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异记 第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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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异记》 第十卷 戴孚

○虎妇

唐开元中,有虎取人家女为妻,于深山结室而居。

经二载,其妇不之觉。

后忽有二客携酒而至,便于室中群饮。

戒其妇云:"此客稍异,慎无窥觑。"

须臾皆醉眠。

妇女往视,悉虎也。

心大惊骇,而不敢言。

久之,虎复为人形,还谓妇曰:"得无窥乎?"妇言:"初不敢离此。"

后忽云思家,愿一归觐。

经十日,夫将酒肉与妇偕行。

渐到妻家,遇深水,妇人先渡,虎方褰衣,妇戏云:"卿背后何得有虎尾出?"虎大惭,遂不渡水,因尔疾驰不返。

○稽胡

慈州稽胡者,以弋猎为业。

唐开元末,逐鹿深山。

鹿急走投一室,室中有道士,朱衣凭案而坐。

见胡惊愕,问其来由。

胡具言姓名,云:"适逐一鹿,不觉深入,辞谢冲突。"

道士谓胡曰:"我是虎王,天帝令我主施诸虎之食,一切兽各有对,无枉也。 适闻汝称姓名,合为吾食。"

案头有朱笔及杯兼簿籍,因开簿以示胡。

胡战惧良久,固求释放。

道士云:"吾不惜放汝,天命如此,为之奈何!若放汝,便失我一食。 汝既相遇,必为取免。"

久之乃云:"明日可作草人,以己衣服之,及猪血三斗,绢一匹,持与俱来,或当得免。"

胡迟回未去,见群虎来朝。

道士处分所食,遂各散去。

胡寻再拜而还。

翌日,乃持物以诣。

道士笑曰:"尔能有信,故为佳士。"

因令胡立草人庭中,置猪血于其侧。

然后令胡上树,以下望之高十余丈云:"止此得矣,可以绢缚身着树,不尔,恐有损落。"

寻还房中,变作一虎。

出庭仰视胡,大嗥吼数四,向树跳跃,知胡不可得,乃攫草人,掷高数丈,往食猪血尽。

入房,复为道士。

谓胡曰:"可速下来。"

胡下再拜,便以朱笔勾胡名,于是免难。

○碧石

开元末,渝州多虎暴,设机阱,恒未得之。

月夕,人有登树候望,见一伥鬼如七八岁小儿,无衣轻行,通身碧色,来发其机。

及过,人又下树正之。

须臾,一虎径来,为陷机所中而死。

久之,小儿行哭而返,因入虎口。

及明开视,有碧石大如鸡子在虎喉焉。

○斑子

山魈者,岭南所在有之。

独足反踵,手足三歧,其牝好傅脂粉。

于大树空中作窠,有木屏风帐幔,食物甚备。

南人山行者,多持黄脂钅公粉及钱等以自随。

雄者谓之"山公",必求金钱,遇雌者谓之"山姑",必求脂粉。

与者能相护。

唐天宝中,北客有岭南山行者,多夜惧虎,欲上树宿,忽遇雌山魈。

其人素有轻赍,因下树再拜,呼"山姑"。

树中遥问:"有何货物"人以脂粉与之。

甚喜,谓其人曰:"安卧无虑也。"

人宿树下,中夜,有二虎欲至其所。

山魈下树,以手抚虎头曰:"斑子,我客在,宜速去也。"

二虎遂去。

明日辞别,谢客甚谨。

其难晓者,每岁中与人营田,人出田及种,余耕地种植,并是山魈。

谷熟则来唤人平分,性质直,与人分,不取其多。

人亦不敢取多,取多者遇天疫病。

○刘荐

天宝末,刘荐者为岭南判官。

山行,忽遇山魈,呼为妖鬼。

山魈怒曰:"刘判官,我自游戏,何累于君,乃尔骂我?"遂于下树枝上立,呼班子。

有顷虎至,令取刘判官。

荐大惧,策马而走,须臾为虎所攫。

坐脚下,魈乃笑曰:"刘判官,更骂我否?"左右再拜乞命。

徐曰:"可去。"

虎方舍荐。

荐怖惧几绝,扶归,病数日方愈。

荐每向人说其事。

○勤自励

漳浦人勤自励者,以天宝末充健儿。

随军安南,及击吐蕃,十年不还。

自励妻林氏为父母夺志,将改嫁同县陈氏。

其婚夕而自励还,父母具言其妇重嫁始末。

自励闻之,不胜忿怒。

妇宅去家十余里,当破吐蕃,得利剑,是晚,因杖剑而行,以诣林氏。

行八九里,属暴雨天晦,进退不可。

忽遇电明,见道左大树。

有旁孔,自励权避雨孔中。

先有三虎子,自励并杀之。

久之,大虎将一物纳孔中,须臾复去。

自励闻有人呻吟,径前扪之,即妇人也。

自励问其为谁,妇人云:"己是林氏女,先嫁勤自励为妻,自励从军未还,父母无状,见逼改嫁,以今夕成亲。 我心念旧,不能再见,愤恨莫已。 遂持巾于宅后桑林自缢,为虎所取,幸而遇君,今犹未损。 倘能相救,当有后报。"

