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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论上】
【公孙弘传赞】
※班孟坚赞曰:公孙弘卜式倪宽,皆以鸿渐之翼,困於燕雀,李奇汉书注云:渐,进也。
鸿一举而进千里者,羽翼之材也。
弘等言皆以大材初困,为俗所薄,若燕雀不知鸿鹄之志。
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汉书曰:公孙弘少时家贫,牧豕海上。
年四十余,乃学春秋。
武帝初即位,召贤良文学士,是时弘年六十,征贤良文学,对策拜博士,迁丞相。
又曰:卜式以田畜为事。
式以入山牧羊十余年,羊致千余头。
上拜为中郎,迁御史大夫。
韦昭汉书注曰:远迹,谓耕牧在远方也。
是时汉兴六十余载,海内乂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
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
汉书曰;武帝为太子,闻枚乘名,及即位,乘已年老,乃以安车蒲轮征乘。
又曰:主父偃,齐国临淄人。
武帝时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上书阙下。
朝奏,暮召入见。
谓曰:公安在?何相见之晚也!群士慕响,异人并出,卜式拔於刍牧,弘羊擢於贾古竖,汉书曰:桑弘羊,洛阳贾人子。
卫青奋於奴仆,日磾出於降虏,汉书曰:卫青,其父郑季与阳信长公主家僮卫媪通,生青。
青姊子入宫,幸,上召青为建章监侍中。
又曰:金日磾,本匈奴休屠王子,王降汉,后悔,昆邪王杀之,将其众降。
日磾以父不降,没入宫,输黄门养马。
马肥好,上拜为马监。
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明已。
尚书序曰: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
孟子曰:傅说举於版筑之间。
吕氏春秋曰:宁戚饭牛,居车下,望桓公悲击牛角而疾歌矣。
汉之得人,於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倪宽,汉书曰:倪宽治尚书,为侍御史。
上问尚书一篇,擢为中大夫。
笃行则石建石庆,汉书曰:石奋长子建,次子庆,皆以驯行孝谨,官至二千石。
质直则汲黯卜式,汲黯,已见西征赋。
汉书曰:卜式言,郡国不便盐铁,船有算,可罢。
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汉书曰:韩安国所推举,皆廉士贤於己者,於梁举壸遂,臧固,至此皆天下名士。
郑当时,已见西征赋。
定令则赵禹张汤,汉书曰:张汤迁太中大夫。
与赵禹共定诸律令。
又曰:赵禹,斄人,至中大天。
斄音邰。
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楚辞曰:突梯滑稽,如脂如韦。
王逸曰:转免随俗也。
汉书曰:枚皋,字少孺,不通经术,谈笑类俳倡,以故得媟黩。
应对则严助朱买臣,汉书曰:严助为中大夫,与朱买臣并在左右。
历数则唐都落下闳,汉书曰:造汉太初历,方士唐都、巴郡落下闳与焉。
益部耆旧传曰;闳字长公,巴郡阆中人也。
明晓天文地理,隐於落亭。
武帝时,友人同县谯隆荐闳,待诏太史,更作太初历,拜侍中,辞不受。
风俗通曰:姓有落下,汉有落下闳。
协律则李延年,汉书曰:李延年,中山人,坐法腐刑,善歌新声,为协律都尉。
运筹则桑弘羊,汉书曰:桑弘羊以心计为侍中。
奉使则张骞苏武,张骞,苏武,已见西征赋。
将帅则卫青霍去病,卫青、霍去病,已见长杨赋。
受遗则霍光金日磾,汉书曰:武帝病笃。
霍光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立少子。
君行周公之事。
光让日磾,日磾亦曰:臣不如光。
并受遗诏,辅少主。
其余不可胜纪。
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
孝宣承统,纂修洪业,国语曰:祭公谋父曰:时序其德,纂修其绪。
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六艺,六经也。
汉书,武帝诏曰:察吏民茂才异等。
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汉书曰:萧望之修齐诗,事同县后仓。
又曰:梁丘贺,字长公,从京房受易,贺入说,上善之,以贺为郎,至少府。
又曰:夏侯胜从济南伏生受尚书,至长信少府。
又曰:韦贤修诗,传子玄成,至丞相。
又曰:严彭祖,字次公,与颜安乐俱事眭孟。
公羊春秋有颜、严之学。
为太子太傅。
又曰:谷梁学有尹更始,为谏议大夫。
刘向王褒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邴吉于定国杜延年,汉书曰:张安世,字少孺,宣帝即位,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又曰:杜延年,字幼公,为太仆给事中,宣帝任信之,即奉驾入给事中。
赵充国、于定国,已见西征赋。
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召信臣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汉书曰:黄霸,字次公,为扬州刺史。
宣帝以为颍川太守。
又曰:王成为胶东相,政甚有声,宣帝最先褒之。
又曰:龚遂,字少卿,宣帝以为渤海太守。
人皆富实,狱讼止息。
又曰:郑弘,字稚卿,为淮阳相,以高第入为右扶风。
又曰:召信臣,字翁卿,为南阳太守。
吏民亲爱,号之曰召父。
又曰:韩延寿,字长公,为东郡太守,吏民敬畏趋乡之,断狱大减,为天下最。
又曰:尹翁归,字子况,拜东海太守,东海大治。
又曰:严延年,字次卿,为涿郡太守,道不拾遗。
赵、张已见西征赋。
皆有功迹见述於后世。
参其名臣,亦其次也。
晋纪论晋武帝革命干令升何法盛晋书曰:干宝,字令升,新蔡人。
始以尚书郎领国史,迁散骑常侍,卒。
撰晋纪,起宣帝迄愍,五十三年,评论切中,咸称善之。
史臣曰:帝王之兴,必俟天命,尚书曰:俟天休命。
苟有代谢,非人事也。
淮南子曰:二者代谢舛驰。
高诱曰:代,更也。
谢,次也。
文质异时,兴建不同,春秋元命苞曰:王者一质一文,据天地之道也。
天质而地文。
又曰:正朔三而改,文质再而复。
故古之有天下者,柏皇栗陆以前,为而不有,应而不求,执大象也。
庄子曰:独不知至德之时乎?昔者柏皇氏、栗陆氏,若此之时则至治也。
淮南子曰:天地大矣,成而弗有。
老子曰:执大象,天下往。
鸿黄世及,以一民也。
父子相承,以一民之心也。
左氏传,史克曰:昔帝鸿氏有不材子。
杜预曰:帝鸿,黄帝也。
礼记曰:大人世及以为礼。
尧舜内禅,体文德也。
汉魏外禅,顺大名也。
谢灵运晋书禅位表曰:夫唐、虞内禅,无兵戈之事,故曰文德。
汉、晋外禅,有翦伐之事,故曰顺名。
以名而言,安得不僭称以为禅代邪?灵运之言,似出于此,文既详悉,故具引之。
汤武革命,应天人也。
周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高光争伐,定功业也。
汉高祖及光武也。
仲长子昌言曰:高、光二祖之神武,遇际会而不能得。
管子曰: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乱之,汤放桀以定禹功也。
汤平治天下,及纣而乱之,武王伐纣,以定汤功也。
各因其运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周易曰:随,元亨。
随时之义大矣哉!古者敬其事则命以始,今帝王受命而用其终,尚书曰: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
孔安国曰:将即政,故至文祖庙告也。
魏志曰:陈留王咸熙二年十二月,禅位于晋嗣王。
左氏传曰: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
故敬其事则命以始,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
岂人事乎?其天意乎?
