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六十一 孟子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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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六十一 孟子十一 朱熹

尽心下

尽信书 章

孟子说「尽信书 不如无书 」者,只缘当时恁地战 斗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 口实,故说此。

然「血流漂杵」,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其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 ,乃紂之人自蹂践相杀 。

荀子云:「所以杀 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

」贺孙。

舜之饭糗茹草章或问:「『二女果』,赵氏以『果』为 『侍』,有所据 否?」曰:「某常推究此。

广韵从 『女』从 『果』者,亦曰『侍也』。

」去偽 。

好名之人章

好名之人,只是偶然能如此。

苟非其人,苟非真能让之人,则簞食豆羹,反见於色。

想见孟子亦少了几 箇字。

「其人」者,指真能让底人言。

子蒙。

让千乘之国 ,惟贤人能之。

然好名之人,亦有时而能之。

然若不是真箇能让之人,则於小处不觉发见矣。

盖好名之人本非真能让国 也,徒出一时之慕名而勉强为 之耳。

然这边虽能让千乘之国 ,那边簞食豆羹必见於色。

东坡所谓「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不失声於破釜」,正此意也。

「苟非其人」,其人指真能让国 者,非指好名之人也。

僩。

徐孟宝问「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 」。

曰:「会得 东坡说『能碎千金之璧,不能不失声於破釜』否?」曰:「如此,则『能让千乘之国 』,只是好名;至『簞食豆羹见於色』,却是实情也。

」曰:「然。

」曰:「如此说时,好名大故未是好事在。

」曰:「只李守约之祖光祖刪定曾如此说来 。

某尝把此一段对 『向为 身死而不受』一段为 义。

盖前段是好名之人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 於万鍾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

