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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状札子三十二首乞罢政事第一表〈治平四年〉臣某言:臣闻事君之节,虽尽瘁以为期;量力而行,有不能而则止。
敢黩盖高之听,沥陈至悃之诚。
臣某〈中谢。
〉
伏念臣本出羁单,粗知业履。
逢右文崇学之代,窃并群英之游;当好问纳谏之朝,获从诸老之后。
遂蒙奖用,叨贰机衡。
幸四海之无虞,得容尸素;荷三圣之殊遇,特察孤忠。
坐贪宠禄之荣,不觉岁时之久。
而余龄向晚,百疾交侵。
四体癯羸,甚已衰之蒲柳,双瞳毛瞀,几不辨于骊。
顷自去秋,累陈愚款。
先皇帝恻然垂闵,慰以恩言,许至新年,俾解重任。
万乘之仙游忽远,孤臣之素愿莫从。
方今圣统嗣兴,皇明继照,人神胥悦,中外宴安。
顾无避事之嫌,敢遂乞身之请。
伏望皇帝陛下,特回睿眷,俯察懦衷,念孤根之易危,哀小器之难用,置之闲处,赐以保全。
如此,则天地之仁,曲从于物性;犬马之报,尚识于主恩。
乞罢政事第二表〈治平四年〉臣某言:臣近贡封章,乞解职任,伏奉批答,未赐允俞者。
臣闻高而必危,盖处易倾之势;满则招损,实存至戒之言。
敢再沥于恳私,辄自干于斧钺。
臣某〈中谢。
〉伏念臣本以庸妄,出于遭逢,误被国恩,俾参政论。
材非适用,而当重任之难;智不周身,而履危机之地。
既不能于阿徇,故多积于怨仇。
谤怒之兴,纷纭靡一。
所恃者圣君在上,公道方行。
虽构造中伤,人言可畏,而聪明听察,天鉴孔昭。
既悉辨于罔诬,遂判分于枉直。
俾臣不陷大恶,得为完人。
今乱国之谗已蒙于远屏,立朝之士皆保于自妄,则臣仰衔再造之盈,理难久处。
顷事先帝之日,屡贡乞骸之言,间奉德音,亦蒙恩许。
一麾之请,素志甚勤。
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仁,回日月之照,闵其孤拙,曲赐矜从。
予之一州,俾自退处,亦有民社,可宣教条。
苟知尽瘁之方,未失事君之节。
乞罢政事第三表〈治平四年〉臣某言:臣近再上表,乞解政事,除一外郡差遣,奉今月八日批答,所乞宜不允者。
臣闻士之行己,所慎者始终之不渝;臣之事君,难者进退而合理。
苟无大过,善退其身。
昔之为臣,全此者少。
臣顷侍先帝,屡陈斯言。
今之恳诚,盖迫于此。
臣某〈中谢。
〉伏念臣识不足以通今古,材不足以语经纶,幸逢盛际之休,早自诸生而拔擢。
方其与儒学文章之选,居言语侍从之流,每蒙过奖于群公,常愧虚名之浮实。
暨晚叨于重任,益可谓于得时,何尝敢伤一士之贤,岂不乐得天下之誉?而动皆臣忌,毁必臣归。
人之爱憎,不应遽异;臣之本末,亦岂顿殊?盖以处非所宜,用过其量。
惟是要权之地,不胜指目之多。
周防所以履危,而简疏自任;委曲所以从众,而拙直难移。
宜其举足则蹈祸之机,以身为敛怨之府。
复盘恒而不去,遂谤议以交兴。
谗说震惊,舆情共愤。
皇明洞照,圣断不疑,孤臣获雪于至冤,四海共欣于新政。
至于赖天地保全之力,脱风波险陷之危,使臣散发林丘,幅巾衡巷,以此没地,犹为幸民。
况乎拥盖垂,其荣可喜;抚民求瘼,所寄非轻。
苟可效于勤劳,亦宁分于内外?伏望皇帝陛下,曲回天造,俯察愚衷,许解剧繁,处之闲僻。
物还其分,庶获遂于安全;心匪无知,岂敢忘于报效。
乞根究蒋之奇弹疏札子〈治平四年二月〉臣近因误于布衣下服紫袄,为御史所弹。
臣即时于私第待罪,蒙圣恩差中使传宣,召入中书供职。
今窃闻蒋之奇再有文字,诬臣以家私事。
臣忝荷国恩,备员政府,横被污辱,情实难堪。
虽圣明洞照,察臣非辜,而中外传闻,不可家至而户晓。
欲望圣慈解臣重任,以之奇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实,显示多方。
取进止。
再乞根究蒋之奇弹疏札子
臣昨日曾有奏陈,为台官蒋之奇诬奏臣以家私事,乞以之奇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实,未蒙降出施行。