【晋纪总论】
※干令升史臣曰:昔高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运而仕,范晔后汉书曰:陶谦奏记於朱俊曰:将军既文且武,应运而出。
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干宝晋纪曰:魏武帝为丞相,命高祖为文学掾,每与谋,策画多善。
遂服舆轸,驱驰三世。
干宝晋纪曰:魏文帝即王位,为丞相长史,明帝即位,迁骠骑大将军。
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宽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
管子曰:圣君任法不任智,任数不任说。
尚书,禹曰:知人则哲,能官人。
故贤愚咸怀,小大毕力,尚书,穆王曰:小大之臣,咸怀忠良。
东观汉记,太史官曰:明主劳神,忠臣毕力。
尔乃取邓艾於农隙,引州泰於行役,委以文武,各善其事。
魏志曰:邓艾,字士林,义阳人也。
典农纲纪,上计吏,因使见太尉司马宣王。
宣王奇之,辟以为掾,迁尚书郎。
郭颁世语曰:初,荆州刺史裴潜,以州泰为从事,司马宣王镇宛,潜数遣诣宣王,由此为宣王所知,历兖、豫州刺史。
故能西禽孟达,东举公孙渊,干宝晋纪曰:新城太守孟达反,高祖亲征之,屠其城,斩达。
魏志曰:公孙渊为辽东太守,景初元年征渊,遂发兵逆於辽隧,自立为燕王。
三年,遣司马宣王征渊,斩渊,传首洛阳。
内夷曹爽,外袭王陵,干宝晋纪曰:高祖与曹爽俱受遗辅政。
爽横恣日甚,高祖乃奏事永宁宫,废爽兄弟,以侯归第。
有司奏黄门张当辞道爽反状,遂夷三族。
又曰:高祖东袭太尉王陵于寿春。
初,陵以魏主非明帝亲生,且不明也,谋更立楚王彪。
陵闻军至,面缚请降。
高祖解缚,反服见之,送之京都,饮药而死。
神略独断,征伐四克。
杨雄连珠曰:兼听独断,圣王之法也。
法言曰:汤、武桓桓,征伐四克。
维御群后,大权在己。
春秋孔演图曰:天子执图,诸侯得之,大权成。
屡拒诸葛亮节制之兵,而东支吴人辅车之势。
汉书曰: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
左氏传,宫之奇曰: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世宗承基,太祖继业,干宝晋纪曰:世宗景皇,高祖崩,以抚军大将军辅政。
又曰:太祖,文皇帝母弟也。
世宗崩,进位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
军旅屡动,边鄙无亏,於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构矣。
周易曰: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大象,已见上文。
玄丰乱内,钦诞寇外,干宝晋纪曰:中书令李丰推太常夏侯玄谋废大将军。
世宗闻之,乃遣王羡迎丰至,世宗责之。
丰知祸及,遂肆恶言,勇士筑杀之,皆夷三族。
又曰:杨州刺史文钦,自曹爽死后,阴怀异志,乃矫太后令,罪状世宗。
世宗自帅中军讨之。
钦败,得入吴。
又曰:镇东大将军诸葛诞贰于我,太祖亲率六军东征,拔之,斩诞首,夷三族也。
潜谋虽密,而在几必兆。
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
左氏传曰:咸黜不端。
尚书,王曰:公刘克笃前烈。
然后推毂锺邓,长驱庸蜀,干宝晋纪曰:景元四年,大举伐蜀。
太祖部分诸军,指授方略,使征西将军邓艾自狄道攻姜维於沓中,使镇西将军锺会自骆谷袭汉中。
汉书,冯唐曰:上古王者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
战国策曰:乐毅轻卒锐兵,长驱至齐。
尚书曰:及庸、蜀人。
三关电扫,刘禅入臣,吴志,贺邵曰:刘氏据三关之险,守重山之固。
张莹汉南记曰:蜀有阳平、江关、白水关,此为三关。
干宝晋纪曰:邓艾进军城北,蜀主刘禅面缚舆榇,诣垒门。
范晔后汉书,阎忠说车骑将军皇甫嵩曰:旬月之间,神兵电扫。
天符人事,於是信矣。
东观汉记,耿纯说上曰:天时人事,已可知矣。
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干宝晋纪曰:天子命太祖为晋公,九锡之礼,又进公爵为王。
左氏传,子鱼曰:备物典策。
名器崇於周公,权制严於伊尹。
至於世祖,遂享皇极。
世祖,武帝也。
尚书考灵耀曰:建用皇极。
宋均曰:建,立也。
皇极,大中也。
正位居体,重言慎法,周易曰:君子正位居体也。
法言曰:重言重行,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
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周易曰:山附於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毛诗序曰:俭以足用,宽以爱民。
和而不弛,宽而能断。
论语曰:君子和而不同。
韦昭国语注曰:弛,废也。
尚书曰:宽而栗。
断,犹决也。
故民咏惟新。
四海悦劝矣。
毛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
周易曰: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
说之大,民劝矣哉!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毛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策,以从善为众。
干宝晋纪曰:征南大将军羊祜来朝,上疏云:以国家之盛强,临吴之危弊,军不逾时,克可必也。
上纳之而未宣。
左氏传,栾武子曰:善钧从众。
夫善,众之主也。
从之,不亦可乎?故至於咸宁之末,遂排群议而杖王杜之决,干宝晋纪曰:咸宁五年,龙骧将军王濬上疏曰:吴王荒淫,且观时运宜征伐。
上将许之,贾充、荀勖等陈谏,以为不可。
张华固劝之,杜预亦上疏。
上先纳羊祜之谋,重以濬、预之决,乃发诏诸方大举。
汎舟三峡,介马桂阳,左氏传,晋饥,秦输之粟,命之曰汎舟之役。
刘渊林蜀都赋注曰:三峡,巴东永安县有高山相对,民谓之峡。
左氏传曰:晋郤克与齐侯战于鞍,齐侯不俟介马而驰之。
汉书曰:有桂阳郡,高帝置之。
役不二时,江湘来同。
干宝晋纪曰:咸宁五年十一月,命安东将军王浑、龙骧将军王濬帅巴、蜀之卒,浮江而下。
太康元年四月,王濬鼓譟入于石头,吴主孙皓面缚舆榇降于濬。
毛诗曰:淮夷来同也。
夷吴蜀之垒垣,通二方之险塞,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於八荒。
汉书曰:贾捐之曰:尧、舜之盛也,地方不过数千里。
论语比考谶曰:正朔所加,莫不归义。
甘泉赋曰:八荒协兮万国谐。
太康之中,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礼记,子曰:今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
