同州节度使耿绍忠,举城降。
以崇仪使魏震知蔚州,"震,不详邑里。 "授存璋顺州团练使,彦钦平州团练使、同知蔚州。
初,王师入北境,所向皆下,多罗、绍忠等惧不自安,谋\欲杀城中將吏,尽率其豪杰归敌中,存璋等知其谋\,乃先事而发。
绍忠父美为敌奉圣节度使,弟绍雍为三司使。
绍忠领同州,州在西楼南数百里【二三】,方从戎主至遥乐河,闻王师至,遣为蔚州监城使,於是被执。
存璋等初请降,重进疑之,先命荆嗣率猛士数十人縋而入,得寔,乃纳其亡。
重进军乏食,嗣部降卒輦州廩给之。
存璋等既杀酋党,虑孤城难守,乃尽率其吏民奔重进军,重进厚抚之。
敌援兵大至,副都指挥使江谦妄言惑觽,嗣即斩之,悉收城中輜重,还集重进军,与敌转战。
时军校五辈,其四悉以战死,至大岭,嗣力斗,敌始却,遂空蔚州。
"荆嗣传又云:重进將受降而贼\反拒王师所出之路,遂与斗,杀伤甚多。 嗣屡縋入城,取守將之归服者。 他书並不载蔚州既降復叛事。 真宗实录、荆嗣传亦止云嗣先縋入城察降之虚实耳,贼\反拒及復縋入城取降將皆削去,今从之,若輦仓粟及輜重则仍附见。 "
是役也,边民之驍勇者竞团结以袭敌,或夜入城垒,斩取首级来归。
上闻而嘉之,曰:「此等生长边陲,嫻习战淢,若明立赏格,必大有应募者。
」乃下詔,募民有能纠合应援王师者,资以粮食,假以兵甲;禽敌中酋豪者,隨职名高下补署。
获生口者人赏钱五千,得首级三千;马上等十千,中七千,下五千。
平幽州后,愿在军者优与存录,愿归农者给復三年。
自是应募者益觽。
初曹彬与诸將入辞,上谓彬曰:「但令诸將先趋云、应,卿以十余万觽声言取幽州,且持重缓行,毋得贪利以要敌。
敌闻之,必萃劲兵於幽州,兵既聚,则不暇为援於山后矣。
」既而潘美果下寰、朔、云、应等州,田重进又取飞狐、灵邱、蔚州,多得山后要害之地,而彬等亦连收新城、固安,下涿州,兵势大振。
每捷奏至,上颇疑彬进军之速,且忧敌断粮道。
彬至涿州,留十余日,食尽,乃退师至雄州,以援供馈。
上闻之,大骇曰:「岂有敌人在前,而却军以援芻粟乎?何失策之甚也。
」亟遣使止之,令勿復前,引师缘白沟河与米信军接,养兵畜锐以张西师之势,待美尽略山后之地,会重进东下趣幽州与彬、信合,以全师制敌,必胜之道也。
而彬所部诸將闻美及重进累战获利,自以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画蜂起,更相矛盾,彬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粮,再往攻涿州。
敌当其前,且行且战,去城才百里,歷二十日始至。
有敌酋领万骑与米信战,相持不解,俄遣使紿言乞降。
上蔡令大名柳开督馈餉隨军,谓信曰:「此兵法所谓无约而请和者也。
彼將有谋\,急攻之,必胜。
」信迟疑不决。
踰二日,敌復引兵挑战【二四】。
后侦知,果以矢尽,俟取於幽州也。
"诈降事,柳开传云將至涿州时,今附见於此。 "彬虽復得涿州,时方炎暑,军士疲乏,所齎粮又不继,乃復弃之,还师境上。
"实录云:军士疲乏,所齎粮且尽,上忧之,令还师境上。 据契丹及曹彬传则再往涿州【二五】,復还境上,非有詔旨也。 "
彬初欲令所部將开封卢斌以兵万人戍涿州,斌恳言:「涿州深入北地,外无援,內无食,丁籍残失,守必不利,不若以此万人结阵而去,比於固守,其利百矣。
」彬从其言,令斌拥城中老幼並狼山而南,彬等以大军退,无復行伍,为敌所躡。
五月庚午,至岐沟关北,敌追及之,我师大败。
彬等收余军,宵涉巨马河,营於易水之南。
李继宣力战巨马河上,敌始退,追奔至狐山【二六】,方涉巨马河,人畜相蹂践而死者甚觽。
