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翘传 第四回 孝念深而身可舍不忍宗沦 姻缘断而情难忘犹思妹续

  1. 九五查询
  2. 古籍查询
  3. 金云翘传
《金云翘传》 第四回 孝念深而身可舍不忍宗沦 姻缘断而情难忘犹思妹续 青心才人

词曰:

苦只为情多,情多苦奈何?宁受冤家累,怕遭恩爱魔,伤身值甚,痛杀是心窝。

最恨风波,不容人好过,定使冤沉黑海,心死黄河。

呵呵,臭名能作香名播,弃如铁骨磨。

右调《月云高》

话说金生听得有人叩门,忙送了翠翘回去,方来开了门。

忽看见书童慌慌张张来报凶信道:"二老爹死在辽阳,大老爹急要去搬柩,急急请大相公回去商议,即刻就要登程。"

金生慌张了,因打发书童先回,忙钻过假山缺,来见翠翘。

喜得翠翘未归,尚在后园。

见金生道:"郎气哽神怆,其有意外之变乎?"金生道:"不幸叔父丧在辽阳,父亲促我同往,说行李俱已打点端正,今日即马首东矣。"

因顿顿足道:"才得相逢,又早远别,我心碎矣。 奈何奈何!"翠翘听了也吃了一惊,恐金生凄楚,转安慰道:"男儿志在四方,岂以妇女留连。 但早去早回,不使妾望断衡阳,叨爱多矣。"

凄然泪下。

金生亦涕泣交横,不能仰视。

忽书童叫门,又来催促。

金生恐怕看见,掩泪而别。

急回到家,鞍马行李已匆匆在门,只得随父往辽阳不题。

且说翠翘潜身看着金生去了,方才寻扇破门,将假山下缺洞遮了。

回到香房,哽哽咽咽,不茶不饭,痴痴坐到近午。

听得父母叩门,方开了接着道:"爹妈为何此时才来?"父母道:"我儿不好了,你姨夫家中住了两个丝客,不晓得他是响马,卖丝时被原主认出告发,咬定你姨夫是窝家。 我同他吃了几席酒,只怕也要被他攀害。"

正说不了,忽七八个做公的闯入来,不由分说,竟将王员外父子一绳一个锁吊在柱上。

道声搜赃,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厨房下,坑厕上,各处寻到。

箱笼厨柜,是件打开,凡有可值数分者,尽皆搜去。

王婆是拜寺回来,身上衣服新鲜,尽行剥去,钗环首饰一件不留。

见翠翘、翠云衣服虽半旧,却是绸绢,也要来剥。

翠翘发言道:"列位公差,拿去的物件也勾了,哪家没有妻女,怎么衣服也不留两件把人遮身!公门里面好修行,凡事留一线,不要做恶过了。"

公人道:"姑娘莫要怪,我们奉官差来起赃。 拿的东西,难道我们要得!少不得拿去见官,认赃不是,自然还了你们。"

翠翘道:"哪家不穿衣服,哪家不吃饭,别物有记认,吃的米,穿的衣,难道也有记认的!你们只管拿去,我左右拼着命也要鸣一鸣冤,才辨得明白这桩冤屈。"

众人见翠翘嘴硬,便道:"他们女眷随身衣服定不是贼赃,还他们穿吧。 米也还他,好煮饭把我们吃。"

可怜一个好好的人家,立刻变成冰山雪海。

王员外父子蓬头跣足,手肘脚镣,靠在庭柱上,被做公人百般拷打。

二女并王妈妈跪地哀哀求饶,那里肯听。

打了一回,又骂道:"老贼头,小贼头,你不怕打,且试试绳子看。"

因将王观一把拎将过来,去了镣肘,脱得精赤条条,露出嫩藕一般的皮肤,听他施为。

一应捕将绳缚定王观二足大指,紧绑庭柱上。

脚跟沾地,足指朝天。

又将左右手大指通臂捆定,将绳头丢过屋梁,叫声扯,二三人用力一扯,早将王观脚跟拽得离地五寸有余。

王观怎受得此刑,大叫一声死也,气绝昏死。

慌得娘叫儿,姊叫弟,哀求苦告。

王观才得苏醒,忽王员外大叫道:"不好了。"