臣夙夕思维,之奇诬罔臣者,乃是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
臣若有之,万死不足以塞责;臣若无之,岂得含胡隐忍,不乞辨明?伏况陛下圣政惟新,万方幽远,咸仰朝廷至公,不为辨曲直。
而臣身为近臣,忝列政府。
今之奇所诬臣之事,苟有之,是犯天下之大恶;无之,是负天下之至冤。
犯大恶而不诛,负至冤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体不细。
由是言之,则朝廷亦不可含胡,不为臣辨明也。
大抵小人欲中伤人者,必以暧昧之事,贵于难明,易为诬污。
然而欲以无根之谤绝无形迹,便可加人,则人谁不可诬人?人谁能自保?欲望圣慈特选公正之臣为臣辨理,先赐诘问之奇所言。
是臣闺门内事,之奇所得,必有从来,因何彰败,必有踪迹。
据其所指,便可推寻,尽理根穷,必见虚实。
若实,则臣甘从斧钺;若虚,则朝廷典法必有所归。
如允臣所请,乞以臣札子并蒋之奇所奏,降出施行。
又乞罢任根究蒋之奇言事札子臣为台官蒋之奇诬奏阴私事,已具札子,乞差官根究,明辨虚实。
伏缘臣见任政府,在于事体,理合避嫌,欲望圣慈先罢臣参知政事,除一外任差遣。
臣既解去事权,庶使所差之官无所畏避,得以尽公根究。
臣窃虑朝廷未明虚实,不欲直以此事罢臣职任。
臣已别具表章,伏乞早赐施行。
谢赐手诏札子
臣伏蒙圣慈差内臣朱可道传宣抚问,仍赐臣手诏,委曲慰安。
臣孤危之迹,横为言事者诬以莫大之罪,自非遭遇圣明特为穷究,则当为冤死之鬼。
然事出暧昧,上烦天造累行诘问,必见踪由。
臣仰恃圣君在上,内省于心,必冀终获辨雪。
臣无任捧诏涕泗,感天荷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奏。
附:神宗御札
〈治平四年二月二十四日,差中使朱可道赐。
〉
春寒安否?前事,朕已累次亲批出诘问,因依从来,要卿知。
付欧阳修。
乞诘问蒋之奇言事札子
臣近为蒋之奇诬奏臣以阴私事,前日再具札子,乞诘问之奇自何所得,因何踪迹彰败?乞差官据其所指,推究虚实。
伏缘之奇所诬臣者,乃是非人所为之大恶,人神共怒,必杀无赦之罪。
传闻中外,骇听四方。
四方之人以谓朝廷执政之臣犯十恶死罪,乃旷世所无之事,皆延首倾耳,听朝廷如何处置。
惟至公以服天下之心。
若实有之,则必明著事迹,暴扬其恶,显戮都市,以快天下之怒。
若其虚妄,使的然明白,亦必明著其事,彰示四方,以释天下之疑。
至如臣者,若实有之,则当万死。
若实无之,合穷究本末,辨理明白,亦不容苟生。
若托以暧昧,出于风闻,臣虽前有鼎镬,后有钺,必不能中止也。
以此言之,系天下之瞻望,系朝廷之得失,系臣命之死生,其可忽乎?其得已乎?伏乞以臣所奏,诘问蒋之奇得于何人?其人所说有何事?更不得徒说虚辞,直具所说人姓名及所闻事状,据实闻奏。
臣所沥血恳,必望朝廷理辨虚实。
乞不留中。
再乞诘问蒋之奇言事札子臣近累陈血恳,烦黩天听,为彭思永、蒋之奇诬奏臣阴私事,乞辨明虚实。
伏蒙圣慈累赐诘问,至今未闻有所指陈。
窃以台宪之司虽许风闻言事,然所谓风闻者,谓事不亲见而有闻于他人耳。
然其说必有其人,其人必有姓名。
若所闻小事,则有不足论。
若所闻大事,系人命之死生,则必须审问所说之人事状虚实,然后可以上言。
况之奇明列章疏,伏地顿首,坚请必行。
若不明见事状,审知虚实,岂敢果决如此!及朝廷穷究,又却不指定所闻之人姓名,亦不明言有何事迹,但饰游辞,无所的确。
盖之奇初以大恶诬臣,期朝廷更不推究,便有行遣。
及累加诘问,遂至辞穷也。
不然,思永、之奇惧见指说出所说人姓名后,朝廷推鞫,必见其虚妄,所以讳而不言也。
臣忝列政府,动系国体,不幸枉遭诬陷,惟赖朝廷至公推究,别证虚实,使罪有所归,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臣窃虑朝廷须所说人姓名,思永、之奇无所指说,必以朝廷拒谏为言。
此乃辞穷理屈而妄说也。
臣谓若朝廷闻言事不行,则是拒绝言者。
今以所言事体不可直行,须当根究虚实,乃是用台官之言即须行遣尔,岂足为拒谏也?
