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10部 卷九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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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10部 卷九百三 董诰等 纂修

◎海顺

海顺,俗姓任氏,河东蒲坂人。

少依沙门道出家。

武德元年卒,年三十。

◇致沙门道杰书敢稽首大师门下,每欲理静摄心,山泉毕志。

但以无明大夜,非慧炬不辉,故栖寄法筵,听览元旨。

至於人物聚集,颇劳低仰。

况乃大限百年,小期一念。

傥从风烛,前路奚凭?所以策驽骀之疲,想千里之远。

定门元妙,辄希趣入。

逆其不逮,益用盘桓。

伏愿开含养之怀,退人以礼。

◇三不为篇

我欲偃文修武,身死名存,研石通道,祈井流泉。

君肝在内,我身处边。

荆轲拔剑,毛遂捧盘。

不为则已,为则不然。

将恐两虎共斗,势不俱全,永存今好,长绝来怨。

是以返迹荒迳,息影柴门。

"其一"我欲刺股锥刃,悬头屋梁,书临雪影,牒映萤光。

一朝鹏举,万里鸾翔。

纵任才辩,游说君王。

高车反邑,衣锦还乡。

将恐鸟残以羽,兰折由芳。

笼餐讵贵,钩饵难尝。

是以高巢林薮,深穴池塘。

"其二"

我欲才鬻德,入市趋朝。

四众瞻仰,三槐附交。

标形引势,身达名超。

箱盈绮服,厨富甘肴。

讽扬弦管,咏美歌谣。

将恐尘栖弱草,露宿危条。

无过日旦,靡越风朝。

是以还伤乐浅,非惟苦遥。

"其三"

◎法琳

法琳,俗姓陈氏。

颍川人。

寓居襄阳,出家荆州青溪玉泉寺。

隋季入关,住京师济法寺。

武德二年上《破邪论》,以语涉谤讪下狱。

后徙益部,行至百牢关菩提寺卒。

年六十九。

◇皇帝绣像颂

缅以八树韬光,两河晦迹。

匿王恋仰,铸而写全身;迦帝翘诚,金而图真相。

乃洎乎青睛南度,白马东翻。

像教郁兴,灵仪遍寺。

於是俨神姿以登松舟,屈圣体而施明珠。

光烈张桥,色流沪渎。

示佩日於汉后,感挥毫於晋君。

或顾步而蹑万山,乍徘徊而游梦渚。

祯祥嘉瑞,兆自由来。

未有刺缕图真,援空范状。

我大唐皇帝曩植四宏,夙资五德。

神功迈於轩昊,至治美於成康。

仁动上元,力侔大造。

庆垂彩,金镜含七曜之辉;瑞鸟呈祥,玉烛和四时之气。

素文身之长,俱请命於王庭;穿胸儋耳之酋,共献琛於魏阙。

加以留心八正,笃意五乘。

广运檀那,聿修净业。

永言善逝,冥漠何追。

爰敕上宫,式摹遗景,奉造释迦绣像一帧,并菩萨圣僧、金刚师子,备ゼ仙藻,殚诸神变。

六文杂沓,五色相宣。

写满月於双针,修杨於素手,妍逾蜀锦,丽越燕缇。

纷纶含七曜之光,布列九华之彩。

日轮吐焰,蔼袁宏之丝;莲目凝辉,发秦姬之缕。

隋侯百里之珠,惭斯百福;子羽千金之璧,愧彼千轮。

华盖陆离,看疑涌出;衣摇曳,望似飞来。

何但思极回肠,抑亦巧穷元妙。

以今岁在庚寅,月居太簇。

三元启候之节,四始交泰之辰。

乃降纶言,於胜光伽蓝,设斋庆像。

四十九僧,三七行道。

大秦红粟,备香积之餐;周穆金膏,陈梵王之供。

四等福田,生生具足;六因善报,世世庄严。

劫石碎而宝历长存,芥城空而皇基永固。

不胜庆悦,辄颂云:

