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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正义正义,开元二年朝议郎,行偃师县尉。
◇周公祠碑
原夫阴阳不测之谓神,变化无穷之谓圣;圣也者,范围天地,备万物而不有其功;神也者,扌突赜窈冥,降百祥而不矜其德。
持太元之斡运,日月齐明;振中古之猷,干坤合度。
盛业冠於三代,美化流於四国。
其生也,藉我为光辅;其逝也,荐我为明灵,所谓有始有终、可久可大者也。
公字朝明,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
昔尧臣以披"阙一字"践祚,初开相地之宜;殷伯以积德累仁,终翦格天之业。
历太极而承元吉,资中和而诞贤圣;知微表於幼颜,继体分於正气。
兵戈已偃,西周之历数攸归;宅土"阙一字"封,东鲁之衣冠允集。
故能勤劳家国,翊亮台衡;植璧而拜三坛,御冕旒而朝万;鸱救其衰乱,狼跋明其终始。
尊严其父,孝理也;炯诫其子,卑牧也;七月艰难,陈业也;三年征伐,叙功也。
复子宝位,不亏忠敬之诚;开我金,乃得风雷之意。
於是测四方以定都邑,分六职以明典刑。
制大礼以安上理人,则俎豆之法行,揖让之仪备;制大乐以移风易俗,则和感之音畅,舞咏之情宣。
详八卦而究精微,演六爻而告疑滞,所谓极扌突研精、立功成器,以为天下利者也。
敢问先王之德,何以加於斯乎?若乃示诸仁,藏诸用,道艺可以激扬今古,轨模可以粉泽人伦,悬焕然,不假一二谈也。
嗟乎!天道有盈虚,人事有存没。
欲使百年黎庶,轩帝之威灵;四序蒸尝,用君王之典则。
非天下之至圣,孰能与於此哉?
偃师县祠堂者,按图《经云》,后人怀圣恩所置也。
负阳岑之岩险,面通谷之萦纡;四水以为川,二室以为镇。
重檐累ㄆ,登玉户而三阶;洞室迥廊,列金楹而四合。
寿宫肃肃,备物严严,宛若居摄之仁明,穆如行化之易简。
孝若之徘徊庭庑,未足赞其精微;灵均之倦《疒又》阶除,不能诃其怪异。
《易》称王假,所以致孝享;《诗》称天作,所以祀王公。
崇敬则遐迩同臻,嘉祥则贤愚共被。
若乃日之吉,辰之良,银鞍绣轴溢通庄,会舞安歌纷满堂。
樽酌奠兮桂,ギ锵鸣兮琳琅;下祷戴兮介福,上歆馨兮乐康。
虽盛凝之持戒练心,倾忄匡不怠;刘长之去邪归道,拜谒逾勤。
正直聪明,於是乎在。
粤以癸丑秋末,迄於甲寅夏首,西郊不雨,南亩亢阳。
八溪以眺渚滨河,罕植青草;九重以握沈璧,屡命皇华。
阙"阙一字"无霍立之征,田夫有狼顾之惧。
尹上柱国武威县开国子陇西李杰,山河间气,廊庙宏材,允四海之具瞻,裁三川之景化。
西京伫润,稍"阙一字"分陕之郊;东都思理,再临惟洛之邑。
奸豪惩而疑滞剖,鳏寡悦而礼义行;德泽布,颂声洋溢。
正议大夫行少尹护军彭城刘祯、正议大夫行少尹上柱国博陵县开国男崔元,并星象之奇,衣冠之秀。
器惟经国,文艺袭於班扬;道以匡时,令望升於台阁。
佐官司录柳齐物等,并陟遐自迩,始当州府之劳;择士用才,终践公侯之望。
朝请大夫行令博阳县开国男彭城刘体微,金枝玉叶之门,上善通贤之量。
历霜台之鲠直,阐雷邑之风"阙一字"立义"阙一字"欺,兼并自息。
通直郎行丞王钝、朝议郎行主簿李循古、承议郎行尉崔延祚,莫不璋比德,麟凤成文,藏用於东畿,安卑於西亳。
咸以分官济俗,共理经邦,钦若皇情,特怜黔首。
呈嗟庙宇,申至理之馨香;拜起灵坛,奠明祈之"阙一字"诚敬如在,神听无违;言未毕而布油,礼未终而澍甘液。
三农有庆,八政"阙十一字"而家邦可制。
非圣人之利物,岂能与於此者?是以黄儿齿之徒相与而称曰:昔文翁以化渐蜀川,犹存古庙;子产以政行郑国,尚列遗祠。
况公道德均两仪,神灵庇万代,而颂章斯缺,盛事莫传?蒙少忝青衿,晚纡黄绶。
勤诚不梦,岂吾道之将衰;游践难言,冀斯文之未丧。
颂曰:伊太初兮,惟混惟茫;暨中古兮,无制无防。
大忠勤国兮,辅我君王;至道被物兮,明"阙一字"典章。
干坤可测兮,阴阳会合;威仪不差兮,礼乐铿锵。
上德既丧兮,先灵如在;下人蒙庇兮,遗惠不忘。
春夏炎赫兮,销流金石;官寮祈请兮,拜伏坛场。