」大雅。

民为 贵章

「伊川云:『勾龙配食於社,弃配食於稷。

始以其有功於水土,故祀之;今以其水旱,故易之。

』夫二神之功,万世所赖;旱干水溢,一时之灾 。

以一时之灾 ,而遽忘万世之功,可乎?」曰:「『变置社稷』,非是易其人而祀之也。

伊川之说也,盖言迁社稷坛 场 於他处耳。

」謨。

仁也者人也章

或问「仁者人也」。

曰:「仁是仁,不可说。

故以人为 说者,是就人性上说。

」节。

「仁者,人也。

」人之所以为 人者,以其有此而已。

一心之间,浑然天理,动 容周旋,造次顛沛,不可违也。

一违,则私慾间乎其间,为 不仁矣。

虽曰二物,其实一理。

盖仁即心也,不是心外別有仁也。

椿。

「仁者,人也。

合而言之,道也。

」此是说此仁是人底道理,就人身上体认出来 。

又就人身上说,合而言之便是道也。

。

「仁者,人也。

合而言之,道也。

」只仁与人,合而言之,便是道。

犹言「公而以人体之便是仁」也。

子蒙。

「仁者,人也」,非是以人训仁。

且如君臣之义,君臣便是人,义便是仁;尽君臣之义即是道,所谓「合而言之」者也。

履孙。

「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

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

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 。

」因言:「仁字最难形容,是箇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此须是自去体认。

『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广。

问「合而言之,道也」。

曰:「只说仁不说人,则此道理安顿何处?只说人不说仁,则人者特一块血肉耳。

必合將 来 说,乃是道也。

」必大。

问:「先生谓外国 本下更有云云者,何所据 ?」曰:「向见尤延之说,高丽本如此。

」广。

问「仁也者人也」。

曰:「此『仁』字不是別物,即是这人底道理。

將 这仁与人合,便是道。

程子谓此犹『率性之谓道』也。

如中庸『仁者人也』,是对 『义者宜也』,意又不同。

『人』字是以人身言之。

『仁』字有生意,是言人之生道也。

中庸说『仁』字又密。

止言『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便说『仁者人也』,是切己言之。

孟子是统而言之。

」徐问:「礼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

』」曰:「这般话,理会 作甚!」淳。

貉稽曰章

或问:「『肆不殄厥慍,亦不殞厥问』,此绵之八章,孟子以是称文王,无足怪。

『忧心悄悄,慍于群小』,此邶柏舟之诗,何与孔子?而以此称孔子,何也?」曰:「此不必疑。

如见毁 於叔孙,几 害於桓魋,皆『慍于群小』也。

辞则卫诗,意似孔子之事,故孟子以此言孔子。

至於绵诗『肆不殄厥慍』之语,注谓说文王。

以诗考之,上文正说太王,下文岂得便言文王如此?意其间须有闕文。

若以为 太王事,则下又却有『虞芮质厥成』之语。

某尝作诗解,至此亦曾有说。

」集传 今有定说。

去偽 。

口之於味也章

孟子亦言气 质之性,如「口之於味也」之类是也。

节。

徐震问:「『口之於味』,以至『四肢之於安佚』,是性否?」曰:「岂不是性?然以此求性不可,故曰:『君子不谓性也。

』」人杰 。

敬之问:「『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

』『有命焉』,乃是圣人要人全其正性。

」曰:「不然。

此分明说『君子不谓性』,这『性』字便不全是就理上说。

夫口之欲食,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逸,如何自会 恁地?这固是天理之自然。

然理附於气, 这许多却从 血气 躯壳 上发出来 。

故君子不当以此为 主,而以天命之理为 主,都不把那箇当事,但看这理合如何。

『有命焉,有性焉』,此『命』字与『性』字,是就理上说。

『性也,君子不谓性也;命也,君子不谓命也』,此『性』字与『命』字,是就气 上说。

」贺孙。

「仁之於父子,义之於君臣,礼之於宾主,智之於贤者,圣人之於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此「命」字有两 说,一以所稟言之,一以所值言之。

集注之说是以所稟言之。

清而厚,则仁之於父子也至,若鼓瞍之於舜,则薄於仁矣;义之於君臣也尽,若桀紂之於逢干,则薄於义矣。

礼薄而至於宾主之失其欢,智薄而至於贤者之不能尽知其极。

至於圣人之天道,有「性之、反之」之不同。

如尧 舜之盛德固备 於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稟之有未纯处,是皆所谓命也。

人杰 。

或问:「『圣人之於天道』,文势 与上文一否?」曰:「与上文一。

『尧 舜性之』,则尽矣;『汤 武身之』,则未也。

」履孙。

「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

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

」是因甚有两 样 ?閎祖。

「性也,有命焉」,「性」字兼气 稟而言。

「命也,有性焉」,此「性」字专 言其理。

伯羽。

问「性也,有命焉」。

曰:「此『性』字兼物欲而言,说得缓而阔。

如下文『有性焉』之『性』,则说得紧。

两 箇『命』字亦不同。

」燾。

「性也,有命焉」,此性是气 稟之性,命则是限制人心者。

「命也,有性焉」,此命是气 稟有清浊 ,性则是道心者。

方子。

直卿云:「『不谓性命』章,两 『性』字,两 『命』字,都不同。

上面『性』字是人心;下面『性』字是道心。

上面『命』字是气 ,论贫富贵贱;下面『命』字是理,论智愚贤不肖。

」学蒙。

区兄问「有性焉,有命焉」一段。

先生甚喜,以谓「某四十岁,方看透此段意思。

上云『性也』,是气稟之性;『有命焉』,是断 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

下云『命也』,盖其所受气 稟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限则道心,欲其无不及也」。

盖卿。

震录云:「区兄以『性也』之『性』为 气 稟之性,『有性焉』之『性』为 天命之性。

先生云:『某四十岁方得此说。

不易公思量得!』」

或问「君子不谓性命」。

曰:「论来 『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声,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固是性;然亦便是合下赋予之命。

『仁之於父子,义之於君臣,礼之於宾主,智之於贤者,圣人之於天道』,固是命;然亦便是各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

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

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论来 只有一箇心,那得有两 样 ?只就他所主而言,那箇便唤 做『人心』,那箇便唤 做『道心』。

人心如『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声,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若以为 性所当然,一向惟意所欲,却不可。

盖有命存焉,须著安於定分,不敢少过,始得。

道心如『仁之於父子,义之於君臣,礼之於宾主,智之於贤者,圣人之於天道』;若以为 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

盖有性存焉,须著尽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

」又曰:「『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声,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这虽说道性,其实这已不是性之本原。