东观汉记曰:建武十七年,商贾重宝,单车露宿,牛马放牧,道无拾遗。
淮南子曰:昔容成之时,置余粮於亩首。
蔡邕胡广碑曰:余粮栖乎畎亩。
毛诗曰:召伯所茇。
毛苌曰:茇,草舍也。
礼记曰:外户不闭,谓之大同。
民相遇者如亲,其匮乏者,取资於道路,礼记,孔子曰:昔者大道之行也,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
庄子,孔子曰:当尧、舜而天下无穷人,非知得也;当桀、纣而天下无通人,非知失也。
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百代之一时矣。
东观汉记,诏曰:吏安其职,民乐其业。
孝经援神契曰:天下归往,人人乐生。
论语曰:百世可知。
言喻远也。
武皇既崩,山陵未干,汉书,霍禹曰:将军坟墓未干。
杨骏被诛,母后废黜,干宝晋纪曰:永平元年,诛太傅杨骏,迁太后杨氏于永宁宫,策废为庶人,居於金墉城。
朝士旧臣,夷灭者数十族。
寻以二公楚王之变,干宝晋纪曰:太子太傅孟观知中宫旨,因谮二公欲行废立之事。
楚王玮杀太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
张华以二公既亡,楚必专权,使董猛言於后,遣谒者李云宣诏免玮付廷尉。
玮以矫诏伏诛。
宗子无维城之助,而阏伯实沈之郤岁构;毛诗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
左氏传,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旷埜,不相能,日寻干戈,以相征讨。
阏伯、实沈,则参商也。
师尹无具瞻之贵,而颠坠戮辱之祸日有。
毛诗曰: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谣,臧荣绪晋书曰:惠帝永宁二年,禅位于赵王伦,伦以兵留守卫,上号曰太上皇,改金墉曰永昌宫。
中书令缪播云:太史案星变事,当有免官天子。
民不见德,唯乱是闻,左氏传,卜偃曰:民不见德,唯戮是闻。
朝为伊周,夕为桀跖,庄子曰:施不及三王,天下大骇矣。
下有盗跖,上有曾史。
善恶陷於成败,毁誉胁於势利。
於是轻薄干纪之士,役奸智以投之,如夜虫之赴火。
范晔后汉书曰:李宝劝刘嘉且观成败,光武闻,告邓禹曰:当是长安轻薄儿误之耳。
左氏传,季孙盟臧氏曰:无或如臧孙纥干国之纪。
吕氏春秋曰:人主有能明其德者,天下之士归之,若蝉之赴明火也。
内外混淆,庶官失才,郑玄毛诗笺曰:内,谓诸夏也。
外,谓夷狄也。
尚书曰:推贤让能,庶官乃和。
名实反错,天网解纽。
管子曰:循名而案实。
案:实而定名,名实相为情。
国政迭移於乱人,禁兵外散於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
汉书,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左氏传曰:晋辅氏之役,魏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回踬而颠仆。
李辰石冰,倾之於荆扬,干宝晋惠纪曰:蜀贼李流攻益州,发武勇以西赴益州。
兵不乐西征,李辰因之诳曜百姓,以山都民丘沈为主。
石冰应之。
石冰略扬州,扬州刺史苏峻降。
刘渊王弥,挠之於青冀,干宝晋纪曰:刘渊迁离石,遂谋乱。
渊在西河离石,攻破诸郡县,自称王。
又曰:王弥攻东莞、东安二郡,复攻青州。
二十余年而河洛为墟。
戎羯称制,二帝失尊,山陵无所。
干宝晋怀纪曰:贼刘曜入京都,百官失守,天子蒙尘於平阳。
又愍纪曰:刘曜寇长安,刘粲寇於城下,天子蒙尘於平阳矣。
何哉?树立失权,讬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
管子曰:不供祖旧,则孝悌不备,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汉书,王嘉上疏曰: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
夫作法於治,其弊犹乱;作法於乱,谁能救之?左氏传曰:浑罕曰:君子作法於凉,其弊犹贪;作法於贪,弊将若之何?故于时天下非暂弱也。
军旅非无素也。
彼刘渊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
干宝晋武纪曰:太康八年,诏渊领北部都尉。
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凡庸之才,非有吴先主诸葛孔明之能也。
新起之寇,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
曾子曰:乌合之众,初虽相欢,后必相咋。
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
贾谊过秦论曰:斩木为兵,揭竿为旗。
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
然而成败异效,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都如拾遗。
孔安国尚书传曰:扰,乱也。
淮南子曰:兵略者,乘势以为资,清净以为常,避实就虚,若驱群羊,此所以言兵者也。
汉书,梅福上书曰:高祖举秦如鸿毛,取楚如拾遗。
将相侯王,连头受戮,乞为奴仆而犹不获。
干宝晋纪曰:刘曜入京都,杀大将军吴王晏、光禄大夫竟陵王,其余官僚,僵尸涂地,百不遗一。
后嫔妃主,虏辱於戎卒,岂不哀哉!孙盛晋阳秋曰:刘曜入于京都,六宫幽辱,征西将军南阳王模出降,以模妃刘氏赐胡张平为妻。
夫天下,大器也;群生,重畜也。
文子,老子曰:天下,大器也,不可执也,不可为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汉名臣奏,陈风对问曰:民如六畜,在牧养者耳。
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周易曰:爱恶相攻而吉凶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
六韬曰:利害相臻,犹循环之无端。
其势常也;若积水于防,燎火於原,未尝暂静也。
周礼曰:以防止水。
郑玄曰:偃潴畜流水之陂。
尚书曰:若火之燎于原。
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动者不可以争竞扰,古先哲王,知其然也。
是以扞其大患而不有其功,御其大灾而不尸其利。
礼记曰:圣王之制祭祀也,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扞大患则祀之。
百姓皆知上德之生己,而不谓浚己以生也。
左氏传,子产寓书於子西以告宣子曰: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杜预曰:浚,取也。