知幽州行府事、右諫议大夫刘保勋马陷淖中,其子开封兵曹利涉,督芻粟隨军,常从其后,尽力掀之不能出,遂俱死。
殿中丞孔宜亦隨军督芻粟,溺於巨马河。
詔录保勋孙巨川为祕书省正字,宜子延世同学究出身。
癸酉,潘美遣使部送应州朔州將吏、耆老等赴闕。
上召见慰抚之。
老人皆云:「久陷边陲,有粟不得食,有子不得存养,不意余年重睹日月。
」並赐以衣服冠带。
丙子,宫苑使王继恩自易州驰骑至。
上始闻曹彬等军败,乃詔诸將领兵分屯于边,召彬及崔彦进、米信入朝,田重进率全军驻定州,潘美还代州。
曹彬等未还,武胜节度使、兼侍中赵普手疏諫曰:
伏睹二月中,忽降使臣差般粮草。
及详敕命,知取幽州。
邇后虽听捷音,未闻成事。
稍稽克復,俄及炎蒸,师老民疲,实增疑虑。
伏念陞下圣略神功,举无遗算,平取浙右,力取河东,十年之间,遂臻康济。
蠢兹獯鬻,诚\非我敌,盖迁徙鸟举,难得而制。
自古帝王,置之度外,任其隨逐水草,皆以禽兽畜之。
伏料圣明,何足介意。
此必邪諂附会,蒙蔽睿聪,致兴不急之兵,颇涉无名之议。
臣窃见汉武帝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崇献明皇十事,据其年代虽则不同,量彼是非必然无异,专具录奏,愿赐览观。
伏自大发驍雄,往歼凶丑,百万家之生聚,飞輓是供,数十州之土田,耕桑半失。
兹所谓以明珠而弹雀,为鼷鼠而发机,所失者多,所得者少。
就其得少之中,犹难入手,况是失多之外,別有关心。
臣又闻圣人不凝滯於物,事无固必,理贵变通。
前书谓兵久则变生,此不可不深虑也。
苟或更图淹缓,转失机宜。
旬朔之间,便涉秋序,內地先困,边庭早凉。
敌则弓劲马肥,我则人疲师老,恐当此际,或误指呼。
臣今独兴沮觽之言,深负弥天之过,愿颁明詔,速议抽军,聊为一纵之谋\,敢献万全之策。
伏望陛下安和寢膳,惠养疲羸,长令外户不扃,永使边锋罢警,自然殊方慕化,率土归仁,料彼契丹,独將焉往,又何必劳民动觽,卖犊买刀。
有道之事易行,无为之功最大,如斯弔伐,是谓万全。
臣又思陛下非次兴兵,必因偏听,小人倾侧,但解欺君,事成则获利於身,不成则貽忧於国。
昨来议取幽蓟,未审孰为主谋\?虚说誑言,总应彰露,愿推首恶,早正刑章。
所贵诈偽革心,忠良尽力,共畏三千之法,同坚八百之基。
臣欲露肺肝,先寒毛发,迟疑数日,未敢措辞。
又念往哲临终,尚能尸諫,微臣未死,寧忍面諛。
固知逆耳之言,不是安身之计,但以恩由卵翼,命直鸿毛,將酬国士之知,岂比觽人之报。
投荒弃市,甘从此日之诛,窃禄偷安,不造来生之业。
惟祈明圣,特赐察量。
又以札子言:「邓州五县,其四在山,三分居民,二皆客户。
昨来差配,约共出十万贯钱,乃可运\二万硕彻至莫州。
典桑卖牛,十闻六七,亦有鬻男女弃性命者。
力加善诱,偶赴严期,满责至今,所费益广。
如或再行徭役,决定广致逃移,假令收下幽州,转虑干戈未息。
」
又言:「奸人但说契丹时逢暗主,地有灾星,以此为词,曲中圣旨。
殊不知蕃戎上下,幽州俱置生涯,土宿照临,外处不可征討。
若彼能同意,纵幼主以难轻,不顺髃情,无灾星而亦败。
诚\宜守道,事贵无私,如乐祸以贪功,虑得之而不武。
此盖两省少昌言之士,灵台无绝艺之人,而况补闕拾遗,合专思於諍諫,天文厤算,须预定於吉凶。
成兹误失之由,各负疏遗之罪,若无惩罚,寧戒后来。
」
又言:「勾抽不同举发,一则我无淢志,一则彼有绚心,须作过防,免输奸便。
但令周施捍御,小作程途,纵遇交锋,何忧乏力,只应信宿,便达城池。
」又言:「臣猥蒙二圣之深知,当两朝之大用,不唯此世,应係前生。
礼虽限於君臣,情实同於骨肉,是以凡关启沃,罔避危亡。
实思陛下本是天人,暂来尘世,是以生知福业,性稟仁慈,潜闻內裏看经,盘中戒肉。