惟性中有此理,故口必欲味,耳必欲声,目必欲色,鼻必欲臭,四肢必欲安佚,自然发出如此。

若本无此理,口自不欲味,耳自不欲声,目自不欲色,鼻自不欲臭,四肢自不欲安佚。

」贺孙。

或问「命」字之义。

曰:「命,谓天之付与,所谓天令之谓命也。

然命有两 般:有以气 言者,厚薄清浊之 稟不同也,如所谓『道之將 行、將 废,命也』,『得之不得曰有命』,是也;有以理言者,天道流行,付而在人,则为 仁义礼智之性,如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天命之谓性』,是也。

二者皆天所付与,故皆曰命。

」又问:「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所指谓何?」曰:「此『性』字指气 质而言,如『性相近』之类;此『命』字却合理与气 而言。

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

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

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 ,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於理。

如紂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

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 ,但道理却恁地不得。

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

『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 指气 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

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 数 。

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於底豫,此所谓尽性。

大凡清浊 厚薄之稟,皆命也。

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 有不应 ,皆由厚薄清浊 之分不同。

且如圣人之於天道,如尧 舜则是性之,汤 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稟有清浊 ,而所造有浅\深不同。

『仁之於父子』,如舜之遇瞽瞍;『义之於君臣』,如文王在羑里,孔子不得位;『礼之於宾主』,如子敖以孟子为 简;『智之於贤者』,如晏婴 智矣,而不知孔子,此是合下来 所稟有厚薄,而所遇有应 不应 。

