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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服礼
唐永徽中,太原有人自称弥勒佛。
礼谒之者,见其形底于天,久之渐小,才五六尺,身如红莲花在叶中。
谓人曰:"汝等知佛有三身乎其大者为正身。"
礼敬倾邑。
僧服礼者,博于内学,叹曰:"正法之后,始入像法;像法之外,尚有末法;末法之法,至于无法。 像法处乎其间者,尚数千年矣。 释迦教尽,然后大劫始坏,劫坏之后,弥勒方去兜率,下阎浮提。 今释迦之教未亏,不知弥勒何遽下降?"因是虔诚作礼,如对弥勒之状。
忽见足下是老狐,幡花旄盖,悉是冢墓之间纸钱尔。
礼抚掌曰:"弥勒如此耶?"具言如状,遂下走,足之不及。
○上官翼
唐麟德时,上官翼为绛州司马。
有子年二十许,尝晓日独立门外。
有女子,年可十三四,姿容绝代。
行过门前,此子悦之,便尔戏调,即求欢狎。
因问其所止,将欲过之。
女云:"我门户虽难,郎州佐之子,两俱形迹不愿人知。 但能有心,得方便自来相就。"
此子邀之,期朝夕。
女初固辞,此子将欲便留之,然渐见许。
昏后徙倚俟之,如期果至。
自是每夜常来。
经数日,而旧使老婢于牖中窥之,乃知是魅,以告翼,百方禁断,终不能制。
魅来转数,昼夜不去。
儿每将食,魅必夺之杯碗,此魅已饱,儿不得食。
翼常手自作啖,剖以贻儿,至手,魅已取去。
翼颇有智数,因此密捣毒药。
时秋晚,油麻新熟,翼令熬两迭,以一置毒药。
先取好者作啖,遍与妻子,末乃与儿一啖,魅便接去。
次以和药者作啖,与儿,魅亦将去。
连与数啖,忽变作老狐,宛转而仆,擒获之。
登令烧毁讫,合家欢庆。
此日昏后,闻远处有数人哭声,斯须渐近,遂入堂后,并皆称冤,号擗甚哀。
中有一叟,哭声每云:"若痛老狐,何乃为喉咙枉杀腔幢!"数十日间,朝夕来家,往往见有衣者,翼深忧之。
后来渐稀,经久方绝,亦无害也。
○大安和尚
唐则天在位,有女人自称圣菩萨,人心所在,女必知之。
太后召入宫,前后所言皆验,宫中敬事之。
数月,谓为真菩萨。
其后大安和尚入宫,太后问:"见女菩萨未?"安曰:"菩萨何在愿一见之。"
敕令与之相见。
和尚风神邈然,久之,大安曰:"汝善观心,试观我心安在?"答曰:"师心在塔头相轮边铃中。"
寻复问之,曰:"在兜率天弥勒宫中听法。"
第三问之,在非非想天。
皆如其言,太后忻悦。
大安因且置心于四果阿罗汉地,则不能知,大安呵曰:"我心始置阿罗汉之地,汝已不知。 若置于菩萨诸佛之地,何由可料!"女词屈,变作牝狐,下阶而走,不知所适。
○杨伯成
杨伯成,唐开元初,为京兆少尹。
一日有人诣门,通云吴南鹤。
伯成见。
年三十余,身长七尺,容貌甚盛,引之升座。
南鹤文辨无双,伯成接对不暇。
久之,请屏左右,欲有密语。
乃云:"闻君小娘子令淑,愿事门下。"
伯成甚愕,谓南鹤曰:"女因媒而嫁,且邂逅相识,君何得便尔?"南鹤大怒,呼伯成为老奴:"我索汝女,何敢有逆!"慢辞甚众。
伯成不知所以。
南鹤迳脱衣入内,直至女所,坐纸隔子中。
久之,与女两随而出。
女言:"今嫁吴家,何因嗔责?"伯成知是狐魅,令家人十余辈击之,反被料理,多遇泥涂两耳者。
伯成以此请假二十余日。
敕问:"何以不见杨伯成?"皆言其家为狐恼。
