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异记 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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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异记》 第九卷 戴孚

○薛涛

江陵尉薛涛,以干元中死三日活。

自言初逢一吏,持贴云:"王使追。"

押帖作"祜"字,涛未审是何王,鞲马便去。

行可十余里,至一城,其吏排闼便入。

厅中一人,羽卫如王者,涛入再拜。

王问:"君是荆州吏耶?"涛曰:"是。"

王曰:"罪何多也!今诉君者,不可胜数。"

对曰:"往任成固县尉,成固主进鹰鹞,涛典其事,不得不杀,杀多诚有之。"

王曰:"杀有私乎?"曰:"亦有之。"

"公私孰多?"曰:"私少于公。"

王曰:"诚之,然君禄福有厚,寿命未已,彼亦无如君何,不得不追对耳。"

令涛出门,遍谢诸命。

涛至,见雉兔等遍满数顷,皆飞走逼涛。

涛云:"天子按鹰鹞,非我所为。 观君辈意旨,尽欲杀我,其何故也适奉命为君写经像,使皆托生,众人杀一命也?"王又令人传语。

久之,稍稍引去。

涛入,王谓之曰:"君算未尽,故特为君计,还宜作功德,以自赎耳。"

涛再拜数四。

王问:"君读书否?"曰:"颇常读之。"

又问:"知晋朝有羊祜否?"曰:"知之。"

王曰:"即我是也。 我昔在荆州,曾为刺史,卒官舍。 故见君江陵之吏,增依依耳。"

言讫辞出。

命所追之吏送之归舍,遂活。

○邓成

邓成者,豫章人也,年二十余。

曾暴死,所由领至地狱,先过判官。

判官是刺史黄麟,麟即成之表丈也。

见成悲喜,具问家事。

成语之:"悉皆无恙。"

成因求哀。

麟云:"我亦欲得汝归,传语于我诸弟。"

遂入白王。

既出曰:"已论放汝讫。"

久之,王召成问云:"汝在生作何罪业,至有尔许冤对然算犹未尽,当得复还,无宜更作地狱冤也。"

寻有畜生数十头来噬成。

王谓曰:"邓成已杀尔辈,复杀邓成,无益之事。 我今放成却回,令为汝作功德,皆使汝托生人间,不亦善哉!"悉云:"不要功德,但欲杀邓成耳。"

王言:"如此于汝何益杀邓成,汝亦不离畜生之身。 曷若受功德,即改为人身也?"诸辈多有去者,唯一驴频来蹋成,一狗啮其衣不肯去。

王苦救卫,然后得免。

遂遣所追成吏送之。

出过麟,麟谓成曰:"至喜莫过重生,汝今得还,深足忻庆。 吾虽为判官,然日日恒受罪。 汝且住此,少当见之。"

俄有一牛头卒,持火来。

从麟顶上然至足,麟成灰遂灭,寻而复生。

悲涕良久,谓成曰:"吾之受罪如是,其可忍也!汝归,可传语弟,努力为造功德,令我得离此苦。 然非我本物,虽为功德,终不得之。 吾先将官料置得一庄子,今将此造经佛,即当得之。 或恐诸弟为恍惚,不信汝言,持吾玉簪还以示之。"

因拔头上簪与成。

麟前有一大水坑,令成合眼,推入坑中,遂活。

其父母富于财,怜其子重生,数日之内,造诸功德。

成既愈,遂往黄氏为说麟所托,以平簪还之。

黄氏识簪,举家悲泣,数日乃卖庄造经也。

○张瑶

东阳张瑶病死,数日方活。

云,被所由领过一府舍,中有贵人,傧从如王者。

瑶至庭内,见其所杀众生尽来对。

瑶曾杀一牛,以布两端与之追福,其牛亦在中庭,角戴两布。

又曾供养病?僧,其僧亦来,谓所司曰:"张瑶持《金刚经》,满三千遍,功德已入骨。 又写《法华经》一部,福多罪少,故未合死。"

所司命秤之。

畜生尽起,而瑶犹在地上。

所司取司命簿勘之。

一紫衣引黄衫吏抱黄簿至,云:"张瑶名已掩了,合死。"