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龙鱼之趣渊泽也。
毛诗曰:窎彼晨风。
郁彼北林。
孙卿子曰:川渊深而鱼鳖归之,刑政平而百姓归之。
川渊者,龙鱼之居也;国家者,士人之居也。
顺乎天而享其运,应乎人而和其义,然后设礼文以治之,断刑罚以威之,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礼。
毛诗序曰:君臣上下,动无礼文。
左氏传,叔向诒子产书曰:严断刑罚,以威其淫。
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孝经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
谢承后汉书曰:朱隽宣国威灵,审示祸福。
求明察以官之,笃慈爱以固之,故众知向方,左氏传,叔向曰:犹求圣哲之主,明察之官,忠信之长,慈惠之师。
礼记曰:乐行而人向方。
皆乐其生而哀其死,鹖冠子,所谓人者,恶死乐生。
悦其教而安其俗,孟子曰:万乘之国行仁政,民悦之,犹解倒悬也。
老子曰:安其居,乐其俗。
君子勤礼,小人尽力,赵岐孟子章指曰:治身勤礼,君子所能。
家语曰:子路治蒲,孔子曰:此其恭敬以信,故其人尽力。
廉耻笃於家闾,邪僻销於胸怀。
廉耻,已见上注。
礼记曰:惰慢邪僻之气,不设於身礼。
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论语,子张曰:士见危致命。
又,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
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之事乎?汉书,淮南王安上疏曰:陈胜、吴广奋臂大呼,天下响应。
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文子曰:人主之有民,犹城之有基,木之有根,根深则本固,基厚则上安。
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
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长久也。
夫岂无僻主,赖道德典刑以维持之也。
左氏传,韩厥曰: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
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
毛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故延陵季子听乐以知诸侯存亡之数,短长之期者,盖民情风教,国家安危之本也。
左氏传曰:吴公子札来聘,请观於周乐,使工为之歌郑,曰:其细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
昔周之兴也,后稷生於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於后稷。
毛诗序曰:后稷生於姜嫄,文武之功,起於后稷。
故其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
又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
毛诗周颂文也。
郑玄曰:周公思先祖之有文德者,后稷之功能配天。
又播殖百谷,蒸民乃粒,天下无不於汝得其中者,言反其性。
又曰:"实颖实栗,即有邰胎家室。"
毛诗大雅文也。
毛苌曰:颖,垂颖也。
郑玄曰:栗,成熟也。
后稷教世种黍稷,尧改封於邰,就其家室,无变更也。
至于公刘遭狄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
故其诗曰:"乃裹餱粮,于橐讬于囊。"
毛诗大雅文。
毛苌曰:小曰橐,大曰囊。
郑玄曰:为狄人所迫逐,不忍斗其民,裹粮食囊之中,弃其余而去。
"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以处其民。"
毛诗大雅文也。
毛苌曰:巘,小山,别於大山者也。
郑玄曰:由原而升巘,复下在原,言反覆之重民居。
以至于太王为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
庄子曰:太王亶父居豳,狄人攻之。
太王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子,吾不忍也。
子皆免居矣。
因杖策而去。
故其诗曰:"来朝走马,帅西水浒,至于岐下。"
毛诗大雅文。
郑玄曰:来朝走马,言其避恶早且疾也。
循西水涯,漆、沮侧也。
谓亶父避狄循漆、沮之水而至岐下。
周民从而思之,曰:"仁人不可失也",故从之如归市。
毛苌诗传曰:古公处豳,狄人侵之,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吾闻之,君子不以其养人而害人,二三子何患无君。
去之,逾梁山,邑於岐山之下。
豳人曰:仁人之君不可失也。
从之如归市。
居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
新序曰:太王亶父止於岐下,百姓扶老携幼随而归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
每劳来而安集之。
毛诗序曰: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安集之。
故其诗曰:"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
毛诗大雅文也。
毛苌曰:慰,安也。
人心定,乃安隐其居,乃左右而处之,乃疆理其经界,乃时耕其田亩者。
郑玄曰:时耕曰宣。
以至于王季,能貊其德音。
毛诗曰: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
毛苌曰:心能制义曰度。
貊,静也。
郑玄曰:德政应和曰貊。
故其诗曰:"克明克类,克长克君,载锡之光。"
毛诗大雅文也。
左传曰: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庆赏刑威曰君。
毛苌曰:光,大也。
郑玄曰:载,始也。
始使之显著也。
至于文王,备修旧德,而惟新其命。
毛诗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
郑玄曰:太王国於周,至文王而受命。
言新者,美之也。
故其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毛诗大雅文也。
郑玄曰:小心翼翼,恭顺之貌也。
昭,明也。
聿,述也。
怀,思也。
谓能明事上天,又能述思多福。
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者也。