封进批出蒋之奇文字札子
臣以拙直,受恩两朝,惟以至公之心为报国之效,凡于亲旧不敢有纤介阿私。
是致怨怒臣深者,造为飞语,诬臣以家私阴事,是人伦之大恶,所以语骇人听,易于传布。
窃以言事之臣,谓之天子耳目之官,本期裨益聪明。
若闻外有怨家仇人造作飞语,中伤执政之臣,正当奋然嫉恶,为臣根穷起谤之人,辨别虚实,明其诬罔,使后凶人不敢陷害良善,以彰朝廷之明。
此乃言事之职。
今思永心知事无实状,而不能为臣辨明,反碌碌随众,腾口摇舌。
蒋之奇专用怨仇人飞语,便以虚为实,上惑圣聪。
及至朝廷再三诘问,须要事实,则不能明指一人之言,明陈一事之据。
思永既云无实状,则知虚妄可知。
之奇则饰游辞,谓风闻于众。
且台官虽许风闻,而朝廷行事,岂可不辨虚实?大凡可骇之语,易于传布。
假如怨仇之人有诬大臣以叛逆不道者,飞语一出,则必腾口相传,岂可便以传闻之众,致大臣族诛?如此,则为大臣者终日恐惧弥缝不暇,何敢尽公行事,以身当怨?而一夫之怒,飞语腾出,可以摇动朝廷,则正人端士不立足矣。
以此言之,则思永、之奇专用风闻惑乱圣聪,为耳目之官,罔上欺君,其害岂细?今闾巷小民有罪,犹须证验分明,案节圆备,方可行刑。
之奇言臣死罪,未明虚实,岂可含胡?伏乞朝廷以至公之明,必为分别。
令事理穷尽,止于两端,不过虚与实而已。
实则臣当死,虚则之奇安得无罪?使事实而臣不死,不足以显之奇之言;使事虚不罪之奇,不足以雪臣之冤枉。
臣非敢固惜名位,不自引去,但以冤若不得雪,则身是罪人,朝廷自当行法,岂容臣自引退?若虚,则幸望朝廷辨别分明,使中外之人知臣无罪,然后可以容臣自陈引去。
臣初乞朝廷差官根究虚实,故当乞解权任以避嫌,今既蒙朝廷直行诘问,故臣合杜门俟命。
乞不留中,降出施行。
乞辩明蒋之奇言事札子臣先于庆历中擢任谏官,臣感激仁宗恩遇,不敢顾身,力排奸邪,不避仇怨。
举朝之人侧目切齿,恶臣如仇。
适会臣有一妹夫张龟正前妻女,嫁臣一疏族不同居侄晟,于守官处与人犯奸。
是时钱明逸为谏官,遂言臣侵欺本人财物,与之有私。
既蒙朝廷置狱穷勘,并无实状,事得辨明。
而当时执政之臣恶臣者众,其阴私事虽已辨明,犹用财物不明降臣知滁州。
今惟赵概知此事甚详。
若非仁宗至圣至明,察臣无辜,为臣穷究,则臣岂复更有今日?仁宗岂有用臣至此?今台官方举前事,弹钱明逸陷害良善,不意蒋之奇自又效尤。
欲望朝廷特加裁察,若以蒋之奇所对语无事实,知其虚妄,乞早赐明告中外,以辨臣冤。
若犹疑于虚实之间,则乞更加尽理,推穷辨正。
再乞辨明蒋之奇言事札子臣近以蒋之奇诬奏臣家私事,乞赐辨正,杜门俟命,今已多日。
虽蒙朝廷累赐诘问,之奇则但云得自彭思永,而思永又云事无实状。
是暧昧之言若此,便欲加臣十恶大罪,虽州郡小民犯罪,官司断狱,必未敢便断其死。
臣孤拙无党,特被两朝眷遇,忝列政府,横被小人诬以禽兽不为之恶。
本因臣以至公报国,以身当怨,不徇亲党阿私,至多积仇怨,造作飞语中伤,而以忠取祸。
之奇乃以虚为实,欺天罔上,及至朝廷诘问,则辞穷理屈,并无实状指陈。
至于彭思永亦自言暧昧无实,各自乞罢去。
若臣果有实状,何故惜而不言?何故自言无实状而自乞罢去?以此见思永、之奇专欲以暧昧之事惑乱圣聪,使臣不能自辨,冀望朝廷更不辨明,便以风闻行法。
况圣君在上,公道方行,臣必不能枉受大恶之名,当举族碎首,叫天号冤,仰诉于阙廷,必不能含胡而自止。
当陛下圣政惟新之日,使执政之臣守阙号冤,固知非朝廷美事,然臣以恶名不可虚受,将不得已而为之,期于以死必辨而后止。
臣无任恳血哀号激切之至。
取进止。
谢赐手诏札子〈三月四日〉
臣今日伏蒙圣慈差中使朱可道传宣抚问,赐臣手诏,为言者污臣以大恶,已令降黜,仍出榜朝堂,令中外知其虚妄,敕臣宜起视事如初,无恤前言者。
臣捧读感咽,不知涕泗之横流。
窃伏自念,天地父母能生臣身,不能免臣于忧患。
陛下神圣聪明,无幽不烛,察臣孤危,辨臣冤枉,使臣不陷大恶,得为完人,至德大恩过于天地父母万倍。
则臣余生之命,是陛下所延之命;今日之身,是陛下再造之身。
虽尽此命,捐此身,亦不能上报至德大恩之万一。
而臣又有大罪者,蒙国宠荣,忝居重位,处危机之地而自任拙直,不防祸患,怨仇所积,谤怒交兴。
当陛下即位之初,外有机政之繁,内有孝思感慕之戚,于此之时,致言事者以阴私之恶,丑秽之言,上黩圣听。
烦陛下晓夕在怀,为臣亲加诘问,特赐辨明。
臣之此罪,何以自赎?扪心内省,何以自安?臣无任感天荷圣惭惧涕泗激切屏营之至。
