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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伯成葛洪曾三复黄畴若袁韶危稹程公许罗必元王遂
傅伯成,字景初,吏部员外郎察之孙。
少从朱熹学。
登隆兴元年进士第,调连江尉。
试中教官科,授明州教授。
以年少,嫌以师自居,日与诸生论质往复,后多成才。
改知闽清县。
丁父艰,服除,知连江县。
东湖溉田余二千顷,堤坏。
即下流南港为石堤三百尺,民蒙其利。
庆元初,召为将作监,进太府寺丞。
言吕祖俭不当以上书贬。
又言于御史,朱熹大儒,不可以伪学目之。
又言朋党之敝,起于人主好恶之偏。
坐是不合,出知漳州,以律己爱民为本。
推熹遗意而遵行之,创惠民局,济民病,以革禨鬼之俗。
由郡南门至漳浦,为桥三十五,治道千二百丈。
两为部使者,迁工部侍郎。
时权臣方开边,语尚秘。
伯成言:"天下之势,譬如乘舟,中兴且八十年矣,外而望之,舟若坚致,岁月既久,罅漏浸多,苟安旦夕,犹惧覆败,乃欲徼幸图古人之所难,臣则未之知也。"
相府灾,同列相率唁丞相,或以为偶然者,伯成正色谓:"天意如此,官师相规时也,以为偶然乎?"丞相色动。
遂陈三事:一曰失民心,二曰隳军政,三曰启边衅。
进右司郎官,权幸有私谒者,皆峻拒之。
出为湖、广总领。
朝议欲纳金人之叛降者,伯成言不宜轻弃信誓,乞戒将帅毋生事。
御史中丞邓友龙遂劾伯成,罢之。
嘉定元年,召对,面谕:"前日失于战,今日失之和。 小使虽返,要求尚多。 陛下不获己,悉从之。 使和议成,犹可以纾一时之急;否则虚帑藏以资敌人,驱降附以绝来者,非计也。 今之策虽以和为主,宜惜日为战守之备。"
权户部侍郎史弥远初拜相,麻词有"昆命元龟"之语,闽帅倪思以为不当用,御史劾罢思。
伯成因对及其事,帝曰"过当"者再。
对曰:"思固过当,但恐摧抑太过,遂塞言路,乞明诏台谏侍从,竭尽底蕴,无以思为戒。"
李壁谪居抚州,伯成言:"侂胄之诛,壁与有功,不酬近功,乃追前罪,他日负罪之臣,不容以功赎过矣。"
伯成未为谏官也,尝言:"弥远谋诛侂胄,事不遂则其家先破,侂胄诛而史代之,势也。 诸公要相协和,共议国事;若立党相挤,必有胜负,非国之福。"
又劝丞相钱象祖:"安危大事,以死争之;差除小者,何必乖异?"拜左谏议大夫,抗疏十有三,皆军国大义。
或致弥远意,欲使有所弹劾,谓将引以共政。
谢之曰:"吾岂倾人以为利哉。"
疏乞诏大臣以公灭私。
左迁权吏部侍郎。
以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
蔡元定谪死道州,归葬建阳,乃雪其冤于朝。
进宝谟阁待制、知镇江府。
全活饥民,瘗藏野殍,不可胜数。
制置司欲移焦山防江军于圌山石牌,伯成谓:"虚此实彼,利害等耳。 包港在焦、圌之中,不若两砦之兵迭戍焉。"
圌山砦兵,素与海盗为地,伯成廉知姓名,会郡都试捕而鞫之,无一逸去。
狱具,请贷其死,黥隶诸军。
嘉定八年,召赴阙,辞不获,行至莆,拜疏曰:"臣病不能进矣。"
除宝谟阁直学士、通奉大夫,致仕。
理宗即位,升直学士,落致仕,予祠,锡金带。
伯成辞免,乃进"昭明天常、扶持人极"之说,诏进一官。
宝庆元年,与杨简同召,寻加宝文阁学士,提举佑神观,奉朝请。
虽力以老病辞,而爱君忧国之念不少衰。