神听之兮,密已洒;人赖之兮,零雨其滂。
喜大田之多稼,望高廪之盈仓;羞蘩於祭礼,建碑颂於祠堂。
松柏森沈兮岁久,烟霞"阙二字"兮山荒;谒明神於此地,降福祚之穰穰。
◎孙,开元三年对策擢第。
◇应文辞雅丽科对策"并问"
问:朕闻至道虽微,不言而化,皇天阴骘,相叶其彝。
信寒暑而生成,施雨而沐润;垂范作训,树君育人。
时有浇淳,教垂繁略;成汤既圣,禹道云亡。
《桑扈》、《谷风》,屡动诗人之刺;塞门、反坫,时遗宣父嫌。
我国家拯彼颓纲,开兹盛业。
朕以不德,袭号乘时,而皇极之道未敷,谟明之轨尚阙。
思宏厥理,其义安从?至如视听貌言,恒若时若,会极归极,作哲作,一以贯之,何方而可?夫礼以饰情,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感至则神和。
理内为同,修外为异,同异之用,有昧其功。
人俗未融,伫明斯要。
又《四时》、《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谁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礼容》,未详所出。
悉情以对,用释余疑。
对:臣闻登衡霍者,嗟培娄之微;泛涨海者,鄙潢之陋。
臣草茅孤贱,才无足取,属丝纶明扬,州闾选辟,谬得接武群彦,比肩时英。
而文物昭回,宸颜咫尺,退思愚劣,甚不称圣朝求贤之意也。
揆拙兢颜,心愧失守,将何以充塞大问、对攵天休?然闻之於师,请言其略。
制策曰:「皇极之道未敷,谟明之规尚阙,思宏厥理,其义安从?」伏惟皇帝陛下开元立极,地平天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
夔龙咸事,阴阳以和,圣德动天,无远不届。
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
弓旌累降,征搜是急,日昃视朝,文武并进。
既尽美矣,无德而称犹且罪已为心,在予兴叹,此陛下之至让也,小臣何足以当哉!然忭舞德音,忝列明试,敢不沥肝胆、献所闻乎?臣恭惟政理之间,传诸长者之口,以先朝之事一二明之。
昔贞观、永徽之间,恭默而天下理,家给而人足,时和而岁丰。
外户不扃,牛羊被野;太仓之粟,陈陈相因;中府之钱,贯朽莫校。
然而戎车屡驾,不无事矣。
於是度辽之师,鬼方之讨,贺兰之战,高昌之伐,而军人无损,帑藏如初。
国家富有海内百余年,士庶之多,如曩时之兼倍;征戍之役,当今日之无何。
岂往得而今失,将政繁而俗变,其故何哉?良有由也。
议者以为赋敛厚,徭役繁,风俗奢,利息倍。
今右息其宫室,爱人节用,省无事之官,罢不急之务,三年政成,臣窃迟之。
愚心晓然,谓在此矣。
制策曰:「视听貌言,恒若时若,会极归极,作哲作,一以贯之,何方而可」者。
伏惟陛下躬神武之姿,广聪明之德,思宏至道,励精为政。
反支通奏,甲夜观书,励神聪於《九畴》,留睿情於百氏,臣闻智小不可谋大,绠短难於汲深。
窥圣谋之莫测,谓宸衷之不凡,致远恐泥,不其难乎!夫视者明也,审邪正与曲直;听者聪也,察善恶与是非。
貌者容止可观,俨恪之所谓;言者词令斯在,荣辱之所由。
时若,肃时雨若。
察休咎之"阙"会,归於皇建;惟睿哲之作圣,系彼道枢。
故曰:「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一以贯之,此其义也。
制策曰:「礼以饰情,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感至则神和。
理内为同,修外为异,同异之用,有昧其功。
人俗未融,伫明斯要」者。
夫大礼与天地同节,大乐与天地同和,岂惟明尊卑、辨等列、动天地、感鬼神而已哉?岂不系於锺鼓,谅无征於玉帛。
乐自外作,必假器以明义;礼由中起,故备物以饰容。
盖有国之典章,生人之冕服。
均五材之并用,废一不可;类三者之何先,尢宜去食。
故孔子曰:「安上理人,莫善於礼;移风易俗,莫善於乐。
」去同即异,离之则多伤;相须而成,兼之则双美。
一彼一此,何后何先!
