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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世晏子父齐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会,及敛盂,高固逃归。
夏,会于断道,討贰也。
盟于卷楚,辞齐人。
晋人执晏弱于野王,执蔡朝于原,执南郭偃于温。
苗賁皇使,见晏桓子,归,言於晋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诸侯之事吾先君,皆如不逮,举言群臣不信,诸侯皆有贰志,齐君恐不得礼,故不出而使四子来。
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执吾使。
」故高子及敛盂而逃。
夫三子者曰:「若绝君好,寧归死焉。
」为是犯难而来。
吾若善逆彼,以怀来者,吾又执之,以信齐沮,吾不既过矣乎!过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辞,而害来者,以惧诸侯,將焉用之!」晋人缓之,逸。
"左宣十七年传"
齐晏桓子卒,晏婴麤縗\斩,苴絰带杖,菅屨,食鬻,居倚庐,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
」曰:「唯卿为大夫。
」"左襄十七年传"
二传记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於齐。
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
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以此三世显名於诸侯。
越石父贤,在縲紲中,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驂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久之,越石父请绝,晏子戄然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於厄,何子求绝之速也?」石父曰:「不然。
吾闻君子詘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者,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以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縲紲之中。
」晏子於是延入为上客。
晏子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间而闚其夫。
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駟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
既而归,其妻请去。
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
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
」其后夫自抑损,晏子怪而问之,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详哉其言之也。
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
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軼事。
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语曰:「將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
」岂管仲之谓乎!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諫说犯君之顏,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史记管晏列传"
晏子传郑樵晏平仲婴,莱之夷维人,桓子弱之子也。
及事灵公、庄公、景公。
初,晋大夫欒盈得罪奔楚,晋于是会诸侯于商任以錮之。
庄公三年,欒盈自楚来奔,晏子言於公,曰:「商任之会,受命於晋,今纳欒氏,將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图之。
」弗听。
退告陈文子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
君自弃也,弗能久矣。
」欒盈犹在齐,晏子曰:「祸將作矣,晋將来伐,不可以不惧。
」既而明年果有晋师。
五年,崔杼弒庄公,晏子闻难往赴,立於崔氏之门外。
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
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己亡,非其私暱,谁敢任之。
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
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崔杼立灵公嬖子杵臼而相之,是为景公。
庆封为左相,盟国人於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
」晏子仰天嘆曰:「婴所不为忠於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
及庆氏败,公与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
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
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
且夫富,如帛布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
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为幅也。
」景公四年,吴季札来聘,见晏子,相得甚欢,说其纳邑与政,故晏子因陈桓子而纳之。
九年,公使晏子请继室於晋,曰:「寡君使婴曰:「寡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將奉质幣以无失时,则国家多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適,以备內官,焜燿寡人之望,则又无禄,早世陨命,寡人失望。
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於太公丁公,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適,乃遗姑姊妹,若而人。
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嬪嬙,寡人之望也。
」」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
寡君不能独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请,君有辱命,惠莫大焉。
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內主,岂惟寡君与群臣实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实宠嘉之。
」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
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公弃其民而归於陈氏。
齐旧四量,豆、区、釜、鍾,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则鍾。
陈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巿,弗加於山,鱼鉴蜃蛤,弗加於海,民参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
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巿,屨贱踊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
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欲无获民,將焉辟之。
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太姬已在齐矣。
」叔向曰:「然。
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
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讎,欒却、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
」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
肸闻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
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初,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巿,湫隘囂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塏者。
」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
且小人近巿,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
」公笑曰:「子近巿,识贵贱乎?」对曰:「既近之,敢不识乎。
」公曰:「何贵?何贱?」於是公方繁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屨贱。
」既已告於君,故与叔向语而称之,公以是省刑焉。
及晏子在晋,公更其宅,反则成矣。
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之,「且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
」二三子先卜邻矣,违卜不祥。
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违诸乎!」卒復其旧宅。
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之。
公孙灶卒,司马灶见晏子曰:「又丧子雅矣。
」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竞爽,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郑罕虎娶子尾氏,晏子骤见之。
陈桓子问其故,对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十六年,欒、高、陈、鲍之乱,子良谋\欲得公以自辅,公不听,遂伐虎门。
晏平仲端委立於虎门之外,四族召之,无所往。
其徒曰:「助陈、鲍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胜乎!」「然则归乎?」曰:「君伐,焉归!」公召之而后入。
及欒、高败,陈、鲍分其室,晏子谓陈桓子必致诸公:「让,德之主也,让之谓懿德,凡有血气,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彊,思义为愈;义,利之本也,蕴利生孽,姑使无蕴乎,可以滋长。
」桓子尽致诸公,而请老于莒。
二十六年,公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邱据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