今者愿忍一朝之忿,常隆万世之因,如或未止干戈,必恐渐多杀害。
即曰民愁未定,战势方摇,仍於梦幻之中,大作烦劳之事。
是何微类,误我至尊。
乞明验於奸人,愿不容於首恶。
兴言及此,涕泪交流。
」"赵普疏云「俄及炎蒸」,又云「旬朔之间便为七月」,则其上疏时必是六月初或五月末,朝廷虽已詔曹彬等班师,而普未及知也。 国史普传刪润普辞,有云「晦朔荐更,已及初夏」。 若尔,则当载之四月,然彬初以三月十三日下涿州,留旬余却回师援粮道,其再往涿州,当是四月初,此时军实未败也。 普札子又言「般军粮者说大军被围」,此必彬自涿州却回时当四月末五月初也,普以是月闻其事,寻具手疏论諫,既达朝廷,则班师之詔已发。 故太宗答普詔言诸將违节度事甚详,若在四月中,则普手疏及札子并太宗詔,皆不应如此明言军败也。 本传刪润普辞,盖失事实矣。 然其日月既不可详,今附见于此,更俟考求。 普札子所言尤切,本传悉不载,今亦掇取并书,念其沦落可惜也。 "
上手詔赐普曰:「朕昨者兴师选將,止令曹彬等顿於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埙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共力驱攘,俾契丹之党远遁沙漠,然后控扼险固,恢復旧疆,此朕之志也。
柰何將帅等不遵成算【二七】,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斗,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援輜重,往復劳弊,为戎人所袭,此责在主將也。
况朕踵百王之末,粗致承平,盖念彼燕民陷於边夷,將救焚而拯溺,匪黷武以佳兵【二八】,卿当悉之也。
边防之事,已大为之备,將来敢肆侵挠,必当尽歼族类,卿勿为忧。
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復来奏,嘉愧实深。
」
普復上表谢曰:「昨者臣未测事宜,輒陈狂瞽,陛下亲紆宸翰,密諭圣谋\,臣窃审思信为上策。
將帅若克遵成算,固可平戎,但不副天心,致兹败事。
今既边防有备,更復何虞。
况陛下登极十年,坐隆大业,无一物之失所,见万国之咸康。
所宜端拱穆清,嗇神和志,以无为无事,保卜世卜年,自可远继九皇,俯观五帝,岂必穷边极塞,与戎人较其胜负。
臣素亏壮志,矧在衰龄,固无功伐可称,惟竭忠纯上答。
」观者咸叹其忠。
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上以诸將违詔失律,作自勉诗赐近臣。
初议兴兵,上独与枢密院计议,一日至六召,中书不预闻。
及败,召枢密院使王显,副使张齐贤、王沔,谓曰:「卿等共视朕,自今復作如此事否?」上既推诚\悔过,显等咸愧惧,若无所容。
"推诚\悔过事,更当考。 "宰相李昉等相率上疏曰:「伏思用兵北伐,盖有其由。
良以晋朝生灵仅踰百万,遭罹否运\,役於北戎,迫其凶威,畜为奴婢。
陛下內怀痛悼,將图拯救,而倚任之际,將帅非才,莫遵庙胜之谋\,荐致舆尸之败。
天声靡振,敌气弥骄,罔能救於沦胥,乃自致於狼狈,两河生聚,几陷兵锋。
然悔既往而难追,事已成而不咎,未可与爭,灼著於前经,姑务息民,何嫌於屈己。
况天生北狄,为患中国,汉高祖以三十万之觽,困於平城,卒用奉春之言,以定和亲之策。
以至文帝,奉之弥优,外示羈縻,內深抑损,而边城晏闭,黎庶息肩,所伤匪多,其利甚溥矣。