闻大理评事胡梦昱坐论事贬,蹙然语所亲曰:"向吕祖俭之谪,吾为小臣,犹尝抗论。 今蒙国恩,叨窃至此而不言,谁当言者。"
遂抗疏曰:"臣恐陛下不复闻天下事矣。 方今内无良吏,田里怨咨,外无名将,边陲危急,而廉耻道丧,风俗益偷,贿赂流行,公私俱困。 谓宜君臣上下,忧边恤民,以弭祸乱。 奈何今日某人言某事,未几而斥,明日某人言某事,未几而斥,则是上疏者以共工、驩兜之刑加之矣。 昔韩愈论后世人主奉佛,运祚短促,唐宪宗大怒,将抵以死,自崔群、裴度戚里诸贤皆为愈言,止贬潮州,寻复内徙。 今上疏者非可愈比,然在列之臣,无一为言者,万一死于瘴疠,陛下与大臣有杀谏者之谤,史册书之,有累圣治。 臣垂尽之年,与斯人相去,风马牛之不相及,独以受恩优异,效其瞽言。"
不报。
明年,加龙图阁学士,转一官,提举鸿庆宫,复辞。
伯成纯实无妄,表里洞达,每称人善,不啻如己出,语及奸人误国,邪人害正,词色俱厉,不少假借,常慕尸谏,疏草毕,亟命缮写,朝服而逝,年八十有四。
赠开府仪同三司。
端平三年,赐谥忠简。
葛洪,字容父,婺州东阳人。
从吕祖谦学,登淳熙十一年进士第。
嘉定间,为枢密院编修官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迁守尚书工部员外郎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上疏言:
今之将帅,其才与否,臣不得而尽知。
惟忠诚所在,凡为人臣者斯须所不可离,则不可不以是责之耳。
今安居无事,非必奋不顾死,冒水火,蹈白刃,而后谓之忠也。
第职思其忧谓之忠,公尔忘私谓之忠,纯实不欺谓之忠。
且拊循士卒,帅之职也,朝廷每严掊克之禁,蠲营运之逋,其儆之者至矣。
今乃有别为名色,益肆贪黩,视生理之稍丰者而诬以非辜,动辄估籍,择廪给之稍优者而强以库务,取办刍粟,抑配军需,于拊循何有哉!训齐戎旅,亦帅之职也,朝廷每严点试之法,申阶级之令,其儆之亦切矣。
今顾有教阅视为具文,坐作仅同儿戏,技勇者不与旌赏,拙懦者未尝劝惩,士日横骄,类难役使,于训齐何有哉况乃有沉酣声色之奉,溺意田宅之图,而不恤国事者矣。
又有营营终日,专务纳交,书币往来,道路旁午,而妄希升进者矣。
自谓缮治器甲,修造战舰,究其实,则饰旧为新而已尔。
自谓撙节财用,声称羡余,原其自,则剥下罔上而已尔。
乞严饬将帅,上下振厉,申致军实,常若有寇至之忧。
磨砺振刷,以求更新,亦庶乎其有用矣。
帝嘉纳之。
进直焕章阁,为国子祭酒,仍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
迁工部侍郎,仍兼祭酒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拜工部尚书,亦兼祭酒兼侍读。
进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拜参知政事,封东阳郡公。
赞讨平李全,援王素谏仁宗却王德用进女事,以止备嫔御,世多称之。
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进大学士。
召赴行在,仍旧职充万寿观使兼侍读,寻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守本官致仕,卒。
帝辍视朝一日,谥端献。