诏令学叶道士术者十余辈至其家,悉被泥耳及缚,无能屈伏。
伯成以为愧耻。
及赐告,举家还庄,于庄上立吴郎院,家人窃骂,皆为料理,以此无敢言者。
伯成暇日无事,自于田中看人刈麦,休息于树下。
忽有道士形甚瘦悴,来伯成所求浆水,伯成因尔设食。
食毕,道士问:"君何故忧愁?"伯成惧南鹤,附耳说其事。
道士笑曰:"身是天仙,正奉帝命追捉此等四五辈。"
因求纸笔。
杨伯成使小奴取之,然犹惧其知觉,戒令无喧。
纸笔至,道士书作三字,状如古篆,令小奴持至南鹤所放前云:"尊师唤汝。"
奴持书入房,见南鹤方与家婢相谑,奴以书授之。
南鹤见书,匍匐而行,至树下,道士呵曰:"老野狐敢作人形!"遂变为狐,异常病疥。
道士云:"天曹驱使此辈,不可杀之,然以君故,不可徒尔。"
以小杖决之一百,流血被地。
伯成以珍宝赠馈,道士不受。
驱狐前行,自后随之,行百余步,至柳林边,冉冉升天,久之遂灭。
伯成喜甚,至于举家称庆。
其女睡食顷方起,惊云:"本在城中隔子裹,何得至此?"众人方知为狐所魅,精神如睡中。
○刘甲
唐开元中,彭城刘甲者为河北一县,将之官,途经山店。
夜宿,人见甲妇美,白云:"此有灵祗,好偷美妇,前后至者,多为所取,宜慎防之。"
甲与家人相励不寐,围绕其妇,仍以面粉涂妇身首。
至五更后,甲喜曰:"鬼神所为,在夜中耳,今天将曙,其如我何!"因乃假寐。
顷之间,失妇所在。
甲以资帛顾村人,悉持棒,寻面而行。
初从窗孔中出,渐过墙东,有一古坟,坟上有大桑树,下小孔,面入其中。
因发掘之。
丈余,遇大树坎如连屋,有老狐,坐据玉案,前两行有美女十余辈,持声乐,皆前后所偷人家女子也。
旁有小狐数百头,悉杀之。
○李参军
唐兖州李参军拜职赴上,途次新郑逆旅,遇老人读《汉书》。
李因与交言,便及姻事。
老人问先婚何家,李辞未婚,老人曰:"君名家子,当选婚好。 今闻陶贞益为彼州都督,若逼以女妻君,君何以辞之陶、李为婚,深骇物听,仆虽庸劣,窃为足下羞之。 今去此数里,有萧公是吏部之族,门地亦高。 见有数女,容色殊丽。"
李闻而悦之,因求老人绍介于萧氏,其人便许之,去。
久之,方还,言萧公甚欢,敬以待客。
李与仆御偕行。
既至,萧氏门馆清肃,甲第显焕,高槐修竹,蔓延连亘,绝世之胜境。
初,二黄门持金倚床延坐,少时,萧出,著紫蜀衫,策鸠杖,两袍扶侧,云髯神鉴,举动可观。
李望敬之,再三陈谢。
萧云:"老叟悬车之所,久绝人事,何期君子迂道见过。"
延李入厅。
服玩隐英,当世罕遇,寻荐珍膳,海陆交错,多有未名之物。
食毕觞宴,老人乃云:"李参军向欲论亲,已蒙许诺。"
萧便叙数十句语,深有士风。
作书与县官,请卜人克日。
须臾卜人至,云:"卜吉,正在此宵。"
萧又作书与县官,借头花钗绢兼手力等,寻而皆至。
其夕,亦有县官来作傧相。
欢乐之事,与世不殊。
至入青庐,妇人又姝美,李生愈悦。
暨明,萧公乃言:"李郎赴上有期,不可久住。"
便遣女子随去,宝钮犊车五乘,奴婢人马三十疋,其他服玩,不可胜数。
见者谓是王妃公主之流,莫不健羡。
李至任,积二年,奉使入洛,留妇在舍。
婢等并妖媚蛊冶,眩惑丈夫,往来者多经过焉。
异日,参军王曳狗将猎,李氏群婢见狗甚骇,多骋而入门。
素疑其妖媚,尔日心动,迳牵狗入其宅。
合家拒堂门,不敢喘息。
狗亦制挛号吠。
李氏妇门中大诟曰:"婢等顷为犬咋,今尚遑惧,王何事牵犬入人家同官为僚,独不为李参军之地乎!"意是狐,乃决意排窗放犬,咋杀群狐。