况獯鬻之性,惟利是求,儻陛下深念比屋之磬县,稍减千金之日费,密諭边將,微露事机,彼亦素蓄此心,固乃乐闻其事,不烦兵力,可弭边尘。
此所谓屈於一人之下,伸於万人之上者也。
伏望陛下裁之。
」"此疏据实录別本。 昉传在幽蓟失利后,不得实日月,今附见,本传乃无之。 玉壼野史称太宗將蒐渔阳,昉上疏力諫,士论骇伏,当即是此疏也。 "
上虑契丹必入寇,命左卫上將军张永德知沧州,右卫上將军宋偓知霸州,右驍卫上將军刘廷让知雄州,蔚州观察使赵延溥知贝州。
廷让等皆宿將久罢节镇,上欲令击敌自效,故与延溥並命。
丙辰,以御史中丞辛仲甫为给事中、参知政事。
乙巳,屯田郎中、知制誥、知大名府赵昌言,遣观察支使郑蒙【二九】乘驛诣闕上书,请斩败军將曹彬等。
上览奏嘉叹,优詔褒之。
寻召拜御史中丞。
知制誥正为中丞,始此。
昌言,汾州人也。
"为中丞在七月八日,今併书之。 "车驾常幸金明池,特召昌言预焉。
宪官从游宴,自昌言始。
"宪官从游宴不得其时日,今附见於此。 "
丙辰,曹彬等至闕。
戊午,詔翰林学士贾黄中、右諫议大夫雷德驤、司门员外郎知杂事李巨源召彬及崔彦进、米信、杜彦圭、行营都监郭守文、马步都指挥使傅潜、押阵部署陈廷山、排阵使蔡玉、先锋都监薛继昭等九人诣尚书省鞫之。
秋七月戊辰,贾黄中等言:「曹彬、郭守文、傅潜具伏违詔失律,士多死亡;米信、崔彦进违部署节制,別道回军,为敌所败;杜彦圭不容士晡食,设阵不整,军多散失;蔡玉遇敌畏懦不击,易服潜遁;陈廷山涿州会战失期;薛继昭临阵先谋\引退,军情挠惑:法皆当斩。
」詔百官议之。
己巳,工部尚书扈蒙等议如有司所定。
彬素服待罪,深自引咎。
庚午,责彬为右驍卫上將军,彦进为右武卫上將军,信为右屯卫上將军,守文为右屯卫大將军,潜为右领军卫大將军,彦圭为归州团练副使,廷山为復州团练副使,玉除名配商州,继昭罢文思使为供奉官。
詔郡臣列校,有没於军阵或陷於戎寇者,宜加优□,录其子孙;百姓有运\粮不还者,给復二年,家赐粟三硕。
初米信、傅潜等军败觽扰,独李继隆以所部振旅成列而还,即命继隆知定州。
及詔分屯诸军,继隆令书吏尽录其詔。
旬余,有败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继隆按詔给券,俾各持诣所部。
上嘉其有谋\,壬申,以继隆为马军都虞候,领云州防御使。
甲戌,以步军都指挥、静难节度使田重进为马步军都虞候。
自张令鐸【三○】罢马步军都虞候,凡二十五年不以除授,幽州之役,惟重进之师不败,故特命之。
师初自蔚州还,袁继忠为后殿,行列甚整,至定州,有降卒后期至者,重进怒,將斩之,继忠諭以杀降不祥,皆赦免之。
壬午,遣枢密都承旨杨首一等诣并、代等州,部所徙山后诸州降民至河南府、许汝等州,徙者凡八千二百三十六户,七万八千二百六十二口,及牛羊喰马四十余万头。
"此据別本九月戊寅所书。 "左諫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张齐贤言事颇忤上意,於是上问近臣以御戎计策,齐贤因请自出守边。
戊子,授齐贤给事中、知代州,与都部署潘美同领缘边兵马。
癸巳,阶州言福津县有大山自龙帝峡【三一】飞来,壅白江水逆流高十余丈,坏民田数百里。
甲午,陈王元佑改名元僖,韩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鉨改名元份。
国子博士李觉上言:「秦、汉以来,民多游荡,趋末者觽,贫富不均。
今井田久废,復之必难,旷土颇多,辟之为利。
且劝课非不至而尚多闲田,用度非不省而未免收赋,地各有主户,或无田产,富者有弥望之田【三二】,贫者无卓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雨露降而岁功不登,寒暑迁而年谷无获,富者益以多畜,贫者无能自存。