杜范称其侃侃守正,有大臣风。
有奏议、杂著文二十四卷。
曾三复字无玷,临江人。
干道六年进士。
淳熙末,为主管官告院,迁太府寺簿,历将作、太府丞。
登朝数年,安于平进,搢绅称之。
绍熙初,出知池州,改常州。
召为御史检法,拜监察御史,转太常少卿,进起居舍人,迁起居郎兼权刑部侍郎,以疾告老。
诏守本官职致仕。
三复性耿介,耻奔竞,故位不速进。
在台余两年,持论正平,不随不激。
其没也,士论惜之。
黄畴若,字伯庸,隆兴丰城人。
一岁而孤,外大母杜教之。
淳熙五年举进士,授祁阳县主簿。
邑民有诉僧为盗且杀人,移鞫治,畴若疑其无证,以白提点刑狱马大同,且争之甚力,已而得真盗,大同荐之,调柳州教授,又调灵川令。
会万安军黎蛮窃发,经略司选畴若条画招捕事宜。
畴若谓须稽原始乱,为区处之方。
再任岭外,用举考改知庐陵县。
州常以六月督畸零税,畴若念民方艰食,取任内县用钱三十余缗为民代输两年。
诸司举为邑最官,召赴都堂审察,差监行在都进奏院。
开禧元年,都城火。
畴若应诏上言曰:"当今之急务有三:一曰赋敛征求之无艺,二曰都鄙军民之无法,三曰守令牧养之无状。"
迁太府寺主簿,又迁将作监丞兼皇弟吴兴郡王府教授。
迁太府寺丞,又迁秘书丞兼权礼部郎官,兼资善堂说书。
迁著作郎,拜监察御史。
首章乞天子择宰相,宰相择监司。
又言:"善为国者必以恐惧修省之训陈于前,善为相者必以危亡灾异之事告于上。"
韩侂胄败,畤若上章丐去,帝批其奏曰:"卿怀忠荩,朕固知之。"
畴若遂疏邓友龙、陈景俊之恶。
先是,江、淮督府既罔功,罢不更置。
畴若奏,以为和战未决,不遣近臣置幕府,无以统诸将。
乞检会前奏,亟诏大臣科条人才为宣抚使。
帝即日以丘崈为江、淮制置使。
寻迁畴若殿中侍御史兼侍讲。
朝廷与金人约和,金人约函致侂胄首。
诏令台谏、侍从、两省杂议。
畴若与章燮等奏:"乞枭首,然后函送敌国。"
人讥其有失国体。
畴若奏:"今帑藏无余,岁币若必睥睨于百姓,愿自宫禁以及宰执百官共为撙节,逐年桩积。"
遂置安边所。
户部侍郎沈诜条具合节省拘催者,畴若复乞:"依仁宗、孝宗两朝成训,凡节省事:在内诸司选内侍长一员,令自行搜访,条具来上;在外廷三省则委宰掾、枢属,六曹则委长贰,事干浮费者闻奏。"
又乞:"以官司房廊及激赏库四季所献并侂胄万亩庄等,一并拘桩。"
既而内廷及酒所减省,议多格,独得估籍奸贼及房廊非泛供须五项,总缗钱九百一十三万有奇,外桩留产业,每岁又可得七十一万五千三百余缗,畴若乞:"令后省类聚更化以来臣下章奏,察其可行者以闻,付之中书。"
都城谷踊贵,诏减价粜桩管米十万石,于是淮、浙流民交集。
临安府按籍振济,仅不满五千人,以三月后麦熟罢振济,各给粮遣归。
畴若谓:"此实驱之使去耳。"
遂奏:"乞令核实,近甸之人,愿归就田者勿问,其有未能归者,更振济两月;淮民见在都城者,其家既破,又无赢赀,必难遽去,仍与振恤,俟早熟乃罢。"
于是诏振济至六月乃止。
帝以蝗灾,令刺举监司不才者,畴若同台监考察上之。
又言:"湖、广盗贼,固迫于饥寒,然亦有激而成之者。 黑风峒寇,实由官不为决讼所致。 宜戒湖、广诸司,申明法禁为贼,关防以时,平心决讼,勿令砦官巡尉侵渔。"
权户部侍郎,金使告主亡,差充馆伴。
自军兴费广,朝廷给会子数多,至是折阅日甚。
朝论颇严称提,民愈不售,郡县科配,民皆闭门牢避。
行旅持券,终日有不获一钱一物者。
诏令侍从、台省,条上所见。
