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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盛"二"
◇魏氏春秋评
◇蜀先主托孤夫杖道挟义,体存信顺,然后能匡主济功,终定大业。
语曰弈者举棋不定犹不胜其偶,况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节,何以推服强邻囊括四海者乎?备之命亮,乱孰甚焉!世或有偶备欲以固委付之人,且以一蜀人之志。
君子曰不然;苟所寄忠贤,则不须若斯之诲,如非其人,不宜启篡逆之途。
是以古之顾命,必贻话言;诡伪之辞,非托孤之谓。
幸值刘禅暗弱,无猜险之性;诸葛威略,足以检卫异端,故使异同之心无由自起耳。
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衅。
谓之为权,不亦惑哉!"《蜀志·诸葛亮传》注"
◇诸葛亮不裁抑法正
夫威福自下,亡家害国之道,刑纵于宠,毁政乱理之源;安可以功臣而极其陵肆、嬖幸而藉其国柄者哉?故颠颉虽勤,不免违命之刑;扬干虽亲,犹加乱行之戮,夫岂不爱,王宪故也。
诸葛氏之言,于是乎失政刑矣!"《蜀志·法正传》注"◇法正说先主宜厚许靖以眩远近
夫礼贤崇德,为邦之要道,封墓式闾,先王之令轨,故必以体行英邈,高义冠世,然后可以延视四海,振服群黎。
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靖处室则友于不穆,出身则受位非所,语信则夷险易心,论识则殆为衅首,安在其可宠先而有以感致者乎?若乃浮虚是崇,偷薄斯荣,则秉直仗义之士,将何以礼之?正务眩惑之术,违贵尚之风,譬之郭隗,非其伦矣。
"《蜀志·法正传》注"
◇谯周说后主降魏
《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卿大夫死位,况称天子而可辱于人乎!周谓万乘之君偷生苟免,亡礼希利,要冀微荣,惑矣。
且以事势言之,理有未尽。
何者?禅虽庸主,实无桀、纣之酷,战虽屡北,未有土崩之乱。
纵不能君臣固守,背城借一,自可退次东鄙以思后图。
是时罗宪以重兵据白帝,霍弋以强卒镇夜郎。
蜀士险狭,山水峻陋,绝激湍,非步卒所涉。
若悉收舟楫,保据江州,征兵南中,乞师东国,如此则姜、廖五将自然云从,吴之二师承命电赴,何投寄之无所而虑于必亡邪?魏师之来,褰国大举,欲追则舟楫靡资,欲留则师老多虞。
且屈伸有会,情势代起,徐因思奋之民,以攻骄惰之卒。
此越王所以败阖庐,田单所以摧骑劫也?何为匆匆遽自囚虏,下坚壁于敌人,致斫石之至恨哉?葛生有云:「事之不济则已耳,安能复为之下!」壮哉斯言!可以立懦夫之志矣。
观古燕、齐、荆、越之败,或国覆主灭,或鱼县鸟窜,终能建功立事,康复社稷,岂曰天助,抑人谋也。
向使怀苟存之计,纳谯周之言,何邦基之能构、令名之可获哉?禅既暗主,周实驽臣,方之申包、田单、范蠡、大夫种,不亦远乎!"《蜀志·谯周传》注"
◇正著论以姜维为一时仪表异哉氏之论也!夫士虽百行,操业万殊,至于忠孝节度,百行之冠冕也。
姜维策名魏室,而外奔蜀朝,违君徇利,不可谓忠,捐亲苟免,不可谓孝,害加旧邦,不可谓义,败不死难,不可谓节;且德政未敷而疲民以逞,居御侮之任,而致于失守,于夫智勇,莫可云也。
凡斯六者,维无一焉,实有魏之逋臣,亡国之乱相!而云人之仪表,斯亦惑矣!纵维好书而微自藻,岂异夫盗者分财之义,而程、郑降阶之善也?"《蜀志·姜维传》注"
◇宗预聘吴
夫帝王之保,唯道与义;道义既建,虽小可大:殷、周是也。
苟任诈力,虽强必败,秦、项是也。
况乎居偏鄙之域,恃山水之固,而欲连横万里,永相资赖哉!昔九国建合从之计,而秦人卒并六合;嚣、述营辅车之谋,而光武终兼陇、蜀。
夫以九国之强,陇、汉之大,莫能相救,坐视屠覆,何者?道德之基不固,而强弱之心难一故也。
而云「吴不可无蜀,蜀不可无吴」,岂不谄哉!"《蜀志·宗预传》注"
◇吴主权臣魏
昔伯夷、叔齐不屈有周,鲁仲连不为秦民。
夫以匹夫之志,犹义不辱,况列国之君三分天下,而可二三其节,或世或否乎?余观吴、蜀,咸称奉汉。