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

大抵孟子此语是各就其所重言之,所以伸此而抑彼,如论语所说审富贵而安贫贱之意。

张子所谓『养则付命於天,道则责成於己』,是也。

然又自要看得活。

道理不是死底物,在人自著力也。

」「仁之於父子」以下,与集注不同,读者详之。

銖。

问:「『命矣夫!』这只是说他一身气 数 止於此否?」曰:「是它稟受得来 只恁地。

这命,便似向来 说人心相似,是有两 般命,却不是有两 箇命。

有兼气 血说底,有全说理底。

如『有命焉』,『君子不谓命也』,只是这一箇命。

前面说底是一般,后面说底是一般。

如『口之於味,耳之於声,性之』,这便是人心。

然不成无后也要恁地!所以说『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这命,便是指理而言。

若是『仁之於父子,义之於君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这命,便是兼气 血而言。

其实只是这一箇理,就气 稟论则不同。

且如『义之於君臣』,亦有未事君时,先怀 一箇不忠底心者;子之於父,亦有常常怀 不孝底心者。

不成不管他,只听他自恁地!须著区处教不恁地,始得。

」蔡仲默问:「『相近』,也是指气 质而言否?」曰:「是。

若孟子,便直说曰:『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

』」说至此,高声云:「只是这箇道理!尧 舜三王治天下,只是理会 这箇。

千百年来 无人晓 得,后都黑了。

到程先生后,说得方分明。

」义刚。

尧 卿谓:「『君子不谓性命』章,前段说性是物欲之性,命是命分;后段说性是仁义礼智之性,命是稟赋之命,似各不同。

」曰:「只是一般,此亦不难解,有甚么玄妙?只將 自家身看,便见。

且如耆芻豢而厌藜藿,是性如此。

然芻豢分无可得,只得且喫 藜藿。

如父子有亲,有相爱 底,亦有不相爱 底;有相爱 深底,亦有相爱 浅\底,此便是命。

然在我有薄处,便当勉强以至其厚;在彼有薄处,吾当致厚,感他得他亦厚。

如瞽瞍之顽,舜便能使『烝烝乂,不格奸 』。

」叔器问:「瞽瞍之恶 彰彰於天下后世,舜何以谓之『大孝』?」曰:「公且自与他画策。

瞽瞍顽嚚, 天知地闻,舜如何揜得!且说今遇瞽瞍之父,公便要如何?」淳。

「『君子不谓性命』一章,只要遏人欲,长天理。

前一节,人以为 性我所有,须要必得;后一节,人以为 命则在天,多委之而不修。

所以孟子到人说性处,却曰『有命』;人说命处,却曰『有性』。

」或曰:「先生尝言:『前段要轻看,后段要重看。

』」曰:「固有此理,想曾言之。

」謨。

问:「『智之於贤者,圣人之於天道』,集注尚存两 说。

」曰:「两 说皆通,前章又似周密。

」问:「贤者必智,何为 却有浅\深?天道必在圣人,何为 却有厚薄?」曰:「圣贤固有等差。

如汤 武之於尧 舜,武王之於文王,便自可见。

」謨。

或问:「伊川曰:『口目鼻耳四肢之欲,性也;然有分焉,不可谓我须要得,是有命也。

』又曰:『「仁之於父子」,至「圣人之於天道」,谓之命者,以其本受有厚薄故也。

然其性善可学而尽,故谓之性。

』夫人之分量固有厚薄,所以其口目耳鼻四肢之欲,不可以言性,伊川前说是矣。

仁义礼智天道,此天之所以命於人,所谓『本然之性』者也。

今曰命有厚薄,则是本然之性有两 般也。

若曰伊川以厚薄言人气 质稟受於阴阳五行者如此,孟子不应 言命。

若以气 质厚薄言命,则是天之降才为 有殊矣。

又如言仁则曰『仁之於父子』,言义则曰『义之於君臣』,言礼言智亦然。

至言天道,则曰『圣人之於天道』,文势 至是当少变邪,抑自有意邪?」曰:「孟子言『降才』,且如此说。

若命则诚\有两 般,以稟受有厚薄也,又不可谓稟受为 非命也。

大抵天命流行,物各有得,不谓之命不可也。

命,如人有富贵贫贱,岂不是有厚薄?『知之於贤者』,则有小大。

『圣人之於天道』,亦有尽不尽处。

只如『尧 舜性之』,则是尽得天道:『汤 武身之』,则是於天道未能尽也。

此固是命,然不可不求之於性。

」去偽 。

问:「『智之於贤者』,或云:『吾既有智,则贤者必见之。

』此说如何?」曰:「如此解,似语势 倒而不顺。

须从 横渠说:『晏婴 之智而不知仲尼,岂非命歟?』然此『命』字,恐作两 般看。

若作所稟之命,则是婴 稟得智之浅\者。

若作命分之命,则晏子偶然蔽於此,遂不识夫子。

此是作两 般看。

」赐。

刘 问:「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將 性、命做两 件。

子思『天命之谓性』,又合性命为一 。

如何?」曰:「须隨圣贤文意看。

孟子所谓命,是兼气 稟而言;子思专 以天所赋而言。

」又问:「易言『穷理尽性以至於命』,如何?」先生不答。

少顷,曰:「不要如此看文字。

游定夫初见伊川,问『阴阳不测之谓神』。

伊川曰:『贤是疑了问,只拣 难底问?』后来人 便道游將 难底问。

大意要且將 圣贤言语次第看,看得分晓 ,自然知得。

伊川易传 序云:『求言必自近。

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

』此伊川喫 紧为 人处。

」宇。

或问「圣人之於天道」一段,以示诸友。

祖道曰:「伯丰举钱文季之说,大概言命处,只將 为 所稟之命,莫是偏了?」曰:「此说亦是。

如集注中举横渠说云,以晏子之贤而不识孔子,岂非命也?已有此意了。