畴若奏曰:"物少则贵,多则贱,理之常也。 曷若令郡县姑以渐称提,先收十一界者消毁,勿复支出。 上下流通,则不待称提矣。"
由是峻急之令少宽。
又疏奏:"乞崇忠厚,延质朴,屏绝浮薄之论。 乞拨买官田充籴本,以广常平之储。 乞令户察一员,专监安边所。"
帝皆是之。
因面求补外,退上章,降诏不允,又连疏丐去。
会旱蝗复炽,御笔令在朝百执事条上封事,畴若奏"官吏苛刻、科役频并、赋敛繁重、刑法淹延"四事。
册皇太子,差充引见礼仪使。
进华文阁待制、知成都府。
蜀自吴曦畔后,制置使移司兴元,朝论有偏重之嫌。
朝廷择人,故辍畴若以往,三辞不允。
避讳,改宝谟阁待制。
诏:"凡属军民利病,吏治藏否,并许谘访以闻。"
当征积欠十余万,畴若亟命榜九邑尽蠲之。
考官吏冗员,非敕命差注者悉罢之。
为民代输六年布估钱,计二十万二千四百缗;又别立库储二十五万三千缗,期于异日接续代输;又籴米十五万石有奇,足广惠仓之储;又减他赋之重者,民力遂宽。
初,沈黎蛮屡犯边,畴若至,则镂榜晓以祸福,青、弥两羌遂乞降。
四年,董蛮合其部族入寇犍为利店。
畴若亟调兵,且设方略捕之,皆遁去。
先是,畴若廉知嘉定边备废弛,而平戎庄子弟可用,遂檄嘉定府权免平戎庄是年炭估、麻租,令庄子弟即日上边为守备。
会嘉定阙守,蛮窥利店无备,遂入寇。
畴若复选西军,欲且往防拓,牒转运司折支,不报。
蛮再犯龙鸠堡,转运司始颇从所请。
蛮复到龙门隘,知有备乃退。
进龙图阁待制,依旧知成都府。
大使司之师出,东路提刑亦征兵,三垂告警,叙南之报复急,两路震动。
畴若亟移书两军,俾速还师守险为后图,西师遂退守沐川。
既而畴若兼制叙州兵甲公事,既得专行,益严守备,蛮首昔丑竟降,朝廷赏平蛮功,进畴若一秩。
畴若留蜀四年,弊根蠹穴,苗耨发栉。
如乞拣留移屯西兵义勇,以防窃发,以救偏重;更用东南贤士使蜀四路,而拔蜀守之有治功者为东南监司,庶杜州县姻娅之私;轻取钱引贴期之费,以纾民力:皆抗疏请于朝,乞力行之。
复念大玄城乃张仪所筑,高骈所修,圮坏岁久,复修费重,乃以节缩余钱四十万贯为修城备。
畴若以制置使留汉中,则护诸将为得宜。
召赴行在,入对延和殿,迁权兵部尚书、太子右庶子。
八年,四月不雨,诏求直言。
畴若条具三事,首言:"比称提楮币,州县奉行切迫,故因坐减陌被估籍者众,乞与给还;乞蠲阁下户畸零税赋;乞振赡雄淮军之乏。"
寻皆行之。
落权,升左庶子,仍兼修史,擢太子詹事。
畴若引范镇故事,乞归田里。
十年春,差知贡举,试礼部尚书,以足疾乞归。
进焕章阁学士、知福州,力辞,乃改提举鸿庆宫。
关外军溃,言者论及畴若,落职罢祠,后以焕章阁学士致仕。
所著有《竹坡集》、奏议、讲议、《经筵故事》。
袁韶字彦淳,庆元府人。
淳熙十四年进士。
嘉泰中,为吴江丞。
苏师旦恃韩侂胄威福,挠役法,提举常平黄荣檄韶核田以定役。
师旦密谕意言:"吴江多姻党,傥相容,当荐为京朝官。"
韶不听。
是岁更定户籍,承徭赋,皆师旦党,师旦讽言者将论去。
荣亟以是事白于朝,且荐之。
未几,师旦败。
改知桐庐县。
桐庐多宗室,持县事无有善去者。
韶始至,绝私谒,莫敢挠。
钱塘岸岁为潮啮,率取石桐庐,韶言:"庙子山有石,不必旁取邻郡。"
遂得求免。
嘉定四年,召为太常寺主簿,父老旗鼓蔽江以饯,至于富阳,泣谢曰:"吾曹不复输石矣。"
后为右司郎官、接伴金使。
使者索岁币,语慢甚,韶曰:"昔两国誓约,止令输燕,不闻在汴。"
使者语塞。