於铄上帝,天策我君。

乃神乃圣,允武允文。

就之如日,望之如。

祯符辉焕,美气氤氲。

光宅天下,攸叙彝伦。

体道回向,式建福田。

针裁赤果,缕制青莲。

文含绮烂,彩夺霞然。

华疑迥发,盖似空悬。

方诸涌地,迈彼腾天。

岁在提格,时旅青阳。

奉遵徽命,爰崇道场。

十科星聚,八座霞张。

风回雅梵,殿郁名香。

鸿基盛业,永永无疆。

◇太极殿行道设千僧斋颂

缅寻旷古,逖听元皇。

时因作训,用智垂芳。

祈恩望秩,报德蒸尝。

唯崇小祀,焉间大方。

未宏三教,但佩九章。

膺期拨乱,粤我圣唐。

明达因果,端拱文昌。

化侔十号,仁深百王。

律中仲月,时登少阳。

下怜蠢蠢,上答苍苍。

式陈金阙,爰开道场。

日宫照曜,星台煌。

空悬珠影,焰动轮光。

披玉宇,烟散名香。

供疑飞下,声含凤锵。

麒麟表瑞,甘露呈祥。

功随劫远,德共天长。

恩г有际,泽被无疆。

命同元始,体类金刚。

鸿基永永,降福穰穰。

◇与尚书右仆射蔡国公书

济法寺释法琳致书尚书右仆射蔡国公足下:法琳草衣野客,木食山人。

尢类曲针,诚同腐芥。

不被知於当世,合缄口以终身。

既德愧内充,誉惭外满,非唯孤负慧远,实亦带累道安。

是以毕志青溪,归心紫盖,覆船岩下,永味经书。

鬼谷池前,长观鱼鸟。

岂谓复辞林薮,更入嚣尘。

久客秦川,俄离楚塞。

萍流八水,叶坠三阳。

口腹之弊已淹,仲叔之情何寄?卧灵台而起起恨,游白社而兴嗟。

南巢之恋倍增,北风之悲逾切。

居生Б坎,禀命。

空咏《七哀》,徒吟《九叹》。

抚躬吊影,运也如何。

加以病在膏肓,风缠腠理。

累年将息,未觉有瘳。

至於照雪聚萤,筋力已谢。

九流七略,难甚缘山,万卷百家,沓犹行海。

前因傅子,聊贡斐然,仍以未竭邪源,今者重修辨正。

颇为经书罕备,史籍靡充。

虽罄短怀,罔知克就。

仰惟仆射公运筹策之才,居阿衡之任。

知人之器,远迈山涛;接士之心,还方赵武。

风姿爽朗,识度含宏。

既握灵蛇之珠,爰佩荆山之玉。

所以弼谐庶绩,燮理文昌,德镜绅,誉形朝野。

加以门称笔海,世号儒宗,不忘素昔之怀,曲赐忧怜之访。

寒灰更暖,朽木翻荣。

昔王粲阅书,取资蔡氏;相如达赋,必赖杨侯。

意者但是诸子杂书,及晋宋已来内外文集,与释典有相关涉处,悉愿披览。

谨以别录仰呈,特希恩许。

轻陈所请,悚息何言。

邪见信心,古来共有。

善人恶党,今日宁无?前以傅子谄言,略呈小论,既蒙上达,复荷褒扬。

戢在中心,但知惭德。

昔《三都赋》未值张华,无人见赏;今《破邪论》不逢君子,谁肯为珍?比者海内诸州,四方道俗,流通抄写,赞咏成音。

回邪见之心,发愚人之善者,岂非明公之力也。

必能利物,薄有冥功。

仰用庄严。

并将回向耳!请公为宏护檀越。

◇致慧净法师书

近览所报辛中舍《析疑论》,词义包举,比喻超绝。

璨璀眩离朱之目,铿锵骇师旷之耳。

固以妙尽寰中,事殚辩囿。

譬玉衡之齐七政,犹溟海之统百川。

焕焕乎!巍巍乎!言过视听之外,理出思议之表。

足可杜诸见之门,开得意之路者也。

至如住无所住,兼修之义在焉。

为无不为,齐应之功宏矣!将令守雌厚颜,独善容。

乃理异之显哉,岂元同之可得?夫立像以表意,得意则像忘。

若忘其所忘,则彼此之情斯泯;非忘其不忘,而小大之殊有异。

是知日月既出,无用爝火之光;时雨既降,何烦浸灌之泽。

故云彼此可忘,非无此也。

故吾去也,因故去而辩无常;新吾来也,藉新来以谈缘起。

非新非故,熏修之义莫成;无缮无克,美恶之功孰著?盖以生灭破彼断常之迷,寄因果示其中观之路。

断常见息,则弱丧同归;中观理融,则真如自显。

或谈业理,以明熏习。

乍开报分,以释自然。

意出情端,旨超文外。

报分有在,凫鹤自忘其短长;业理相因,草蜂各任其飞化。

可谓於无名相中,假名相说。

体真会俗,岂不然欤?