视簿,有纸帖掩其名。

又命取太山簿。

顷之,亦紫衣吏人引黄衫吏持簿至,云:"张瑶掩了,合死。"

又命取合内簿检,使者云:"名始掩半,未合死。"

王问瑶:"汝名两处全掩,一处掩半,六分之内,五分合死,故不合复生。 以功德故,放汝归阎浮地。 勿复杀生。"

命瑶入地狱,遍见受罪,火坑镬汤,无不见有。

僧曰:"汝勿复为罪。"

遂即以印印其股,曰:"将此为信。"

既活,印甚分明,至今未灭。

○河南府史

洛阳郭大娘者,居毓财里,以当垆为业,天宝初物故。

其夫姓王,作河南府史,经一年,暴卒。

数日复活,自说初被追见王,王云:"此人虽好酒,且无狂乱,亦不孤负他人,算又未尽,宜放之去。"

处分讫,令所追人引入地狱,示以罪报。

初至粪池狱,从广数顷,悉是人粪。

见其妻粪池中受秽恶,出没数四。

某悲涕良久。

忽见一人头,从空中落,随池侧,流血滂沱。

某问:"此是何人头也?"使者云:"是秦将白起头。"

某曰:"白起死来已千余载,那得复新遇害!"答曰:"白起以诈坑长平卒四十万众,天帝罚之,每三十年一斩其头,迨一劫方已。"

又去一城中,悉是唐煨火,有数千人奔走其间,遥望城间驰欲出,至辄已闭,盘回其间,苦痛备急。

事了别王,王言:"汝好饮酒,亦是罪,终须与一疾。 不然,无诫将来。"

令左右以竹杖染水,点其足上。

因推坑中,遂活。

脚上点处,成一钉疮,痛不可忍。

却后七年方死。

○周颂

周颂者,天宝中进士登科。

永泰中,授慈溪令,在官,夜暴卒。

为地下有司所追,至一城,其人将颂见王。

门外忽逢吉州刺史梁乘,问颂:"何以至此地狱耶?"初,颂虽死,意犹未悟,闻道地狱,心甚凄然。

因哽咽悲涕,向乘云:"母老子幼,漂寄异城,奈何而死,求见修理。"

乘言:"当相为白,君第留此。"

入门,闻呵叱云:"判官见王。"

久之乃出,谓颂曰:"已论遣。 君宜暂见王,无苦也。"

有顷,使者引颂入见王。

王形貌甚伟,头有两角,问颂曰:"公作官,不横取人财否?"颂云:"身是平时进士出身,官至慈溪县令,皆是累历,未常非理受财。"

王令检簿。

检讫,云:"甚善甚善!既无勾当,即宜还家。 衣裳得无隳坏耶?"颂意谓衣裳是形骸,便答云:"适尔辞家,衣裳故当未损。"

再拜辞出。

乘甚喜,云:"王已相释,理可早去。"

颂云:"道路茫昧,何尔归去?"乘令追人送颂。

行数里,其人大骂云:"何物等流,使我来去迎送如是!独不解一言相识,孤恩若是。 如得五千贯,当送汝还。"

颂云:"纸钱五千贯,理易办。"

因便许之。

使者乃行十余里,至一石井,坐其侧,复求去。

人言:"入井即活,更何所之。"

遂推颂落井而活。

○卢弁

卢弁者,其伯任湖城令,弁自东都就省,夜宿第二谷。

梦中见二黄衣吏来追,行至一所,有城壁。

入城之后,欲过判官,属有使至,判官出迎。

吏领住一宿下,其屋上有盖,下无梁,柱下有大磨十枚,磨边有妇女数百,磨恒自转,牛头卒十余,以大箕抄妇人置磨孔中,随磨而出,骨肉粉碎。

若痛之声,所不忍闻。

弁于众中见其伯母,即湖城之妻也。

相见悲喜,各问其来由。

弁曰:"此等受罪云何?"曰:"坐妒忌,以至于此。"

弁曰:"为之奈何?"伯母曰:"汝素持《金刚经》,试为我诵,或当灭罪。"

弁因持经,磨遂不转,受罪者小息。

牛头卒持叉来弁所,怒曰:"何物郎君,来此诵经,度人作事?"弁对曰:"伯母在此。"

卒云:"若惜伯母,可与俱去。"