十三年,为临安府尹,几十年,理讼精简,道不拾遗,里巷争呼为"佛子",平反冤狱甚多。
绍定元年,拜参知政事。
胡梦昱论济王事,当远窜,韶独以梦昱无罪,不肯署文书。
李全叛,扬州告急,飞檄载道,都城争有逃避者。
乃拜韶浙西制置使,仍治临安镇遏之。
丞相史弥远惩韩侂胄用兵事,不欲声讨。
韶与范楷言于弥远曰:"扬失守则京口不可保,淮将如卞整、崔福皆可用。"
适福至,韶夜与同见弥远,言福实可用。
弥远从之,遂讨全。
韶卒以言罢。
端平初,奉祠,卒年七十有七,赠少傅。
后以郊恩,累赠太师、越国公。
韶之父为郡小吏,给事通判厅,勤谨无失,岁满当代,不听去。
后通判至,复留用之,因致丰饶。
夫妻俱近五十,无子,其妻资遣之往临安置妾。
既得妾,察之有忧色,且以麻束发,外以彩饰之。
问之,泣曰:"妾故赵知府女也,家四川,父殁家贫,故鬻妾以为归葬计耳。"
即送还之。
其母泣曰:"计女聘财犹未足以给归费,且用破矣,将何以酬汝?"徐曰:"贱吏不敢辱娘子,聘财尽以相奉。"
且闻其家尚不给,尽以囊中赀与之,遂独归。
妻迎问之曰:"妾安在?"告以其故,且曰:"吾思之,无子命也。 我与汝周旋久,若有子,汝岂不育,必待他妇人乃育哉?"妻亦喜曰:"君设心如此,行当有子矣。"
明年生韶。
危稹,字逢吉,抚州临川人。
旧名科,淳熙十四年举进士,孝宗更名稹。
时洪迈得稹文,为之赏激。
调南康军教授。
转运使杨万里按部,骤见叹奖,偕游庐山,相与酬倡。
调广东帐司,未上,服父丧,免,调临安府教授。
倪思荐之,且语人曰:"吾得此一士,可以报国矣。"
丁母忧,免,干办京西安抚司公事。
入为武学谕,改太学录。
明年,迁武学博士,又迁诸王宫教授。
稹谓以教名官,而实未尝教,请改创宗子学,立课试法如两学,从之。
嘉定九年,新学成,改充博士,其教养之规,稹所论建。
迁秘书郎、著作佐郎,兼吴益王府教授。
升著作郎兼屯田郎官。
稹始进对,请叙复军功之赏以立大信,抆拭功臣之罪以厉忠节,置局以立武事,遣使以省边防,厚赏以精间谍。
次论和、战、守利害,而请颛意于守。
是岁春至夏不雨,稹应诏言:"安边所征敛之害,与无罪而籍没之害;楮币之改,以一夺二;盐钞之更,以新废旧;至于沮格军赏,放散死士,皆足以召怨而致旱。"
明年又论:"谋国者欲以安靖为安靖,忧国者欲以振厉为安靖,自二议不合,是以国无成谋,人无定志。 愿诏大臣合二议共图之,且欲下两淮帅臣,讲明守御之备。"
最后言:"事无成规者,皆不可为。 意向不明,无以一众听;信誓不立,无以结人心;报应不亟,无以趋事机;赏罚不果,无以作士气。"
番易柴中行去国,稹赋诗送之,迕宰相,出知潮州。
寻以通金华徐侨书论罢,提举千秋鸿禧观。
久之,知漳州。
漳俗视不葬亲为常,往往栖寄僧刹,稹命营高燥地为义冢三,约期责之葬,其无主名、若有主名而力弗给者,官为葬之,凡二千三百有奇,刻石以识。
郡有临漳台,据溪山最胜处,作龙江书院其上。
既成,横经自讲,人用歆动。
邑令有贿闻者,劾去之,籍其财以还民。
郡有经、总制无名钱岁五千缗,厉民为甚,前守赵汝谠奏蠲五之二,稹疏于朝,悉罢之。
会常平使有言,稹不欲辩,即自请以归。
久之,提举崇禧观,与乡里耆艾七人为真率会。
卒,年七十四。
稹性至孝,父疾,愿损己算益亲年,疾寻愈。
真德秀登从班,举稹自代,没,又为铭其墓。
所著有《巽斋集》,诸经有讲义、集解,诸魏、晋、唐诗文皆有编,辑先贤奏议曰《玉府》、曰《药山》。
弟和,字祥仲。