制策曰:「《四时》、《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谁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礼容》,未详所出。
悉情以对,用释予疑。
」臣闻暴秦失政,皇汉创业,爰作乐以尊先,聿释享以追孝。
《四时》、《武德》,用之於高祖,所以恢武功也。
《文始》、《五行》,陈之於文庙,所以昭文德也。
盖舞以尽意,歌以崇德;制自炎汉之君,本乎孝武之代。
《昭德》、《盛德》,郊庙之乐也,《昭容》、《礼容》,质文之辨也。
臣学不师古,才非敏赡,惭琐琐之陋,无足言哉。
仰苍苍之高,茫然自失。
谨对。
◎杨相如
相如,洪州南昌人。
神龙初进士,补当涂尉,徙晋陵陆浑,召拜右拾遗。
开元末出为怀州别驾。
◇陈便宜疏
臣闻贾生之言曰:「人君之於天下,犹今人置器,置之安处则安,危处则危。
」是国之安危、政之理乱,亦由乎陛下所置,甚易为也。
今陛下以命代之主,率易为之资,握黎元之命,包宇宙之广,尽系之於陛下,陛下可不置之於安处乎?《书》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斯之谓矣。
陛下在黎人之上,居万乘之重,将欲为也,天下已随之;将所尚也,天下已尚之。
然风俗之端、邪正之首者,皆从陛下所为也。
非徒风俗邪正所系,亦祸福存亡在焉。
陛下取舍运为,甚不可忽也。
臣不敢远征古昔、博引传记,请以隋炀帝、太宗文武皇帝言之。
炀帝籍文皇之资,跻大宝之位,兵加海外,威震区中。
乃自恃其强,不忧时政,大纵骄欲,恣成猜险,所为不轨,所行不顺。
忌忠正之义,黜废贤良;狎便佞之言,昵爱邪僻。
荒淫酒色,穷极绮丽,兵戈不息,调役非时。
奇技淫巧者率获登迁,力边攘寇者皆愆财赏。
不恤人之疾苦,不知政之理乱。
君臣阻隔,上下相蒙,虽制敕交行,而声实舛谬。
言同尧舜,迹如桀纣,为行若是,人何克从?夫推心不诚,欲人之附已;恣恶内炽,望俗之无邪,犹却行追人,向日避影。
孔子曰:「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炀帝不节其欲,而欲禁人之欲,其可得乎?故四海之风淫,天下之情伪。
其人怨,其俗荡,贞髦摈逐,奸逆竞驰,皇纲紊而隙生,祸衅滋而难作。
昔之有隋也,今转为大唐,岂不以纵慝无厌,危患不恤,举天下之大,一掷而弃之?荒迷沈乱,终不自觉,要之覆灭,死於人手,为天下笑,甚可痛哉!《诗》云:「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
」谚云:「前车覆,后车诫。
」然则主社稷、承宗庙者,可不极思虑深勖励乎?夫昏主即圣君之资,乱邦为开国之始,是用集我昌运。
太宗以圣德英武,雄才睿略,扫除昏虐,大济生人。
叱咤而四维更张,指麾而六合复正。
其知人任使,尽得其才。
或取诸俘虏雠敌,并推怀而用之,意豁如也。
故房元龄识之於月品,尉迟敬德狎之而不疑,接李靖以优礼。
此天下之智谋,所以得输其赤心;天下之劲勇,所以得尽其死力也。
帝业既就,寰中已安,后武先文,励精为理。
务尧舜之道,想致羲皇之俗;开礼贤之馆,置十八学士。
听朝之后,覃思典坟,周通百家,乐而忘倦。
所谓武以得之,文以守之。
其帝王臧否,安危成败,政刑理乱,风雨兴衰,皆鉴於前古,比之明镜。
故以书籍为古镜,魏征为人镜,见善则行之,不善则去之。
闻直言则欣然受纳,得一士则喜见於朝;讠谀便媚者不得臻於前,梗正贞贤者从容於左右矣。
贞观之际,太平俗洽,官人得材,功赏必实,刑不谬及,礼无愆度。
於时天下晏如,遗粮在亩,盛德洽於人心,而祥风游乎海内矣。
非太宗之明懿聪达、虚心治道,与天下贞臣正士同心戮力,岂能致於此乎?初东巡,以供奉不精而有罚。
既到雒邑,又理隋之旧宫,颇趣游畋,或见可欲。
魏征骤谏,太宗欣然罢之,曰:「非公无此语也。
」自是帝节欲向道,思愆纳正。
用斯而言,则圣人之情,不必无欲也。
且物悬於外,情动於中。
情之动中,则无穷也;物之外,则不极也。
以不极之物,无穷之情,动而不为之节制,虽有圣智,亦安得致升平之事乎?故太宗之情,非无欲也,拟致升平之资,故樽节维持之耳。
往以隋人失御,天命有归,而始终经纶,斯亦勤矣。
首建大义,提三尺,安八,创万代,立社稷,传子孙,位已重矣,功已大矣,亦安得不思盈满之诫,而捡嗜欲之情乎?故太宗之於崇台邃宇,非不爱之,惜人力也;宝衣玉石,非不美之,节人财也;妍倡绝艳,非不乐之,妨听政也;犬马畋猎,非不好之,荡心意也。
此数者,皆能栽抑之,是使人之赋敛也轻,岁之调役也寡;举人之利甚博,资国之用不费。
国用不费,人利是丰,则不言而礼让自清净,而仁义大洽。
非徒太宗之为理若是,古之明王圣主,曷不繇兹道乎?臣历观有国有家,莫不以骄矜放纵而灭,畏慎谦恪而兴。
然鲜蹈兴平之衢、多遵覆灭之路者,何也?实以在既安之日,则忘兢畏;及危逼之势,始思悔咎。