如伯丰见识所立,亦甚难得。

」祖道。

浩生不害问曰章

「可欲之谓善。

」可欲,只是说这人可爱 也。

淳。

问「可欲之善」。

曰:「为 君仁,为 臣敬,为 父慈,为 子孝是也。

外是而求,则非。

」大雅。

问:「『可欲之谓善』,若作人去欲他,恐与『有诸己之谓信』不相协。

盖『有诸己』是说乐 正子身上事,『可欲』却做人说,恐未安。

」曰:「此便是他有可欲处,人便欲他,岂不是渠身上事?与下句非不相协。

」时举。

善人能无恶 矣,然未必能不失也。

必真知其善之当然,而实有於己,然后能不失。

信者,实有於己而不失之谓。

端蒙。

问「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

曰:「善人只是资质好底人,孔子所谓『不践跡,亦不入於室』者是也。

是箇都无恶 底人,亦不知得如何是善,只是自是箇好人而已。

『有诸己之谓信』,是都知得了,实是如此做。

此是就心上说,心裏都理会 得。

『充实之谓美』,是就行上说,事事都行得尽,充满积实,美在其中,而无待於外。

如公等说话,都是去外面旋討箇善来 栽培放这裏,都是有待於外。

如仁,我本有这仁,却不曾知得;却去旋討箇仁来 注解了,方晓 得这是仁,方坚 执 之而不失。

如义,我元有这义,却不曾知得;却旋去討箇义来 注解了,方晓 得这是义,坚 守之而勿失。

这都是有待於外。

无待於外底,他善都是裏面流出来 。

韩文公所谓『足乎己无待於外之谓德』,是也。

有待於外底,如伊川所谓富人多宝贫子借看之喻,是也。

」又曰:「『可欲之谓善』,如人有百万贯钱,世界他都不知得,只认有钱使,有屋住,有饭喫 ,有衣著而已。

『有诸己之谓信』,则知得我有许多田地,有许多步亩,有许多金银珠玉,是如何营运\,是从 那裏来 ,尽得知了。

」僩。

问「可欲之谓善」,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

曰:「善,浑全底好人,无可恶 之恶 ,有可喜可欲之善。

『有诸己之谓信』,真箇有此善。

若不有诸己,则若存若亡,不可谓之信。

自此而下,虽一节深如一节,却易理会 。

充实,谓积累。

光辉,谓发见於外。

化,则化其大之之跡,圣而不可知处便是神也。

所以明道言:『仲尼无跡,顏子微有跡,孟子其跡著。

』」或问顏子之微有跡处。

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 』,皆是。

若孔子有跡,只是人捉摸不著。

」去偽 。

古人用「圣」字有两 样 :「大而化之之谓圣」,是一般;如「知、仁、圣、义」之「圣」,只通明亦谓之圣。

可学。

「乐 正子,二之中」,是知好善而未能有诸己,故有从 子敖之失。

人杰 。

录云:「『二之中,四之下』,未必皆实有诸己者,故不免有失错处。

「可欲之谓善。

」人之所同爱 而目为 好人者,谓之善人。

盖善者人所同欲,恶 者人所同恶 。

其为 人也,有可欲而无可恶 ,则可谓之善人也。

横渠曰:「志仁无恶 之谓善,诚\善於身之谓信。

」人杰 。

集注。

问「可欲之谓善」。

曰:「横渠说,善人者志於仁而无恶 。

盖可欲底便是善,可恶 底便是恶 。

若是好善又好恶 ,却如何得有诸己?此语脉亦不必深求,只是指人说,只是说善人信人。

」又问:「至『大而化之』,皆是指人否?」曰:「皆是。

」又问:「只自善推去否?」曰:「固是。

然须是有箇善,方推得。

譬如合一药,须先有真药材,然后和合罗碾得来 成药。

若是药材不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

大凡诸人解义理,只知求向上去,不肯平实放下去求。

惟程子说得平实,然平实中其义自深远。

如中庸中解『动 则变,变则化』,只是就外面说。

其他人解得太高。

盖义理本平易,却被人求得深了。

只如『明则诚\矣,诚\则明矣』,横渠皆说在裏面。

若用都收入裏面,裏面却没许多节次,安著不得。

若要强安排,便须百端撰合,都没是处。

」。

或问:「『可欲之谓善』,伊川云:『善与「元者善之长」同理。

』又曰:『善便有箇元底意思。

』横渠云:『求仁必求於未惻 隱之前,明善必明於可欲之际。

』二先生言善,皆是极本穷源之论,发明『善』字而已。

至於可欲之义,则未有说也。

近世学者多要於『可欲』上留意。

有曰:『一性之真,其未发也,无思无为, 难以欲言。

无欲,则无可无不可。

及其感而遂通,则虽圣人未免有欲;有欲,则可不可形焉。

可者,天理也;不可者,人欲也。

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己乎?』不知此说是否?曰:「不须如此说。

善人只是浑全一箇好人,都可爱 可欲,更无些憎嫌处。

」问:「如是,则惟已到善人地位者乃可当之。

若学者,可欲为 善,当如何用工?」曰:「可欲,只是都无可憎恶 处。

学者必欲於『善』字上求用工处,但莫做可憎可恶 事便了。

」问:「『充实之谓美』,充实云者,始信有是善而已。

今乃充而实之,非美乎?易曰『美在其中,而畅 於四肢』,此之谓也。

『充实而有光辉』云者,和顺积於中,英华发於外,故此有所形见,彼有所观睹,非大乎?孟子曰『大人正己而物正』,此之谓也。

横渠谓『充內形 外之谓美,塞乎天地之间,则有光辉之意』。

不知此说然乎?」曰:「横渠之言非是。

」又问:「『「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非是圣上別有一般神人,但圣人有不可知处,便是神也。