详中舍天挺之才,未等若人尽理之说。

子期有惭於丧偶,颜生有愧其坐忘。

可以息去取之两端,泯颠沛之一致。

楚既得之,齐亦未为失也。

法师博物不群,智思无限,当今独步,即日梁栋,既为众所知识,实亦名称普闻。

加以累谒金门,频登上席,扇元风於鹤,振法鼓於龙楼。

七贵挹其波澜,五师推其神隽。

既耸垂天之翼,又纵横海之鳞。

支遁之匹王何,宁堪并驾;帛祖之方嵇阮,未足连衡。

用古俦今,君之有矣!

琳谢病南山,栖心幽谷。

非出非处,荡虑於风;无见无闻,寄情於泉石。

偶观名作,实遣繁忧;乍览琼章,用祛痼疾。

徘徊吟讽,循环卷舒,蕴蓄怀袖之中,不觉纸劳字故。

略申片意,谨此白书。

◇上秦王破邪论启法琳启:缅寻三元五运之肇,天皇人帝之兴,龟图鸟策之文,金版玉笥之典,六衡九光之度,百家万卷之书,莫不导人伦信义之风,述勋华周孔之教。

统其要也,未达生死之源;陈其理也,不出有无之域。

岂若五分法身,三明种智。

湛然常乐,何变何迁;邈矣真如,非生非灭。

而能道资万有,慈被百灵,启解脱彼岸之津,开究竟无为之府,拔群生於见海之外,救诸子於火宅之中。

但化隔葱河,千有余载;教流汉土,六百许年。

龛塔相望,禅人接踵。

所以道安登秦帝之辇,僧会上吴主之车。

高座法师,能陈八正;浮图和尚,巧说五乘。

化洽九州,福г三世。

其为利物,此之谓欤?有隋褫运,戎马生郊,灾起四凶,毒流百姓。

慧灯既隐,法雨将收。

赖我大唐上应干心,下协黎庶,补天以丽三象,纽地以安五岳,生民蒙再造这恩,释门荷中兴之赐。

方欣六兹五帝,四彼三皇,反淳朴之风,行无为之化。

窃见傅奕所上诽毁之事,在司既不施行。

奕乃公然远近流布,人间酒席,竞为戏谈。

有累清风,实秽华俗。

长物邪,见损国福,理不可也。

伏惟殿下往藉三多,久资十善,赴苍生之望,膺大宝之期,道叶隆平,德光副后。

发氵存雷之响,则蛰户俱开;启明离之辉,则幽衢并镜。

赫矣允矣,难得名矣。

固以汉光重世,周卜永年。

复能降意福田,回情胜境,津梁在念,墙堑为心。

伏愿折邪见,幢然正法炬。

像化被寄,深幸兹乎。

不任愤懑焉之志,谨上《破邪论》一卷。

尘黩威严,伏增悚息。

谨启。

武德四年九月十二日启。

◇对傅奕废佛僧事启

沙门法琳等启:琳闻情切者其声必哀,理正者其言必直,是以穷子念达其言,劳人愿歌其事。

何者?窃见大业末年,天下丧乱。

二仪黪黩,四海沸腾,波震尘飞,邱焚原燎,五马绝浮江之路,七重有平垒之歌。

烽燧时警,羽檄竞驰,关塞多虞,刁斗不息。

道消德乱,运尽数穷,转输实繁,头会箕敛。

积尸如莽,流血为川,人不聊生,物亦劳止,控告无所,投骸莫从。

百姓苦其倒悬,万物困其无主,岂徒法轮绝响,正教陵夷?圣上兴吊俗之心,百姓顺昊天之命,爰举义旗,平一区宇。

当时道俗蒙赖,华戎胥悦。

於是叶天地而通八风,测阴阳而调四序,和邦国,序人伦,功盖补天,神侔立极。

降雨而生育,开日月以照临;发之以声明,纪之以文物,恩г行苇,施洽虫鱼。

方欲重述九畴,再敷五教,兴石渠之学,布庠序之风,远绍轩羲,近同文景,功业永隆,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矣。