母子急回头看,只见王员外四肢反吊朝天,面胸朝地,背上压起一块石头,压得三百六十骨节,节节皆离,八万四千孔毛,孔孔皆汗,面如土色。

翠翘急了,上前一把拽住。

应捕道:"姑娘你果有这样孝心,我自当替你方便。 但此事到官,是定然要杀的。 除非一两日内得三百银子,送捕盗官一百,看一百买了贼人,不要牵连你家。 这一百把我们弟兄做效劳之资,方做得来。"

翠翘道:"我身拼得为人作妾作婢,三百金还可取办。"

那应捕道:"久闻姑娘精于胡琴,多少名公仕官欲以千金构求。 姑娘既肯舍身,事是不难的。"

翠翘道:"事到如今,说不得了,求上司先放了父亲兄弟,好好商议便是。"

那应捕见他许了卖身,因叫众人替他父子松了绳。

不知吊着倒是活的,其绳一松,眼睛一倒,呜呼死矣。

王氏母子一齐号泣,应捕道:"不要慌,我叫他活来。"

一手抓住头发,兜面一口冷水,他父子两人打个寒噤,叹了一口气,渐渐回生。

正是人不伤心不得死,鬼门关上又还魂。

父子二人半生不死,泪也没有,只是嘤嘤的哼。

应捕道:"有茶水把住一口,便回气了。"

翠翘与金生吃的还有未了酒坐在锅中,斟了一碗,弟与王老,王老接着吃完。

又斟一碗递与兄弟,兄弟也吃了。

便觉哭得转声,有些眼泪。

那应捕道:"姑娘你要救令尊令弟,乘早设法,迟则我们要带到官了。"

翠翘道:"公差上司,待我办些早饭,请列位吃了。 家父舍弟,老爹带上,我这里央媒婆设法便是。"

应捕道:"姑娘说得有理,却是要上紧的。"

翠翘叫娘收拾酒饭,请公差吃。

又拿些与父亲兄弟吃。

二人吃不下,翠翘说:"事已至此,只好死中求活,法内求宽,恼也无用。 爹爹同兄弟暂到公差家住一两日,女孩儿即央媒人卖身来救你。"

王员外道:"这事怎么使得,则索听天罢了。"

翠翘道:"此事到官,决无生理。 父、弟死则宗枝绝,而母氏无依,我姐妹亦必流落。 何如舍我一身,全父弟以全宗嗣,全宗嗣以全母妹。 所舍者一身,所全者重大。 家贫见孝子,为子死孝,正此时也,苟可救父,死且不惜,矧未至于死者乎!我志已决,爹爹勿以我为虑也。 且女生外向,原非家中物。 愧女不能为缇萦上书救亲,独不能为李寄卖身庇父乎!"言毕,词气激烈,颜色凄惨。

王员外呜咽不能答一语,惟低头坠泪而已。

应捕酒饭已完,对翠翘道:"多谢,我们且带令尊令弟去,姑娘作急理会,三日后便要带到官了。 我可怜你孝心,所以替你担迟两日,你却不要自误大事。 你父亲兄弟,我不难为他,饭是要送来吃的。 王妈妈你却要同到我家走一遭,方认得送饭。 这是贼情事,没人敢上前,只好靠自家。 我再替你央个媒婆,寻个好人家,也不枉了他一点孝心。"

翠翘道:"娘,上司说得极是,你要同他走一遭,看爹爹兄弟如何着落,才好计较。"

王妈妈只得跟应捕去了。

翠云道:"姐姐,这事怎了?"翠翘道:"鬻我一身,则全家无事唉。"

翠云道:"大家罹难,怎把姐姐一身当灾。"

翠翘道:"事到其间,不怕你不走这条路。 你年幼怎做得此事。 你做良臣,孝事父母;我做忠臣,杀身成仁罢了。 你看爹爹兄弟那般受刑,能经几次吊打。 他二人一死,大家少不得也要流落,舍我一身,保全一家,苦事亦是快事。 我已看破此身,一任东皇磨灭。"