徒成追恨,亦何补乎?臣诚以人主之在深宫,方安平之日,若能先虑危难,以自悔勖,去不经之道,防可欲之原,务任贤之规,除轻暴之迹,则履万有必安之途,而无颠蹶覆辱之患矣。
行之甚易,在人主为之。
臣所以举隋氏纵欲而亡,太宗抑欲而昌,愿陛下详择。
今天下皆拭目而视,倾耳而听,欲望陛下兢兢业业,以致太平也。
臣诚以为宜效太宗,去邪佞之士,进忠贤之人,与之讨论《诗》、《书》,谈议得失,以见先古之成败,以较当今之可否,行其所长,弃其不善,如此则朝廷无僻谬,国政必清平矣。
臣又闻书籍所载,美恶具存,采其陈迹,为之鉴诫,陶然其中,甚足乐也。
亦何必穷逐声色,巡游罔倦,不务《诗》、《书》之乐乎?非独妨於政理,徒劳弃日矣。
往者太宗尝敕魏征作《群书理要》五十篇,大论得失。
臣诚请陛下温清闲暇,以时观览其书,虽简略不备,亦足以见忠臣之谠言,知经国之要会矣。
夫古之人主,莫不委任忠正,广务才贤,而保正全忠者稀,倾侧向背者众。
非缘人主知其不忠不正而用之也,盖似正而非正、似忠而不忠、深心以藏邪、厚貌而难测耳,所以尝患谬用之,而不辨其真实也。
且非忠正,尚不辨其真实;况实忠正,岂得知而信任乎?故有独行而见疏,有怀忠而受谗矣。
此先古帝王,迷惑错误,以不忠为忠,以贤为不贤,率皆十八九也。
《书》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
非夫圣王明主,则不能知也。
今陛下聪明在位,庆祚方远,若欲任人择士,取致太平,必宜先辨忠贤,以别邪佞。
若忠贤既辨,邪佞不杂,正人为之羽翼,邪人不造其间,则有仁义道德,行於四方,而无诌谀倾巧,以乱陛下也。
且忠贤邪佞,虽有难知,今以陛下明悟神聪,孜孜选用,更垂之以睿鉴,又加之以密察,岂有不知之者乎?然其审察之宜,可以意测,可以情恕矣。
以意测者,测邪佞之臣也;以情恕者,恕忠贤之臣也。
夫忠不似佞,佞则似忠,请陛下测之恕之,则可知也。
臣闻人之性分,不可转移,邪佞忠贤,各有所趣。
顺道违俗,忠贤也;违道顺俗,邪佞也。
若言之弗耳,行之忤心,动繇先王之道,事极终始之虑,志惟安国卫主者,忠贤之所为也。
故雅质而不佞,勤诚而取容,务正道而抗节,人主闻之,固将疏远之矣,此真忠贤之臣也,陛下可不恕而用之乎?顺欲从旨,甘言美饰,不繇先圣之道,思乱国家之政,务於要利以惑主者,邪佞之所为也。
故发小惠以贾信,忘大义而苟合,权宠势而挟威,伺愉悦而争媚,人主见之,固将亲近之矣,此真邪佞之臣也,陛下可不测而去之乎?大率人君皆恶其臣忤心,而欲人之顺已。
贤臣正直,安得不忤心乎?邪臣谄诈,安得不顺已乎?故积忤生憎,祸之路也;积顺生爱,福之门也,此邪佞所以常亲而宠、贤臣所以尝疏而辱也。
自古帝王之使臣佐者,曷不多论此弊乎?陛下诚能反是而求之,精心而察之,爱其所忤,而收忠贤,憎其所顺,而去邪佞,则天下之忠正,可以比肩重足,天下之太平,可以千秋万岁,太宗之政化复行,尧舜之淳风日用矣。
此愚臣所以请陛下审察忠佞、测之恕之之术也。
国家自垂拱以后,至於近年,寇贼屡兴,兵革数动,边师溃丧,日费滋多。
加以观寺修营,锡赍繁数,郡县之吏,未息侵渔,寰区之氓,率尽周馑,官班冗赘,淫费频烦。
近者人献直言,时有切谏,徒闻谠议,竟不施行,至於营造,未甚休息。
是使国储不足,人畜久空,俗弊之繇,其来已渐。
又制敕甚重,奸非莫惩,节限虽多,逾越极众。
孤羁寡援者小罪必罚,货赂朋党者大愆不绳,听断之狱不审,寰中之罪未肃也。
夫法贵简而能禁,罚宜轻而必行。
陛下方兴崇至德,大布新政,譬琴之不理,宜在更张;路之不平,终当徙辙。
若不改创而求理,安扬汤以止沸,不可得也。
臣请不如除去碎密,不察小过。
小过不察,则无烦苛;大罪不漏,则止奸慝。
使简而难犯,宽而能制,此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矣。
然后停不急之务,渐无为之理,休罢造作,节减输赋,息徭役,除赘官,绝吏之侵渔,复人之本业,斯则人安而俗富也。
且俗富则国富,人安则国安,所谓理术无他,惟此而已矣。
◎卢贞
贞,开元时官度支员外郎,授汝州刺史,充本州防御使。
◇广成宫碑记
不宰物而万类蒙利,不致用而元功溥施,广成子之大,吾无间然矣。
《经》云「平天下在修其身」,广成子以修身之道授黄帝,而天下治。
俾千百年,人畏其神,思其备,不曰协於教乎?《祀典》云:「德施於民,能御大灾,捍大患,则祀之。
」黄帝率广成子之法,以致天地之和,御阴阳之灾,捍刑杀之患,不曰宜祀於庙乎?广成子与孔宣父,遭时不同,故教有精粗,迹有远近耳,非殊涂也。
余既称广成子之教通於孔氏,问者曰:「以坟典莫存,孰能详知三五之事?言广成子者,皆本於庄周,固多寓辞,今将质之以为定论,岂不可?」非通达之士,未足与议也。
夫欲为黄帝、孔氏者,行其言耳,岂仿其形哉?故其言合道,则彷佛其人,而尸祝之可也。
言苟非道,虽比肩对席,将听之乎?今以广成子之言,得天而合於道,故表其庙貌,又尊礼之,又何患庄生之未信也?