唯妻死身是人,而其尾不变。
往白贞益,贞益往取验覆,见诸死狐,嗟叹久之。
时天寒,乃埋一处。
经十余日,萧使君遂至。
入门号哭,莫不惊骇。
数日,来诣陶闻诉,言词确实,容服高贵,陶甚敬待,因收王下狱。
王固执是狐,取前犬令咋萧。
时萧、陶对食,犬至,萧引犬头膝上,以手抚之,然后与食,犬无搏噬之意。
后数日,李生亦还,号哭累日,剡然发狂,啮王通身尽肿。
萧谓李曰:"奴辈皆言死者悉是野狐,何其苦痛!当日即欲开瘗,恐李郎被眩惑,不见信,今宜开视,以明奸妄也。"
命开视,悉是人形,李愈悲泣。
贞益以罪重,锢身推勘。
私白云:"已令持十万,于东都取咋狐犬,往来可十余日。"
贞益又以公钱百千益之。
其犬既至,所由谒萧对事,陶于正厅立待。
萧入府,颜色沮丧,举动惶扰,有异于常。
俄犬自外入,萧作老狐,下阶走数步,为犬咋死。
贞益使验死者,悉是野狐,遂见免此难。
○阳令
唐阳令不得姓名。
在官,忽云:"欲出家。"
念诵恳至。
月余,有五色云生其舍,又见菩萨坐狮子上,呼令叹嗟云:"发心弘大,当得上果,宜坚固自保,无为退败耳。"
因尔飞去。
令因禅坐,闭门不食六七日。
家以忧惧,恐以坚持损寿,会罗道士公远自蜀之京,途次陇上,令子请问其故。
公远笑曰:"此是天狐,亦易耳。"
因与书数符,当愈。
令子投符井中,遂开门,见父饿惫,逼令吞符。
忽尔明晤,不复论修道事。
后数载,罢官过家,家素郊居,平陆澶漫直千里。
令暇日倚仗出门,遥见桑林下有贵人自南方来,前后十余骑,状如王者。
令入门避之。
骑寻至门,通云:"刘成谒令。"
令甚惊愕:"初不相识,何以见诣?"既见,升堂坐,谓令曰:"蒙赐婚姻,敢不拜命!"初令在任,有室女年十岁,至是十六矣。
令云:"未省相识,何尝有婚姻?"成云:"不许我婚姻,事亦易耳。"
以右手掣口而立,令宅须臾震动,井厕交流,百物飘荡,令不得已许之。
婚期克翌日,遂送礼成亲。
成亲后,恒在宅,礼甚丰厚,资以饶益,家人不之嫌也。
他日,令子诣京,求见公远。
公远曰:"此狐旧日无能,今已善符,吾所不能及,奈何!"令子恳请。
公远奏请行,寻至所居,于令宅外十余步设坛。
成策杖至坛所,骂"老道士",云:"汝何为往来,靡所忌惮!"公远法成,求与交战。
成坐令门,公远坐坛,乃以物击成,成仆于地。
久之方起,亦以物击公远,公远亦仆,如成焉。
如是往返数十。
公远忽谓弟子云:"彼击余殪,尔宜大临,吾当以神法缚之。"
及其击也,公远仆地,弟子大哭。
成喜,不为之备,公远遂使神往击之,成大战恐,自言力竭,变成老狐。
公远既起,以坐具扑狐,重之以大袋,乘驿还都。
玄宗视之,以为欢笑。
公远上白云:"此是天狐,不可得杀,宜流之东裔耳。"
书符流于新罗。
狐持符飞去,今新罗有刘成神,士人敬事之。
○李元恭
唐吏部侍郎李元恭,其外孙女崔氏,容色殊丽。
年十五六,忽得魅疾。
久之,狐遂见形为少年,自称胡郎,累求术士不能去。
元恭子博学多智,常问:"胡郎亦学否?"狐乃谈论,无所不至。
多质疑于狐,颇狎乐。
久之,谓崔氏曰:"人生不可不学。"
乃引一老人授崔经史。
前后三载,颇通诸家大义。
又引一人,教之书。
涉一载,又以工书著称。
又云:"妇人何不会音声箜篌琵琶,此故凡乐,不如学琴。"
复引一人至,云善弹琴,言姓胡,是隋时阳翟县博士。
悉教诸曲,备尽其妙,及他名曲,不可胜纪。