欲望令天下荒田,本主不能耕佃者,任有力者播种,一岁之后,均输其租,如此乃王化之本也。
」上览而嘉之。
八月,初徙云、朔、寰、应四州民,詔潘美、杨业等以所部兵护送之,时契丹国母萧氏与其大臣耶律汉寧、南北皮室及五押惕隱,领觽十余万,復陷寰州。
业谓美等曰:「今寇锋益盛,不可与战。
朝廷止令取数州之民,但领兵出大石路,先遣人密告云、朔守將,俟大军离代州日,令云州之觽先出。
我师次应州,契丹必悉兵来拒,即令朔州吏民出城,直入石碣谷,遣强弩三千列於谷口,以骑士援於中路,则三州之觽,保万全矣。
」监军、西上閤门使、蔚州刺史王侁沮其议,曰:「领数万精兵而畏懦如此,但趋雁门北川中,鼓行而往马邑。
」军器库使、顺州团练使刘文裕亦赞成之。
业曰:「不可,必败之势也。
」侁曰:「君素号无敌【三三】,今见敌逗挠不战,得非有他志乎?」业曰:「业非避死,盖时有未利,徒杀伤士卒而功不立。
今君责业以不死,当为诸公先死耳。
」乃引兵自石峡路趋朔州,將行,泣谓美曰:「此行必不利,业太原降將,分当死,上不杀,宠以连帅,授之兵柄,非纵敌不击,盖伺其便,將立尺寸功以报国恩。
今诸君责业以避敌,业当先死於敌。
」因指陈家谷口曰:「诸君於此张步兵强弩,为左右翼以援,埙业转战至此,即以步兵夹击救之,不然者,无遗类矣。
」美即与侁领麾下兵阵於谷口。
自寅至巳,侁使人登托逻台望之,以为敌败走。
侁欲爭其功,即领兵离谷口,美不能制,乃缘灰河西南行二十里,俄闻业败,即麾兵却走。
业力战,自日中至暮,果至谷口,望见无人,即拊膺大慟,再率帐下士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业犹手刃数十百人,马重伤不能进,遂为敌所禽,其子延玉与岳州刺史王贵俱死焉。
业初为敌所围,贵亲射杀数十人,矢尽,张空弮,又击杀数十人,乃遇害。
业既被禽,因太息曰:「上遇我厚,期捍边破贼\以报,而反为奸臣所嫉,逼令赴死,致王师败绩,何面目求活於异地!」乃不食三日而死。
业不知书,忠烈武勇,有智谋\。
练习攻战,与士卒同甘苦。
代北苦寒,人多服□罽,业但挟纊,露坐治军事,傍不设火,侍者殆僵仆,而业怡然无寒色。
为政简易,吏民爱之。
御下有恩,故士卒乐为之用。
其败也,麾下尚百余人,业谓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亡益也,儻敌人散去,尚可还报天子者。
」觽皆感泣,不肯去,遂俱死,无一人生还。
上闻业死,甚痛惜。
辛亥,詔削美三任;侁除名,配金州,文裕,登州。
赠业太尉、大同节度使,赐其家布帛千疋,粟千硕,录其子供奉官延朗等五人【三四】及贵子二人。
九月戊辰,户部郎中张去华献大政要录三十篇,上嘉之,降璽书曪美,赐帛五十段。
去华初受命知陕州,因留不行。
判刑部张佖上言:「望自今应断奏失入死刑者,不得以官减赎,检法官削一任,长吏並停见任。
」从之。
"张佖上言,本志在五月后,今移见于此。 "尝有犯大辟者,詔特减,上谓佖曰:「朕以小人冒法,原其情非巨蠹,故贷死流窜,亦足以惩艾之也。
」佖对曰:「先王立法,盖为小人,君子固不犯矣。
」上以语宰相,且叹赏佖,以为知言。
冬十月丙申朔,上出飞白书赐宰相李昉等,因谓曰:「朕退朝未尝虚度光阴,读书外尝留意於真草,近又学飞白,此虽非帝王事业,然不犹愈於畋游声色乎!」昉等顿首谢。
左拾遗真定王化基抗疏自荐,上览之,谓宰相曰:「化基自结人主,诚\可赏也。
」又曰:「李沆、宋湜皆嘉士。
」即命中书并化基召试。