窃见傅奕所上之事,披览未遍,五内分崩;寻读始周,六情破裂。

呜呼!邪言惑正,魔辩逼真,犹未足闻诸下愚,况欲上干天听!但奕职居时要,物望所知,何容不近人情,无辜起恶?然其文言浅陋,事理不详,辱先王之典谟,伤人伦之风轨。

何者?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夫子曰:「一言合理,则天下归之;一事乖常,则妻子背叛。

」观奕所上之事,括其大都,穷其始末,乃罔冒阙庭处多,毁辱圣人甚切。

如奕此意,本欲因兹自媒,苟求进达,实未能益国利人,竟是或弄朝野。

然陛下应天顺时,握图受,赴万国之心,当一人之庆,扶危救世之力,夷凶靖难之功,固以威盖前王,声高往帝。

爰复存心三宝,留意福田,预是出家之人,莫不感戴天泽。

但由僧等不能遵奉戒行,求报国恩。

无识之徒,非违造罪,致令傅奕,陈此恶言,擗踊痛心,投骸无地。

然僧尼有罪,甘受极刑。

恨奕轻辱圣人,言词切害,深恐邪见之者,因此行非。

按《春秋》,鲁庄公七年夏四月,恒星不见,夜明如日,即佛生时之瑞应也。

然佛有真应二身,权实两智,三明八解,五眼六通,神曰不可思议,法号心行处灭。

其道也,运众圣於泥洹;其力也,接下凡於苦海。

自后汉明帝永平三年,梦见金人已来,像教东流,灵瑞非一,具在汉、魏诸史。

姚、石等书。

至如道安、道昱之辈,图澄、罗什之流,并有高行深解,当世名僧,尽被君王识知,贵胜崇重。

自五百余年已来,寺塔遍於九州,僧尼溢於三辅。

并由时君敬信,朝野归心,像教兴行,於今不绝者,实荷人主之力也。

世间君臣父子,犹谓恩泽难酬,昊天不报,况佛是众生出世慈父,又为凡圣良医,欲抑而挫之,罪而辱之,不可得也。

仰寻如来智出有心,岂三皇能测;力包造化,非二仪可方。

《列子》云:「昔商太宰问孔子曰:『夫子圣人欤?』孔子对曰:『邱博识强记,非圣人也。

』又问:『三王圣人欤?』对曰:『三王善用智勇,圣非邱所知。

』又问:『五帝圣人欤?』对曰:『五帝善用仁信,圣亦非邱所知。

』又问:『三皇圣人欤?』对曰:『三皇善用时政,圣亦非邱所知。

』太宰大骇曰:『然则孰为圣人乎?』夫子动容有间曰:『西方之人有圣者焉。

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若三王五帝必是大圣,孔子岂容隐而不说?便有匿圣之愆。

以此较量,推佛为大圣也。

《老子西经》云:「吾师化游天竺,善入泥洹。

」《符子》云:「老氏之师名释迦文」,直就孔老经书师敬佛处,文证不少,岂奕一人所能谤ゥ?

昔公孙龙着《坚白论》,罪三王,非五帝,至今读之,人犹切齿。

以为前鉴,良可悲夫!主上至圣钦明,方欲放马休牛,式闾封墓,兴皇王之风,开佛老之化;狂简之说,尤可焚之。

若言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虐政祚短者,按尧舜独治,不及子孙,夏商周秦,王政数改。

萧墙内起,逆乱相寻,尔时无佛,何因运短?但琳豫居尧世,日用莫知,在外见不便事,恐蕃国远闻,谓华夏无识。

夫子曰:「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无怨恶,言之者欲使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