臣已依诏旨,来日诣阁门祗候入见,冀面天颜,别陈血恳次。
附神宗御札〈治平四年三月四日,差中使朱可道赐。
〉
春暖,久不相见,安否?数日来,以言者污卿以大恶,朕晓夕在怀,未尝舒释。
故累次批出,再三诘问其从来事状,讫无以报。
前日见卿文字,力要辨明,遂自引过。
今日已令降黜,仍出榜朝堂,使中外知其虚妄。
事理既明,人疑亦释,卿宜起视事如初,无恤前言。
赐欧阳修。
又乞外郡第一札子
臣前日获对便坐,已具血恳,披陈为台官诬臣以阴丑之事。
臣闻《诗》曰:"中之言,不可道也。 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盖阴丑之事,君子之所深恶,犹不可自道于口,而况上达君父之听,污黩朝廷,惊骇中外。
事虽起于诬罔,然本臣而发。
此臣所以夙夜惭惧而无地自容也。
伏况当陛下即政之初,日有军国万几之繁,乃以人口不道之事,上烦圣虑。
蒙陛下晓夕在怀,亲批诘问,再三穷究,得其虚妄之状,特赐行遣,晓告中外,使臣大冤获雪,人疑尽释。
夫辨枉直,雪幽冤,以释天下之疑,以快舆情之愤,此固陛下神圣聪明,自是新政之一事。
然亦因臣致劳圣虑,此亦臣所以夙夜惭惧而无地自容也。
只此二事,臣自循省,已不能安。
然而上赖陛下至宽至仁,必以此事是臣寮中伤臣,非臣自作以紊烦朝廷,以此必赐矜恕。
然臣有不得已而必不能处者。
盖臣所以致此大谤者,本出怨仇之口,由臣拙直,多忤于物,而在位已久,积怨已多。
若使臣顿然变节,勉学牢笼小人以弭怨谤,非惟臣所不能,亦非陛下所以任臣之意。
若使臣复居于位,只如前日所为,则臣恐怨家仇人以臣不去,必须更为朝廷生事,臣亦终不能安。
况臣一二年来,累为言者攻击,心志摧沮,加以衰病所侵,两目昏暗,四支骨立。
顾身已如此,而人情又如此,亦复何心贪冒荣宠?伏望圣慈悯臣之志诚可哀矣,察臣之迹实难安矣,特许臣解罢,除一外郡,则天地保全之恩,何以论报。
臣今已上第三表,伏乞早赐降出施行。
乞外郡第二札子
臣近者虔露恳诚,乞解政事,已三上表。
殆今累日,夙夕俟命,靡遑。
臣窃伏自思理宜罢退者,其事非一。
臣闻所谓大臣者,必能宣布上德,协和中外,使人心悦豫,朝政肃清,此乃辅弼之任也。
臣性既简拙,耻为阿徇,又复愚暗,不识祸机,多积怨仇,动遭指目,谤怒毁辱,不可胜言,一二年来,屡为言事者攻击。
以臣一人无日不烦君父,不惟朝廷未尝少静,而臣亦未尝少安,则臣之小材不堪大用,从可知矣。
臣又思朝廷每用柄臣,必取人望者,以其为众人所服,故使处众人之上也。
今如臣者,举必为众人所怒,动必为众人所怨,谗谤忌嫉,丛集于一身,以此而居要任者八年矣。
其未陷于祸咎者,臣窃自怪以为晚也。
所赖者圣君在上,朝廷至公,察臣孤危,辨正诬罔,使臣不罹枉横,得为完人。
臣于此时不自引去,是不知进退矣。
臣窃见前世元勋旧德社稷之臣,一有间隙,尚或罹于祸咎。
而臣能薄材劣,窃位已久。
语其勤,则劳效未著于毫发;询于众,则怨毁已积于丘山。
所谓众怒难犯,孤根易危,岂敢与人自结仇敌?昨缘思永等诬臣以大恶之名,于义不可虚受,若不辨于今时,则无以自明于后世。
故臣屡乞辨理者,盖事不获已而为之,非敢与言事者争胜负也。
而自思永等得罪以来,言事者固已耻于不胜,若臣复处事权,迁延不去,彼必自疑而不安。
是臣下有众人之怨嫉,旁为言事者切齿,他人视之,犹为臣寒心,顾臣何以自处?伏望圣慈哀臣言之至恳,察臣势已难安,予之一州,俾自藏缩。
如此,则臣大冤已雪,既彰新政之清明;孤迹获安,又荷圣恩之优假。
言事者但得臣去,亦稍释其忿,必无疑而安处,别不为朝廷生事。
则臣之一去,所利甚多。
惟乞出自睿断,早赐允俞。
乞外郡第三札子
臣今月二十日,伏蒙圣恩,以臣所上第三表乞解政事,特降批答不允,仍断来章者。
闻命以还,忧惶殒越,恳诚所迫,欲止不能。
臣以非才,误膺委用,岁月已久,不知引避。
而宠禄盈满,福过灾生,仇怨既多,谤谗大作,众情不与,孤迹已危,陛下既已深察而哀怜之矣。
臣之忧危迫切、披肝沥血之诚,亦已屡渎于天聪,而陛下固已谅臣至诚至恳,察臣事势当去而无疑矣。
然而圣恩未忍遽许臣解罢者,必以不欲令臣因言者而罢尔。
盖自思永等远窜,榜朝堂告示以来,中外皆知臣事已辨雪,陛下至圣至明,言事者不能动摇朝廷矣。
今臣自以恳请,与言事者不复相关。
若赐允俞,是陛下出臣于万死之中,保全其终始而使之善退也。
如此,则臣之大冤已蒙辨雪,危迹又保安全,陛下天地父母之恩,自非殒骨糜躯,何以论报!臣自上三表后,已两具札子披陈,必已蒙省览。