但只便住了口。

翠云道:"姐姐有甚不了语,到这样时候还不说向妹子?姐姐,我看你满脸含忧,两眉积恨,有万千心事,似又在忧愁苦恼之外。"

翠翘道:"然,信有之。 欲对妹言,难以启齿,如若不言,又怕辜负了那志诚种一片心。"

翠云惊道:"所谓志诚种,莫非金千里乎?姐姐从未见面,何从知其志诚?"翠翘叹道:"余承金生不讳之盟,誓同偕老。 今日祸生不测,全孝安能全义。 我此一去,未知飘泊何方。 彼及归来,万种相思安托。 贤妹端坐,受我一礼。"

翠云道:"姐姐要拜我却是为何?"翠翘道:"此拜不为别事,金郎未了恩情,尽托贤妹为我偿还。 我虽骨化形消,因风委露,亦含笑于地下矣。"

言毕,放声大哭,移时方醒。

翠云慌抱之怀中,道:"姐姐之命,妹无不领,愿姐姐好自珍重。"

翠翘道:"金郎辽阳才去,救父救弟又不能少待须臾,事出两难,不得不托妹氏,以偿恩情债负。 金生与我有盟章一道,银串一双,尽付贤妹。 贤妹善事多情,永以为好可也。 金生之情不多得,金生之品不易逢,我与他无限期许,悉赖贤妹完之。 他日夫荣妻贵,慎毋忘作媒人也倘媒婆一至,则不及再言,聊为数字,转寄情郎:为言红颜薄命,至今斯验矣。 回想月下之盟,可复得手?金郎体薄而耽于酒,辜少节之,以成其志。 所有胡琴闺怨一阕,乃我生平得意之作,予以情近离骚,不免飘泊之苦。 他日抚我胡琴,度我怨调,凄风苦雨之中,啾啾而至者,乃尔姐也。 尔夫妇其沥酒以吊之。 余昔梦刘淡仙约我题断肠吟,又道余亦断肠会中人,大约一生行径,不出断肠会外。 前为金郎守身,是道其常也。 今遭大变,女子一身苦乐由人,何能自主。 则索听其在天,非不坚贞也。 万一金郎多情,妹氏顾念,或有远访之雅,大约钱塘江山,定有消息。 妹须记者,钱江之兆,得之梦中。 前兆既符,后事大约必应。"

因顿足哭道:"金郎,金郎,我翠翘负汝也,我翠翘负汝也。 我不能酬尔深情,特托妹氏以报厚德。 哀哀翠翘,志可怜矣。"

翠翘又哭了多时,忽然自止道:"妹子,我不哭了,娘回家,媒人必至,此乃贼情事,近处断无人来娶我,定是他乡外府之人。 一讨便要走路,那时要留只字,方寸一乱,也不能举笔。 你可取文房四宝来。"

翠云忙寻笔砚,滴水磨墨。

翠翘染翰舒毫,一声长叹,两泪交流道:"金郎,我翠翘的恩爱止于此了。 向全此身,不从郎欲,只怕合卺之夕,无物为质。 千不肯,万不肯,以质情郎。 早知如此,守何为乎!"乃破涕为书云:

翠翘薄命,祸起萧墙。

不能为缇萦代父鸣冤,而仅为李寄卖身,聊苏家难。

卖身必为君辱,愧矣恨矣。

回思花下投梭之拒,竞为翠翘薄情案矣。

郎念及此,得无欲断翘之首,悬之市朝,为十日哭也。

负此薄幸,无能自续,敬以淑妹代充下陈,君子不弃而俯成之,庶可少酬恩情于万一矣。

天涯海角,指日登程,月下之盟,已成妄想。

胡琴一张,怨曲一套,道香一封,他日同我妹焚香调琴,赓歌度曲,香烟缭绕,凄风渐沥中,有愀愀卿卿自小窗而来者,人耶,鬼耶,翘斯在焉。

仁人不叱为心,幸以杯茗沥我怨魂,其受惠已多多矣。

生死之别,聊尽于此。

言短情长,不能悉布。

惟祈努力加餐,幸毋以妾为念。

父母兄弟,统冀破格重青。

万万。

上千里金郎盟下,辱受妹王翠翘敛衽拜。

封面上写千里盟兄启,才交付与翠云。

忽闻叩门之声,翠云收起,翠翘去开门,王妈妈已同一咸媒婆来说亲。

进门问道:"是那一位姑娘?"翠翘道:"便是妾身。"