弁遂将伯母奔走出城,各归就活。

初,弁唯一小奴同行,死已半日,其奴方欲还报,会弁已苏。

后数日,至湖城。

入门,遇伯设斋,家人见弁,惊喜还报。

伯母迎执其手曰:"不遇汝,当入磨中。 今得重生,汝之力也。"

○李及

李及者,性好饮酒,未尝余沥。

所居在京积善里,微疾暴卒。

通身已冷,唯心微暖,或时尸语,状若词诉。

家人以此日夜候其活,积七八日方苏。

自云,初有鬼使,追他人,其家房中先有女鬼,以及饮酒不浇漓,乃引鬼使追及。

及知错追己,故屡尸语也。

其鬼大怒,持及不舍,行三十余里,至三门,状若城府,领及见官。

官问:"不追李及何忽将来?"及又极理称枉。

官怒,挞使者二十,令送及还。

使者送及出门,不复相领。

及经停曹司十日许,见牛车百余具,因问吏:"此是何适?"答曰:"禄山反,杀百姓不可胜数,今日车般死按耳。"

时禄山尚未反,及言:"禄山不反,何得尔为?"吏云:"寻当即反。"

又见数百人,皆理死按甚急。

及寻途自还,久之至舍,见家人当门,不得入。

因往南曲妇家将息,其妇若有所感,悉持及衣服玩具等,中路招之,及乃随还。

见尸卧在床,力前便活耳。

○阿六

饶州龙兴寺奴名阿六,宝应中死,随例见王。

地下所由云:"汝命未尽,放还。"

出门,逢素相善胡。

其胡在生,以卖饼为业,亦于地下卖饼。

见阿六忻喜,因问家人,并求寄书。

久之,持一书谓阿六曰:"无可相赠,幸而达之。"

言毕,推落坑中,乃活。

家人于手中得胡书,读云:"在地下常受诸罪,不得托生,可为造经相救。"

词甚凄切。

其家见书,造诸功德。

奴梦胡云:"劳为送书,得免诸苦,今已托生人间,故来奉谢,亦可为谢妻子。"

言讫而去。

○郜澄

郜澄者,京兆武功人也。

尝因选集至东都,骑驴行槐树下,见一老母,云善相手,求澄手相。

澄初甚恶之,母云:"彼此俱闲,何惜来相。"

澄坐驴上,以手授之。

母看毕,谓澄曰:"君安所居,道里远近宜速还家,不出十日,必死。"

澄闻甚惧,求其料理。

母云:"施食粮狱,或得福助,不然,必不免。"

澄竟如言,市食粮狱。

事毕,往见母。

令速还,澄自尔便还。

至武功一日许,既无疾,意甚欢然。

因脱衫出门,忽见十余人,拜迎道左。

澄问所以,云:"是神山百姓,闻公得县令,故来迎候。"

澄曰:"我不选,何得此官?"须臾,有策马来者,有持绿衫来者,不得已,著衫乘马,随之而去。

行之十里,有碧衫吏,下马趋澄拜。

问之,答曰:"身任慈州博士,闻公新除长史,故此远迎。"

因与所乘马载澄,自乘小驴随去。

行二十里所,博士夺澄马,澄问:"何故相迎,今复无礼?"博士笑曰:"汝是新死鬼,官家捉汝,何得有官乎!"其徒因驱澄过水。

水西有甲宅一所,状如官府。

门榜云:"中丞理冤屈院。"

澄乃大叫冤屈,中丞遣问:"有何屈?"答云:"澄算未尽,又不奉符,枉被鬼拘录。"

中丞问:"有状否?"澄曰:"仓卒被拘,实未有状。"

中丞与澄纸,令作状,状后判检。

旁有一人,将检入内。

中丞后举一手,求五百千,澄遥许之。

检云:"枉被追录,算实未尽。"

中丞判放,又令检人领过大夫通判。

至厅,见一佛廪小胡,头冠毡帽,著靴,在厅上打叶钱。

令通云:"中丞亲人,令放却还生。"