臣之血诚,竭于是矣。
今更不敢烦言上黩睿听,惟乞圣慈哀悯,早赐施行。
谢传宣抚问札子〈治平四年三月壬申〉
臣今日伏蒙圣慈差中使传宣抚问,以臣累表乞解政事之职,已除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仍问臣几日朝参者。
臣近以迫切之诚,累形章表,上烦天听,合被罪诛。
乃蒙睿恩,曲赐矜许,既特加美职,又超转官资,仍假善邦,俾从私便。
臣孤危之迹,已荷保全,衰晚之年,犹贪荣宠,但以未受新命,无由入谢。
又蒙圣造曲赐记录,丁宁慰谕,趣其入见。
恩数优异,举族欢呼。
伏缘自二十六日后,前后殿不坐。
臣欲乞候御殿日参假,冀面天颜,别披血恳次。
辞刑部尚书札子〈治平四年三月二十六日〉
臣今月二十六日,伏蒙圣慈,赐臣告敕各一道,授臣刑部尚书,充观文殿学士,知亳州。
臣猥以庸材,久窃重任。
虽策励驽蹇,讫无补报,而荏苒岁月,渐迫衰残。
所以屡陈危恳之诚,上干宸造者,正以愿避宠荣,冀全衰朽。
而天私曲被,恩命过优,既加以美职,又超转官资。
臣窃寻前例,参贰之职,出处非一,而推恩之数,罕有若臣之优者。
况臣近遇覃庆,已叨迁秩,未逾两月,恩典频仍,无功之赏,度越常格。
非惟臣自循省,莫知所措,而名器所假,人言谓何?欲望圣慈悯臣孤拙,察臣畏避宠荣之恳,特许臣只以本官兼职,或止转一官,庶俾少安常分。
臣誓竭晚节,上报鸿恩。
今取进止。
谢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表
臣某荷国厚恩,除为刑部尚书者职清书殿,实为儒者之荣;望峻天台,仍忝刑官之重。
内循谫薄,仰玷光华,臣某〈中谢〉。
伏念臣禀质迂愚,粗知业履,因时幸会,遂窃宠灵。
无拾遗补阙之勤,常陪法从;非大册高文之手,久厕翰林。
晚缀宰寮,俾闻国论。
荷三朝之眷遇,每察懦衷;幸四海之清平,得容尸禄。
居满盈而不戒,积灾衅以自贻。
属圣统之嗣兴,赫皇明而继照。
诬言诘服,已大释于群疑,危迹保全,俾不亏于素守。
犬马合思于报效,桑榆奈迫于衰迟。
屡贡恳私,上干聪睿。
遂蒙开允,俾解繁机。
然而晚节余生,本期避宠;清资显秩,益更贪荣。
被优渥之非常,但凌兢而失措。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圣神御极,亭育推仁。
闵孤拙之势危,无容自立;谓疲驽之力竭,难责远图。
曲轸至慈,俯从诚请。
仍怜旧物,特示殊恩。
顾非木石之顽,宜识干坤之造。
飒然素领,虽难强于筋骸;皎若丹心,犹自期于尘露。
进永厚陵挽歌辞三首引状〈治平四年闰三月〉右臣伏蒙圣恩,差臣知亳州军州事,见发赴本任次。
伏见大行皇帝将来八月迁坐于永厚陵,中外群臣咸进挽歌辞。
臣以非才,久窃重任,遭遇先帝,蒙被圣知,恩极昊天,未知论报,痛深丧考,徒切攀号。
臣今谨撰成《大行皇帝灵驾发引日挽歌辞》三首,谨随状上进,伏候敕旨。
亳州谢上表〈治平四年六月〉
臣某言:伏蒙圣恩,授臣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军州事,已于今月二日赴上讫者。
贰政非才,虽获奉身而退;分符善地,犹怀窃禄之惭。
祗荷宠灵,惟知战惧。
臣某〈中谢。
〉伏念臣章句腐儒之学也,岂足经邦;斗筲小器之量也,宁堪大用?而叨尘二府,首尾八年。
荷三朝之误知,罄一心而尽瘁。
若乃枢机宜慎,而见事辄言;陷阱当前,而横身不避。
窃寻前载,未有能全。
一昨怨出仇家,构为死祸。
造谤于下者,初若含沙之射影,但期阴以中人;宣言于廷者,遂肆鸣枭之恶音,孰不闻而掩耳?赖圣神之在上,廓日月之至明,悉究罔诬,遂投谗贼。
再念臣性实甚愚,而疏于接物,事多轻信者,盖以至诚。
如彼匪人,失于泛爱。
平居握手,惟期道义之交;延誉当朝,常丐齿牙之论。
而未干荐祢之墨,已弯射羿之弓。
知士其难,世必以臣为戒;常情共恶,人将不食其余。
而臣与游既昧于择贤,持满不思于将覆,自贻祸衅,几至颠齐。
上烦睿圣之保全,得完名节于终始。
洎恳辞于重任,尤深恻于皇慈。
虽避宠辞隆,仅能去位;而清资显秩,愈更叨荣。
莫逃侥幸之讥,实负心颜之。
斯盖伏遇皇帝陛下,干坤大度,尧舜至仁。
察臣自取于怨仇,本由孤直;悯臣力难于勉强,盖迫衰残。
既获免于非辜,仍曲从于私欲。
遂同万物,俾无失所之嗟;未尽余生,敢忘必报之效!