自云:"亦善《广陵散》,比屡见嵇中散,不使授人。"
其于《乌夜啼》,尤善,传其妙。
李后问:"胡郎何以不迎妇归家?"狐甚喜,便拜谢云:"亦久怀之,所不敢者,以人微故尔。"
是日遍拜家人,欢跃备至。
李问:"胡郎欲迎女子,宅在何所?"狐云:"某舍门前有二大竹。"
时李氏家有竹园,李因寻行所,见二大竹间有一小孔,意是狐窟,引水灌之。
初得犭犭各及他狐数十枚,最后有一老狐,衣绿衫,从孔中出。
是其素所著衫也。
家人喜云:"胡郎出矣。"
杀之,其怪遂绝。
○焦练师
唐开元中,有焦练师修道,聚徒甚众。
有黄裙妇人自称阿胡,就焦学道术,经三年,尽焦之术。
而固辞去,焦苦留之。
阿胡云:"己是野狐,本来学术,今无术可学,义不得留。"
焦因欲以术拘留之,胡随事酬答,焦不能及。
乃于嵩顶设坛,启告老君,自言:"己虽不才,然是道家弟子,妖狐所侮,恐大道将隳。"
言意恳切。
坛四角忽有香烟出,俄成紫云,高数十丈,云中有老君见立。
因礼拜陈云:"正法已为妖狐所学,当更求法以降之。"
老君乃于云中作法,有神王于云中以刀断狐腰,焦大欢庆。
老君忽从云中下,变作黄裙妇人而去。
○李氏
唐开元中,有李氏者,早孤,归于舅氏。
年十二,有狐欲媚之。
其狐虽不见形,言语酬酢?甚备。
累月后,其狐复来,声音少异。
家人笑曰:"此又别是一野狐矣。"
狐亦笑云:"汝何由得知前来者是十四兄,己是弟。 顷者我欲取韦家女,造一红罗半臂,家兄无理盗去,令我亲事不遂,恒欲报之。 今故来此。"
李氏因相辞谢,求其禳理。
狐云:"明日是十四兄王相之日,必当来此。 大相恼乱,可且令女掐无名指第一节以禳之。"
言讫便去。
大狐至,值女方食,女依小狐言,掐指节,狐以药颗如菩提子大六七枚,掷女饭碗中。
累掷不中,惊叹甚至,大言云:"会当入嵩岳学道始得耳。"
座中有老妇持其药者,惧复弃之。
人问其故,曰:"野狐媚我。"
狐慢骂云:"何物老妪,宁有人用此辈!"狐去之后,小狐复来曰:"事理如何,言有验否?"家人皆辞谢。
曰:"后十余日,家兄当复来,宜慎之。 此人与天曹已通,符禁之术,无可奈何,唯我能制之。 待欲至时,当复至此。"
将至其日,小狐又来。
以药裹如松花,授女,曰:"我兄明日必至,明早可以车骑载女,出东北行,有骑相追者,宜以药布车后,则免其横。"
李氏候明日,如狐言载女行五六里,甲骑追者甚众。
且欲至,乃布药,追者见药,止不敢前。
是暮,小狐又至,笑云:"得吾力否!再有一法,当得永免,我亦不复来矣。"
李氏再拜固求,狐乃令:"取东引桃枝,以朱书板上,作齐州县乡里胡绰、胡邈,以符安大门及中门外钉之,必当永无怪矣。"
狐遂不至。
其女尚小,未及适人,后数载,竟失之也。
○韦明府
唐开元中,有诣韦明府,自称崔参军,求娶。
韦氏惊愕,知是妖媚,然犹以礼遣之。
其狐寻至后房,自称女婿,女便悲泣,昏狂妄语。
韦氏累延术士,狐益慢言,不能却也。
闻峨嵋有道士,能治邪魅,求出为蜀令,冀因其伎以禳之。
既至,道士为立坛治之。
少时,狐至坛,取道士悬大树上,缚之。
韦氏来院中,问:"尊师何以在此?"狐云:"敢行禁术,适聊缚之。"
韦氏自尔甘奉其女,无复觊望。
家人谓曰:"若为女婿,可下钱二千贯为聘。"
崔令于堂檐下布席,修贯穿钱。
钱从檐上下,群婢穿之,正得二千贯。
久之,乃许婚,令韦请假送礼,兼会诸亲。
及至,车骑辉赫,傧从风流,三十余人。