」傅奕出言不逊,闻者悉惊,有秽国风,特损华俗。

谨录丹款,冒以启闻。

伏惟大王殿下天挺英灵,自然岐嶷,风神颖越,器局含弘。

好善为乐,迈彼东平,温易自欢,更方西楚。

加以阿衡百揆,式序六条,德既搴帷,仁兼裂网。

开康庄之第,坐荀卿之宾,起修竹之园,宴文雅之客。

莫不诗极缘情,而赋穷体物,信可誉形朝野,美贯前英者焉。

但琳等内顾阙如,方圆寡用。

念傅奕下愚之甚,愧凡僧秃丁之呵,恶之极也,罪莫大焉。

自尊卢赫胥已来,天地开辟之后,未有如奕之狂悖也。

不任断骨痛心之至,谨录奕害事,辄述鄙词,件答如左。

尘黩威严,伏增殒绝。

谨启。

◇宝星陀罗尼经序《宝星经》,梵本三千余偈,如来初证觉道,度目连身子,及降伏魔王,护持国土,说此经也。

自像化东渐,绵历岁时。

三轮八藏之文,四树五乘之旨,显神光於石室,流梵响於清台。

虽译相寻,尚多疑阙。

我大唐皇帝圣神,允文允武。

乘机抚运,拯溺救焚。

反上皇之风,行不言之化。

去泰去甚,既扌顿於八;无事无为,乃朝宗於万国。

瀚海天山之地,尽入提封;龙庭凤穴之乡,咸г声教。

仁逾解网,治踵结绳。

大德闲闲,外齐八则;小心翼翼,内整四仪。

临赤县而溢慈悲,寄元扈而敷宏誓。

每以诸有非乐,物我俱空。

眷言真要,无过释典。

有中天竺国三藏法师波颇,唐言光智,誓传法化,不惮艰危,远涉葱河,来游震旦。

经涂所亘,四万余里。

以贞观元年景戌"谨按:丙戌为武德九年。 是年八月癸亥,高祖禅位太宗。 此序以丙戌为贞观元年,当是八月后所作",洎於京辇,既登上席,爰懋锦衣。

有诏所司,搜扬硕德兼闲三教备举十科者一十九人,於大兴善寺请波颇三藏法师相对翻译,沙门慧净等证义,沙门元等译语,沙门慧明、法琳等执笔。

承旨殷勤详,审名定义,具意成文。

起贞观二年三月,讫四年四月,凡十一卷"一作八卷"十三品。

用纸一百三十幅,总六万三千八百八十二言。

◇般若灯论序

《般若灯论》,梵本有六千余偈,摩伽国种姓大士婆毗薜迦菩萨,唐言分别明之所作也。

始夫万物非有,一心如幻。

心幻如故,虽动而恒寂;物非有故,虽起而无生。

是以圣人说如幻之心,鉴非有之物。

了物非物,则物物性空;知心无心,则心心体寂。

达观之士,得其会归,而忘其所寄。

於是分别戏论,不待遣而自除;无得观门,弗假修而已入。

荡荡焉不在不离,无往无依者也。

佛灭度后七百年间,有出家菩萨,厥名龙树,深达实相。

得无生忍,为报佛恩,开演《中论》,付法藏云。

其人如像法中,然正法炬,折邪见幢。

《外国传》云:智慧日已颓,斯人今再曜。

世昏寝已久,斯人寤令觉。

《中论》凡五师注释,分别明菩萨即一人也。

此菩萨多闻总持,智深志固,以本愿力,不舍群生。

住修罗宫,待见弥勒。

属以去圣时远,众论纷然,致令雪山采药,多收毒草;深水求珠,竞持瓦砾。

诚恐一理不穷,反增邪见;一言不尽,翻起异端。

乃赞述龙树偈文,为兹《般若灯论》。

其为论也,诃斥内外,赞扬真俗。

穷无生理,究实相源。

照无不寄,寂名般若;执无不破,喻曰明灯。

盖方广之中心,诸佛之行处矣。

嗟乎!后之学者,便息百城之游,永无五失之谬。

论凡二十七品,为十五卷。

若内人立义,皆标人名,无名者例称「自部」。

若外人立义,亦标人名,无名者例称「外人」。

缚解品已前,慧赜执笔。

观业品已后,法琳执笔。

於是起四年夏,讫六年冬,勘定既周,缮写云毕。

所司详读,乃上奏闻。

◇法华三昧行事运想补助仪序夫礼忏法,世虽同效,事仪运想,多不周旋。

或粗读忏文,半不通利。

或推力前拒,理观一无。

效精进之风,阙入门之绪。

故言勤修苦行,非涅因。

但礼念轨仪,文非不委。

以散情昏重,想运难成。

予因天台,再有详补。

撮览枢总,使随言作念,随念成想,一一瞻视,如对目前。

庶时刻不虚,事法成办。

依本文总历十法,结要事理。

◇辩正论"并序"