庚子,並除右补闕、知制誥,各赐钱百万。
沆,肥乡人;湜,长安人:时皆为著作郎直史馆。
上又以沆素贫,负人息钱,別赐三十万偿之。
上尤重內外制之任,每命一词臣,必咨访宰相,求才实兼美者,先召与语,观其器识,然后授之。
尝谓左右曰:「词臣之选,古今所重。
朕早闻人言,朝廷命一知制誥,六姻相贺,以谓一佛出世,岂容易哉!郭贄南府门人,朕初即位,因其乐在文笔,遂命掌誥。
颇闻制书一出,人或哂之,盖其素乏时望。
业已进用,朕亦为之靦顏,然亦终不令入翰林也。
」
甲辰,以陈王元僖为开封尹、兼侍中,户部郎中张去华为开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陈载为推官,並召见,谓曰:「卿等朝之端士,故兹选用,其善佐吾子。
」各赐钱百万。
及去华就迁左諫议大夫,又令枢密院王显传旨,諭以辅成之意。
"陈载,未见。 "丙午,改御前及书詔、天下合同三印皆为宝。
戊午,出御制新译圣教序赐宰相李昉等。
庚申,以黎桓为静海节度使,命左补闕李若拙、国子博士李觉齎詔往使。
桓制度踰僭,若拙既入境,即遣左右戒以臣礼,桓拜詔尽恭。
燕饗日,以奇货异物列于前,若拙一不留盼,又却其私覿,惟取陷蛮使臣邓君辨以归。
桓又谓觉等曰:「此地山川悠远,中朝人乍歷之,不亦劳乎!」觉对曰:「国家提封万里,列郡四百,地有平易,亦有险固,此一方何足云也。
」桓默然色沮。
"觉使交州,实录在十二月辛巳,今并书之。 "是月,詔祠部,凡僧尼籍有名者,悉牒度之。
又詔自今须经业精熟,阅试及三百者乃许係籍【三五】。
"太宗普度特放凡两次,太平兴国七年及此年也,实录不记此年事,今追书之。 考试经业,实录载其事於此月甲寅,今亦附月末。 "
上留意字学,以许慎说文差谬,学者无所依据,乃詔右散骑常侍徐鉉、著作郎直史馆句中正等精加绚校。
十一月乙丑朔,鉉等上新定说文三十卷,凡经典相承传写及时俗要用,而说文不载者,承詔皆附益之,上称善,遂令模印颁行,各赐器幣有差。
十二月乙未,大雨雪。
上喜甚,召近臣宴玉华殿,谓曰:「春夏以来,未尝饮酒,今得嘉雪,殊慰朕心,思与卿等同一醉也。
」
上以诸家文集,其数实繁,虽各擅所长,亦榛芜相间,乃命翰林学士宋白等精加銓择,以类编次,为文苑英华一千卷,壬寅,上之,詔书褒答。
契丹將耶律逊寧号于越者,以数万骑入寇瀛州。
都部署刘廷让与战於君子馆,会天大寒,我师不能彀弓弩【三六】,敌围廷让数重。
廷让先以麾下精卒与沧州都部署李继隆令后殿,缓急期相救。
及廷让被围,继隆退屯乐寿。
御前忠佐神勇指挥使鉅野桑赞以所部兵力战【三七】,自辰至申,而敌援兵復至,赞引觽先遁,廷让全军皆没,死者数万人,廷让得麾下他马乘之,仅脱死。
先锋將六宅使、平州团练使、知雄州贺令图,武州团练使、高阳关部署杨重进,俱陷于敌。
令图性贪功生事,復轻而无谋\。
于越素知令图,尝使谍紿之曰:「我获罪於契丹,旦夕愿归朝,无路自投,幸君少留意焉。
」令图不虞其诈,自以为终获大功,私遗于越重锦\十两。
至是,于越传言军中,愿得见雄州贺使君。
令图先为所紿,意其来降,即引麾下数十骑逆之,將至其帐数步外,于越据胡床骂曰:「汝尝好经度边事,今乃送死来耶!」麾左右尽杀其从骑,反缚令图而去【三八】。
重进力战,死之。
初,令图与父怀浦首谋\北伐,一岁中父子皆败,天下笑之。
重进,太原人也。
丙午,瀛州以闻。
廷让诣闕请罪,上知为继隆所误,不责,逮继隆,令中书问状,寻亦释之。
"契丹本传以廷让败在明年春,此大误也。 "
东头供奉官马知节监博州军,闻廷让败,恐敌乘胜復入寇,因缮完城垒【三九】,治器械,料丁壮,集芻粮,十有五日而具。
始兴役,官吏居民皆不悦其生事。