』又以上竿弄瓶,习化其高为 喻,则其说亦既明矣。

但大而化之之圣,此句各有一说,未知其意同否?伊川曰:『「大而化之」,只是理与己一。

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有差。

至於化,则己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己。

』横渠云:『大能成性谓之圣。

』近又闻先生云:『化其大之跡谓圣。

』窃尝玩味三者之言,恐是一意,不知是否?」曰:「然。

」謨。

集义。

程子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 焉;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己之信属 焉。

一箇是自然,一箇是做工夫积习而至。

」又曰:「善、信、美、大、圣、神是六等人。

『可欲之谓善』,是说资稟好。

可欲,是別人以为 可欲。

『有诸己之谓信』,是说学。

」又曰:「『直方大』,直方然后大。

积习而至,然后能『不习无不利』。

」閎祖。

令思「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 焉;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己之信属 焉」。

对 曰:「干者,纯阳之卦,阳气 之始也,始无不善。

圣人之心纯乎天理,一念之发,无非至善,故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 』。

坤者,纯阴之卦,阴气 之终,所以成始者也。

贤人学而后復 其初,欲有诸己,必积习而后至,故曰『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己之信属 焉』。

」先生曰:「只是一箇是自然,一箇是做工夫。

『可欲之谓善』,是说资稟可欲,是別人以为 可欲。

『有诸己之谓信』,是说学。

」干九二,圣人之学,「可欲之善属 焉」。

可欲之善,是自然道理,未到修为 ,故曰圣人之学。

坤六二,贤人之学,「有诸己之信属 焉」。

有诸己,便欲执 持保守,依文按本做,故曰贤人之学。

「忠信进德,修辞立诚\」,干道也;是流行发用,朴实头便做將 去,是健之义。

「敬以直內 ,义以方外」,坤道也;便只简静循守,是顺之义。

大率干是做,坤是守,干如活龙相似,有猛烈底气 象,故九五曰「飞龙在天」,文言说得活泼泼地。

到坤,便善了,六五只说「黄裳元吉」,文言中不过说「黄中通理,正位居体」而已。

看易,记取「阴阳」二字;看干坤,记取「健顺」二字,便不错了。

。

逃墨必归於杨 章

或问:「孟子云『逃墨必归於杨 ,逃杨 必归於儒』,盖谓墨氏不及杨 氏远矣。

韩子却云:『孔墨必相为 用。

』如此,墨氏之学比之杨 朱又在可取。

」曰:「昌黎之言有甚凭据 ?且如原道一篇虽则大意好,终是疏。

其引大学只到『诚\意』处便住了。

正如子由古史引孟子自『在下位不获乎上』,只到『反诸身不诚\』处便住。

又如温 公作通鑑,引孟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去了『居天下之广居』,皆是掐却一箇头,三事正相类也。

」文蔚。

盆成括仕於齐章

盆成括恃才妄作,谓不循理了,硬要胡做。

僩。

人皆有所不忍章

叔器问「充无受尔汝之实」。

曰「『恶 不仁者,其为 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

』恶 不仁,而不能使不仁者不加乎其身,便是不能充无受尔汝之实。

」义刚。

不直心而私意如此,便是穿窬之类。

又云:「裏面是如此,外面却不如此;外面恁地,裏面却不恁地。

」燾。

问:「此章前面双关说仁义,后面却专 说义,如何?」曰:「前一截是眾人所共晓 ,到这后又较细密难晓 ,故详说之。

」又问:「莫有浅\深否?」曰:「后面也是说得渐渐较密。

」道夫。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集注云:『实,诚\也。

人不肯受尔汝之实者,羞恶 之诚\也。

』须是自治其身无不谨,然后无尔汝之称否?」曰:「这些子,注中解得不分晓 。

记得旧时解得好,却因后来 改来 改去,不分晓 了。

看来 『实』字对 『名』字说。

不欲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 尔汝之名也。

然反之於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也。

若我自有未是处,则虽恶 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

」又问:「『餂者,探取之意』,犹言探试之『探』否?」曰:「餂,是鉤致之意。

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几 句,要去动 人,要去悦人,是『以言餂之也』。

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 要难,使他来 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