胡儿持按入,大夫依判,遂出。

复至王所,通判守门者,就澄求钱,领人大怒曰:"此是中丞亲眷,小鬼何敢求钱?"还报中丞,中丞令送出外。

澄不知所适,徘徊衢路。

忽见故妹夫裴氏,将千余人西山打猎,惊喜问澄:"何得至此?"澄具言之。

裴云:"若不相值,几成闲鬼,三五百年,不得变转,何其痛哉!"时府门有赁驴者,裴呼小儿驴,令送大郎至舍,自出二十五千钱与之。

澄得还家,心甚喜悦。

行五六里,驴弱,行不进,日势又晚,澄恐不达。

小儿在后百余步唱歌,澄大呼之。

小儿走至,以杖击驴,惊澄堕地,因尔遂活。

○王勋

华州进士王勋,尝与其徒赵望舒等入华岳庙。

入第三女座,悦其倩巧而蛊之,即时便死。

望舒惶惧,呼神巫,持酒馔,于神前鼓舞。

久之放生,怒望舒曰:"我自在彼无苦,何令神巫弹琶琶呼我为!"众人笑而问之,云:"女初藏己于车中,适缱绻,被望舒弹琶琶告王,令一黄门搜诸婢车中,次诸女,既不得已,被推落地,因尔遂活矣。"

○周哲滞妻

汝南周哲滞妻者,户部侍郎席豫之女也。

天宝中,暴疾,危亟殆死。

平生素有衣服,悉舍为功德。

唯有一红地绣珠缀背裆,是母所赐,意犹惜之,未施,其疾转剧,又命佛工以背裆于疾所铸二躯佛,未毕而卒。

初,群鬼搏撮席氏,登大山,忽闻背后有二人唤,令且住,群鬼乃迁延不敢动。

二人既至,颜色滋黑,灰土满面。

群鬼畏惧,莫不骇散。

遂引席氏还家,闻家人号哭。

二人直至尸前,令入其中,乃活。

二人即新铸二佛也。

○刘长史女

吉州刘长史无子,独养三女,皆殊色,甚念之。

其长女年十二,病死官舍中。

刘素与司丘掾高广相善,俱秩满,与同归。

刘载女丧还。

高广有子,年二十余,甚聪慧,有姿仪。

路次豫章,守冰不得行。

两船相去百余步,日夕相往来。

一夜,高氏子独在船中披书,二更后,有一婢,年可十四五,容色甚丽,直诣高云:"长史船中烛灭,来乞火耳。"

高子甚爱之,因与戏调,妾亦忻然就焉。

曰:"某不足顾,家中小娘子,艳绝无双,为郎通意,必可致也。"

高甚惊喜,意为是其存者,因与为期而去。

至明夜,婢又来曰:"事谐矣,即可便待。"

高甚踊跃,立候于船外。

时天无纤云,月甚清朗。

有顷,遥见一女,自后船出,从此婢直来。

未至十步,光彩映发,馨香袭人。

高不胜其意,便前持之。

女纵体入怀,姿态横发,乃与惧就船中,倍加款密。

此后夜夜辄来,情念弥重。

如此月余日,忽谓高曰:"欲论密事,得无嫌难乎?"高曰:"固请说之。"

乃曰:"儿本长史亡女,命当更生,业得承奉君子,若垂意相采,当为白家令知也。"

高大惊喜,曰:"幽明契合,千载未有,方当永同枕席,何乐如之!"女又曰:"后三日必生,使为开棺,夜中以面乘霜露,饮以薄粥,当遂活也。"

高许诺。

明旦,遂白广。

广未之甚信,亦以其绝异,乃使诣刘长史,具陈其事。

夫人甚怒曰:"吾女今已消烂,宁有玷辱亡灵,乃至此耶!"深拒之。

高求之转苦。

至夜,刘及夫人俱梦女曰:"某命当更生,天使配合,必谓喜而见许,今乃靳固如此。 是不欲某再生耶?"及觉,遂大感悟。

亦以其姿色衣服,皆如所白,乃许焉。

至期,乃共开棺,见女姿色鲜明,渐有暖气,家中大惊喜,乃设帏幕于岸侧,举置其中。

夜以面承露,昼哺饮,父母皆守视之。

一日,转有气息,稍开目,至暮能言。

数日如故。

高问其婢,云,先女死,尸柩亦在舟中。

女既苏,遂临,悲泣与决。

乃择吉日,遂于此地成婚。

后生数子,因名其地,号为"礼会村"也。

○岐王范

开元初,岐王范以无子,求叶道士净能为奏天曹。

闻天曹报答云:范业无子。”