至韦氏,送杂彩五十匹,红罗五十匹,他物称是。
韦乃与女。
经一年,其子有病,父母令问崔郎,答云:"八叔房小妹,今颇成人,叔父令事高门。 其所以病者,小妹入室故也。"
母极骂云:"死野狐魅!你公然魅我一女不足,更恼我儿。 吾夫妇暮年,唯仰此子,与汝野狐为婿,绝吾继嗣耶!"崔无言,但欢笑。
父母日夕拜请,绐云:"尔若能愈儿疾,女不敢复论。"
久之乃云:"疾愈易得,但恐负心耳。"
母频为设盟誓。
异日,崔乃于怀出一文字,令母效书,及取鹊巢,于儿房前烧之,兼持鹊头自卫,当得免疾。
韦氏行其术,数日子愈。
女亦效为之。
雄狐亦去,骂云:"丈母果尔负约!知何言,今去之。"
后五日,韦氏临轩坐,忽闻庭前臭不可奈,仍有旋风自空而下,崔狐在焉。
衣服破弊,流血淋漓,谓韦曰:"君夫人不义,作字太彰。 天曹知此事,杖我几死,今长流沙碛,不得来矣。"
韦极声诃之曰:"穷老魅,何不速行,敢此逗留耶!"狐云:"独不念我钱物恩耶!我坐偷用天府中钱,今无可还,受此荼毒。 君何无情至此!"韦深感其言,数致辞谢。
徘徊,复为旋风而去。
○谢混之
唐开元中,东光县令谢混之,以严酷强暴为政,河南著称。
混之尝大猎于县东,杀狐狼甚众。
其年冬,有二人诣台,讼混之杀其父兄,兼他赃物狼藉。
中书令张九龄令御史张晓往按之,兼锁系告事者同往。
晓素与混之相善,先疏其状,令自料理。
混之遍问里正,皆云:"不识有此人。"
混之以为诈,已各依状明其妄以待辨。
晓将至沧州,先牒系混之于狱。
混之令吏人铺设使院,候晓。
有里正从寺门前过,门外金刚有木室扃护甚固,闻金刚下有人语声。
其扃以锁,非人所入,里正因逼前听之。
闻其祝云:"县令无状,杀我父兄,今我二弟诣台诉冤,使人将至,愿大神庇荫,令得理。"
有顷,见孝子从隙中出。
里正意其非人,前行寻之。
其人见里正,惶惧入寺,至厕后失所在。
归以告混之。
混之惊愕久之,乃曰:"吾春首大杀狐狼,得无是耶?"及晓至,引讼者出,县人不之识。
讼者言词忿争,理无所屈,混之未知其故。
有识者劝令求猎犬,猎犬至,见讼者,直前搏逐。
径跳上屋,化为二狐而去。
○王苞
唐吴郡王苞者,少事道士叶静能,中罢为太学生。
数岁在学,有妇人寓宿,苞与结,情好甚笃。
静能在京,苞往省之。
静能谓曰:"汝身何得有野狐气?"固答云无,能曰:"有也。"
苞因言得妇始末。
能曰:"正是此老野狐。"
临别,书一符与苞,令含,诫之曰:"至舍可吐其口,当自来此,为汝遣之,无忧也。"
苞还至舍,如静能言。
妇人得符,变为老狐,衔符而走,至静能所拜谢。
静能云:"放汝一生命,不宜更至于王家。"
自此遂绝。
○唐参军
唐洛阳思恭里,有唐参军者,立性修整,简于接对。
有赵门福及康三者投刺谒,唐未出见之,问其来意。
门福曰:"止求点心饭耳。"
唐使门人辞,云不在。
二人径入至堂所,门福曰:"唐都官何以云不在,惜一餐耳?"唐辞以门者不报。
引出外厅,令家人供食。
私诫奴,令剑盘中,至则刺之。
奴至,唐引剑刺门福,不中,次击康三,中之,犹跃入庭前池中。
门福骂云:"彼我虽是狐,我已千年,千年之狐,姓赵姓张;五百年狐,姓白姓康。 奈何无道,杀我康三必当修报于汝,终不令康氏子徒死也。"
唐氏深谢之,令召康三。
门福至池所,呼康三,辄应曰:"唯。"
然求之不可得,但余鼻存。
门福既去,唐氏以桃汤沃洒门户,及悬符禁,自尔不至,谓其施行有验。