有黄巾李仲卿,学谢管窥,智惭信度,矜白鸟之翼,望骇嵩华;负爝火之光,争辉日月。

乃作《十异》《九迷》,贬量至圣。

余慨其无识,念彼何辜,聊为《十喻》晓之,《九箴》诫之,用指诸掌,庶明达君子,详兹而改正焉。

有考古通人,与占衡君子,观李卿诽毁之论,阅开士辩正之谈,详而议之,发愤兴叹,欲使邪正异辙,真伪分流,定其是非,以明得失,冀后进者,永无疑焉。

通人曰:「余观造化,本乎阴阳。

物类所生,起乎天地。

历三古之世,寻五圣之文,不见天尊之神,亦无大道之像。

按《灵宝九天生神章》云:『气清高澄,积阳成天;气结凝滓,积滞成地。

人生也,皆由三元养育,九气结形,然后生也。

是知阴阳者,人之本也;天地者,物之根也。

根本是气,无别道神。

』」君子曰:「道士《大霄隐书》《无上真书》等云:『无上大道君治在五十五重无极大罗天中,玉京之上。

七宝元台,金床玉几。

仙童玉女之所侍卫,住在三十二天三界之外。

』按《神仙五岳图》云:『大道天尊治太元之都,玉光之州,金真之郡,天保之县,元明之乡,定志之里,灾所不及。

』《灵书经》云:『大罗是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重天之上天也。

』《五岳图》云:『都者睹也。

太上大道,道中之道。

伸明君最守静,居太元之都。

』《诸天内音》云:『天与诸仙鸣楼都之鼓,朝晏玉京,以乐道君。

』推此谬谈,则道君是天之神明。

既属州县,则天尊复是天之民伍,如佛家经论三界之外,名出生死,无分段之形;离色心境,何得更有宝台玉山、州郡乡里?虚妄之甚,转复难矜。

但道家伪说,无迹可观,习俗生常,为日已久,众邪竞叙,至有不同。

如欲正名,理须详悉。

今略出缘起,随而判之。

按《周礼》:自尧已前,未有郡县。

舜巡五岳,始见州名;《尚书·禹贡》,方陈州号。

春秋之时,县大郡小,以郡属县;汉高已来,以县属郡。

典诰所明,九州禹迹,百郡秦并是也。

纵有道在天上,犹应触事无为,何因户属乡居,与凡不异?既有州县,即有官民,州牧郡守,姓何名何?乡长里司,谁子谁弟?并是管学道士,无识黄巾,不悉古今,未窥经史,人间置立州县,亦言天上与世符同,保伪为真,良可羞耻!其根脉本末,并如《笑道论》中委出也。

通人曰:「庄周云:『察其始而无生也。

非徒无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而本无气;恍惚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

』人之生也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故曰『有』。

『有无相生也,万物一也』。

何谓『一』也?天下一气也。

推此而谈,无别有道高,处大罗独称尊贵。

」君子曰:「《阳气黄精经》云:『流丹九转,结气成精,精化成神,神变成人。

阳气赤名曰,元丹阴气黄,名曰黄精,阴阳交合,二气降精,精化为神;精神凝结,上於九天;九天之气,下於丹田,与神合凝,临於命门,要须九过,是为九丹。

上化下凝,以成於人。

』不云别有道神,能宰万物,使之生也。

通人云:「古来名儒及河上公解《五千文》,视之不见名曰『夷』,夷者精也;听之不闻名曰『希』,希者神也;搏之不得名曰『微』,微者气也;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故知气体眇莽,所以迎之不见其首;气形清虚,故云随之不见其后。