净能又牒天曹,为范求子。

天曹令二人取敬爱寺僧为岐王子。

鬼误至善慧寺大德房,大德云:"此故应误,我修兜率天业,不当为贵人作子,当敬爱寺僧某乙耳。"

鬼遂不见,竟以此亡。

经一年,岐王生子。

年六七岁,恒求敬爱寺礼拜。

王亦知其事,任意游历,至本院,若有素。

及年十余,竟不行善,唯好持弹,弹寺院诸鸽迨尽耳。

○太华公主

世传太华公主者,高宗王皇后后身,虽为武妃所生,而未尝欢毅,见妃辄嗔。

年数岁,忽求念珠。

左右问:"何得此物?"恒言有,但诸人不知。

始皇后虽恶终,然其所居之殿及平素玩弄俱在。

后保母抱公主从殿所过,因回指云:"我珠在殿宝帐东北角。"

使人求之,果得焉。

○孙缅家奴

曲沃县尉孙缅家奴,年六岁,未尝解语。

后缅母临阶坐,奴忽瞪视,母怪问之,奴便笑云:"娘子总角之时,曾着黄裙白衤非襦,养一野狸,今犹忆否?"母亦省之。

奴云:"尔时野狸,即奴身是也。 得走后,伏瓦沟中,闻娘子哭泣声。 至暮乃下,入东园,园有古冢,狸于此中藏活。 积二年,后为猎人击殪,因随例见阎罗王。 王曰:‘汝更无罪,当得人身。 ’送生海州,为乞人作子。 一生之中,赤饥寒,年至二十而死。 又见王,王云:‘与汝作贵人家奴,奴名虽不佳,然殊无忧惧。 ’遂得至此。 今奴已三生,娘子故在,犹无恙有福,不其异乎!"

○唐尧臣

张师览善卜冢,弟子王景超传其业—元中,唐尧臣卒于郑州,师览使景超为定葬地。

葬后,唐氏六畜等皆能言,骂云:"何物虫狗,葬我著如此地。"

家人惶惧,遽移其墓,怪遂绝。

○奴官冢

ガ县有后汉奴官冢。

初,村人田于其侧,每至秋获,近冢地多失オ不稔,积数岁,已苦之。

后恒夜往伺之,见四大鹅从冢中出,食禾,逐即入去。

村人素闻奴官冢有宝,乃相结开之。

初入埏前,见有鹅,鼓翅击人,贼以棒反击之,皆不复动,乃铜鹅也。

稍稍入外厅,得宝剑二枚,其他器物不可识者甚众。

次至大藏,水深,有紫衣人当门立,与贼相击。

贼等群争往击次,其人冲贼走出,入县大叫云:"贼劫吾墓!"门主者曰:"君墓安在?"答曰:"正奴官冢是也。"

县令使里长逐贼,至皆擒之—元末,明州刺史进三十余事。

○雷斗

唐开元末,雷州有雷公与鲸斗。

鲸身出水上,雷公数十,在空中上下,或纵火,或诟击,七日方罢。

海边居人往看,不知二者何胜,但见海水正赤。

○张须イ

唐上元中,滁州全椒人仓督张须イ,县遣送牲诣州。

山路险阻,淮南多有义堂及井,用庇行人。

日暮暴雨,须イ与沙门子邻,同入义堂。

须イ驱驮人王老,于雨中收驴。

顷之,闻云中有声堕地,忽见村女九人,共扶一车。

王有女阿推,死已半岁,亦在车所。

见王悲喜,问母妹家事,靡所不至。

其徒促之乃去。

初,扶车渐上,有云拥蔽,因作雷声,方知是雷车。

○蔡希闵

唐蔡希闵,家在东都。

暑夜,兄弟数十人会于厅。

忽大雨,雷电晦暝,堕一物于庭,作飒飒声。

命火视之,乃妇人也。

衣黄绸裙布衫,言语不通,遂目为天女。

后五六年,能汉语。

问其乡国,不之知。

但云:"本乡食粳米,无碗器,用柳箱贮饭而食之。"