至于汉代,莫能固秉臣节;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后,卒见吞于大国也。
向使权从群臣之议,终身称汉将,岂不义悲六合,仁感百世哉!"《吴志·大帝传》注"
◇陈武战死吴主以其爱妾殉葬
昔三良从秦,穆师以之不征;魏妾既出,杜回以之僵仆。
祸福之报,如此之效也。
权杖计任术,以生从死,世祚之足,不亦宜乎!"《吴志·陈武传》注"
◇吴主不罪朱桓
《书》云:「臣无作威作福,作威作福,则凶于而家,害于而国。
」桓之贼忍,殆虎狼也。
人君且犹不可,况将相乎!《语》曰:「得一夫而失一国。
」纵罪亏刑,失孰大焉?"《吴志·朱桓传》注"
◇吴主厚待诸将观孙权之养士也,倾心竭思,以求其死力。
泣周泰之夷,殉陈武之妾,请吕蒙之命,育氵统之孤,卑曲苦志,如此之勤也。
是故虽令德无闻。
仁泽罔著,而能屈强荆吴,僭拟年岁者,抑有由也。
然霸王之道,期于大者远者,是以先王建德义之基,恢信顺之宇,制经略之纲,明贵贱之序。
易简而其亲可久,体全而其功可大,岂委巢近务,邀利于当年哉?《语》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
」其是之谓乎。
"《吴志·氵统传》注"
◇吴主事神
盛闻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
权年老志衰,谗臣在侧,废立庶,以妾为妻,可谓多凉德矣;而伪设符命,求福妖邪。
将亡之兆,不亦显乎?"《吴志·大帝传》注"
◇吕岱诛士徽夫柔远能迩,莫善于信,保大宽功,莫善于义。
故齐桓创基,德彰于柯会;晋文始伯,义显于伐原。
故能九合一匡,世主夏盟,令问长世,贻范百王。
吕岱师友士匡,使通信誓,徽兄弟肉袒,推心委命,岱因灭之,以要功利。
君子是以知孙权之不能远略,而吕氏之祚不延者也。
"《吴志·士燮传》注"
◇赵达知东南有王气可以避难
夫玄览未然,逆鉴来事,虽裨灶、梓慎其犹病诸,况术之下此者乎!吴史书达知东南当有王气,故轻举济江。
魏承汉绪,受命中畿,达不能豫睹兆萌,而流窜吴越。
又不知吝术之鄙,见薄于时,安在其能逆睹天道而审帝王之符瑞哉?昔圣王观天地之文,以画八卦之象。
故著于蓍策,变化形乎六爻,是以三《易》虽殊,谣理一,安有回转一筹,可以钩深测隐,意对逆占,而能遂知来物者乎?流俗好异,妄设神奇,不幸之中,仲尼所弃,是以君子志其大者,无所取诸。
"《吴志·赵达传》注"
◇魏氏春秋异同评
◇世语袁绍步卒五万骑八千
按魏武谓崔琰曰:昨按贵州户籍,可得三十万众,由此推之,但冀州胜兵已如此,况兼幽、并及青州乎?诏之大举,必悉师而起,十万近之矣。
"《魏志·袁绍传》注"
◇陈寿记合肥与赤壁事次第与吴志不同
案《吴志》:刘备先破公军,然后权攻合肥。
而此《记》云:权先攻合肥,后有赤壁之事。
二者不同,《吴志》为是。
"《魏志·武帝纪》注引《异同评》"
◇《曹瞒传》及《世语》桓阶劝曹公正位夏侯谓宜先定吴蜀
夏侯耻为汉官,求受魏印。
桓阶方有义直之节。
考其传记,《世语》为妄矣。
"《魏志·武帝纪》注"
◇《世语》景王疾甚以朝政授傅嘏嘏不敢受
晋宣景文王之相魏也,权重相承,王业基矣,岂蕞尔傅嘏所宜间厕?《世语》所云,斯不然矣。
"《魏志·傅嘏传》注"
◇《世语》刘表请备宴会蒯越蔡瑁欲因会取备备潜遁乘的卢走渡檀溪
此不然之言,备时羁旅,客主势殊。
若有此变,岂敢晏然终表之世,而无衅故乎?此皆世俗妄说,非事实也。
"《魏志·先主传》注"
◇《江表传》备心未许周瑜能必破北军故差池在后为进退计刘备雄才,处必亡之地,告急于吴,而获奔助,无缘复顾望江渚,而怀后计。
《江表传》之言,当是吴人欲专美之辞。
"《蜀志·先主传》注"
◇孙策谋袭许未发为许贡客所杀
凡此数书,各有所失。
孙策虽威行江外,略有六郡。
然黄祖乘其上流,陈登间其心腹,且深险强宗,未尽归复,曹、袁虎争,势倾山海。
策岂暇远师汝、颍,而迁帝于吴、越哉?斯盖庸人之所鉴见,况策达于事势者乎?又按袁绍以建安五年至黎阳,而策以四月遇害,而《志》云策闻曹公与绍相拒于官渡,谬矣。
伐登之言,为有证也。
又《江表传》说策悉识韩当军士,疑此为诈,便射杀一人。