自励谓曰:"我即自励也,晓还至舍,父母言君适人,故拔剑而来相访,何期于此相遇!"乃相持而泣。

顷之虎至,初大吼叫,然后倒身入孔,自励以剑挥之,虎腰中断。

恐又有虎,故未敢出。

寻而月明后,果一虎至,见其偶毙,吼叫愈甚,自尔复倒入,又为自励所杀。

乃负妻还家,今尚无恙。

○宣州儿

天宝末,宣州有小儿,其居近山。

每至夜,恒见一鬼引虎逐己,如是已十数度。

小儿谓父母云:"鬼引虎来则必死。 世人云:‘为虎所食,其鬼为伥。 ’我死,为伥必矣。 若虎使我,则引来村中,屯中宜设阱于要路以待,虎可得也。"

后数日,果死于虎。

久之,见梦于父云:"身已为伥,明日引虎来,宜于西偏速修一阱。"

父乃与村人作阱。

阱成之日,果得虎。

○笛师

唐天宝末,禄山作乱,潼关失守,京师之人于是鸟散。

梨园弟子有笛师者,亦窜于终南山谷,中有兰若,因而寓居。

清宵朗月,哀乱多思,乃援笛而吹,嘹唳之声,散漫山谷。

俄而有物虎头人形,着白袷单衣,自外而入。

笛师惊惧,下阶愕眙。

虎头人曰:"美哉笛乎!可复吹之。"

如是累奏五六曲。

曲终久之,忽寐,乃ㄉ嘻大鼾。

师惧觉,乃抽身走出,得上高树,枝叶阴密,能蔽人形。

其物觉后,不见笛师,因大懊叹云:"不早食之,被其逸也。"

乃立而长啸。

须臾,有虎十余头悉至,状如朝谒。

虎头云:"适有吹笛小儿,乘我之寐,因而奔窜,可分路四远取之。"

言讫,各散去。

五更后复来,皆人语云:"各行四五里,求之不获。"

会月落斜照,忽见人影在高树上,虎顾视笑曰:"谓汝云行电灭,而乃在兹。"

遂率诸虎,使皆取攫,既不可及,虎头复自跳,身亦不至,遂各散去。

少间天曙,行人稍集,笛师乃得随还。

○张鱼舟

唐建中初,青州北海县北有秦始皇望海台,台之侧有别氵尽泊,泊边有取鱼人张鱼舟结草庵止其中。

常有一虎夜突入庵中,值鱼舟方睡,至欲晓,鱼舟乃觉有人。

初不知是虎,至明方见之。

鱼舟惊惧,伏不敢动。

虎徐以足扪鱼舟,鱼舟心疑有故,因起坐。

虎举前左足示鱼舟,鱼舟视之,见掌有刺可长五六寸,乃为除之。

虎跃然出庵,若拜伏之状,因以身靡刂鱼舟,良久,回顾而去。

至夜半,忽闻庵前坠一大物,鱼舟走出,见一野豕,盾甚,几三百斤。

在庵前,见鱼舟,复以身靡刂之,良久而去。

自后每夜送物来,或豕或鹿。

村人以为妖,送县,鱼舟陈始末。

县使吏随而伺之。

至二更,又送麋来,县遂释其罪。

鱼舟为虎设一百一斋功德。

其夜,又衔绢一匹而来。

一日,其庵忽被虎拆之,意者不欲鱼舟居此。

鱼舟知意,送别卜居焉。

自后虎亦不复来。

○王太

海陵人王太者与其徒十五六人野行,忽逢一虎当路。

其徒云:"十五六人决不尽死,当各出一衣以试之。"

至太衣,吼而隈者数四。

海陵多虎,行者悉持大棒,太选一棒,脱衣独立,谓十四人:"卿宜速去。"

料其已远,乃持棒直前,击虎中耳,故闷倒,寻复起去。

太背走惶惧,不得故道,但草中行。

可十余里,有一神庙,宿于梁上。

其夕,月明,夜后闻草中虎行,寻而虎至庙庭,跳跃变成男子,衣冠甚丽。

堂中有人问云:"今夕何尔累悴?"神曰:"卒遇一人,不意劲勇,中其健棒,困极迨死。"

言讫,入座上木形中。

忽举头见太,问:"是何客?"太惧堕地,具陈始末。

神云:"汝业为我所食,然后十余日方可死,我取尔早,故中尔棒。 今以相遇,理当佑之。 后数日,宜持猪来,以己血涂之。"

指庭中大树:‘可系此下,速上树,当免。”