」又问:「政使当言而言,苟有悦人之意,是亦穿窬之类否?」曰:「固是。

这穿窬之心,便是那受尔汝之实。

」又问:「此章首言仁义,而后专 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不过只是箇不忍之心,苟能充此心便了。

义却头项多。

」又问:「『人能充无穿窬之心』,是就至粗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

『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处,工夫却甚大了。

到这田地,功夫大段周密了。

所以说『无所往而不为 义也』。

使行己有一毫未尽,便不能『无受尔汝之实』矣。

达者,推也,是展去充填满也,填塞教满。

」又曰:「此段最好看。

」僩。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

曰:「某旧说恐未然。

看来 人皆恶 尔汝之名。

须是充此心,使无受尔汝之实。

」又曰:「须是就这恶 其名处,充到那『无受尔汝之实』处,则无所往而不为 义矣。

如今面前恶 穿窬之名,而背后却为 穿窬,便有穿窬之实。

须是无穿窬之实,始得。

」庄仲问:「伊川为 东坡所玩侮,是如何?」曰:「公是倒看了『充无受尔汝之实』。

孔子之伐木削跡,不成也是有『受尔汝之实』!」子蒙。

言近而指远章

说「言近指远,守约施博」,「四方八面皆看得见。

此理本是远近博约如一,而行之则自近约始。

道理只是一,但隨许多头面去说,又不可不逐头面理会 也。

」方。

时可问:「『君子之言也,不下带 而道存焉。

』『不下带 』,或作心说。

」曰:「所谓心者,是指箇潜天潜地底说,还只是中间一块肉厎是?若作心说,恐未是。

」时举。

尧 舜性者也章「汤 武反之」,其反之虽同,然细看来 ,武王终是疏略,成汤 却孜孜向进。

如其伐桀,所以称桀之罪,只平说过。

又放桀之后,「惟有惭德」。

武王数 紂,至於极其过恶 ,於此可见矣。

人杰 。

汤 武固皆反之。

但细观其书 ,汤 反之之工,恐更精密。

又如汤 誓与牧誓数 桀紂之罪,词气 亦不同。

史记但书 汤 放桀而死;武王遂斩 紂头,悬 之白旗。

又曰:「汤 『有惭德』,如武王恐亦未必有此意也。

」儒用。

或问:「『言语必信,非以正行。

』信言语以正行,莫无害否?」曰:「言语在所当信。

若有意以此而正行,便是有所为 而然也。

」燾。

圣人是人与法为 一,己与天为 一。

学者是人未与法为 一,己未与天为 一,固须「行法以俟命」也。

道夫。

注云:「无意而安行,性也。

」「性」下合添「之者」二字。

僩。

说大人则藐之章敬之问「说大人则藐之」章。

曰:「这为 世上有人把大人许多崇高富贵当事,有言不敢出口,故孟子云尔。

集注说自分明。

论语说:『畏大人』,此却说『藐大人』。

大人固当畏,而所谓『藐』者,乃不是藐他,只是藐他许多『堂高数 仞,榱题数 尺』之类。

」贺孙。

养心莫善於寡欲章问「养心莫善於寡欲」。

曰:「紧要在『寡』字『多』字。

看那事又要,这事又要,便是多欲。

」子蒙。

「养心莫善於寡欲。

」欲是好欲,不是不好底欲,不好底欲不当言寡。

振。

「孟子曰,其为 人也寡欲」章,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 消长分数 。

「其为 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 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寡,则天理分数 多也。