夫三军将士或有新附,策为大将,何能悉识?以所不识,便射杀之,非其论也。
又策见杀在五年,柳城之役在十二年,《九州春秋》乖错尤甚矣。
"《吴志·孙破虏传》注"
◇《魏书》及《九州春秋》鲁肃激说权使迎曹公权欲斩肃
《吴书》及《江表传》,鲁肃一见孙权,便说拒曹公而论帝王之略,刘表之死也。
又请使观变,无缘方复说劝迎曹公也。
又是时劝迎者众,而云独欲斩肃,非其论也。
"《吴志·鲁肃传》注"
◇陈寿记朱然事误
《魏志》及《江表传》云然以景初元年、正始二年再出为寇,所破胡质、蒲忠在景初元年。
《魏志》承《魏书》,依违不说质等为然所破,而直云然退耳。
《吴志》说赤乌五年,于魏为正始三年,魏将蒲忠与朱然战,忠不利,质等皆退。
案《魏·少帝纪》及《孙权传》,是岁并无事,当是陈寿误以吴嘉禾六年为赤乌五年耳。
"《吴志·朱然传》注引《异同评》"◇诸葛恪被杀事陈寿记与吴历不同恪与胤亲厚,约等疏,非常大事,势应示胤,共谋安危。
然恪性强梁,如素侮峻,自不信,故入耳,岂胤微劝,便为之冒祸乎?"《吴志·诸葛恪传》注"◇《晋阳秋》评姜维谋复蜀盛以永和初从安西将军平蜀,见诸故老,及姜维既降之后,密与刘禅表疏,说欲伪服事钟会,因杀之以复蜀土,会事不捷,遂至泯灭,蜀人于今伤之。
盛以为古人云:「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其将至。
.其姜维之谓乎!邓艾之入江由,士众鲜少。
维进不能奋节绵竹之下,退不能总帅五将,拥卫蜀主,思后图之计,而乃反覆于逆顺之间,希违情于难冀之会,以衰弱之国,而屡观兵于三秦,已灭之邦,冀理外之奇举,不亦暗哉!"《蜀志·姜维传》注"
◇晋用前代正朔服色
孔子修《春秋》,列三纪为后正法,今仍旧非也。
且晋为金行,而服色尚赤,考之天道,乖违甚矣。
"《宋书·礼志一》,《通典》五十五"
◇晋平吴封孙皓为归命侯
夫古之立群,所以司牧群黎,故必仰协干坤,覆焘万物。
若乃淫虐是纵,酷彼群生,则天人殛之,剿绝其祚,夺其南面之尊,加其独夫之戮。
是故汤、武抗钺,不犯不顺之讥,汉高奋剑,而无失节之议。
何者?诚四海之酷雠,而人神之所摈故也。
况皓罪为逋寇,虐过辛、,癸,枭首素旗,犹不足以谢冤魂,ㄜ室荐社,未足以纪暴迹,而乃优以显命,宠锡仍加,岂ぃ行天罚,伐罪吊民之义乎?是以知僭逆之不惩,而凶酷之莫戒。
《诗》云:「取彼谮人,投畀豺虎。
」聊谮犹然,矧谮虐乎!且神电埽,兵临伪窟,理穷势迫,然后请命。
不赦之罪既彰,三驱之义又塞,极之权道,亦无取焉!"《吴志·归命侯传》注"
◇庾纯父老未告归养
若乃冢宰大臣,不以家事辞王事,折小全大,自非此族。
固宜尽陟岵之思如匹夫之志,或不可夺、纵未裁抑者,孝子之心,何得忍而不言?纯未尝告,诚非也。
"《通典》六十八"
◇王衍夫芝兰之不与茨棘俱植,鸾皇之不与枭同栖,天理固然,易在晓悟。
"《文选·辨命论》注"◇怀帝纪总评
怀帝天姿清劭,少有声名,若遭承平之世,足为守文佳主,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专政,禄去王室,无幽、厉之衅,而有骊戎之祸。
悲夫!"《御览》九十八"
◇元帝诏亲执觞怀愍于太庙
《阳秋传》云:臣子一例也。
虽继君位,不以后尊降废前敬。
昔鲁僖上嗣庄公,以友于长幼而外之为逆。
准之古义,明诏是也。
"《宋书·礼志三》引《晋春秋》"
◇元帝纪总评
昔秦始皇东游,望气者云:「五百年后,东南金陵之地,有天子气。
」于是始皇改曰秣陵,吴人以为孙权帝之表也。
盛案:始皇游岁,至权僭号,四百三十七年,考之年数既不合,校之基宇又非伦,岂应帝王之符,而见兆于上代乎?有晋金行,奄君四海,金陵之祥,其在斯乎?且秦政东游,至是五百二十六年,所谓「五百年之后当有王者」也。
又孙皓将亡吴郡临平湖,一夜草木自除,于湖边得石函,中有小石,青白色,长四尺,广二寸余,上有白「帝」字,时人莫察其祥,意者岂中宗兴五湖之征欤?太康三年,建业有寇,余姚人任振以《周易》筮之曰:「寇已灭矣,后三十八年扬州当有天子。
」又太安中童谣曰:「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