按《尔雅》「北戴斗极为崆峒」,其地绝远,华夏之君所以不至。
禹迹之内,山名崆峒者有三焉。
其一在临洮,秦筑长城之所起也;其一在安定。
山皆高大,可取材用,彼人亦各於其处为广成子立庙。
而庄生述黄帝问道崆峒,遂言游襄城,登具茨,访大隗,皆与此山接壤。
则临洮、安定,非问道之所明矣。
《仙经》叙三十六洞天,五岳不在其列,是知灵迹所存,不系山之大小也。
此山之下有洞焉,其户上出。
耆旧相传云「洞中白犬,往往外游」,故号山冢为「玉狗峰」。
昔之守宰,以为神居洁,惧樵牧者,亵弄,因积壤封之。
今践其顶,响通於下甚深远,亦焉知非灵人所舍乎?寻崆峒之言,以「中含洞壑,不显於外」,则安在於崇岫连峰、凌霄蔽影,然后称名山也哉?真南郭子旧居直山之北,少乐大道,早依门墙,年壮宦游,出入二纪。
揆才无补,晚岁怀归,获刺是邦,停舆授教。
象设颓圯,半为荒榛。
遂命彻故宫,稍增前制,赢财崦后事,悬善价以待乐输。
陶斫众工,咸来求售,匪随於勿亟,盖视利而劳。
茨暨坛垣,指期咸就。
旧纪但以广成子为仙者,又不征崆峒之地,知有阙焉。
故复建此铭,揭於西序。
文之曰:
德高三王,唯轩辕氏;为王者师,唯广成子。
窈冥昏默,恍惚恢诡;固精活身,以滓为治。
功被九域,形存伯纪;天道不穷,至人无死。
◎崔琪琪,天宝九载宣德郎,试大理评事。
◇击柝赋"以「封守勤,固御暴」为韵"
严城幕兮绝人踪,君门深兮闭九重。
清矣击柝,出彼高墉;候铜壶而发箭,杂凫氏之鸣钟。
响以应声,按更筹而宣九陌;内以达外,禁奸慝而清四封。
「何斯违斯」,是击是扣;声参投壤之击,知甚契瓶之守。
「风雨如晦」,不假鸡鸣;「夙夜在公」,但见牛斗。
至若卫尉奉职,金吾克勤,盖欲惩冠暴,亦以戒昏昕。
「夜如何其」,岁聿云幕;阶凝冬雪,月满蟾兔。
是时也,哀响稍动,寒声转布;窈窕凤凰之楼,萧瑟铜驼之路。
於焉巡警,自成险固。
复有空闺怨别,幽客飘寓;心驰辽阳之戍,衣化陆生之素;闻一声莫不阑干,听万籁悉以横注。
当今六合肃清,四夷即叙,时无暴客,邑空囹圄。
彼干之事,击柝之所,尚行於方隅,犹用於军旅者,盖取诸豫备,固吾守御。
则知自我垂法,宁云待暴?至矣哉!居安思危,亦从吾君之所好也。
◇桂林一枝赋"以题为韵"
倬彼众木者,其桂林一枝。
淮南擢秀,月上标奇;光雨露之新沐,拂香风以徐吹。
故能使颢气凌空,孤阴耀质。
心既丹而不二,花又白而纯一;凝霜殒而色鲜,严景凋而叶密。
若然者,固将与大椿而争长,岂徒挺小山而间出?至如孙宏已落,郄诜未第;沮尘色与灰心,然粒玉而烬桂。
孰谓连卷衔半死之质,特达承再生之惠;淹留君之庭,芳郁君之砌?惜矣哉!向使便辞仙客,永弃幽林;委根不用之境,灭影空山之阴,又焉能擅昆玉之高价、吐岁寒之宿心?彼徒见零落,焦梧再斫恩深於既往,殊不知摧残朽桂,一枝重遇於当今!