「其为 人也多欲」,则人欲分数 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 少也。

端蒙。

敬之问:「『养心莫善於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虚。

」曰:「固是。

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

未是说无,只减少,便可渐存得此心。

若事事贪,要这箇,又要那箇,未必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將 本心都纷杂了。

且如秀才要读书 ,要读这一件,又要读那一件,又要学写字,又要学作诗,这心一齐都出外去。

所以伊川教人,直是都不去他处用其心,也不要人学写字,也不要人学作文章。

这不是僻,道理是合如此。

人只有一箇心,如何分做许多去!若只管去闲处用了心,到得合用处,於这本来 底都不得力。

且看从 古作为 文章之士,可以传 之不朽者,今看来 那箇唤 做知道?也是此初心下只趋向那边,都是做外去了。

只是要得寡欲存这心,最是难。

以汤 武圣人,孟子犹说『汤 武反之也』。

反,復 也,反復 得这本心。

如『不邇声色,不殖货利』,只为 要存此心。

观旅獒之书 ,一箇獒,受了有甚大事,而反覆切諫。

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

」贺孙。

敬之问「寡欲」。

曰:「未说到事,只是纔有意在上面,便是欲,便是动 自家心。

东坡云:『君子可以寓意於物,不可以留意於物。

』这说得不是。

纔说寓意,便不得。

人好写字,见壁间有碑轴,便须要看別是非;好画,见掛 画轴,便须要识美恶 ,这都是欲,这皆足以为 心病。

某前日病中闲坐无可看,偶中堂掛 几 轴画,才开眼,便要看他,心下便走出来 在那上。

因思与其將心 在他上,何似闭著眼坐得此心寧静?」子善问:「如夏葛冬裘,渴饮飢食,此理所当然。

才是葛必欲精细,食必求饱美,这便是欲。

」曰:「孟子说『寡欲』。

如今且要得寡,渐至於无。

」贺孙。

集注云:「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

」「多」字对 「寡」字说。

才要多些子,便是欲。

僩。

曾皙嗜羊枣章

羊枣,只是北边小枣,如羊矢大者。

义刚。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乡原」,「原」与「愿」同。

荀子「原?」,注读作「愿」,是也。

观孟子意,是言好,不是言不好。

然此一等人只是如此了,自是不可进了。

问「乡原」之义。

曰:「『原』字与『愿』字同义。

以其务 为 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 务 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会 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

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 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远矣。

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 不善。

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汙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 己,不为 他人。

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言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

『行何为 踽踽敘 敘 ?生斯世也,为 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

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於世』而已。

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 德之贼\。

而孟子又以为 不可与入尧 舜之道。

」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曾皙辈是也。

如子路子夏辈,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

至於曾皙,诚\狂者也,只爭一撮地,便流为 庄周之徒。

」大雅。

狂狷是箇有骨肋底人。

乡原是箇无骨肋底人,东倒西擂,东边去取奉人,西边去周全人,看人眉头眼尾,周遮掩蔽,惟恐伤 触了人。

「君子反经而已矣。

」所谓反经,去其不善,为 其善者而已。

僩。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箇『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箇不通分做两件 说。

如尧 舜虽是端拱无为 ,只政事便从 这裏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 之德,便有禹汤 之业;有伊周之德,便有伊周之业。

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会 。

有一家便当理会 一家之事,有一国 便当理会 一国 之事。

」又曰:「孟子当杨 墨塞道,其害非细。

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会 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

「此即大学明德新民之至否?」曰:「然。

新民必本於明德,而明德所以为 新民也。

」贺孙。

集义:「反经,经者天下之大经,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別,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又如大学中说「止於仁,止於敬」之类,是提起大纲。

然而天下之事,虽至纤悉,举不出於此理,非集义不可。

人杰 。

集义。

问:「集义『反经』之说如何?」曰:「经便是大经,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者。

若便集义,且先復 此大经。

天下事未有出此五者,其间却煞有曲折。

如大学亦先指此五者为 言。

使大纲既正,则其他节目皆可举。

若不先此大纲,则其他细碎工夫如何做!谓如造屋先有柱脚,然后窗牖有安顿处。

」。

由尧 舜至於汤 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

曰:「惟三山林少颖向某说得最好。

『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汤 则闻而知之。

』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

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远,近圣人之居如此其近,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岁之后,又岂復有 闻而知之者乎!」去偽 。

蒋端夫问:「闻知、见知,所知者何事?」曰:「只是这道理,物物各具一理。

」又问:「此道理如何求?谓见之於心,或求之於事物?」曰:「不知所求者何物。

若不以心,於何求之?求之於事物,亦是以心。

」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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