开禧元年进士,为上元主簿,大辟祠宇祀程颢,真德秀为记之。
知德兴,振荒有惠政。
有《蟾塘文集》。
程公许,字季与,一字希颖,叙州宣化人。
少知孝敬,大母侯疾,公许不交睫者数月,病革,尝其痰沫,既卒,哀毁逾制。
嘉定四年举进士,调温江尉,未上,丁母忧。
服除,授华阳尉,再调绵州教授。
制置使崔与之大加器赏,改秩知崇宁县,蠲预借,免抑配,人甚德之。
差通判简州。
改隆州,未上。
会金人犯阆中,制置使桂如渊遁,三川震动,朝廷擢李代之,辟公许通判施州,行户房公事。
当兵将奔溃之后,公许尽力佐之,节浮费,疏利原,民不增赋而用自足。
时诸将乘乱抄劫,事定自危,以重赂结幕府。
大将和彦威怀金宝以献,公许正色却之,彦威惭而退。
吴彦者,缄僧牒于书尾以进,公许卷还之而责其使,闻者畏服。
有献议招秦、巩大姓于者,众多从臾,独公许谓山东覆辙未远,反覆论难,从之。
其后赵彦呐开阃,复行其策。
未几,金人捣成都,大姓者实导之,始服公许先见。
端平初,授大理司直,迁太常博士。
秋祀明堂,雷雨,应诏言事。
嘉熙元年,御史杜范论执政李鸣复,不行,徙右史,竟拂衣东归,鸣复坐政府自若。
公许轮对,言:"志士仁人,婴逆鳞,贾众怒,不过为陛下通耳目,为朝廷立纲纪而已。 今也假以职而弃其谏,幸其退而优其迁,则是自裂其纲纪,自蔽其耳目,遂使居是职者虽被亲擢,言不得行,始焉固辞而弗从,终焉强留而饮愧。 臣恐自此同类沮失,各起遐心,来者相戒,以为容默,陛下愈孤立无助矣。"
夏,行都大火,殿中侍御史蒋岘逢君希宠,创为邪说,禁锢言者。
公许应诏曰:"群臣忠告者众,而圣意确不可回;圣意不可回,而言者不免于激。 陛下宜以大舜无藏怒宿怨为心,而参酌于汉文帝之待淮南厉王、我太宗待秦邸之故事,以召和气,弭眚灾,特在一念转移之顷耳。"
迁秘书丞兼考功郎官,竟为岘劾去,差主管云台观、和衢州,未上。
改江东宣抚司参议官,不赴。
李宗勉入相,以著作佐郎召,兼权尚左郎官兼直舍人院,迁著作郎。
时谏官郭磊卿以论事不报出关,徐荣叟亦抗章引去,公许奏:"乞还言官,俾安厥位。"
既而史嵩之自江上入相,台谏谢方叔、王万及磊卿相继他徙,公许又奏:"外难凭陵,国势岌若缀旒,朝廷上自为弗靖,阳为迁除,阴夺言职,此中外所以怏怏。"
迁将作少监。
大旱,应诏疏时事四条。
又言:"储极虚位,天下寒心。"
时朝廷令侍从、台谏条具易楮利害,寻降旨以新造十八界折五行使。
公许缴申省,谓:"庙堂决意更革,本欲重十八界,亦当令十六界、十七界稍有分别,若一时皆以五折一,安保将来十七界与十八界并行而不折阅乎。 曷若将十七界且以三兑一,使民间尚知宝此一界,不至一旦贸易不行,令三界各有等第,庶几公私两便。"
嵩之格不行,径揭黄榜。
公许谓:"不经凤阁鸾台,不得为敕。 朝廷出令而宰相擅行如此,则掖垣可废。"
累上奏牍,径欲引去,宗勉及参知政事游似面奏留之,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
淳祐元年,迁秘书少监,轮对,言蜀事十条。
兼直学士院,拜太常少卿,力请外,为右正言濮斗南之所论罢。
寻以直宝谟阁知袁州,请蠲和籴之半。
改命郡吏部总所纲运,而厚其赀,免募平民,民甚便之。
新周敦颐祠,葺张栻书院,聘宿儒胡安之为诸生讲说。
杜范荐于上,召拜宗正少卿,再迁起居舍人。
濮斗南缴还,疏有"臣等耻与为伍"之语,遂以旧职提举玉局观。
范见疏曰:"程季与肯与汝为伍耶?"