此则叙道之本,从气而生。

所以《上清经》云:『吾生眇莽之中,其幽幽冥冥;幽冥之中,生乎空同;空同之内,生於太元;太元变化,三气明焉。

一气青,一气白,一气黄。

故云一生二,二生三。

』按《生神章》云:『老子以元始三气,合而为一。

是至人法体,精是精灵,神是变化,气是气象。

』如陆简寂、臧矜、顾欢、孟智周等《老子义》云:『合此三乘,以成圣体。

』又云:『自然为通相之体,三气为别相之体。

』检道所宗,以气为本。

考三气之内,有色有心;既为色心所成,未免生死之患,何得称常?」

君子曰:「原道所先,以气为体。

何以明之?按《养生服气经》云:『道者气也。

保气则得道,得道则长存。

神者精也。

保精则神明,神明则长生。

精者血脉之川流,守骨之灵神。

精去则骨枯,骨枯则死矣!故庄周云:吹句呼吸,吐故纳新。

彭祖修之,以得寿考。

』校此而言,能养和气,以致长生,谓得道也。

通人曰:「纵使有道,不能自生,从自然出。

道本自然,则道有所待;既因他有,即是无常。

故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王弼之言天地王道,立不相违,故称法也。

自然无称穷极之词,道是智慧灵和之号,用智不及无智,有形不及无形,道是有义,不及自然之无义也。

君子曰:「《易·干凿度》云:『昔燧人氏仰观斗极,以定方名;庖牺因之而画八卦;黄帝受命,使大挠造甲子,容成次历数,五行九宫之说,自此而兴。

』故《说卦》云:『阳数九者,立天之道,曰阴与阳,阴二阳一,则天有三焉。

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刚二柔一,则地亦有三。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义二仁一,则人亦有三。

三三合九,阴阳相包,以成万物。

』不闻别有道神,处太元都,坐高盖天,上罗三清,下包三界,居七英之房,出九宫之上,行神布气,造作万物,岂非惑乱,陷坠人间耶?校功则业殊,比迹则事异,沙门旌德而靡违,道士言行而多过。