谢赐仁宗御集表〈治平四年〉
臣某言:伏准御药院告报,伏蒙圣慈赐臣《仁宗御集》一部一百卷者。
倬彼云章,方联于宝轴;刻之玉版,忽被于恩颁。
臣某〈中谢。
〉恭惟仁宗皇帝睿哲聪明,宽仁恭俭,每虚心而访道,务向学以崇儒。
天纵生知,臻作者之谓圣;功高德盛,由焕乎其有文。
伏惟皇帝陛下,纂绍丕图,善继先志。
惟仁祖发挥于众制,乃英考序述而成编。
昭如三光,并照万物;法彼后世,同符六经。
方副本之颁行,非近辅而莫获。
敢期睿眷,尚及愚臣,宠异群邦,光生室。
载念臣出身寒苦,自少遭逢。
晚蒙奖任之殊,尝与赓歌之后。
捐躯论报,余生已负于素心;拜赐为荣,抚事但零于清血。
亳州乞致仕第一表〈熙宁元年春〉
臣某言:臣闻难进易退者,礼经之格言;知足不辱者,道家之明戒。
苟贪荣而不止,宜招损以自贻。
况灾疾之所缠,顾筋力之难强。
辄披悃忄,自冒诛夷。
臣某〈中谢。
〉伏念臣生也多屯,少虽有志,而识不明于大体,用不适于当时。
徒以荷三朝之误知,属四方之无事,遂容章句之学,窃与机政之司。
逮更二府之繁,盖亦八年之久。
既不能遇事发愤,慨然有所建明;又不能与世浮沉,默尔以为阿徇。
每多言而取怨,积众怒以难当。
继逢时事之方艰,思欲乞身而未获。
不虞暗祸,陷臣于风波必死之渊;上赖至仁,脱臣于鲛鳄垂涎之口。
以至平生所守之名节,晚暮未尽之年龄,岂臣能于自全,皆陛下之所赐。
既恳辞于重任,仍假守于善邦。
固已坦无危疑,幸此优逸。
而风霜所迫,鬓发凋残;忧患已多,精神耗尽。
加之肺肝渴涸,眼目毛昏,去秋以来,所苦增剧。
两胫惟骨,拜履俱艰;双瞳虽存,黑白才辨。
顾形骸之若此,尸宠禄以何安?伏望皇帝陛下,特轸睿慈,俯从人欲,许还官政,俾返田庐。
白首明时,幸遭垂衣之治;酣歌圣化,愿追击壤之民。
虽居畎亩之间,永荷干坤之造。
亳州第一札子
臣辄沥血恳,上干宸慈。
臣本以庸虚,误蒙奖擢,滥尘二府,获事三朝。
无德可称,无言可采,既不能报国,又不善谋身。
怨嫉谤谗,喧腾众口,风波陷阱,仅脱余生。
忧患既多,形神俱瘁,齿发凋落,疾病侵陵,故自数年以来,窃有退休之志。
而臣猥以非才,久叨重任,连值国家多事,所以未敢遽言。
顷自去春,伏蒙陛下矜悯孤危,保全晚节,许解政事,得从外补。
臣于此时,遂乞守亳,盖以去颍最近,便于私营。
及入辞之日,亦具奏陈,乞枉道至颍,修葺故居。
幸蒙圣恩,皆赐允许。
臣自到亳以来,殆将暮岁。
旧苦渴,盖已三年,腰脚细瘦,惟存皮骨,行步拜起,乘骑鞍马,俱觉艰难。
而眼目昏花,气晕侵蚀,视一成两,仅分黑白。
职事至简,犹多妨废,坐尸厚禄,益所难安。
然臣向者不敢启言,而今乃辄兹有请者,盖以方今朝廷无事,中外晏然,臣亦幸无任责之重,其进退之际,既无所嫌避,又不系重轻。
故敢直以臣子之私诚,自乞君父之怜悯。
臣以守官在外,不得亲伏旒之前,缕陈悃忄。
臣今已具表章,欲乞一致仕名目,就近于颍州居止,以养残年。
伏望圣慈特赐开许,臣无任祈天俟命。
亳州第二表
臣某言:臣近贡封章,乞还官政。
伏奉诏答,未赐允俞。
退自省循,奚胜殒越?臣闻神功不宰而万物得以曲成者,惟各从其欲;天鉴孔昭而一言可以感动者,在能致其诚。
敢倾虔至之心,再渎高明之听。
臣某〈中谢。
〉伏念臣本以一介之贱,叨尘二府之联,知直道以事君。
每师心而自信。
然而既乏捐躯之效,又无先觉之明。
用之已过其分,而曾不自量;毁者不堪其辱,而莫知引去。
幸赖干坤之再造,得逃陷阱之危机,仍许避于要权,俾退安于晚节。
今乃苦于衰病,莫自支持,顾难冒于宠荣,始欲收于骸骨。
敢期圣念,过轸天慈,谓虽迫于桑榆,末忍弃于草莽。
窃以古今之制,沿袭不同。
盖由两汉而来,虽处三公之贵,每上还于印绶,多自驾于车辕,朝去朝廷,暮归田里,一辞高爵,遂列编民。
岂如至治之朝,深笃爱贤之意,每示隆恩之典,以劝知止之人。
故虽有还政之名,而仍享终身之禄。
固已不类昔时之士,无殊居位之荣。
然则在臣素心,虽切退休之志;迹臣所乞,尚虞侥幸之讥。
伏望皇帝陛下,恻以深仁,矜其至恳,俾解方州之任,遂归环堵之居。
固将优游垂尽之年,涵泳太平之乐。