毛诗行苇序文。
而其妃后躬行四教,礼记曰:古妇人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郑玄毛诗笺曰:法度莫大於四教。
尊敬师傅,服澣濯之衣,脩烦辱之事,化天下以妇道。
毛诗葛覃序也。
诗曰:葛之覃兮。
毛苌曰:葛所以为絺◆,女功之事烦辱者也。
故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毛诗大雅文也。
毛苌曰:刑,法也。
郑玄曰:御,治也。
文王以礼法接其妻,至于宗族,又能为正治於家邦。
是以汉滨之女,守絜白之志;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德。
毛诗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郑玄曰:女虽出游汉水之上,人无欲求犯礼者,亦由贞絜使之然也。
毛诗曰: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郑玄曰:亦言贤。
故曰:"文武自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忧勤,终於逸乐。"
毛诗六月序也。
郑玄曰:内,谓诸夏也。
外,谓夷狄也。
於是天下三分有二,犹以服事殷,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犹曰天命未至。
论语,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已矣。
周书曰:武王将渡河,不期同时一朝会於武王郊祀下者八百诸侯。
史记曰:武王至於孟津,诸侯皆曰:帝纣可伐。
武王曰:天命未至也。
以三圣之智,伐独夫之纣,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保大定功,安民和众"。
琴操曰:崇侯谮文王於纣曰:西伯昌,圣人也。
长子发,中子旦,皆圣。
三圣合谋,将不利於君。
尚书,武王曰:独夫受洪惟作威。
孔安国尚书传曰:汤顺天应人,逆取顺守。
左氏传,楚子曰: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
犹著大武之容曰"未尽善也"。
论语,孔子曰: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及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
毛诗七月序也。
故自后稷之始基静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国语曰:灵王十二年,谷洛斗,王欲壅之,太子晋谏曰:后稷始基静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难也如是。
韦昭曰:基,始也。
静,安也。
自后稷播百谷,以始安民,凡十五王,世脩其德,至文王乃平民受命也。
十五王,谓后稷、不窟、鞠陶、公刘、庆节、皇仆、羌弗、毁俞、公非、高圉、亚圉、公组、太王、王季、文王也。
十八者,加武王、成王、康王,并上十五。
故其积基树木,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隐民事,如此之缠绵也。
潘元茂九锡文曰:经纬礼律。
王肃家语注曰:经纬,犹织以成之也。
国语,祭公谋父曰:勤恤民隐。
爰及上代,虽文质异时,功业不同,文质,已见上文。
及其安民立政者,其揆一也。
安民,已见上文。
尚书有立政篇。
孟子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今晋之兴也,功烈於百王,事捷於三代,盖有为以为之矣。
礼记,孔子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
宣景遭多难之时,务伐英雄,诛庶桀以便事,左氏传,司马侯曰:或乃多难。
尸子曰:便事以立官也,以固其国。
不及脩公刘太王之仁也。
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明,不获思庸於亳;魏志曰:齐王芳,字兰卿,明帝崩,即皇帝位。
大将军司马景王废帝,以太后令遣芳归藩于齐。
尚书曰:太甲既立,弗明,伊尹放诸桐宫,三年,复归于亳,思庸也。
高贵冲人,不得复子明辟;魏志曰:高贵乡公讳髦,字士彦,齐王废,即皇帝位。
魏氏春秋曰:帝自出讨,文王击战鼓,出云龙门。
贾充自外入,帝师溃。
骑督成倅弟济以矛进,帝崩于师。
尚书曰:惟予冲人弗及知。
又,周公曰:朕复子明辟。
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参分八百之会也。
二祖,景、文。
是其创基立本,异於先代者也。
景福殿赋曰:武创元基。
又加之以朝寡纯德之士,乡乏不二之老。
尚书曰:昔君文武,则有不二心之臣。
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干宝晋纪,刘弘教曰:太康以来,天下共尚无为,贵谈庄、老,少有说事。
谈者以虚薄为辩,而贱名俭,王隐晋书曰:王衍不治经史,唯以庄、老虚谈惑众。
刘谦晋纪,应瞻表曰:元康以来,以儒术清俭为群俗。
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刘谦晋纪,应瞻表曰:以宏放为夷达。
王隐晋书曰:贵游子弟,多祖述於阮籍,同禽兽为通。
又傅玄上疏曰: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也。
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郑玄毛诗笺曰:禄仕者苟得禄而已。
公羊传曰:君子大居正。
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
刘谦晋纪,应瞻表曰:元康以来,望白署空,显以台衡之量,寻文谨案,目以兰薰之器。
是以目三公以萧杌之称,标上议以虚谈之名,干宝晋纪云:言君上之议虚谈也。
萧杌,未详。
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纠邪正,皆谓之俗吏。
干宝晋纪曰:刘颂在朝忠正,才经政事。
武帝重之,访以治道,悉心陈奏,多所施行。
又曰:尚书郭启出赴妹葬,疾病不辞,左丞傅咸纠之,尚书弗过。
王隐晋书,傅玄曰:论经礼者,谓之俗生,说法理者,名为俗吏。
其倚杖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
若夫文王日昊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尚书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侧,弗皇暇食。
毛诗曰: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盖共嗤点以为灰尘,而相诟火候反病矣。