竟不知是何国人。

初,在本国,夜出,为雷取?上,俄堕希闵庭中。

○徐景先

唐徐景先,有弟阿四,顽へ纵佚,每诲辱之,而母加爱念,曲为申解。

因厉声应答,云雷奄至,曳景先于云中。

有主者,左右数十人,诃诘景先。

答曰:"缘弟不调,供养有缺,所以诟辱。 母命释之,非当詈母。"

主者不识其言,寻一青衣,自空跃下,为景先对,曰:"若尔放去,至家,可答一辩,钉东壁上,吾自令取之。"

遂排景先堕舍前池中,出水,了无所损。

求纸答辩,钉东壁,果风至而辩亡。

○欧阳忽雷

唐欧阳忽雷者,本名绍,桂阳人。

劲健,勇于战斗,尝为郡将,有名。

任雷州长史,馆于州城西偏,前临大池,尝出云气,居者多死。

绍至,处之不疑。

令人以度测水深浅,别穿巨壑,深广类是。

既成,引决水,于是云兴,天地晦冥,雷电大至,火光属地。

绍率其徒二十余人,持弓矢排锵,与雷师战。

衣并焦卷,形体伤腐,亦不之止。

自辰至酋,雷电飞散,池亦涸竭,中获一蛇。

状如蚕,长四五尺,无头目,斫刺不伤,蠕蠕然。

具大镬油煎,亦不死,洋铁汁,方焦灼。

仍杵为粉,而服之至尽。

南人因呼绍为"忽雷"。

○成弼

隋末,有道者居于太白山,炼丹砂。

合大还成,因得道,居山数十年。

有成弼者给侍之,道者与居十余岁,而不告以道。

弼后以家艰辞去,道者曰:"子从我久,今复有忧。 吾无以遗子,遗子丹十粒,一粒丹化十斤赤铜,则黄金矣,足以办葬事。"

弼乃还,如言化黄金以足用,办葬讫,弼有异志,复入山见之。

更求还丹。

道者不与,弼乃持白刃劫之。

既不得丹,则断道者两手,又不得,则刖其足,道者颜色不变。

弼滋怒,则斩其头,及解衣,肘后有赤囊,开之则丹也。

弼喜,持丹下山。

忽闻呼弼声,回顾,乃道者也。

弼大惊,而谓弼曰:"吾不期汝至此,无德受丹,神必诛汝,终如吾矣。"

因不见,弼多得丹,多变黄金,金色稍赤,优于常金,可以服饵。

家既殷富,则为人所告,云弼有奸。

捕得,弼自列能成黄金,非有他故也。

唐太宗问之,召令造黄金。

金成,帝悦,授以五品官,敕令造金,要尽天下之铜乃已。

弼造金,凡数万斤而丹尽。

其金所谓大唐金也,百炼益精,甚贵之。

弼既穷而请去,太宗令列其方,弼实不知方,诉之,帝谓其诈,怒胁之以兵。

弼犹自列,遂为武士断其手,又不言,则刖其中。

弼窘急,且述其本末,亦不信,遂斩之。

而大唐金遂流用矣。

后有婆罗门,号为别宝,帝入库遍阅,婆罗门指金及大毯曰:"唯此二宝耳。"

问:"毯有何奇异,而谓之宝?"婆罗门令舒毯于地,以水濡之,水皆流去,毯竟不湿。

至今外国传成弼金,以为宝货也。

○青泥珠

则天时,西国献毗娄博义天王下颔骨及辟支佛舌,并青泥珠一枚。

则天悬额及舌,以示百姓。

额大如胡床,舌青色,大如牛舌。

珠类拇指,微青。

后不知贵,以施西明寺僧,布金刚额中。

后有讲席,胡人来听讲。

见珠纵视,目不舍。

如是积十余日,但于珠下谛视,而意不在讲。

僧知其故,因问:"故欲买珠耶?"胡云:"必若见卖,当致重价。"

僧初索千贯,渐至万贯,胡悉不寿,遂定至十万贯,卖之。

胡得珠,纳腿肉中,还西国。

僧寻闻奏,则天敕求此胡,数日得之。

使者问珠所在,胡云:"以吞入腹。"