◇唐少林寺灵运禅师塔碑
虚空广大乎其体,智慧圆通乎其用,凝而不生,湛尔常寂。
离修离证,非色非心,历微尘劫,遍恒沙界。
无量国土皆清净,无量昏暗皆光明。
谁其得之?吾闻诸上人矣。
上人讳灵运,萧姓,兰陵人,梁武帝后。
皇考翥,虢州恒农县尉。
初上人之生也,戒珠孕於母胎,定水於孩性。
内典宿植,外学生知;白凝其高志,明水峻其苦节,泛如也。
时不能知,常以为幻境非实,泡身是妄,五色令人昏,五音令人聋,五味令人爽。
噫!轮彼生不灭,无时息焉,吾将归根,以复於正。
因游嵩山,至少林寺,有始终之意焉。
会舅氏掾於高平,而上人遂缁於此郡。
玉立凡石,不可喻其炯然;日映众星,无以方其明者。
竟移隶兹寺,"阙"副乎夙心。
无何,习禅决於庞坞大师。
潜契密得,以真贯理,照十方於自空,脱三界於彼著。
慧眼既净,色身亦如,始知夫心外无法,所得者皆梦幻耳。
然后观大地土木,无非佛刹焉。
空山苍然,穷岁默坐,猿对茶碗,鸟栖禅庵。
彼岭云无心,即我心矣;彼涧水无性,即我性矣。
夫如是,孰能以凡圣量之乎?故吾在造化中,如梦中也。
粤开元十有七祀夏五月廿二日,不示以疾,泊然而终。
苦雾晦黄於天地,悲风哀咽於草木。
吁!崩吾禅山,涸吾法海,空吾世界,使凡百含识,大千有情,荼於是,火於是,可胜言哉!故门人坚顺独建灵塔於兹山,奉遗教也。
夫硕德丕发,不有超代先觉而出夫等夷者,则曷能传我法印,以一灯然千万灯乎?彼上人者,嶷然倬立,以定慧为藏,以涅为山,圆通於不注之境,出没於无涯之域。
适来时也,适去顺也。
今则终矣,瞻仰如之何?夫事往则迹移,岁迁则物换,况法与化永,念从心积,岂可使上人之高、殁而不纪其事?斫於石,以旌斯文。
铭曰:
上人伊何,传我法印。
其体也寂,其行也顺。
纷彼识浪,汩夫梦情。
非照不曙,非澄不清。
作大医王,为大禅伯。
岳立松古,莲青月白。
一朝化灭,六合凄怆。
世界飒空,山忽旷。
色身谢兮法体存,金界惨兮铁围昏。
噫!我所留者唯心源。
◎田再思再思,开元朝官刑部郎中。
◇服母齐衰三年议
干尊坤卑,天一地二,阴阳之位分矣,夫妇之道配焉。
至若死丧之威,隆杀之等,《礼经》五服之制,齐斩有殊;考妣三年之丧,贵贱无隔,以报免怀之慈,酬罔极之恩。
稽之上古,丧期无数,暨乎中叶,方有岁年。
《礼经》云:「五帝殊时,不相氵公乐;三王异代,不相袭礼。
」《白虎通》云:「质文再而变,正朔三而复。
」自周公制礼之后,孔父刊经已来,爰殊厌降之仪,以标服纪之节,重轻从俗,斟酌随时。
故知礼不从天而降,不由地而出也,在人消息,为适时之中耳。
春秋诸国,鲁最知礼,以周公之后、孔子之邦也。
晋韩起来聘,言「周礼尽在鲁矣」;齐仲孙来盟,言「鲁犹秉周礼」。
子张问「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不听其子服出母;子游为同母异父昆弟之服大功,子夏谓合从齐衰之制。
此等并四科之数,十哲之人,高步孔门,亲承圣训,及遇丧事,犹此致疑,即明自古以来,升降不一者也。
三年之制,说者纷然。
郑元以为二十七月,王肃以为二十五月。
又改葬之服,郑云服缌三月,王云讫葬而除。
又继母出嫁,郑云皆服,王云从子继育,乃为之服。
又无服之殇,郑云子生一月,哭之一日;王云以哭之日,易服之月。
郑、王祖经宗传,各有异同;荀挚采古求遗,互为损益。
方知去圣渐远,残缺弥多。
故曰会礼之家,名为聚讼,宁有定哉!而父在为母三年,行之已逾四纪,出自高宗大帝之代,不从则天皇后之朝。
大帝御极之辰,中宗献书之日,往时参议,谓可施行,编之於格,服之已久。
前王所是,疏而为律;后王所是,著而为令。
何必乖先帝之旨,阻人子之情,亏仁孝之心,背德义之本?有何妨於圣化,有何紊於彝伦,而欲服之周年,与伯叔母齐焉,与姑姊妹同焉?夫三年之丧,如白驹之过隙,君子丧亲,有终身之忧,何况再周乎!夫礼者,体也履也,示之以迹;孝者,畜也养也,因之以心。
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主义。
服之有制,使愚人及;衣之以衰,使见之摧痛。
以此防人,人犹有朝死夕忘者;以此制人,人犹有释服从吉者。
方今渐归古朴,须敦孝义,抑贤引愚,理资宁戚,食稻衣锦,所不忍闻。