太后如言。

神从堂中而出为虎,劲跃,太高不可得,乃俯食猪,食毕,入堂为人形。

太下树再拜乃还,尔后更无患。

○荆州人

荆州有人山行,忽遇伥鬼。

以虎皮冒己,因化为虎。

受伥鬼指挥。

凡三四年,搏食人畜及诸野兽,不可胜数。

身虽虎而心不愿,无如之何。

后伥引虎经一寺门过,因遽走入寺库,伏库僧床下。

道人惊恐,以白有德者。

时有禅师能伏诸横兽,因至虎所,顿锡问:"弟子何所求耶为欲食人为厌兽身?"虎弭耳流涕。

禅师手巾系颈,牵还本房,恒以众生食及他味哺之。

半年毛落,变人形,具说始事。

二年不敢离寺。

后暂出门,忽复遇伥,以虎皮冒己,遽走入寺。

皮及其腰下,遂复成虎,笃志诵经,岁余方变。

自尔不敢出寺门,竟至死。

○刘老

信州刘老者,以白衣住持于山溪之间。

人有鹅二百余只,诣刘放生,恒自看养。

数月后,每日为虎所取,以耗三十余头,村人患之。

罗落陷阱,遍于放生所,自尔虎不复来。

后数日,忽有老叟巨首长鬣来诣刘,问:"鹅何以少减?"答曰:"为虎所取。"

又问:"何不取虎?"答云:"已设陷阱,此不复来。"

叟曰:"此为伥鬼所教,若先制伥,即当得虎。"

刘问:"何法取之?"叟云:"此鬼好酸,可以乌白等梅及杨梅布之要路,伥若食之,便不见物,虎乃可获。"

言讫不见。

是夕,如言布路之。

四鼓后,闻虎落阱,自尔绝焉。

○虎妇二

利州卖饭人,其子之妇山园采菜,为虎所取,经十二载而后还。

自说入深山石窟中,本谓遇食,久之,相与寝处∵中都有四虎,妻妇人者最老。

老虎恒持麋鹿等肉还以哺妻,或时含水吐其口中。

妇人欲出,辄为所怒,驱以入窟。

积六七年。

后数岁,渐失余虎,老者独在。

其虎自有妇人,未常外宿。

后一日,忽夜不还,妇人心怪之。

欲出而不敢。

如是又一日,乃徐出,行数十步,不复见虎,乃极力行五六里,闻山中伐木声,径往就之。

伐木人谓是鬼魅,以砾石投掷,妇人大言其故,乃相率诘问。

妇人云己是某家新妇,诸人亦有是邻里者,先知妇人为虎所取,众人方信之。

邻人因脱衫衣之,将还。

会其夫已死,翁姥悯而收养之。

妇人亦憨戆,乏精神,恒为往来之所狎。

刘全白亲见妇人,说其事云。

○松阳人

松阳人入山采薪,会暮,为二虎所逐,遽得上树。

树不甚高,二虎迭跃之,终不能及。

忽相语云:"若得朱都事应必捷。"

留一虎守之。

一虎乃去。

俄而又一虎细长善攫,时夜月正明,备见所以。

小虎频攫其人衣,其人樵刀犹在腰下,伺其复攫,因以刀砍之,断其前爪,大吼,相随皆去。

至明,人始得还。

会村人相问,因说其事。

村人云:"今县东有朱都事,往候之,得无是乎?"数人同往问讯,答曰:"昨夜暂出伤手,今见顿卧。"

乃验其真虎矣。

遂以白县令,命群吏持刀,围其所而烧之。

朱都事忽起,奋迅成虎,突人而出,不知所之。

○虎恤人

凤翔府李将军者为虎所取,蹲踞其上。

李频呼:"大王乞一生命!"虎乃弭耳如喜状。

须臾,负李行十余里,投一窟中。

二三子见人喜跃,虎于窟上俯视,久之方去。

其后入窟,恒分所得之肉及李。

积十余日,子大如犬,悉能陆梁乳,虎因负出窟。

至第三子,李恐去尽,则己死窟中,乃因抱之云:"大王独不相引?"虎因垂尾,李持之遂得出窟。

李复云:"幸已相,岂不送至某家?"虎又负李至所取处而诀。

每三日,一至李舍,如相看。

经二十日,前后五六度,村人怕惧。

其后又来,李遂白云:"大王相看甚善,然村人恐惧,愿勿来。"

经月余,复一来,自尔乃绝焉。

○范端

涪陵里正范端者,为性干了,充州县任使。

久之,化为虎,村邻若之,遂以白县云:"恒引外虎入村,盗食牛畜。"

县令云:"此相恶之辞,天下岂有如此事。"

遂召问,端对如令言。

久之,有虎夜入仓内盗肉,遇晓不得出,更递围之,虎伤数人,逸去。

耆老又以为言,县令因严诘端所由。

端乃具伏云:"常思生肉,不能自致,夜中实至于东家栏内窃食一猪,觉有滋味,是故见人肥充者,便欲啖之,但苦无伍耳。 每夜东西求觅,遇二虎见随,所有得者,皆共分之,亦不知身之将变。"