惟辛勤白首,迄无一善之称;孤负明时,莫报三朝之德。
此为惭恨,何可胜陈。
亳州第二札子
臣近以疾病衰迟,再上表章,沥陈血恳,乞一致仕名目,以养残年。
圣恩怜悯,不忍遽弃,特降诏谕,未赐允俞。
承命之际,惟知感泣。
臣窃以七十之制虽著《礼》经,而历代以来,人臣进退多不拘此,有年已过而不得去者,有年未及而可以去者。
盖以人有贤愚,理难一概。
其或上智高才,元勋旧德,用舍去就系朝廷得失轻重者,故虽年已过之,理不得去,而人皆不以为非也。
若中常之人碌碌备位,存之既无所益,去之亦无可思,其用舍不为得失,去就不系轻重,其人苟能量分知止,奉身而退,朝廷则必嘉其趣尚而成就其志,故虽年未及而特许其去,而人亦不以为非也。
彼中常之人者,居常则无足可称,及能识分自量,不待年及而知止,则尚有一节可取。
故人君推乐贤养士之心,务欲奖成其名节,所以不待年及而亦许其去也。
如臣愚陋,不敢过自陈其不肖,辄窃自比于中常之人,所谓碌碌备位,存之无所益,去之无可思,而用舍去就不系朝廷得失轻重者,臣某是也。
然臣比于中常之人,犹有不及者。
贪冒荣宠,过其涯分,荷三朝之恩德而无所报效,被小人之摧辱而不能远去,固非有识分知止之明,而直以疾病侵陵,心神昏耗,力不能勉,然后不得已而自陈耳。
此臣自愧于心者也。
虽然,臣以犬马之贱,蒙陛下天地养育之恩,始终保全,以至今日。
惟晚暮一节,尚赖君父之仁,奖成其志。
臣今已具第二表陈乞,伏望圣慈特赐开许。
今取进止。
亳州第三表臣某言:臣近者再贡封章,乞从致仕,伏奉诏书,宜不允者。
窃稽典礼,退止一辞;上黩睿慈,臣今三请。
虽未忍弃捐之意,曲烦再谕以丁宁;而不胜迫切之诚,尚冀终蒙于开可。
臣某〈中谢。
〉伏念臣禀生至陋,力学不强。
徒以略诵仁义之言,粗知廉耻之节,早缘一艺,擢自诸生。
智非先见之明,材无适用之敏,但知报国,不敢谋身。
惟枉寻直尺之不为,故圆凿方枘而难合,以至被侵凌于群小,遭诋毁之百端。
而臣忍辱强颜,逾时历岁,盖思责任之方重,顾于去就而难轻。
今者幸蒙宽恩,获保孤拙,脱于死地,优以便藩。
既无效于勤劳,徒坐尸于宠禄。
加以艰危备历,忧患已多,老将疾以偕来,形与神而俱瘁。
昔而少健,黔驴之技已殚;今也病衰,驽马之疲难强。
始露肺肝之恳,乞收骸骨而归。
迹臣前后之心,可见迟徊之久。
不敢为于妄举,盖幸冀于必从。
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仁,垂日月之照。
察臣既非狷愤,以肆一朝之忿;又非矫激,而希高世之名。
本由多难之余,诚以不能而止。
矜其朽惫,赐以哀怜,许上印章,退居田里。
使病樗拥肿,尽尔天年;斥逍遥,遂其物性。
幸克成于素志,惟仰赖于鸿私。
亳州第三札子
臣辄有血恳,上干天慈,意迫言烦,合从诛戮。
臣近以衰年疾病,三上表章,乞一致仕名目。
伏蒙圣恩,累降诏谕,未赐允俞。
祗服训辞,惟知感涕。
臣闻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此臣子之常分也。
臣以庸谬,遭遇三朝,误被奖擢,叨尘二府。
论其报效,初无取于毫分;积为怨仇,则不胜于诋訾。
虽忠邪善恶,上则难逃圣鉴之明;毁誉是非,下则一付至公之论。
可以抚心省己,自信不疑。
其如蹇拙孤危,亦已甚矣。
而犹贪冒荣宠,不知进退,以至横遭诬陷,几至颠齐。
上赖陛下推天地父母之恩,以保全之。
察其诚心,许解重任,假以善地,从其私便。
偷安苟禄,优幸已多。
而臣量盈器极,福过灾生。
衰疾所婴,积年滋甚。
中虚渴涸,若注漏卮;腰脚伶俜,仅存皮骨。
旧患两目,气晕侵蚀,日加昏暗,签书文字,转觉艰难。
一郡之间,事多旷废。
是敢直露肺肝,愿还印绶。
而皇慈垂恻,未忍遽弃,三赐诏谕,慰以恩言。
中外之人,皆知圣君恩礼之数过厚,于臣者至矣。
而臣之恳悃迫切不能自止之诚,亦已至矣。
伏望圣慈,悯臣衰残,哀臣恳迫,特赐允臣累表所乞,俾以本官致仕,归老田闾。
则臣虽死之年,犹生之日。
今取进止。
亳州第四表
臣某言:臣累贡封章,乞从致政,伏奉诏书,所乞宜不允者。