使者欲刳其腹,胡不得已,于腿中取出。

则天召问:"贵价市此,焉所用之?"胡云:"西国有青泥泊,多珠珍宝,但苦泥深不可得。 若以此珠投泊中,泥悉成水,其宝可得。"

则天国宝持之,至玄宗时犹在。

○径寸珠

近世有波斯胡人,至扶风逆旅,见方石在主人门外,盘桓数日。

主人问其故,胡云:"我欲石捣帛。"

因以钱二千求买,主人得钱甚悦,以石与之。

胡载石出,对众剖得径寸珠一枚。

以刀破臂腋,藏其内,便还本国。

随船泛海,行十余日,船忽欲没。

舟人知是海神求宝,乃遍索之,无宝与神,因欲溺胡。

胡惧,剖腋取珠。

舟人咒云:"若求此珠,当有所领。"

海神便出一手,甚大多毛,捧珠而去。

○宝珠

咸阳岳寺后,有周武帝冠。

其上缀冠珠,大如瑞梅,历代不以为宝。

天后时,有士人过寺,见珠,戏而取之。

天大热,至寺门易衣,以底裹珠,放金刚脚下,因忘收之。

翼日,便往扬州收债。

途次陈留,宿于旅邸。

夜闻胡斗宝,摄衣从而视之,因说冠上缀珠。

诸胡大骇曰:"久知中国有此宝,方欲往求之。"

士人言:"已遗之。"

胡等叹恨,告云:"若能至此,当有金帛相答。 今往扬州,所债几何?"士人云:"五百千。"

诸胡乃率五百千与之,令还取珠。

士人至金刚脚下,珠犹尚存,持还见胡。

胡等喜,饮乐十余日,方始求市。

因问士人:"所求几何?"士人极口求一千缗,胡大笑云:"何辱此珠!"与众定其价,作五万缗,群胡合钱市之。

及邀士人,同往海上,观珠之价。

士人与之偕行东海上,大胡以银铛煎醍醐,又以金瓶盛珠,于醍醐中重煎。

甫七日,有二老人及徒党数百人,赍持宝物,来至胡所求赎,故执不与。

后数日,复持诸宝山积,云欲赎珠,胡又不与。

至三十余日,诸人散去。

有二龙女,洁白端丽,投入珠瓶中,珠女合成膏。

士人问:"所赎悉何人也?"胡云:"此珠是大宝,合有二龙女卫护。 群龙惜女,故以诸宝来赎。 我欲求度世,宁顾世间之富耶!"因以膏涂足,步行水上,舍舟而去。

诸胡各言:"共买此珠,何为独专其利卿既往矣,我将安归?"胡令以所煎醍醐涂船,当得便风还家,皆如其言。

大胡竟不知所之。

○紫末羯

干元中,国家以克复二京,粮饷不给。

监察御史康云间为江淮度支,率诸江淮商旅百姓五分之一,以补时用。

洪州,江淮之间一都会也,云间令、录事参军李惟燕典其事。

有一僧人,请率百万,乃于腋下取一小瓶,大如合拳。

问其所实,诡不实对。

惟燕以所纳给众,难违其言,诈惊曰:"上人安得此物!必货此,当不违价。"

有波斯胡人见之,如其价以市之而去。

胡人至扬州,长史邓景山知其事,以问胡,胡云:"瓶中是紫末羯,人得之者,为鬼神所护,入火不烧,涉水不溺。 有其物而无其价,非明珠杂货宝所能及也。"

又率胡人一万贯,胡乐输其财,而不为恨。

瓶中有珠十二颗。

○诃黎勒

高仙芝伐大食,得诃黎勒,长五六寸。

初置抹肚中,便觉腹痛,因快痢十余行。

初谓诃黎勒为祟,因欲弃之,以问大食长老,长老云:"此物人带,一切病消,痢者出恶物耳。"

仙芝甚宝惜之,天宝末被诛,遂失所在。

○临淮将

上元中,临淮诸将等乘夜宴集,燔炙猪羊,芬馥备至。

有一巨手从窗中入。

言乞一脔,众皆不与。

频乞数四,终亦不与。

乃潜结绳作区,施于孔所。

绐云:"与肉。"