若以庶事朝仪,一依周礼,则古之见君也,公卿大夫贽羔雁、璧,今何故不依乎?周之用刑也,则墨劓宫刖,今何故不行也?周则侯甸男卫,朝聘有数,今何故不行也?周则不五十不仕,七十不入朝,今何故不依乎?周则井邑邱甸,以立征税,今何故不行乎?周则分土五等,父死子及,今何故不行乎?周则冠冕衣裘,乘车而战,今何故不行乎?周则三老五更,胶庠养老,今何故不行乎?诸如此例,不可胜述,何独孝思之事,爱一年之服於其母乎?可谓痛心,可谓恸哭者!《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礼记》云:「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不能;母之亲子也,贤而亲之,无能则怜之。
」阮嗣宗晋代之英才、方外之高士,以为母重於父。
据齐斩升数,粗细已降,何忍服之节制,减至於周?岂后代之士尽惭於古?循古未必是,依今未必非也。
又同爨服缌,《礼经》明义。
嫂叔远别,同诸路人,引而进之,触类而长。
犹子咸衣苴{苔木},季父不服缌麻,推远之情有余,睦亲之义未足。
又母之昆弟,情切渭阳,翟讼舅之冤,宁氏宅甥之相,我之出也,义亦殷矣。
不同从母之尊,遂降小功之服,依诸古礼,有爽俗情。
今贬舅而宗姨,是陋今而荣古。
此并太宗之制也,行之百年矣,辄为刊复,实用有疑。
◎宇文融
融,京兆万年人。
开元初拜御史中丞。
以言利骤用事,进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因讽侍御史李宙劾信安王,罢为汝州刺史,又贬平乐尉。
司农发融在汴州绐隐官息钱,贬岩州,道卒。
帝思其旧功,赠台州刺史。
◇定户口疏
天下所检责客户,除两州计会归本贯以外,便令所在编附。
年限向满,须准居人,更令所在优矜。
即此辈徼幸,若征课税,目击未堪。
窃料天下诸州,不可一例处置,且请从宽乡有田州作法。
窃计有田者减三四十州,取其田,通融支给。
其地者,三分请取其一分以下,其浮户请任其亲戚乡里相就。
每十户以上,共作一坊。
每户给五亩充宅,并为造一两口室宇。
开巷陌,立闾伍,种桑枣,筑园蔬,使缓急相助,亲邻不失。
丁别量给五十亩以上为私田,任其自营种。
率十丁於近坊更共给一顷,以为公田,共令营种。
每丁一月役功三日,计十丁一年共得三百六十日,营公田一顷,不啻得之。
计平收一年,不减百石,便纳随近州县。
除役功三十六日外,更无租税。
既是营田户,且免征行,安堵有余,必不流散。
官司每丁纳收十石,其粟更不别支用。
每至不熟年,斗别二十价,然后支用。
计一丁年还出两丁以上,亦与正课不殊。
则官收其役,不为矜纵;人缓其税,又得安舒。
仓廪日殷,久长为便。
其狭乡无地客多者,虽此法未该,准式许移窄就宽,不必要须留住。
若宽乡安置得所,人皆悦慕,则三两年后,皆可改图。
弃地尽作公田,狭乡总移宽处,仓储既益,水旱无忧矣。
◎崔明允明允,博陵人。
天宝二年官朝议郎左拾遗内供奉。
◇红嘴乌赋
伊空桐之灵鸟兮,丹嘴黑质;拂羽青霄兮,流形白日。
与鸳鹭而为伍,岂凡鸟之能匹?故其声则合雅,动必依仁;受惠而狎,感恩而驯。
既裔裔而翔汉,尝哑哑而向人;不惊不怖,亦义而亲。
尔其升丹楹,入华堂;对上客之罗荐,拂佳人之裳。
惊空帘之秋色,怨夕月之清光;悲信美而非吾土,伤幽栖而思故乡。
於是湘妃援琴,相如为叹。
何不开金笼而使飞,就骞翥於汉?重曰:日宫难可跻,月树复惊栖;未听将雏曲,空闻怨夜啼。
◇大唐平阳郡龙角山庆唐观大圣祖元元皇帝宫金斋颂
空洞之中,溟氵幸之际,灵文尚矣,混成联焉。
混成者何?象帝之先。
灵文者何,龙汉之年。
五劫交周,尊神递运;九气烈正,元始自然。
冶於流火之庭,炼于阳明之馆。
二仪得之以定位,三景得之以发光。
赤明开图,碧落普度。
元元奄有大道,遂荒真宗,天法之以无倪,皇仰之而未及。
牺轩应运,尧舜乘时,均至化而思齐,酌元风而殆庶。
独立千古,湛兮若存;首出百王,悠兮不极矣。
粤若圣祖,系袭神宗,先天不违,后天继代,锡允庆远,流派祥长。
国家纂戎,钦承前烈,三合一德,六弃同道。
平阳郡元元宫者,兴王之肇兆也。
惟初授命,载告休征,权舆灵迹,ㄈ落祠宇,昭彰於国史;乃今平,永配嘉瑞,增修清庙,大建宫,明白於御碑。
因吾道为天下程,由兹地为天下式。
非夫至圣,孰能与之哉?皇帝御辨无为,齐心正一,寐寐有感,仿佛真容,昭孝孙之精诚,贻烈祖之元训。
开元得圣象,天宝获灵符,丕庆再集而繁昌,至教遂兴而毕备。
祗崇册礼,其高莫二,衮龙克光於像设,冕旒追尊於帝位。
猗那《商颂》,生人《周雅》,俦之於昔,今则过焉。
於铄兹山,会神之,西对姑射,北邻天柱,实通仙之秘府也。