既而敌果至,见有备,乃引去,觽始叹伏。
初,契丹復自和尔郭入寇,薄代州城下。
神卫都指挥使马正以所部列州南门外,觽寡不敌。
副部署卢汉贇畏懦,保壁自固。
知州、给事中张齐贤选厢军二千出正之右,誓觽感慨,一以当百,敌遂却走,循胡卢河南而西。
先是,齐贤约潘美以并师来会战【四○】,居无何,间使为敌所得。
齐贤以师期既漏,且虞美觽为敌所乘。
俄而美有候至,云师出并,师行四十里至柏井,忽奉密詔,东路王师衄於君子馆,令并之全军毋得出战,已还州矣。
于时敌骑塞川,齐贤虑敌知之,乃闭其使密室中。
夜发兵二百,人持一帜,负一束芻,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帜然芻。
敌遥见火光中有旂帜,意谓并师至矣,骇而北走。
齐贤先伏步卒二千於土墱寨,掩击,大败之。
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帐前舍利一人,斩首二千余级,俘五百余人,获马千余匹,车帐、牛羊、器甲甚觽。
齐贤悉归功於汉贇。
己未,汉贇以捷音来上,上优詔褒答。
后知汉贇未尝接战,与鈐辖刘宇,皆罢为右监门卫大將军【四一】。
"汉贇罢在明年八月甲午,宇罢在庚子,今并书。 "
注释
【一】且契丹主年幼「主」字原闕。
按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蕃夷一之一○、编年纲目卷四均作「虏主」,今据补「主」字。
【二】投戈散地「投」原作「扰」,据宋本及宋会要蕃夷一之一七改。
【三】狐山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同。
活字本及上引宋会要、宋史卷二六四宋琪传、奏议卷三二二御边则並作「孤山」。
按嘉庆重修一统志"以下简称一统志"卷四七,易州有孤山,在广昌县东二十五里。
方舆纪要卷七引宋琪言亦作孤山,注:「孤山,或曰即涿州房山县西十五里之大房山,易州趋涿州之道也。
」本编下文已出「並大房」,或人之说待考。
【四】漆水各本及上引宋会要、宋史均同。
上引奏议则作「淶水」。
易州属境,「漆水」无考,奏议作「淶水」,疑是。
按诸地理载记,淶水即巨马河,应是本卷下文五月曹彬败兵宵渡之水,盖非指淶水县也。
【五】二十余里外可悉数也「二十」原作「二百」,各本同。
按「二百」在此於义未合,盖涉上文致误,今据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改。
【六】此是新州媯山之间「此是」原作「此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又「媯山」,宋会要蕃夷一之一八及上引宋史、奏议均作「媯川」。
【七】於燕丹陵北「北」,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均作「东北」。
【八】俱怀杀主破国之怨「怨」原作「心」,据同上书改。
【九】则觽族之心愿报私憾「愿」原作「显」,据同上书改。
【一○】松漠原作「松莫」,据宋本及上引奏议改。
【一一】契丹主「主」字原闕,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宋史、奏议补。
【一二】奚其王阿保得者「其王」原作「霫王」,据同上书改。
【一三】昔年犯闕时「闕」原作「关」,据同上书改。
【一四】支散游奕「奕」原作「兵」,据宋本、阁本及上引宋史、奏议改。
【一五】设掎戎之备「掎戎」原作「犄角」,据宋本、宋撮要本、宋会要蕃夷一之一六及上引宋史、奏议改。