然察其举措,如醉也,县令以理喻遣之。

是夜端去,凡数日而归,衣服如故。

家居三四日,昏后,野虎辄来至村外鸣吼。

村人恐惧,又欲杀之,其母告谕令去,端泣涕,辞母而行。

数日,或见三虎,其一者后左足是靴。

端母乃遍求于山谷,复见之。

母号哭,二虎走去,有靴者独留,前就之。

虎俯伏闭目,乃为脱靴,犹是人足,母持之而泣,良久方去。

是后乡人频见,或呼范里正,二虎惊走,一虎回视,俯仰有似悲怆,自是不知所之也。

○石井崖

石井崖者初为里正,不之好也,遂服儒,号书生。

因向郭买衣,至一溪,溪南石上有一道士,衣朱衣,有二青衣童子侍侧。

道士曰:"我明日日中得书生石井崖充食,可令其除去刀杖,勿有损伤。"

二童子曰:"去讫。"

石井崖见道士,道士不见石井崖。

井崖闻此言惊骇,行至店宿,留连数宿,忽有军人来问井崖:"莫要携军器去否?"井崖素闻道士言,乃出刀,拔枪头,怀中藏之。

军人将刀去。

井崖盘桓未行,店主屡逐之。

井崖不得已,遂以竹盛却枪头而行。

至路口,见一虎当路,径前ㄟ取井崖,井崖遂以枪刺,适中其心,遂毙。

二童子审观虎死,乃讠哥喜跃。

○凉州人牛

天宝时,凉州人家生牛,多力而大。

及长,不可拘制,因尔纵逸。

他牛从之者甚众,恒于城西数十里作群,人不能制。

其后牛渐凌暴,至数百,乡里不堪其弊,都督谋所以击之。

会西胡献一鸷兽,状如大犬而色正青。

都督问胡:"献此何用?"胡云:"搏噬猛兽。"

都督以狂牛告之,曰:"但有赏钱,当为相取。"

于是以三百千为赏。

胡乃扶兽咒愿,如相语之状。

兽遂振迅跳跃,解绳纵之,迳诣牛所。

牛见兽至,分作三行,己独处中,埋身于土。

兽乃前斗,扬尘暗野,须臾便还。

百姓往视,坌成潭,竟不知是何兽。

初,随望其斗,见兽大如蜀马,斗毕,牛已折项而死。

胡割牛腹,取其五脏,盆盛以饲,兽累啖之,渐小如故也。

○韦有柔

建安县令韦有柔,家奴执辔,年二十余,病死。

有柔门客善持咒者,忽梦其奴,云:"我不幸而死,尚欠郎君四十五千,地下所由,令更作畜生以偿债。 我求作马,兼为异色,今已定也。"

其明年,马生一白驹而黑目,皆奴之态也。

后数岁,马可直百余千,有柔深叹其言不验。

顷之,裴宽为采访使,以有柔为判官。

裴宽见白马,求市之。

问其价直,有柔但求三十千,宽因受之。

有柔曰:"此奴尚欠十五千,当应更来。"

数日后,宽谓有柔曰:"马是好马,前者付钱,深恨太贱。"

乃复以十五千还有柔,其事遂验。

○姚甲

吴兴姚氏者,开元中,被流南裔。

其人素养二犬,在南亦将随行。

家奴附子及子小奴悉皆勇壮,谋害其主,然后举家北归。

姚所居偏僻,邻里不接,附子忽谓主云:"郎君家本北人,今窜南荒,流离万里,忽有不祥。 奴当扶持丧事北归。 顷者以来,已觉衰惫,恐溘然之后,其余小弱,则郎君骸骨不归故乡,伏愿图之。"

姚氏晓其意,云:"汝欲令我死耶?"奴曰:"正尔虑之。"

姚请至明晨。

及期,奴父子具膳,劝姚饱食。

奉觞哽咽,心既苍黄,初不能食,但以物饲二犬。

值奴入持,因扶二犬云:"吾养汝多年,今奴等杀我,汝知之乎?"二犬自尔不食,顾主悲号。

须臾,附子至,一犬咋其喉断而毙。

一犬遽入厨,又咋其少奴喉亦断,又咋附子之妇,杀之。

姚氏自尔获免。

○崔惠童

唐开元中,高都主婿崔惠童,其家奴万敌者,性至暴,忍于杀害。

主家牝犬名黄女,失之数日。

适主召万敌,将有所使。

黄女忽于主前进退,咋万敌,他人呵叱不能禁。

良久方退,呼之则隐,主家怪焉。

万敌首云:"前数日,实烹此狗,不知何以至是。"

初不信,万敌云:"见埋其首所在,取以为信。"

由是知其冤魂。

○杨氏

长安杨氏宅恒有青衣妇人,不知其所由来。

每上堂,直诣诸女,曰:"天使吾与若女有。"