郑玄毛诗笺曰:言时人骨肉无相诟病也。
说文曰:诟,耻也。
由是毁誉乱於善恶之实,情慝奔於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
谢承后汉书,吕强上疏曰:苟宠所爱,私擢所幸,不复为官择人,反为人择官也。
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
毛诗曰:秉国之钧,四方是维。
桓宽盐铁论曰:车丞相当轴处中,括囊不言。
大极其尊,小录其要,机事之失,十恒八九。
汉书解故曰:机事所揔,号令攸发。
胡广曰:机密之事。
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崇让论曰:非势家之子,率多因资次而进之。
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孔安国论语注曰:悠悠,周流之貌。
风尘,以喻汙辱也。
晋诸公赞曰:人人望品,求者奔竞。
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
孙卿子曰:天子千官,诸侯百官。
史记曰:司马季主曰:试官不让贤。
子真著崇让而莫之省,干宝晋纪曰:时礼让未兴,贤者壅滞,少府刘寔著崇让论。
孙盛晋阳秋曰:刘寔,字子真,平原人。
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王隐晋书曰:刘颂,字子雅,转吏部尚书,为九班之制,裴頠有所駮。
长虞数直笔而不能纠。
孙盛晋阳秋曰:司隶校尉傅咸劲直正厉,果於从政,先后弹奏百寮,王戎多不见从。
其妇女庄栉织衽女金反,皆取成於婢仆,礼记曰: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笄。
织维,见下句。
未尝知女工丝枲胥里反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
礼记曰:女子十年不出,执麻枲,治丝茧,织衽组紃。
周易曰:在中馈,无攸遂。
毛诗曰:乃生女子,无非无仪,酒食是议。
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逸之过,不拘妒忌之恶。
有逆于舅姑,有反易刚柔,有杀戮妾媵,有黩乱上下,尔雅曰:妇称夫之父曰舅,称夫之母曰姑。
礼记曰:妇将有事,大小必请於舅姑。
又曰:男子亲迎,男先於女,刚柔之义也。
公羊传曰: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
礼记曰:婚礼者,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尚书说命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
父兄弗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
又况责之闻四教於古,修贞顺於今,以辅佐君子者哉!四教,已见上文。
列女传,宋鲍女宗曰:贞顺,妇人之至行也。
毛诗序曰:后妃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
礼法刑政,於此大坏,如室斯构而去其凿契,如水斯积而决其隄防,吕氏春秋曰:若积大水,而失其壅隄矣。
如火斯畜而离其薪燎也。
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左氏传,齐仲孙谓齐侯曰:臣闻国之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
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干宝晋纪曰:阮籍宏逸旷远,居丧不帅常检。
察庾纯贾充之事,而见师尹之多僻。
干宝晋纪曰:贾充飨众官,庾纯后至。
充曰: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后?纯曰: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后。
世俗言纯乃祖为五伯。
又曰:充之先为市魁,故以戏答。
考平吴之功,知将帅之不让;干宝晋纪曰:王浑愧久造江而王濬先之,乃表濬违诏,不受己节度。
濬上书自陈曰:恶直丑正,实繁有徒,欲构南箕,成此贝锦。
思郭钦之谋,而悟戎狄之有衅。
干宝晋纪,御史大夫郭钦上书曰:戎狄强獷,历古为患,今西北郡皆与戎居,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至盟津。
及平吴之盛,出北地西河、安定,复上郡,置冯翊、平阳,帝弗听。
览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干宝晋纪,傅玄上书曰:昔魏氏虚无放诞之论,盈於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於今。
又上顾谓刘毅曰:朕方汉何主?对曰:桓、灵。
帝曰:吾虽不及古贤,犹克己为治,方之桓、灵,不亦甚乎?对曰;桓、灵卖官,钱入於官,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殆不若也。
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
干宝晋纪,司隶校尉傅咸上书曰:臣以货赂流行,所宜深绝。
又曰:鲁襃,字元道,南阳人,作钱神论。
左氏传曰:取郜大鼎于宋,臧哀伯谏曰:官之失德,宠赂彰也。
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贾谊过秦篇曰:陈涉材能不及中庸。
论语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何晏曰:庸,常也。
中和,可常行之德也。
公羊传曰: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
何休曰:引文王者,文王始受命制度也。
辛有必见之於祭祀,季札必得之於声乐,左氏传曰: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適伊川,见被发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
又曰:季札来聘,请观乐,使工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
左氏传曰:范燮反自鄢陵之役,使其祝宗祈死,曰:君无礼而克敌,天益其疾矣。
爱我者唯祝使我速死,无及於难,范氏之福也。
汉书,贾谊上疏曰:可为痛哭者,一也。
又况我惠帝以荡荡之德临之哉!惠帝,已见西征赋。
毛诗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故贾后肆虐於六宫,韩午助乱於外内,其所由来者渐矣,岂特系一妇人之恶乎?干宝晋纪曰:贾庶人赐死。