退处二年,召赴行在,属嵩之以父忧去位,经营起复,益惮公许,密柬韩祥嗾殿中侍御史王赞奏寝召命。
帝虽曲从而意不悦。
及逐不才台谏,擢公许起居郎兼直学士院。
公许入奏不可不坚凝者七。
帝语之曰:"卿一去三年,今用卿,出自朕意。"
是日晚命下,嵩之罢起复,相范钟及范,三制皆公许为之。
兼权中书舍人。
时二相尚逊,机务多壅。
公许奏:"辅臣崇执谦逊,避远形迹,相示以色而不明言,事几无穷,日月易失。 今最急莫若疆场之事,帅才不蓄,一旦欲议易置,茫然莫知所付。 九江择守,至以近所废斥朋附为欺之台察充其选。 同时任言责者,虽心迹有显晦,过恶有重轻,而获罪于清议则同。 一人抆拭之骤若是,三人者宁不引领以望玷缺之复。 况近者言官方以刘晋之、郑起潜、濮斗南三人乞明正其罪,以示警戒,而忽闻龚基先之用,议者咸谓改纪之初,所为错缪,邪枉窥伺善类,何可高枕而卧。"
帝见公许疏称善,且言基先之用太早。
右史徐元杰暴亡,司谏谢方叔、御史刘应起言,不报。
公许亟奏曰:"正月,侍御史刘汉弼死。 四月,右丞相杜范死。 六月,右史徐元杰死。 汉弼之死固可疑,范之死人言已籍籍,然汉弼类风淫末疾,范亦尪弱多病,诿曰天命,犹可也。 元杰气体魁硕,神采严毅,议论英发,甫闻谒告,奄至暴亡,口鼻四体变异之状,使人为之雪涕不已。 六馆诸生叩阍告,陛下始命有司置狱鞫勘,谓当于朝绅中选公正明决无所顾忌者专莅其事,尽情研究,务使得实。 集议朝堂,分列首从,必诛无赦。"
疏入,不报。
物论沸腾,临安尹赵与TP奏乞置狱天府,帝从之。
公许缴奏:"与TP乃嵩之死党,乞改送大理寺,命台臣董之。"
诏殿中侍御史郑寀,寀回懦首鼠,事竟不白,然公论莫不伟公许。
权礼部侍郎,差充执绥官。
郑起潜、刘晋之及陈一荐以台臣论劾迁谪,公许疏其附下罔上之罪,乞下各州军严行押发。
郑清之以少保奉祠,侍讲幄中,批复其子士昌官职,与内祠,且许侍养行在所。
盖士昌尝以诏狱追逮,或云诈以死闻,清之造阙,泣请于帝,故有是命。
公许缴奏:"士昌罪重,京都浩穰,奸宄杂糅,恐其积习沉痼,重为清之累;莫若且与甄复,少慰清之,内祠侍养之命宜与收寝。"
帝密遣中贵人以公许疏示清之。
项容孙以罪遣还家,道死,时叙官复职,公许驳奏,命遂格。
迁中书舍人,进礼部侍郎。
嵩之免丧,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台谏、给舍交章论奏,公许疏:"乞睿断亟下明诏,正邦典。"
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昴英以论执政及府尹,帝怒,出二人,公许力争之。
公许自缴士昌之命,清之日夜于经筵短公许。
周坦妻与清之妻善,因拜坦殿中侍御史。
坦首疏劾公许,以宝章阁待制知建宁府;谏议大夫郑寀又劾之,命遂寝。
清之再相,公许屏居湖州者四年,再提举玉隆观、差知婺州,未上;帝欲召为文字官,清之奏已令守婺,帝曰:"朕欲其来。"
乃授权刑部尚书,屡辞弗获。
入对,上疏货财,兴缮、逐谏臣、开边衅时弊七事,荐知名士二十九人。
时罢京学类申,散遣生徒,公许奏:"京学养士,其法本与三学不侔。 往者立类申之法,重轻得宜,人情便安,近一旦忽以乡庠教选而更张之,为士亦当自反,未可尽归咎朝廷也。 令行之始,臣方还朝,未敢强聒以挠既出之令。 今士子扰扰道途,经营朝夕,今既未能尽复旧数,莫若权宜以五百为额,仍用类申之法,使远方游学者,得以肄习其间。 京邑四方之极,而庠序一空,弦诵寂寥,遂使逢掖皇皇,市廛昉怨而不敢议,非所以作成士气、尊崇教化也。"
清之益不乐。
授稿殿中侍御史陈垓以劾公许,参知政事吴潜奏留之,帝夜半遣小黄门取垓疏入。
后二日,二府奏公许不宜去,同知枢密院徐清叟上疏论垓。
太学生刘黻等百余人、布衣方和卿伏阙上书论垓。
朝廷寻授宝章阁学士、知隆兴府,而公许已死矣。