手复入。

因而系其臂,牵挽甚至,而不能脱。

欲明,乃朴然而断,视之,是一杨枝。

持以求树,近至河上,以碎断,往往有血。

○齐浣

唐开元中,河南采访使、汴州刺使齐浣以徐城险急,奏开十八里河,达于青水,平长淮之险。

其河随州县分掘,亳州真源县丞崔延纠其县徒,开数千步,中得龙堂。

初,开谓是古墓,然状如新筑净洁,周视,北壁下有五色蛰龙长余。

头边鲤鱼五六枚,各长尺余。

又有灵龟两头,长一尺二寸,眸长九分,如常龟。

以白开河御史邬元昌。

状上齐浣,浣命移龙入淮,取龟入汴。

移龙及鱼二百余里,至淮岸,白鱼数百万跳跃赴龙,水为之沸。

龙入淮喷水,云雾杳冥,遂不复见。

初,将移之也,御史员锡拔其一须。

元昌差网送龟至宋,遇水泊,大龟屡引颈向水,网户怜之,暂放水中。

水阔数尺,深不过五寸,遂失大龟所在。

涸水求之,亦不获,空致小龟焉。

○苏

唐苏始为乌程尉,暇日,曾与同寮泛舟沿溪,醉后讽咏,因至道矶寺。

寺前是溪最深处,此水深不可测。

中有蛟螭,代为人患。

乘醉步行,还自骆ヌ桥,遇桥坏堕水,直至潭底。

水中有令人扶尚书出,遂冉冉至水上,遂得济。

○斗蛟

唐天宝末,歙州牛与蛟斗。

初,水中蛟杀人及畜等甚众。

其牛因饮,为蛟所绕,直入潭底水中。

便尔相触。

数日,牛出,潭水赤,时人谓为蛟死。

○巴人

巴人好群伐树木作板—元初,巴人百余辈自褒中随山伐木,至太白庙。

庙前松树百余株,各大数十围,群巴喜曰:"天赞也!"止而伐之。

已倒二十余株,有老人戴帽拄杖至其所,谓巴曰:"此神树,何故伐之。"

群巴初不辍作,老人曰:"我是太白神,已倒者休。 乞君未倒者。 无宜作意。"

巴等不止。

老人曰:"君若不止,必当俱死,无益也。"

又不止。

老人乃登山呼"斑子",倏尔有虎数头,相继而至,噬巴殆尽,唯五六人获免。

神谓之曰:"以汝好心,因不令杀,宜速去也。"

其倒树至天宝末尚存。

有诏修理内殿,杨国忠令人至山所,宣敕取树,作板以用焉,神竟与之。

○费忠

费州蛮人,举族姓费氏,境多虎暴俗,皆楼居以避之—元中,狄光嗣为刺史,其孙博望生于官舍。

博望乳母婿费忠,劲勇能射,尝自州负米还家,山路见阻,不觉日暮。

前程尚三十余里。

忠惧不免,以所持刃,刈薪数束,敲石取火,焚之自守。

须臾,闻虎之声,震动林薮。

忠以头巾冒米袋,腰带束之,立于火光之下,挺身上大树。

顷之,四虎同至,望见米袋,大虎前ㄟ,既知非人,相顾默然。

次虎引二子去,大虎独留火所,忽尔脱皮,是一老人,枕手而寐。

忠素劲捷,心颇轻之,乃徐下树扼其喉,以刀拟颈。

老人乞命,忠缚其手而诘问之,云:"是北村费老,被罚为虎。 天曹有日历令食人。 今夜合食费忠,故候其人,适来正值米袋,意甚郁怏,留此须其复来耳。 不意为君所执。 如不信,可于我腰边看日历,当知之。"

忠观历华,问:"何以救我?"答曰:"若有同姓名人,亦可相代,异时事觉,我当为受罚,不过十日饥饿耳。"

忠云:"今有南村费忠,可代我否?"老人许之。

忠先持其皮上树杪,然后下解老人。

老人曰:"君第牢缚其身附树,我若入皮,则不相识。 脱闻吼落地,必当被食。 事理则然,非负约也。"

忠与诀,上树,掷皮还之。

老人得皮,从后脚入,复形之后,大吼数十声,乃去。

忠得还家。

数日,南村费忠锄地遇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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