悉惊畏而避之,不可,则言词不逊。

所为甚鄙,或裸体而行,左右掩目。

因出外间,与男子调戏,猛而交秽,擒捕终不可得。

一日,悉取诸女囊中襟衣,暴置庭前。

女不胜其忿,极口骂之。

遂大肆丑言,发其内事,纤毫必尽。

如此十余日。

呼神巫,以符禁逐之,巫去辄来,悉莫能止。

乃徙家避之。

会杨氏所亲自远而至,具为说之。

此人素有胆,使独止其宅。

夜张灯自卧,妇人果来。

伪自留之寝宿,潜起,匿其所曳绿履。

求之不得,狼狈而去。

取履视之,则羊蹄也。

以计寻之,至宅东寺中,见长生青羊,而双蹄无甲,行甚艰蹶。

赎而杀之,其怪遂绝。

○陈正观

颍川陈正观斫割羊头极妙。

天宝中,有人诣正观,正观为致饮馔。

方割羊头,初下刀子,刺其熟脑,正观暂乃洗手。

头作羊鸣数声,正观便尔心悸,数日而死。

○崔日用

开元中,崔日用为汝州刺史。

宅旧凶,世无居者。

日用既至,修理洒扫,处之不疑。

其夕,日用堂中明烛独坐,半夜后,有乌衣数十人自门入,至坐阶下,或有跛者、眇者。

日用问:"君辈悉为何鬼,来此恐人?"其跛者自陈云:"某等罪业,悉为猪身,为所放散在诸寺,号长生猪。 然素不乐此生受诸秽恶,求死不得,恒欲于人申说,人见悉皆恐惧。 今属相公为郡,相投转此身耳。"

日用谓之曰:"审若是,殊不为难。"

俱拜谢而去。

翌日,寮佐来见日用,莫不惊其无恙也。

衙毕,使奴取诸寺长生猪,既至,或跛或眇,不殊前见也。

叹异久之。

令司法为作名,乃杀而卖其肉,为造经像,收骨葬之。

他日又来谢恩,皆作少年状,云:"不遇相公,犹十年处于秽恶。 无以上报,今有宝剑一双,各值千金,可以除辟不祥,消弥凶厉也。"

置剑床前,再拜而去。

日用问:"我当何官?"答云:"两日内为太原尹。"

更问:"得宰相否?"默而不对。

○李测

李测,开元中。

为某县令。

在厅事,有鸟高三尺,无毛羽,肉色通赤,来入其宅。

测以为不祥,命卒击之。

卒以柴斧砍鸟,刃入木而鸟不伤,测甚恶之。

又于油镬煎之,以物覆上,数日开视,鸟随油气飞去。

其后又来,测命以绳缚之,系于巨石,沈之于河。

月余复至,断绳犹在颈上。

测取大木,凿空其中,实鸟于内,铁冒两头,又沈诸河,自尔不至。

天宝中,测移官,其宅亦凶。

莅事数日,宅中有小人长数寸,四五百头,满测官舍。

测以物击中一头,仆然而殪,视之悉人也。

后夕,小人等群聚哭泣,有车载棺,成服祭吊,有行葬于西阶之下,及明才发。

测便掘葬处,得一鼠,通赤无毛。

于是乃命人力,寻孔发掘,得鼠数百,其怪遂绝。

测家亦甚无恙。

○天宝广骑

天宝初,邯郸县境恒有魇鬼,所至村落,十余日方去,俗以为常。

广骑三人夜投村宿,媪云:"不惜留住,但恐魇鬼,客至必当相苦,宜自防之。 虽不能伤人,然亦小至迷闷。"

骑初不畏鬼,遂留止宿。

二更后,其二人前榻寐熟,一人少顷而忽觉,见一物从外入,状如鼠,黑而毛。

床前著绿衫,持笏长五六寸,向睡熟者曲躬而去,其人遽魇。

魇至二人,次至觉者,觉者径往把脚,鬼不动,然而体冷如冰。

三人易持之。

至曙,村人悉共诘问。

鬼初不言,骑怒云:"汝竟不言,我以油镬煎汝。"

遂令村人具油镬,乃言:"己是千年老鼠,若魇三千人,当转为狸。 然所魇亦未尝损人,若能见释,当去此千里外。"