初,武帝为太子取后,在宫不恭逊而甚妒忌,有孕者辄杀子,或以手戟擿之,子随刃坠。
又曰:韩寿妻贾午,寔始助乱。
怀帝承乱之后得位,羁於彊臣。
干宝晋怀纪曰:太傅东海王越总兵辅政。
愍帝奔播之后,徒厕其虚名。
干宝晋纪曰:洛京倾覆,秦王业避难密南,趣许颍,豫州刺史阎鼎,以天下无主,有辅立之计。
天下之政,既已去矣,非命世之雄,不能取之矣。
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广雅曰:命,名也。
然怀帝初载,嘉禾生于南昌。
徐广晋纪曰:太康五年八月,嘉禾生南昌,九月,怀帝生。
毛诗曰:文王初载,天作之合。
载,犹生也。
望气者又云豫章有天子气。
干宝晋纪曰:初,望气者言豫章、广陵有天子气。
及国家多难,宗室迭兴,毛诗曰: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
史记,太史公曰:递兴递废,能者用事。
以愍怀之正,淮南之壮,成都之功,长沙之权,皆卒於倾覆。
王隐晋书曰:愍怀太子遹,立为皇太子。
贾后无子,妒害滋甚,废太子为庶人,送太子于许昌宫之别坊,矫诏使小黄门孙宪害太子。
赵王伦酖杀贾后,帝诏谥遹为愍怀皇太子。
又曰:武皇帝男允,字钦度,封淮南王,领中护军。
孙秀既害石崇等以惧允,允遂进围相府,相国赵王伦闭门,允兵四胜,陷破无前。
伦息度,伪云有诏助淮南王。
王下车受诏,遂害允。
又曰:颖字章度,封成都王,拜越屯骑校尉。
赵王伦篡位,颖谋举义兵迎天子。
伦死后,废太子覃,立颖为皇太弟。
张方废颖归蕃,遣田徽杀之於邺。
又曰:乂字士度,封长沙王,拜步兵校尉。
齐王冏相攻,冏败,缚至上前,乂叱左右斩之。
河间王颙欲废太子,立成都王,欲先诛乂,出征,连战败走,遂诛之。
而怀帝以豫章王登天位,干宝晋惠纪曰:诏豫章王炽为皇太弟,皇帝崩,太弟即位。
崩,谥曰孝怀皇帝。
尚书曰:天位艰哉!刘向之谶云,灭亡之后,有少如水名者得之,起事者据秦川,西南乃得其朋。
案愍帝,盖秦王之子也,得位於长安,长安,固秦地也,干宝晋怀纪曰:关中建秦王业为皇太子,本吴孝王之子,出为秦献王后。
皇帝崩,太子即位于长安,崩,谥曰愍皇帝。
而西以南阳王为右丞相,东以琅邪王为左丞相。
干宝晋纪,愍帝诏琅邪王叡曰:今以王为侍中左丞相,督陕东诸军事,右丞相南阳王督陕右诸军事。
臧荣绪晋书曰:南阳王保,字景度,太尉模世子,或以南阳王为秦王,非也。
上讳业,故改邺为临漳。
漳,水名也。
由此推之,亦有征祥,而皇极不建,祸辱及身。
皇极,已见上文。
岂上帝临我而贰其心,毛诗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将由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者乎?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元皇帝。
晋中兴曰:中宗元皇帝,讳睿,字景文,嗣为琅邪王。
愍帝崩于平阳,陟皇帝位。
国语,史伯曰: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光照四海。
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
韦昭曰:淳,大也。
耀,明也。
后汉书皇后纪论※范蔚宗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略矣。
周礼,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
后正位宫闱,同体天王。
夫人坐论妇礼,九嫔掌教四德,世妇主知丧、祭、宾客,女御序于王之燕寝。
颁官分务,各有典司。
礼记曰:舜葬於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
郑玄曰:帝喾立四妃,以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为正妃,余三小者次妃也。
帝尧因焉。
至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但立三妃而已。
夏后氏增以三三而九。
合十二人。
春秋说云:天子娶十二,即夏制也。
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则殷人又增以三九二十七,合三十九人。
周人上法帝喾,立正九妃,又三九二十七,为八十一以增之,合百二十一人。
其位,后也,夫人也,妇也,嫔也,女御也,五者相参,以定尊卑。
周礼曰:九嫔掌妇学之法,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
世妇掌祭祀、宾客、丧纪之事。
女御,书叙于王之燕寝,以岁时献功事。
女史,掌王后之礼,职掌内治之贰,以诏后治内政也。
女史彤管,记功书过。
毛诗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毛苌曰: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
女史不记其过,其罪杀之。
居有保阿之训,动有环珮之响。
列女传曰:齐孝孟姬者,华氏之长女,齐孝公之夫人也。
孝公游於琅邪,华姬从。
后车奔,姬堕车碎,孝公使驷马载姬以归。
姬曰:妾闻妃后逾阈,必乘安车辎軿,下堂必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珮环。
今立车无軿,非敢受命也。
曹大家曰:玉环珮,珮玉有环。
进贤才以辅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
毛诗序曰: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
所以能述宣阴化,脩成内则,魏文帝典论曰:欲纳二女,充备六宫,佐宣阴教,聿脩古义。
又礼记有内则篇。
闺房肃雍,险谒不行者也。
毛诗序曰:王姬犹执妇道,以成肃雍之德。
又曰:后妃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
故康王晚朝,关雎作讽;宣后晏起,姜氏请愆。
列女传曰:曲沃负谓其子如耳曰:周之康王晏出朝,关雎预见。
虞贞节曰:其夫人晏出,故作关雎之歌以感诲之。
列女传曰:姜后者,齐侯之女,宣王之后也。
宣王尝夜卧而晏起,后夫人不出於房。
姜后既出,乃脱簪珥,待罪於永巷,曰:妾不才,妾之淫心见矣,至使君王失礼而晏朝。
及周室东迁,礼序凋缺。
诸侯僭纵,轨制无章。
史记曰:平王东徙雒邑,周室微,诸侯以强并弱。
齐桓有如夫人者六人,左氏传曰: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
齐侯好内多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卫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