未忍遽捐,幸曲怜于旧物;尚兹再黩,盖中迫于危诚。
进冒诛夷,俯深殒越。
臣某〈中谢。
〉伏念臣以一介无能之贱,荷三朝特达之知。
仁宗擢自诸生,俾参二府;先帝力排群议,深察孤忠。
暨逢神圣之纂临,窃幸风云之感会,至于辨正诬枉,保全始终。
虽天地之施无私,恩非责报;而犬马之微自效,力不逮心。
继之衰疾之缠绵,加以年龄之晚暮。
宠荣既过,小器盈而必颠;筋力已疲,飞鸟倦而思止。
辄露乞身之请,愿谐解组之归。
而皇慈恻然,明诏屡下,示廓含容之大度,慰安憔悴之余生。
祗服训辞,惟知感涕。
然而忠信所以事上,理无弗践之空言;进退各有其宜,力或不能而当止。
虽礼著引年之制,必待及时;而身有负薪之忧,亦容辞仕。
是敢再殚悃忄,仰冀哀矜。
伏望皇帝陛下,轸尧舜之深仁,推干坤之曲造,悯其确至,赐以允俞,俾还颍尾之居,遂养漳滨之病。
再念臣早从壮岁,粗学文辞,久冒荣阶,常丰禄赐。
尚能遇樵夫而谈道,宣上德以谕愚民;与故老而挥金,均君恩而荣里巷。
以终晚节,永荷鸿私。
亳州第四札子臣近者累具章表札子,披述恳诚,上干宸造,乞一致仕名目,归老田庐。
伏蒙五降诏书,未赐俞允,训谕丁宁,恩意深至。
捧读之际,惟知感泣。
而臣情迫于中不能自止者,盖以疾病侵攻,心志衰尽,欲于未填沟壑之间,自为苟且朝暮之计。
是敢更沥肝膈,冀蒙哀怜。
臣自治平二年已来,遽得渴,四肢瘦削,脚膝尤甚,行步拜起,乘骑鞍马,近益艰难。
而两目昏暗,多年旧疾,气晕侵蚀,积日转深,视瞻恍惚,数步之外,不辨人物。
至于公家文字,看读签书,动成妨废。
臣本庸常之人,非有深识远虑。
每见比来臣僚多因疾病致仕,其人既遂闲退,往往稍复康安。
臣伏自念无才无能,叨窃荣宠,满盈之罚,福过灾生。
亦欲量分知止,辞去官禄,庶于晚暮之年,少免灾疾之苦。
又臣所患眼目,自今年春夏以来,日更增加,其势未止,惟恐年岁之间,遂成废疾。
若幸于未废之前,获遂退休之请,与其病废,尚窃美名,臣之愚虑,所希实止于此。
臣遭遇明圣,过蒙知奖,其孤危蹇拙之迹,荷保全终始之恩,可谓至矣。
而未知报效,遽迫病衰。
天心仁悯,必垂矜恻。
臣不敢避烦言屡黩之罪,今已再具表陈乞,伏望圣慈特赐开许。
今取进止。
亳州第五表臣某言:臣近者累具陈乞,愿还官政。
伏蒙圣慈五降诏书,未赐俞允。
上恩曲谕,已至矣而丁宁;下愚弗移,但顽然而迷执。
论罪合当于诛戮,原情尚冀于矜从。
臣某〈中谢。
〉伏念臣以空言少实之文,守泥古不通之学,遭逢亨会,玷窃宠灵。
禄利已丰,乃辞臣力;恩私未报,辄欲便身。
推是以言,固难逃责。
若乃艰危险陷,仅存将尽之余龄,沮辱摧伤,无复平生之壮气。
加以形骸衰飒,疾病侵凌。
顾难恋于轩裳,遂退甘于畎亩。
语其此志,又若可哀。
自申五请之勤,已涉三时之顷。
天慈恻隐,圣度优容。
谓驽马虽疲,念服辕之已久;而蓍簪至贱,闵旧物而不忘。
固当上体至仁,勉安厥位。
而夏秋交际,こ疹日增。
弱胫零丁,惟存骨立,昏瞳毛瞀,常若冥行。
既未知痊损之期,终当废去;而苟遂退休之恳,尚窃美名。
是敢更殚悃忄之私,冀动高明之听。
伏望皇帝陛下,推干坤亭育之施,回日月照临之光,少宽屡黩之刑,俯徇至诚之请。
庶使戒满盈而知止,免灾疾以全生。
老安治世之和,永荷终身之赐。
第五乞守旧任札子〈熙宁元年十月〉
臣今月六日,准枢密院递到诏书一道,以臣上第五表乞致仕,伏蒙圣恩未赐俞允者。
伏念臣以庸虚浅末之学,遭遇三朝,荷非常不次之恩宠,未知报效之方。
而遽迫衰病,自惧盈满,思慕古人知止之节,愿于圣世,获遂退休。
陛下仁圣宽慈,俯哀诚悃,既恕其屡黩之罪,未加诛戮,而又推天地父母之恩,不忍遽令退去,六降诏书,丁宁训谕。
感极惟泣,不知所容。
再念臣昨蒙恩许,守此便郡,以养衰残,今到任已及一年。
盖为脚膝,乘骑鞍马艰难,忧虑非时别有移替。
欲望圣慈许臣且更于此将理一二年间,若稍获安痊,则不敢上烦圣听。
臣以孤危蹇难之迹,荷陛下始终保全之恩,以至今日。
犹以衰残疾病之恳,烦君父含容养育之私。
臣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