骑乃释之,其怪遂绝。

御史大夫尝为邯郸尉崔懿,亲见其事,懿再从弟恒说之。

○毕杭

天宝末,御史中丞毕杭为魏州刺史,陷于禄山贼中,寻欲谋归顺而未发。

数日,于庭中忽见小人长五六寸,数百枚,游戏自若,家人击杀。

明日,群小人皆白服而哭,载死者以丧车、凶器,一如士人送丧之备。

仍于庭中作冢,葬毕,遂入南墙穴中。

甚惊异之,发其冢,得一死鼠。

乃作热汤沃中,久而掘之,得死鼠数百枚。

后十余日,杭以事不克,一门遇害。

○崔怀嶷

崔怀嶷,其宅有鼠数百头,于庭中两足行,口中作呱呱声。

家人无少长,尽出观,其屋轰然而塌坏。

嶷外孙王汶自向余说。

近世有人养女,年十余岁,一旦失之,经岁无踪迹。

其家房中屡闻地下有小儿啼声,掘之,初得一孔,渐深大,纵广丈余。

见女在坎中坐,手抱孩子,傍有秃鼠大如斗。

女见家人,不识主领,父母乃知为鼠所魅,击鼠杀之。

女便悲泣云:"我夫也,何忽为人所杀!"家人又杀其孩子,女乃悲泣不已,未及疗之,遂死。

○阆州莫徭

阆州莫徭以樵采为事。

常于江边刈芦,有大象奄至,卷之上背,行百余里,深入泽中。

泽中有老象,卧而喘息,痛声甚苦。

至其所,下于地,老象举足,足中有竹丁。

莫徭晓其意,以腰绳系竹丁,为拔出,脓血五六升许。

小象复鼻卷青艾,欲令塞疮,莫徭摘艾熟ソ,以次塞之,尽艾方满。

久之,病象能起,东西行立,已而复卧,回顾小象,以鼻指山,呦呦有声,小象乃去。

须臾,得一牙至,病象见牙大吼,意若嫌之。

小象持牙去。

顷之,又将大牙。

莫徭呼象为将军,言未食,患饥。

象往折山栗数枝食之,乃饱,然后送人及牙还。

行五十里,忽尔却转,人初不了其意,乃还取其遗刀。

人得刀毕,送至本处,以头抵人,左右摇耳,久之乃去。

其牙酷大,载至洪州,有商胡求买,累自加直。

至四十万。

寻至他人肆,胡遽以苇席覆牙,他胡问:"是何宝,而辄见避?"主人除席云:"止一大牙耳。"

他胡见牙色动,私白主人,许酬百万,又以一万为主人绍介,佯各罢去。

顷间,荷钱而至。

本胡复争之,云:"本买牙者,我也!长者参市,违公法。 主人若求千百之贯,我岂无耶!"往复交争,遂相殴击。

所由白县,县以白府,府诘其由,胡初不肯以牙为宝,府君曰:"此牙会献天子,汝辈不言,亦终无益。"

固靳,胡方白云:"牙中有二龙,相ㄟ而立,可绝为简。 本国重此者,以为货,当值数十万万,得之为大商贾矣。"

洪州乃以牙及牙主、二胡并进之。

天后命剖牙,果得龙简。

谓牙主曰:"汝貌贫贱,不可多受钱物。"

赐敕阆州,每年给五十千,尽而复取,以终其身。

○安南猎者

安南人以射猎为业,每药附箭镞,射鸟兽,中者必毙—元中,其人曾入深山,假寐树下,忽有物触之。

惊起,见是白象,大倍他象,南人呼之为"将军",祝之而拜。

象以鼻卷人上背,复取其弓矢药筒等以授之。

因尔遂骋行百余里,入邃谷,至平石,迥望十里许,两崖悉是大树,围如巨屋,森然隐天。

象至平台,战惧,且行且望,经六七里,往倚大树,以鼻仰拂人。

人悟其意,乃携弓箭,缘树上。

象于树下望之,可上二十余丈,欲止,象鼻直指,意如导令复上。

人知其意,迳上六十丈,象视毕走去。

其人夜宿树上,至明,见平石上有二目光。

久之,见巨兽,高十余丈,毛色正黑。

须臾清朗,昨所见大象,领凡象百余头,循山而来,伏于其前。

巨兽ㄟ食二象,食毕,各引去。

人乃思象意,欲令其射,因傅药矢端,极力射之,累中二矢。

兽视矢吼奋,声震林木,人亦大呼引兽。

兽来寻人,人附树,会其开口,又当口中射之,兽吼而自掷,久之方死。

俄见大象从平石入,一步一望,至兽所。

审其已死,以头触之,仰天大吼。

顷间,群象五六百辈,云萃吼叫,声彻数十里。

大象来至树所,屈膝再拜,以鼻招人,人乃下树,上其背。

象载人前行,群象从之。

寻至一所,植木如陇,大象以鼻揭楂,群象皆揭,日旰而尽?杏邢笱朗蛎丁O笤厝诵校隣十步内,必披一枝,盖示其路。

讫,寻至昨寐之处,下人于地,再拜而去。

其人归白都护,都护发使随之,得牙数万,岭表牙为之贱。

使人至平石所,巨兽但余骨存。

都护取一节骨,十人舁致之,骨有孔,通人来去。

○冀州刺史子

唐冀州刺史子,传者忘其姓名。

初,其父令之京,求改任。

子往未出境,见贵人家宾从众盛。

中有一女容色美丽,子悦而问之。

其家甚愕,老婢怒云:"汝是何人,辄此狂妄!我幽州卢长史家娘子,夫主近亡,还京。 君非州县之吏,何诘问顿剧?"子乃称:"父见任冀州,欲求姻好。"

初甚惊骇,稍稍相许。

后数日野合,中路却还。

刺史夫妻深念其子,不复诘问,然新妇对答有理,殊不疑之。

其来人马且众,举家莫不忻悦。

经三十余日,一夕,新妇马相蹋,连使婢等往视,遂自拒户。

及晓,刺史家人至子房所,不见奴婢,至枥中,又不见马,心颇疑之,遂白刺史。

刺史夫妻遂至房前,呼子不应。

令人坏窗门开之,有大白狼冲人走去,其子遇食略尽矣。

○正平县村人

唐永泰末,绛州正平县有村间老翁患疾数月。

后不食十余日,至夜辄失所在,人莫知其所由。

他夕,村人有诣田采桑者,为牡狼所逐,遑遽上树,树不甚高,狼乃立衔其衣裾。

村人危急,以桑斧斫之,正中其额。

狼顿卧,久之始去。

村人平曙方得下树,因寻狼迹,至老翁家。

入堂中,遂呼其子,说始末。

子省父额上斧痕,恐更伤人,因扼杀之,成一老狼。

诣县自理,县不之罪。

○又

又其年,绛州他村有小儿,年二十许,因病后,颇失精神,遂化为狼。

窃食村中童儿甚众,失子者不知其故,但追寻无所。

小儿恒为人佣作,后一日,从失儿家过,失儿父呼其名曰:"明可来我家作,当为置一盛馔。"