立不利之遐迹,逮不朽之元猷,洋洋乎弗可尚也,其唯释教欤?岂以坳塘小水,匹冯夷大波者哉!非所类矣。

◇广析疑论

有李远问舍人者:曾读斯论,意所未详,便以示沙门法琳,请更广其义类。

琳乃答曰:「蒙示辛氏与净法师《〈齐物论〉大约》两问,词旨宏赡,理致幽绝。

既开义府,特曜文锋。

举佛姓平等之谈,别群生各解之说,陈彼此之两难,辨元同之一门。

非夫契彼寰中,孰能震斯高论?美则美矣,疑颇疑焉。

何者?寻上皇朝彻,始流先觉之名;法王应物,爰标佛陀之号。

智慧者,盖分别之小术;般若者,乃无智之大宗。

分别缘起,所以强称先觉;无知性寂,於是假谓佛陀。

分别既於外有数,无知则於内无心。

於外有数,分别之见不亡;於内无心,诱引之功莫匮。

甚秋毫之方巨岳,逾尺之比大鹏,不可同年而语矣。

庄生云:『吾亡是非,不亡彼此。

』庸讵然乎?所以小智不及大智,小年不及大年。

惟彭祖之特闻,非众人之所逮也。

况三世之理不差,二谛之门可验,是以圣立因果,凡夫有得圣之期;道称自然,学者无成道之望。

从微至著,凭缮克而方研;乘因趣果,藉熏修而始见。

彼既知而故问,余亦述而略答。

详夫一音普被,弱丧由是同归,四智广覃,真如以之自显。

自显也者,唯微唯彰;同归也者,孰来孰去。

盖知随业受报,二鸟不嫌其短长;因湿致生,两虫无择於飞化。

不存待与无待,明即待之非待矣。

请试论之。

昔阚泽有言:『孔老法天,诸天法佛。

』洪范九畴,承天制用;上方十善,奉佛慈风。

若将孔老,以匹圣尊,可谓子贡贤於仲尼,跛鳖陵於骏骥。

欲观渤,更保涓流,何异蔽目而视毛端,却行以求前路!非所应也。

且王导、周ダ,宰辅之冠盖。

王蒙、谢尚,人伦之羽仪。

次则郗超、王谧、刘ギ、谢容等,并江左英彦,七十余人。

皆学综九流,才映千古,咸言性灵真要,可以持身济俗者,莫过於释氏之教。

及宋文帝与何尚之、王元保等,亦有此谈。

如其宇内并遵斯教,吾当坐致太平矣。

尚之又云:『十善畅则人天兴,五戒行则鬼畜绝。

』其实济世之元范,岂造次而可论乎?中舍学富才高,文华理切,秦悬一字,蜀挂千金。

法琳徒砺铅刀,何以当兹奇丽也?不量管见,轻陈鄙俚,敢此有酬,示麻续组耳。

」李舍人得琳重释,涣然神解,重疑顿消,仍以斯论,广於视听,故得二文双显,各其志乎。

◇答诏问释教利益对琳闻至道绝言,岂九流能辨;法身无像,非《十翼》所诠。

但四趣茫茫,飘沦欲海;三界蠢蠢,颠坠邪山。

诸子迷以自焚,凡夫溺而不出,大圣为之兴世,至人所以降灵,遂开解脱之门,示以安稳之路。

於是天竺王种,辞恩爱而出家;东夏贵游,厌荣华而入道。

誓出二种生死,志求一妙涅,宏善以报四恩,立德以资三有,此其利益也。

毁形以成其志,故弃须美容;变俗以会其道,故去君臣华服。

虽形阙奉亲,而内怀其孝;礼乖事主,而心戢其恩。

泽被怨亲,以成大顺;福г幽显,岂拘小违?上智之人,依佛语故为益;下凡之类,亏圣教故为损。

惩恶则滥者自新,进善则通人感化,此其大略也。

而傅氏所奏,在司既不施行,乃多写表状,公然远近流布。

京室闾里,咸传秃丁之诮;剧设席上,昌言胡鬼之谣。

佛日翳而不明,僧威阻而无力。

於时达量道俗,动毫成论者非一,各疏佛理,曲陈邪正。

皆是奕之所废,岂得引废成兴!虽曰「破邪」,终归邪破。

◎智实

智实,俗姓邵氏,雍州万年人。

年十一出家京师大总持寺。

武德七年,薛举东逼。

僧法雅奏请京师翘勇僧千人充军伍,实致书止之。

雅不从,实乃殴雅。

事闻,敕令还俗。

后雅被诛,复敕出家。

卒年三十八。

◇论道士处僧尼前表法常等言:年迫桑榆,始逢太平之世;貌同蒲柳,方值圣明之君。

窃闻父有诤子,君有诤臣。

法常等虽豫出家,仍在臣子之例。

有犯无隐,敢不陈之?伏见诏书,国家本系,出自柱下,尊祖之风,形於前典。

颁告天下,无得而称。

令道士等处僧之上,奉以周旋。

岂敢拒诏?寻老君垂范,治国治家,所佩服章,亦无改异。

不立观宇,不领门徒,处柱下以全真,隐龙德而养性。

智者见之谓之智,愚者见之谓之愚,非鲁司寇,莫之能识。

今之道士,不遵其法,所著衣服,并是黄巾之余,本非老君之裔。

行三张之秽术,弃五千之妙门,反同张禹,漫行章句。

从汉魏已来,常以鬼道化於浮俗,妄托老君之后,实是左道之苗,若位在僧尼之上,诚恐真伪同流,有损国化。

如不陈奏,何以表臣子之忠情?谨录道经及汉魏诸史佛先道后之事,如别所陈。

伏愿天慈,曲垂听览。

◇致杜正伦书

沈俗僧智实白:实怀橘之岁,涉清信之名;采李之年,染息慈之位。

虽浅智褊能,然敢希先达。

窃见化度寺僧法雅,善因曩世,受果今生。

如安上之游秦,似远公之入晋。

理应守护鹅之行,持结草之心,思报皇王之恩,奉酬覆载之德。

乃於支提静院,但为宰杀之坊;精舍林中,镇作妻孥之室。

脱千僧之服,四海怆动地之悲;谤七佛之经,万国嗟诉天之怨。

自汉明感梦,摩腾入洛已来,无所名人,颇曾闻也。

皇帝受禅,抚育万方,欲使王道惟清,法海无秽。

公策名奉节,许道亡身,除甘蔗之灾,拔空腹之树。

使禅林郁映,慧苑扶疏,茂实家声,震於邦国。

宁可忍斯邪佞,乃捧钵於祗洹;弃我贞廉,绝经行於灵塔。

龙门深,奉见无由。

天意高悬,流问何日?惟公鉴同水镜,智察幽微。

仰愿拯惊翼於华箱,济涸鳞於穷辙。

轻以干陈,但增悚惧。

◇致僧法雅书

与子同生像季,共属陵迟。

悲六道之纷然,愍四生之未悟。

子每游凤阙,恒遇龙颜。

理应洒甘露於帝心,荫慈於含识。

何乃起善星之恶见,鼓调达之恶心?令善响没於当时,鬼迹播扬於后代?岂不以朝含安忍,省纳刍荛?恣此愚情,述斯顽见。

嗟子可悲,实伤其类。

且自多罗既断,终不更生;析石已分,义无还合,急持衣钵,早出伽蓝,使清浊异流,兰艾殊列,则使群臣息於讥论,梵志寂於谤声,定水噎而更通,慧灯晦而还照。

此言至矣,想见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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