」永嘉大乱,王室沦覆,唯琅邪西阳汝南南顿彭城五王获济,至是中宗登祚。
先是岁星镇辰,太白四星聚于斗牛之间,五铎又见于晋陵,冥数玄感,若合符契焉。
又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其一口以贮酒,帝先饮佳者,以毒者其将牛金,而ぃ王妃夏侯氏通小吏牛钦而生元帝,亦有符云。
"《御览》九十八"
◇东海国妃与嗣王异服
废三年之礼,开偷薄之原,汉魏失之大者也。
今若以丈夫宜夺以王事,妇人可终本服,是为吉凶之仪杂陈于宫寝,彩素之制乖异于内外,无乃情礼俱违,哀乐失所乎!蕃国寡务,宜如圣典,可无疑矣。
"《宋书·礼志二》。 晋穆帝时,东海国言哀王薨。 逾年,嗣王乃来继不复追服,国妃亦宜同除。 诏国妃终三年之制。 "
◇老子疑问反讯
《道经》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录,故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旧说及王弼解妙谓始,徼谓终也。
夫观始要终,睹妙知著,达人之鉴也。
既已欲澄神,昭其妙始,则自思已,口宜悉镇之,何以复须有欲得其终乎!宜有欲俱出妙门,同谓之玄。
若然,以往复,何独贵于无欲乎!「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盛以为美恶之名,生乎美恶之实。
道德淳美,则有善名,顽へ聋昧,则有恶声。
故《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又曰:「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
」又曰:「韶尽美矣,未尽善也。
」然则大美大善,天下皆知之,何得云斯恶乎?若虚美非美,为善非善,所美过美,所善违中,若此皆世教所疾。
圣王奋诫天下,亦自知之于斯谈。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人不为盗;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
」又曰:「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下章云:「善人不善人之题,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盛以为民苟无欲,亦何所师于师哉!既相师资,非学如何不善?师善非尚贤,如何贵爱?既存则美恶不得不障,非相去何若之谓?又下章云:「人之所教,我亦以教人;吾言甚易知,而天下莫能知。
」又曰:「吾将以为教父,原斯谈也,未为绝学。
」所云绝者,尧孔之学邪?尧孔之学,随时设教;老氏之言,一其所尚。
随时设教,所以道通百代;一其所尚,不得不滞于适变,此又暗弊所未能通者也。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和其光,同其尘。
」盛以为老聃可谓知道,非体道者也。
昔陶唐之莅天下也,无日解哉则维照任众,师锡匹夫则及然禅授,岂非冲而用之,光尘同波哉?伯阳则不然。
既处浊位,复远遁西戎,行止则猖狂其迹,著书则矫诳其言,和光同尘,固若是乎!余固以为知道,体道则未也。
「三者不可致诘,混然为一,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下章云:「道之为物,唯恍与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像;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此二章或言无物,或言有物,先有所不宜者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下章:「执者失之,为者败之。
」而复云「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或执或否,得无隐矛盾之论乎?