因大笑曰:"我是何人,更为君家作也!男儿岂少异味耶!"失儿父怪其辞壮,遂诘问,答云:"天比使我食人,昨食一小儿,年五六岁,其肉至美。"

失儿父视其口吻内有臊血,遂乱殴,化为狼而死。

○郑氏子

近世有郑氏子者,寄居吴之重玄寺。

暇日登阁,忽于阁上见妇人,容色甚美,因与结欢。

妇人初不辞惮,自后恒至房。

郑氏由是恶其本妻,不与居止,常自安处者数月,妇人恒在其所。

后本妻求高行尼,令至房念诵,妇人遂不复来。

郑大怒:"何以呼此妖尼,令我家口不至!"尼或还寺,妇人又至。

尼来复去,如是数四。

后恒骂其妻,令勿用此尼。

妻知有效,遂留尼在房,日夜持诵。

妇人忽谓郑曰:"曩来欲与君毕欢,恨以尼故,使某属厌,今辞君去矣。 我只是阁头狸二娘耳。"

言讫不见,遂绝。

○魏元忠

唐魏元忠本名真宰,素强正,有干识。

其未达时,家贫,独有一婢。

厨中方爨,出汲水还,乃见老猿为其看火。

婢惊白之,元忠徐曰:"猿愍我无人力,为我执爨,甚善乎!"又常呼苍头,未应,狗代呼之,又曰:"此孝顺狗也,乃能代我劳。"

又独坐,有群鼠拱手立其前,又曰:"鼠饥,就我求食。"

乃令食之。

夜中,鸺留鸣其屋端。

家人将弹之,又止之曰:"鸺留昼不见物,故夜飞。 此天地所育,不可使南走越,北走胡,将何所之?"其后遂绝无怪矣。

元忠历太官至侍中、中书令、仆射。

则天崩,中宗在谅暗,诏元忠摄冢宰,百官总己以听三日,年八十余方薨。

始元忠微时,常谒张景藏。

景藏侍之甚薄,就质通塞,亦不答也。

乃大怒曰:"仆千里裹粮而来,非徒然也,必谓明公有以见教,而乃金口木舌以相遇,殊不尽勤勤之意耶!然富贵正由苍苍,何预公事!"因拂衣长揖而去,景藏遽牵止之曰:"君相正在怒中,后当贵极人臣。"

卒如其言。

○韦虚己子

户部尚书韦虚己,其子常昼日独坐合中。

忽闻檐际有声,顾视乃牛头人,真地狱图中所见者,据其所下窥之,韦伏不敢动。

须臾登阶,直诣床前,面临其上,如此再三,乃下去。

韦子不胜其惧,复将出内,即以枕掷之,不中,乃开其门,趋前逐之。

韦子叫呼,但绕一空井而走。

迫之转急,遂投于井中。

其物因据井而坐,韦仰观之,乃变为一猿。

良久,家人至,猿即不见。

视井旁有足迹奔蹂之状,怪之→井中,乃见韦在焉。

悬缒出之,恍惚不能言,三日方能说,月余乃卒。

○张

吴郡张,成都人—元中,以卢溪尉罢秩,调选,不得补于有司,遂归蜀。

行次巴西,会日暮。

方促马前去,忽有一人,自道左山迳中出,拜而请曰:"吾君闻客暮无所止,将欲奉邀,命以请,愿随某去。"

因问曰:"尔君为谁,岂非太守见召乎?"曰:"非也,乃巴西侯耳。"

即随之,入山径行约百步,望见朱门甚高,人物甚多,甲士环卫,虽侯伯家不如也。

又数十步,乃至其所。

使者止于门曰:"愿先以白吾君,客当伺焉。"

入,久之而出,乃引曰:"客且入矣。"

既入,见一人立于堂上,衣褐革之裘,貌极异,绮罗珠翠,拥侍左右。

趋而拜。

既拜,其人揖升阶,谓曰:"吾乃巴西侯也,居此数十年矣。 适知君暮无所止,故辄奉邀,幸少留以尽欢。"

又拜以谢。

已而命开筵置酒,其所玩用,皆华丽珍具。

又令左右邀六雄将军、白额侯、沧浪君,又邀五豹将军、钜鹿侯、玄丘校尉,且传教曰:"今日贵客来,愿得尽欢宴,故命奉请。"