【一六】左右厢各十指挥「厢」,同上书俱作「梢」。
下文「阵厢」並同作「阵梢」,「展厢」亦同作「展梢」。
【一七】是二十將「二十」原作「一十」,据上引宋会要、宋史及奏议改。
【一八】与前阵不得过三五里「前阵」原作「前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今掇出附见於此「今」原作「故」,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自西陘入「陘」原作「径」,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五太宗纪改。
【二一】其节度使艾正「节度使」,宋会要兵八之三作「节度副使」。
【二二】率从骑百余大呼突围「大」原作「人」,据治蹟统类卷三改。
【二三】州在西楼南数百里「在」、「楼」两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兵八之四补。
【二四】敌復引兵挑战「挑」原作「排」,据隆平集卷一八柳开传及治蹟统类卷三改。
【二五】据契丹及曹彬传则再往琢州「再」原作「称」,据宋本、阁本改。
【二六】追奔至狐山「狐山」,宋本、阁本作「孤山」。
参本卷校勘记【三】。
【二七】奈何將帅等不遵成算「遵」原作「尊」,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八】匪黷武以佳兵「黷」原作「卖」,据阁本及治蹟统类卷三、宋史卷二五六赵普传改。
【二九】遣观察支使郑蒙「支」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六七赵昌言传补。
【三○】张令鐸原作「张令驛」,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一】龙帝峡原作「龙常峡」,据宋史卷五太宗纪、方舆纪要卷五九阶州槵贴峡条及一统志卷二七六阶州龙帝峡条改。
【三二】富者有弥望之田「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三】君素号无敌各本同。
宋会要兵八之七、皇朝类苑卷五五引杨文公谈苑、隆平集卷一七及宋史卷二七二杨业传均作「君侯素号无敌」。
【三四】录其子供奉官延朗等五人「奉」原作「养」,据各本改。
【三五】阅试及三百者乃许係籍各本同。
按宋会要道释一之一四,「三百者」似应作「三百纸」。
【三六】我师不能彀弓弩「彀」原作「设」,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五九刘廷让传改。
【三七】鉅野桑赞以所部兵力战「兵」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八】反缚令图而去「反」原作「乃」,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四六三贺令图传改。
【三九】因缮完城垒「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四○】齐贤约潘美以并师来会战「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六五张齐贤传补。
【四一】皆罢为右监门卫大將军「右」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