「绝圣弃知,民利百倍。
」孙盛曰:夫有仁圣,必有仁圣之德迹,此而不崇,则陶训焉融?仁义不尚,则孝慈道丧。
老氏既云绝圣,而每章辄称圣人;既称圣人,则迹焉能得绝?若所欲绝者,绝尧、舜、周、孔之迹,则所称圣者,为是何圣之迹乎?即如其言,圣人有宜灭其迹者,有宜称其迹者,称灭不同,吾谁从?「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若如此谈,仁义不绝,则不孝不慈矣。
复云居善地与善仁,不审与善仁之仁,是向所云欲绝者非邪?如其是也,则不宜复称述矣;如其非也,则未详二仁之义:一仁宜绝,一仁宜明,此又所未达也。
若谓不圣之之圣,不仁之仁,则教所诛,不假高唱矣,逮至庄周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又曰:「田常窃仁义以取齐国。
」夫天地陶铸,善恶兼育,各禀自然,理不相关。
枭鸩纵毒,不假学于鸾凤,豺虎肆害,不借术于麒麟。
此皆天质自然,不须外物者也。
何至凶顽之人,独当假仁义以济其奸乎?若乃冒顿杀父,郑伯盗郐,岂复先假孝道,获其终害乎?而庄李掊击杀根,毁驳正训,何异疾盗贼而销铸干戈,睹食噎而绝弃嘉谷乎?后之谈者,虽曲为其义,辩而释之,莫不艰屯于杀圣,困踬于忘亲也。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上章云:「圣人之在天下也,百姓皆注其耳目,师资贵爱,必彰万物。
」如斯则知之者安得希哉?知希者何必贵哉?即己之身见贵九服,何得佩实抗言云贵由知希哉?斯盖欲抑动恒俗,故发此过言耳。
圣教则不然。
中和其词,以理训导,故曰「在家必闻,在邦必闻」也,是闻必达也。
不见善而无闷,潜龙之德;人不知而愠,君子之道,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既不以知多为显,亦不以知少为贵。
诲诱绰绰,理中自然,可与老聃之言同日而语其优劣哉?「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处其实,不处其华也。
」孙盛曰:老聃足知圣人礼乐非玄胜之具,不获已而制作耳。
而故毁之何哉?是故屏拨礼学,以全其任自然之论,岂不知叔末不复得返自然之道,直欲伸己好之怀,然则不免情干所悦,非浪心教物者也。
非唯不救,乃奖其弊矣。
「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
贞,正也。
」下章云:「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寻此二章,或云天下正,或言无正,既云善人不善人师,而复云为妖,天下之善一也。
而或师或妖,天下之正道一也。
而云正复为奇,斯反鄙见所未能通也。
或问老庄所以故此发唱,盖与圣教相为表里,其于陶物明训,其归一也。
盛以为不然。
夫圣人之道,广大悉备,犹日月悬天,有何不照者哉!老氏之言,皆驳于六经矣,宁复有所愆之,俟佐助于聃、周乎?即庄周所谓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者也。
至于虚诳谲怪矫诡之言,尚拘滞于一方,而横称不经之奇词也。
"《广弘明集》五"
◎孙放放字齐庄,盛次子。
国子博士,出为长沙太守。
◇庐山赋寻阳郡南有庐山,九江之镇也。
临彭蠡之泽,接平敞之原。
"《水经·庐江水注》"
◇西寺铭"序"
长沙西寺,层构倾颓,谋欲建立。
其曰:有童子持纸花插地。
故寺东西相去十余丈。
于是建创,正当花处。
"《初学记》二十一,《御览》六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