公与管仲属孝公於宋襄公,以为太子。
雍巫有宠於卫恭姬,因寺人貂以荐羞於公,亦有宠也,公许之立武孟。
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
齐桓公卒,易牙入,与貂因宠以杀卫吏,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
晋献升戎女为元妃,左氏传曰:初,晋侯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
公曰:从筮。
立之,生奚齐。
其娣生卓子。
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太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
太子祭於曲沃,归胙于公。
公田,姬寘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
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
姬泣曰:贼由太子。
太子奔新城,自缢而死。
终於五子作乱,冢嗣遘屯。
五子,齐武孟等。
冢嗣,晋太子也。
爰逮战国,风宪愈薄,適情任欲,颠倒衣裳,毛诗曰: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郑玄曰:今衣黑而黄裳,谕乱嫡妾之礼也。
以至破国亡身,不可胜数。
斯固轻礼弛防,先色后德者也。
秦并天下,多自骄大,官备七国,爵列八品。
当秦之时,凡有七国,秦并其六国。
故内职皆备置之,而爵列八品焉。
汉书曰:汉兴,因秦之称号,正嫡称皇后,妾皆称夫人,又有美人、良人、八子、长使、少使之号焉。
汉兴,因循其号,而妇制莫釐。
孔安国尚书传曰:釐,理也,力之切。
高祖帷薄不修,孝文衽席无辨。
汉书曰:高祖得戚姬,爱幸,常从。
吕后年长,常留守,希见。
大戴礼曰:古者大臣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
汉书,孝文窦皇后,景帝母也。
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
其在禁中,常同坐。
桓子新论曰:文帝慎夫人与皇后同席,以乱尊卑。
郑玄周礼注曰:衽席,单席。
然而选纳尚简,饰玩华少。
自武元之后,世增淫费,至乃掖庭三千,增级十四。
班固汉书赞曰:汉兴,因秦之称号,至武帝制婕妤,元帝加昭仪之号,凡十四等。
妖倖毁政之符,外姻乱邦之迹,前史载之详矣。
及光武中兴,斫雕为朴,汉书,班固曰:汉兴,破觚为圜,斫雕为朴。
六宫称号,惟皇后贵人,金印紫绶,俸不过粟数十斛。
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
汉法常因八月算民,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於洛阳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恣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
所以明慎聘纳,详求淑哲。
应劭风俗通曰:采女。
案:采者,择也。
以岁八月,雒阳民,遣中大夫与掖庭丞、相工阅视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长壮妖絜有法相者,载入后宫。
明帝聿遵先旨,宫教颇修,登建嫔后,必先令德,内无出阃之言,权无私溺之授,可谓矫其弊矣。
礼记曰:外言不入於阃,内言不出於阃。
向使因设外戚之禁,编著甲令,如淳汉书注曰:甲令者,前帝第一令。
改正后妃之制,贻厥方来,岂不休哉!毛诗曰:诒厥孙谋。
虽御己有度,而防闲未笃,毛诗序曰:鲁桓公不能防闲文姜。
故孝章以下,渐用色授,范晔后汉书曰:肃宗孝章皇帝讳炟,显宗第五子也。
炟,丁达反。
恩隆好合,遂忘◆蠹。
自古虽主幼时艰,王家多衅,委成冢宰,简求忠贞,未有专任妇人,断割重器。
重器,神器也。
唯秦琇太后始摄政事,故穰侯权重於昭王,家富於嬴国。
史记曰:秦武王取魏女为后,无子,立异母弟为昭襄王。
襄王母楚人,姓羋氏,号宣太后。
又曰:穰侯之富,富於王家。
魏人范雎说秦昭王,言穰侯擅权於诸侯。
汉仍其谬,知患莫改。
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临朝者六后,范晔后汉书曰:孝安皇帝讳祐,父清河孝王庆。
殇帝崩,邓太后与兄骘定策禁中,立之。
又曰:安帝崩,阎太后与兄显立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
又曰:桓帝讳志,父蠡吾侯。
质帝崩,梁太后与兄冀立之。
又曰:灵帝讳宏,父苌解渎亭侯。
桓帝崩,窦太后与父武立之。
又曰:章德窦皇后,和帝即位,太后临朝。
和熹邓皇后立殇帝,太后临朝。
安思阎皇后立少帝,太后临朝。
顺烈梁皇后立冲帝,太后临朝。
桓思窦皇后立灵帝,太后临朝。
曹节等迁太后於南宫云台,家属徙北景。
又曰:灵思何皇后,帝崩,皇子辩即位,太后临朝,董卓迁於永安宫。
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专其威,任重道悠,利深祸速,身犯雾露於云台之上,家缨纟累绁於圄犴岸之下。
范晔后汉书,谢弼上封事曰:窦太后幽隔空宫,如有雾露之疾,陛下何面目以见天下。
论语,子曰: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纟累绁之中,非其罪也。
毛诗曰:宜犴宜狱。
湮灭连踵,倾辀继路。
运命论曰: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王隐晋书曰:刘胤商货继路。
而赴蹈不息,燋烂为期,嵇康与山巨源书曰:禽鹿长而见羁,则赴蹈汤火。
袁崧后汉书,朱穆上疏曰: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用之不时,必见燋烂也。
终於陵夷大运,沦亡神宝。
汉书,张释之曰:秦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
史记作陵迟。
汉书,哀帝诏曰:尚书曰:考终命,言大运一终也。
诗书所叹,略同一揆。
毛诗曰:赫赫宗周,襃姒灭之。
毛苌曰:◆,灭也。
尚书曰:古人有言,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故考列行迹,以为皇后本纪。
虽成败事异,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
其以恩私追尊,非当世所奉者,则随他事附出。
亲属别事,各依列传。
其余无所见,则系之此纪,以缵西京外戚云尔。
私恩,谓桓、顺外立即位,以私恩尊其母后。
似此者,则随他事附出,不同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