久之,园中樱桃熟,唐氏夫妻暇日检行,忽见门福在樱桃树上,采樱桃食之。
唐氏惊曰:"赵门福,汝复敢来耶?"门福笑曰:"君以桃物见欺,今聊复采食。 君亦食之否?"乃频掷数四以授唐。
唐氏愈恐,乃广召僧,结坛持咒,门福遂逾日不至。
其僧持诵甚切,冀其有效,以为己功。
后一日,晚霁之后,僧坐楹前,忽见五色云自西来,迳至唐氏堂前。
中有一佛,容色端严,谓僧曰:"汝为唐氏却野狐耶?"僧稽首。
唐氏长幼虔礼甚至,喜见真佛,拜请降止。
久之方下,坐其坛上,奉事甚勤。
佛谓僧曰:"汝是修道,请通达,亦何须久蔬食,而为法能食肉乎但问心能坚持否。 肉虽食之,可复无累。"
乃令唐氏市肉,佛自设食,次以授僧及家人,悉食。
食毕,忽见坛上是赵门福,举家叹恨,为其所误。
门福笑曰:"无劳厌我,我不来矣。"
自尔不至也。
○严谏
唐洛阳尉严谏,从叔亡,谏往吊之。
后十余日,叔家悉皆去服。
谏召家人问,答云:"亡者不许。"
因述其言语处置状,有如平生。
谏疑是野狐,恒欲料理。
后至叔舍,灵便逆怒,约束子弟:"勿更令少府侄来,无益人家事,只解相疑耳。"
亦谓谏曰:"五郎公事似忙,不宜数来也。"
谏后忽将苍鹰、双鹘、皂雕、猎犬等数十事,与他手力百余人,悉持器械围绕其宅数重,遂入灵堂。
忽见一赤肉野狐,仰行屋上,射击不能中。
寻而开门跃出,不复见。
因尔怪绝。
○韦参军
唐润州参军幼有隐德,虽兄弟不能知也。
韦常谓其不慧,轻之。
后忽谓诸兄曰:"财帛当以道,不可力求。"
诸兄甚奇其言,问:"汝何长进如此?"对曰:"今昆明池中大有珍宝,可共取之。"
诸兄乃与皆行。
至池所,以手酌水,水悉枯涸,见金宝甚多,谓兄曰:"可取之。"
兄等愈入愈深,竟不能得。
乃云:"此可见而不可得致者,有定分也。"
诸兄叹美之,问曰:"素不出,何以得妙法?"笑而不言。
久之,曰:"明年当得一官,无虑贫乏。"
乃选拜润州书佐,遂东之任。
途经开封县,开封县令者,其母患狐媚,前后术士不能疗。
有道士者善见鬼,谓令曰:"今比见诸队仗,有异人入境。 若得此人,太夫人疾苦必愈。"
令遣候之。
后数日,白云:"至此县逆旅,宜自谒见。"
令往见韦,具申礼请。
笑曰:"此道士为君言耶然以太夫人故,屈身于人,亦可悯矣。 幸与君遇,其疾必愈。 明日,自县桥至宅,可少止人,令百姓见之。 我当至彼为发遣。 且宜还家洒扫,焚香相待。"
令皆如言。
明日至舍,见太夫人,问以疾苦,以柳枝洒水于身上。
须臾,有老白野狐自床而下,徐行至县桥,然后不见。
令有赠遗,韦皆不受。
至官一年,谓其妻曰:"后月我当死,死后君嫁此州判司,当生三子。"
皆如其言。
○杨氏女
唐有杨氏者,二女并嫁胡家,小胡郎为主母所惜。
大胡郎谓其婢曰:"小胡郎乃野狐尔。 丈母乃不惜我,反惜野狐。"
婢还白母。
问:"何以知之?"答云:"宜取鹊头悬户上,小胡郎若来,令妻呼伊祈熟肉,再三言之,必当走也。"
杨氏如言,小胡郎果走。
故今人相传,云"伊祈熟肉辟狐魅",甚有验也。
○薛迥
唐河东薛迥与其徒十人于东都狎娼妇,留连数夕,各赏钱十千。
后一夕午夜,娼偶求去,迥留待曙。
妇人躁扰,求去数四,抱钱出门。
迥敕门者无出客,门者不为启锁。
妇人持钱寻审,至水窦,变成野狐,从窦中出去,其钱亦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