使者唯而去,久之乃至。

前有六人皆黑衣,然其状,曰六雄将军。

巴西侯起而拜,六雄将军亦拜。

又一人衣锦衣,戴白冠,貌甚狞,曰白额侯也。

又起而拜,白额侯亦拜。

又一人衣苍,其质魁岸,曰沧浪君也。

巴西侯又拜,沧浪亦拜。

又一人被斑文衣,似白额侯而稍小,曰五豹将军也。

巴西又拜,五豹将军亦拜。

又一人衣褐衣,首有三角,曰钜鹿侯也。

巴西揖之。

又一人衣黑,状类沧浪君,曰玄丘校尉也。

巴西侯亦揖之。

然后延坐,巴西南向坐,北向,六雄、白额、沧浪处于东,五豹、钜鹿、玄丘处于西。

既坐,行酒命乐,又美人十数,歌者舞者,丝竹既发,穷极其妙。

白额侯酒酣,顾谓曰:"吾今夜尚食,君能为我致一饱耶?"曰:"未卜君侯所以尚者,愿教之。"

白额侯曰:"君之躯可以饱我腹,亦何贵他味乎!"惧,悚然而退。

巴西侯曰:"无此理,奈何宴席之上,有忤贵客耶?"白额侯笑曰:"吾之言乃戏耳,安有如是哉,固不然也。"

久之,有告洞玄先生在门,愿谒白事。

言讫,有一人被黑衣,颈长而身甚广。

其人拜,巴西侯揖之。

与坐,且问曰:"何为而来乎?"对曰:"某善卜者也,知君将有甚忧,故辄奉白。"

巴西侯曰:"所忧者何也?"曰:"席上人将有图君,今不除,后必为害,愿君详之。"

巴西侯怒曰:"吾欢宴方洽,何处有怪焉?"命杀之,其人曰:"用吾言,皆得安。 不用吾言,则吾死,君亦死,将若之何!虽有后悔,其可追乎!"巴西侯遂杀卜者,置于堂下。

时夜将半,众尽醉而皆卧于榻,亦假寐焉。

天将晓,忽悸而寤。

见己身卧于大石龛中,其中设绣帷,旁列珠玑犀象,有一巨猿状如人,醉卧于地,盖所谓巴西侯也。

又见巨熊卧于前者,盖所谓六雄将军也。

又一虎顶白,亦卧于前,所谓白额侯也。

又一狼,所谓沧浪君也。

又有文豹,所谓五豹将军也。

又一巨鹿,一狐,皆卧于前,盖所谓钜鹿侯、玄丘校尉也。

而皆冥然若醉状。

又一龟,形甚异,死于龛前,乃向所杀洞玄先生也。

既见,大惊,即出山迳,驰告里中人。

里人相集得百数,遂执弓挟矢入山中,至其处。

其后猿忽惊而起,且曰:"不听洞玄先生言,今日果如是矣。"

遂围其龛,尽杀之。

其所陈器玩,莫非珍丽,乃具事以告太守。

先是人有持真珠缯帛,涂至此者,俱无何而失。

且有年矣,自从绝其患也。

○长孙无忌

唐太宗以美人赐赵国公长孙无忌,有殊宠。

忽遇狐媚,其狐自称王八,身长八尺余,恒在美人所。

美人见无忌,辄持长刀斫刺。

太宗闻其事,诏诸术士,前后数四,不能却。

后术者言:"相州崔参军能愈此疾。"

始崔在州,恒谓其僚云:"诏书见召,不日当至。"

数日敕至,崔便上道。

王八悲泣,谓美人曰:崔参军不久将至,为之奈何!”其发后止宿之处,辄具以白。

及崔将达京师,狐便遁去。

既至,敕诣无忌家。

时太宗亦幸其第,崔设案几,坐书一符,太宗与无忌俱在其后。

顷之,宅内井灶门厕十二辰等数十辈,或长或短,状貌奇怪,悉至庭下。

崔呵曰:"诸君等为贵官家神,职任不小,何故令媚狐入宅?"神等前白云:"是天狐,力不能制,非受赂也。"

崔令捉狐。

去少顷复来,各著刀箭,云:"适已苦战被伤,终不可得。"

言毕散去。

崔又书飞一符,天地忽尔昏暝,帝及无忌惧而入室,俄闻虚空有兵马声。

须臾,见五人,各长数丈来诣崔所。

行列致敬,崔乃下阶,小屈膝。

寻呼帝及无忌出拜庭中,诸神立视而已。

崔云:"相公家有媚狐,敢烦执事取之。"

诸神敬诺,遂各散去。

帝问何神,崔云:"五岳神也。"

又闻兵马声,乃缠一狐坠砌下。

无忌不胜愤恚,遂以长剑斫之。

狐初不惊,崔云:"此已通神,击之无益,自取困耳。"

乃判云:"肆行奸私,神道所殛,量决五下。"

狐便乞命,崔取东引桃枝决之,血流满地。

无忌不以为快,但恨杖少。

崔云:"五下是人间五百,殊非小刑,为天曹役使此辈,杀之不可,使敕自尔不得复至相公家。"

狐乃飞去,美人疾遂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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