咸媒婆道:"姑娘倒多,若是近京人,他们一则出不起大钱,二来怕你们是贼情事,不敢来成交。 只有一临清客人,要讨个美妾。 银子倒是肯出的,但要讲明,他怕是非,过了财便要带人起身。 要替姑娘断过,方好去说。"

翠翘听了满眼含泪道:"既是他出得银子,救出父亲兄弟,跟他去便了。"

说得这一句,泪似湘江水,涓涓不断流,那里再说得半个字出。

咸媒婆道:"既是这等,一说便成,不须忧虑。"

翠翘连连点道。

咸婆去了半晌,领了几个人来。

内中一人云巾华服,上前见礼,仔细将翠翘看了又看。

咸婆持手扎脚;抹胸按臂,果然是个十分全足的女子。

那人又问可晓得甚么技能,咸媒婆道:"诗词歌赋,件件俱精、胡琴可为天下首绝。"

那人道:"我有金扇一柄,便求一挥。"

递与咸媒婆,咸媒婆递与翠翘。

翠翘道:"请题诗韵。"

那人道:"以春日闻鸠为题,阳字为韵。"

翠翘不待思索,援笔一绝,诗云:

东风吹暖至,百草媚春阳。

何事鸠呼雨,花神欲洗妆。

题毕,付与咸媒婆。

咸媒婆接与那人,那人道:"写作俱工,胡琴也要请教一曲。"

此时翠翘只要救父,顾不得出乖露丑,就将他自己做的《红颜怨》,拨动胡琴,弹了一曲。

其音哀怨凄楚,如清秋鹤唳,幽谷猿啼,闻者不禁涕之无从,而弹者业已心灰肠断。

那人道:"果好绝技,真未曾闻,要多少财礼?"咸媒婆道:"他要救拔父亲,非五百两不济事。"

那人道:"那要得许多,三百两吧。"

翠翘道:"以肉身卖钱,不能济事,卖卖何用!"那人道:"一概干净,四百两吧。"

翠翘道:"非五百两不可。"

那人又增五十,两下讲定,问那人出笔?翠翘道:"这却要我爹爹主张。"

因对咸媒婆道:"烦你到终公差家,请我家父亲兄弟回来,当面交银。 待我亲见父、弟脱了患难,就去他乡外府,我也瞑目甘心。 如今你东我西,知他怎的,我却自家送了自家身子。"

咸媒婆道:"说得是,我明日同令尊、令弟、终老爹一齐约了这位同来,成事便了。"

那人着跟随的送了三钱一个相封,同媒婆去了。

翠翘道:"娘,你也收拾些水饭,拿与爹爹兄弟吃,就邀终公差同来,我要在他身上讨爹爹兄弟清白文书,方放心去哩。"

王婆如痴如呆没了主意,听女儿这般说,便是恁般。

翠云忙收拾了些水饭,与母亲拿了去不题。

且说翠翘姐妹等到黄昏,不见母亲回来。

翠翘道:"妹子,母亲此时不回来,此夜大约在终家住了。 我两朝未睡,明日要替父亲兄弟讨清白,须要一段真正精神对他。 妹子你将厨下收拾一收拾,仔细看□□□□,我假寐片时,再与你谈心。"

言毕,神昏体倦,就从乱草塌上和衣而睡。

朦朦胧胧,忽见金生自外而入道:"翠翘,你〔缘〕何在此呆睡?"翠翘惊醒,见是金重,道:"哥哥来得正好,若到明日,妾身已属之他人矣。"