遗表上,帝嗟悼,进龙图阁学士致仕,赠宣奉大夫,官其后,赐赙如令式。
公许冲澹寡欲,晚年惟一僮侍,食无重味,一裘至十数年不易。
家无羡储,敬爱亲戚备至。
蜀有兵难,族姻奔东南者多依公许以居。
所著有《尘缶文集》、内外制、奏议、《奏常拟谥》、《掖垣缴奏》、《金革讲义》、《进故事》行世。
罗必元,字亨父,隆兴进贤人。
嘉定十年进士。
调咸宁尉,抚州司法参军,崇仁丞,复摄司法。
郡士曾极题金陵行宫龙屏,迕丞相史弥远,谪道州,解吏窘极甚。
必元释其缚,使之善达。
真德秀入参大政,必元移书曰:"老医尝云,伤寒坏证,惟独参汤可救之,然其活者十无二三。 先生其今之独参汤乎?"调福州观察推官。
有势家李遇夺民荔支园,必元直之;遇为言官,以私憾罢之”知余干县。
赵福王府骄横,前后宰贰多为挤陷,至是以汝愚墓占四周民山,亦为直之,言于州曰:"区区小官,罢去何害?"人益壮其风力。
淳祐中,通判赣州。
贾似道总领京湖,克剥至甚。
必元上疏,以为蠹国脉、伤民命,似道衔之。
改知汀州,为御史丁大全按去,后起干行在粮料院。
钱塘有海鳅为患,漂民居,诏方士治之,都人鼓扇成风。
必元上疏力止之。
帝召见曰:"见卿《梅花诗》,足知卿志。"
度宗即位,以直宝章阁兼宗学博士致仕。
卒,年九十一。
必元尝从危稹、包逊学,最为有渊源,见理甚明,风节甚高,至今乡人犹尊慕之云。
王遂字去非,一字颖叔,枢密副使韶之玄孙,后为镇江府金坛人。
嘉泰二年进士,调富阳主簿,历官差干办诸司审计司。
绍定三年,福建寇扰甫定,朝廷选贤能吏,劳来安集,以遂知邵武军兼福建招捕司参议官。
遂过江山、浦城道中,遇邵武避地之人,即遗金为归资,从者如市。
至郡,抚摩创痍,翦平凶孽,民恃以安。
未几,言者以遂妄自标致,邀誉沽名,罢。
改知安丰军,迁国子监主簿,又迁太常寺主簿,拜监察御史。
疏奏极论进君子,退小人。
又言正风俗,息奔竞。
又言:"朝廷谓史嵩之小黠为大智,近功为远略。 忽臣之言,必欲侥幸嵩之于不败,非为国至计也。 欺君误国,天下知之,而朝廷犹且惑焉,势甚凛凛也。"
入对,言帝知、仁、勇,学有未至。
迁右正言,寻拜殿中侍御史。
疏言:"三十年来凶德参会,未有如李知孝、梁成大、莫泽肆无忌惮者。 三凶之罪,上通于天,乞重其刑。"
又取刘光祖为殿中侍御史时奏格,择其关于风化切于时宜者,请颁示中外。
皆从之。
又请于并淮置屯田,且条上边事曰:"当今之急务:在朝廷者五,定规摹,明意向,一心力,谨事权,审号令;在边阃者六,恤归附,精间谍,节财用,练士兵,择将才,计军实。"
又言:"君德必纯乎刚。"
帝皆善之。
迁户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时暂兼权侍左侍郎。
以宝章阁待制差知遂宁府。
进焕章阁待制、四川安抚制置副使兼知成都府。
差知平江府。
进敷文阁待制、知庆元府,改知太平州,以论罢。
进显谟阁待制、知泉州。
改温州、宁国府。
以宝章阁直学士知建宁府。
以华文阁直学士差知隆兴府兼江西转运副使。
改知太平州,复知隆兴兼江西安抚使。
召赴阙,授权工部尚书。
遂与同里刘宰素同志,宰尝称遂为文雅健,无世俗浮靡之气,足以名世。
遂守平江,宰赠之言曰:"士友当亲,而贤否不可不辨;财利当远,而会计不可不明。 折狱以情,毋为私意所牵;荐士以才,毋为权要所夺。 当言则言,不视时而退缩;可去则去,不计利而迟回。 庶几名节之全,不愧简册所载。"
盖格言也。
论曰:“傅伯成晚与杨简为时蓍龟。
葛洪守正不阿。
曾三复澹然无躁竞之心。
黄畴若优于政治。
袁韶力请讨李全,盖丞相史弥远腹心也。
危稹以通问徐侨获罪,其人可知,矧治州之政,有循吏之风焉。
罗必元受学于稹者也。
程公许、王遂谠论迭见,岂不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