正殿肃穆,广廷森沈,峰峦左右,松栝交阴,总虚无以静深也。
石坛重阶,瓴甓环,隐诀参伍,洞章获持。
三元表辰,八月降诞,每至日展法於斯。
修金齐,启玉皇印,道家之宝,王者之仪,靡盛於此矣。
乃开干门,辟坤户,气宏广莫,风和不周,八卦行乎其中矣。
仰列宿,蹑魁罡,落日沦阴,夕时沆瀣,六甲佐乎其旁矣。
仙侣颁次,羽人步虚,朝拜九天,醮祠五老。
想钩陈则黄垂覆,存太乙则白鹤来翔。
其余侍香金童,传言玉女,缥缈烟景,徘徊元空,求之希微,宛如契合。
惟镇皇极,叶时邕,外以廓清万里,戎夷向化;内以安兆庶,年谷滋稔。
感格泽,兴昌光,动植生成,阴阳气茂。
利兵所指,则戢干戈;灵官所临,则消疵疠。
矧感通上界,神降祺福,景命来假,天子万年者乎?观主臣郭处寂,虔恭是勤,夙夜匪懈,禀师之,佩岳之符,躬执科仪,爰谋法要。
开元十六载,御题观额,因隶於兹。
二十五年,上疏议斋,帝俞其请。
於是内使高真,自王城而至,纶音秘旨,从天上而来。
诸侯肃临,郡邑蒇事,革故垣栋,鼎新经像。
彤彩,金光荧荧,曾是所营,曾是有成,利乎永贞。
太守臣裴并寮属等,惟道孚敬,谊形於政,奉攵休庆。
泉合观徒众等,皆相与遵乃宗极,体乎自然,熙澹漠於元和,恬愉於大顺。
微臣尝佐汾邑,亲睹圣踪,强名道原,用述真宰,从冥而辨物,因象罔而得之。
其词曰:
三气之宗,粤元元始。
朱灵丙午,赤明斯起。
太上道君,托胎洪氏。
后天合德,其惟我李。
爰初启运,符命归唐。
海县攸属,六叶重光。
天宝是应,万寿无疆。
大君推策,考历元阳。
空元之中,自然妙有。
无鞅之众,勃勃珠口。
迎不见前,随不见后。
外物虽变,我法弥久。
龙角嵯峨,肇兴灵迹。
仙宫乃建,清都伊宅。
洞里天长,寰中地隔。
皇矣大道,临下有赫。
金秘诀,玉册元言。
陛坛之礼,象法之门。
圣祖贻训,来告孝孙。
於兹授命,永保元元。
克昌厥后,大庆常存。
刊此乐石,以奉至尊。
◎段同泰
同泰,元宗朝官太常博士,
◇陈贞节废隐太子等四庙议议曰:古先哲王,作范贻训,不背时而立矩,必随俗而裁规。
由是因人以设教,从宜而制礼。
苟反经以合礼,胶柱以调弦。
故三代所以损益不同,百王所以降斯别。
伏据隐太子、章怀、节愍、懿德等,皆禀殊恩,式创陵寝,一羞藻,骤移檀柘,岂非睦亲继绝、悼往推恩者欤?况汉置戾园,晋修虞祀;《书》称咸秩,《礼》记百神,纷纶葳生,可略言矣。
按陈贞节奏状云:「伏见隐太子、章怀、节愍、懿德太子等四庙,远则从祖,近则堂昆,并非有功於人,立事於代,而寝庙相属,裸献连时。
」又引汉元帝朝贡禹奏,及丞相韦元成、匡衡等议,以为先王典礼,不可越者。
臣愚以为贡禹上书、匡衡奏记,理异於此,事匪其伦。
何者?上述祖宗,远论坛单,往复於商周之际,徘徊於迁毁之间。
隐太子等并特降丝纶,别营祠宇,义殊太庙,恩出当时。
如逝者之锡蘩,亦犹生者之开茅土,宠章所及,谁谓非宜?且自古帝王,建封子弟,寄以维城之固,咸登列郡之荣,岂必有功於人、立事於代?生者曾无异议,逝者辄此奏停,虽存殁之迹不同,而君亲之恩何别?此则轻重非当,情礼不均。
神道固是难诬,人情孰云其可?又奏状云「合乐登歌,有同列帝」者。
隐太子等庙比来裸享,皆禀旧章,牲止少牢,舞才六佾,进无季氏之僭,退用诸侯之礼。
恭惟故实,未为乖谬,自兹以降,断亦可知。
又据匡衡议思戾太子后园亲未尽,谨检隐太子是皇帝曾伯祖,本服缌麻;章怀是伯父,本服周年;懿德、节愍咸是堂昆,本服大功。
亲并未尽,庙不合废。
又准《礼》:「有以举之,莫敢废也。
」故刘歆以为德薄者流卑,德盛者流光。
礼无所不顺,故无废庙。
又汉司徒掾班彪云「贡禹毁宗庙,匡衡改郊兆,皆数复纷纷不定」者何?礼文缺微,古今异制,各为一家,未易可偏定也。
考观诸儒之议,刘歆博而笃矣。
据班彪之言,足明古今异制,礼合从宜。
按匡衡之议戾太子等,以亲未尽不毁,斯则远窥青史,无可废之文;上固皇枝,有深根之美。
一朝罢废,窃为不可。
隐太子陵庙等权与建立,素非礼官详定,盖是恩从中来,斯事非外奖。
至如汉置戾园,睦亲也;晋修虞祀,继绝也。
索神以祭,则旁洽百灵;咸秩无文,则远г累代。
且匮神乏祀,《春秋》所非;陟冈在原,诗人攸叹。
国家仁及草木,孝通神明,泽既漏於三泉,恩亦覃於九族。
岂有远则堂伯祖,近则堂诸昆,服未绝於缌麻,情见遗於黍稷?臣愚以为置之则绥族,废之则收恩;绥族则庙存,收恩则享绝。
事关圣虑,奏定为宜。
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