金生道:"怎遭此变?"翠翘道:"姨娘家误住响马贼,连坐如此。 终公差许三百金,可救父、弟之命。 妾激于义气,已许卖身保全。 早上讲了四百二十两银子,明日兑了,便要随他起身。 料来不能见郎,已将盟章等物尽付小妹,嘱他终事君子,代报哥哥恩情,不想哥哥却在这里。"

金生道:"我正欲起身,闻卿罹祸,怎忍舍卿而去。 日里不敢探望,乘夜相访。 既是止要三百金,此事容易,我一力为之。"

少倾,公差、父母俱至,那日闲人来看的,也同在里面坐下,便讲价钱。

金生挺身道:"翠翘原是我的妻子,我因出外事急,乃为此举。 今我已至,三百金我自代用,岂随你远方人乎!"那人道:"既有三百金,自然是金相公的人了。"

金生叫书童取白金三百两,放在桌上。

终冬差写了一张包管文书,收了银子,放了父、弟。

那相的人不肯去,道:"我费了多少工夫,寻得一个人,我要拿去趁几千两银子,你却不知不觉要夺了去,那个肯替我你两个跌一交?"金生大怒道:"你这般说起来,你是个贩稍的了,叫他替我拿了这贩卖人口的贼。"

那人看见不是风色,抽身便走。

翠翘同父母再回拜谢,乃择日完婚。

笙萧鼓乐,送入洞房。

两人正欲成亲,忽见那相他人,统一班凶徒,打入洞房,抢了翠翘便走。

后面金生领人追赶,一人将翠翘扶上马背,道:"坐好了,看跌下来。"

翠翘攀住鞍鞒,那人扬鞭大喝,其马四足腾空,其去如飞,人渐不见。

翠翘道:"如是快马,金郎怎赶得我上。 待我攀住一物,跳下来等他,岂不是好。"

信手一扯,扯住一根树枝不放。

那马脱空而去,翠翘正欲下地来,往下一看,呀!不好了,却不是平地,乃没天没地大的一个火坑。

烈焰腾腾,光飞万丈,磨盘大的火块滚将上来。

那树通身都着,翠翘惊得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正在危急存亡之际,树上飞下一块斗大的火球,照翠翘劈面打来。

翠翘大叫一声,"烧杀我也!"惊醒乃是一梦。

但见四壁萧然,孤灯半灭。

月影横窗,微风窥户,泪眼朦胧,金生何在!惟有小妹睡于脚后。

翠翘长叹道:"好凶梦也,我之生平,大约在此梦中结果了。 咳!金生金生,归来相忆,空结半生缘。 我王翠翘再不能和你邀月联诗,指天矢日矣。"

正是:梦破檐铃惊铁马,方知身是幻中人。

遂指灯题惊梦觉九咏云:

其一:

惊梦觉,鼯鼠频窥烛。

烛光明灭似含愁,何曾照见残妆束!

其二:

惊梦觉,檐前铁马摇。

水火不知何处也,已烧妖庙倒蓝桥。

其三:

惊梦觉,角鼓悲声壮,可怜红粉去何之,一度思量一怅怏。

其四:

惊梦觉,参横斗斜倒。

今夜凄凉只四生,来朝分手天涯杳。

其五:

惊梦觉,竹稍风摆错。

冉冉依依似阿侬,飘飘荡荡无着落。

其六:

惊梦觉,子规啼夜半。

血泪征人催出门,不如归去何须唤。

其七:

惊梦觉,鸟啼残月落。

天昏地暗秋泬渗,露冷风凄人寂寞。

其八:

惊梦觉,松声低作涛。

耳边似诉相思杂,心上疑闻怨恨高。

其九:

惊梦觉,花影疏棂罩。

悄悄冥冥疑会来,杜鹃移到窗前叫。

翠翘题罢,心绪如麻,不复就枕,惟有低徊肠断而已。

正是:

已极梦中苦,复作苦中梦。

若梦不复离,惊觉亦何用!

翠翘不知更作何状,且听下回分解。



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