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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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百二 李焘

起讫时间 起英宗治平元年六月尽是年九月

卷名 续资治通鑑长编卷二百二

帝号 宋英宗

年号 治平元年"甲辰,1064"

全文

夏六月己亥,进封皇子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頊为潁王,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增置宗室学官。

詔曰:「以宗枝甚觽,而诱导之方未至,故命近臣举有学行之士,为之教授。

传不云乎:『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

』盖子弟之学,非尊属勉励,则莫知劝。

若不率教,其令尊属同以名白大宗正司;教授不职,大宗正司察举以闻。

」宗室自率府副率以上八百余人,其奉朝请者四百余人,而教学之官六员而已,始命增置。

凡皇族年三十以上者百三十人,置讲书四员;年十五以上者三百九人,增置教授五员;年十四以下者別置小学教授十二员。

并旧六员,为二十七员,以分教之。

上谓韩琦等曰:「凡事之行,患於渐久而怠废,况为学之道,尤戒中止。

诸宗室之幼者【一】,仍须本位尊长常加率励,庶不懈惰。

可召舍人諭此意,作詔戒勉之。

」故有是詔。

两朝正史从质传云:「从质字子野,少篤行,为人修洁。

尝割股肉疗其兄从谨疾,已而自被疾废朝请。

奉己俭薄,岁时得禄赐,博致珍异物献御府以万计【二】。

帝异之,遣使问所欲。

对使者曰:『臣蒙国厚恩,不幸婴疾,念无以將诚\意,故为此耳,非有所覬也。

』帝復遣使固问之,乃曰:『陛下过疑臣有所覬,必不得已,愿为臣诸位择儒官教导子弟,使不隳忠孝足矣。

』帝嗟异之,为增教授员。

终左屯卫大將军、信州团练使,宗室无少长哭之尽哀。

赠定州【三】观察使、博陵侯。

」按:从质,德昭孙,惟忠子,卒於皇祐四年八月甲午,实录有传,但载官爵迁除,並不及他事,不知正史何从得之。

割股已见天圣五年十二月庚寅,独请增教授员及从质建议,今因治平元年增置宗室学官附。

从质传当考。

癸卯,贡院奏:「准皇祐四年詔,娶宗室女补官者不得应举。

按贡举条制,进纳及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听取解。

今宗室貋皆三世食禄,有人保任乃得充选,比工商杂类纳财受官流品为胜,岂可以姻连皇族,遂同赃私罪戾之人。

乞许其应举,以广求贤之路。

」从之。

赠仁宗昭仪俞氏贵仪,翌日又改赠贤妃。

丙午,宰臣韩琦等表请序位在潁王下,詔答不允。

上既命增置宗室学官,以为宗室数倍於前,而宗正司事亦滋多,丁未,復增置同知大宗正事一员,以左龙武卫大將军【四】、寧州防御使宗惠为怀州团练使,领其职,且降詔申警之。

宗惠,允升子也。

上在藩邸,凡宗室人材能否皆详知之,颇贤宗惠,故擢用焉。

谢日,告以选任之意。

宗惠乃即所居筑堂曰「闻义」,日与学士大夫讲肄其间,以身倡率宗属。

两召对延和殿,许条奏朝政,由御药院进入。

旧制,大宗正司止领宗室事,宗室女中人主之,內外仆使隶管勾所。

宗惠请悉罢去,总於宗正,人以为便。

初,宗室坐序爵仍自为宾主,讲官位主席之东隅。

於是睦亲宅都讲□申不肯坐,且曰:「宗室当以亲族尊卑为序,与讲官分宾主。

」再移书大宗正,不能决。

因內朝出申二书,上是之。

宗室正讲席自申始。

申,建安人也。

此事附见。

戊申,詔大敕系位,皇子頊在富弼上,顥在宋庠下。

辛亥,詔增邈川首领唃畼囉年赐大綵百疋、角茶二百斤、散茶三百斤。

又增其妻、子、孙及亲信穹庐、官封、月给茶綵等。

枢密院言所管大使臣约一千一百余员,逐人脚色內举主不少,內除右职见有閤门班簿照会外,其文臣两省官已下至京朝官隶御史台、中书门下两省或审官院,每身亡、致仕、分司、刑犯黜降之人【五】,本院別无关防,无由得见。

詔御史台、中书门下省或审官院,內有係本局所管官员,仰今后每有事故,承受文字后,限三日內供枢密院;其右职、横行及诸司使副【六】、閤门祗候【七】已上即閤门准此;仍仰逐处今后有枢密院帖子批问官员存亡事故,限当日內批答赴院。

此据会要元年六月事,今附见,当刪取。

作睦亲、广亲北宅於芳林园。

初,睦亲宅密州观察使宗旦等五位、广亲宅原州团练使克戒等二位,言子孙觽多而所居狭隘,遂命度故上清宫地为七位,以宗旦等五位为睦亲东宅,克戒等二位为广亲东宅。

有司方营造,而天章阁待制王猎建言取睦亲四旁官私屋以广两宅;既遣户部副使张燾等按视,而上以骚动居人颇多,不许。

然上清所修七位无復余地,而皇族蕃衍,恐后有当迁者,命別择地。

燾言芳林园中居宗室已多,其地有余,可不扰民而足,遂作宅於此园,徙宗旦等七位,而其后有求徙者,又广宅而徙焉。

克戒,德雍孙也。

宗旦已见至和二年六月。

知太原府陈升之言母老,请扬、湖、越一州,庶便奉养。

上以边臣当久任,难於屡易,不许。

会要六月十九日事。

乙卯,上谓宰臣曰:「程戡如何人?」对曰:「戡在鄜延已三岁,习边事。

」上曰:「延州都监高遵教卒,戡数言其能绩,乞加赠恤。

此高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也,戡必以后族故尔。

大臣苟若此,朕何所赖焉!」

丁巳,詔岁赐皇子潁王公使钱三千贯,顥二千贯,頵一千五百贯【八】。

戊午,淮阳郡王府翊善王陶为潁王府翊善,赐金紫。

淮阳郡王府记室参军韩维为直集贤院【九】、诸王府记室参军。

侍讲孙思恭为直集贤院、诸王府侍讲。

初,淮阳郡王將出閤,以陶等为翊善、记室、侍讲,至是,进封潁王,而东阳郡王顥又將出閤,故迁陶,命兼翊善东阳,而维、思恭为两王记室、侍讲。

潁王性谦虚,眷礼宫僚,遇维尤厚,每事諮访,维悉心以对,至於起拜、进止缓急皆陈其节。

一日,侍王坐,近侍以弓样□进,维曰:「王安用舞鹷?」王有媿色,亟令毁去。

上始疾甚,时出语颇伤太后,太后泣告辅臣,并咎两王。

维等极諫曰:「上已失太后欢心,王尽孝恭以弥缝,犹惧不逮,不然,父子俱受祸矣。

」王大感悟。

他日,太后谓辅臣曰:「皇子近日殊有礼,皆卿等善择宫僚所致,宜召至中书褒諭之。

」曹佾之除使相也,王欲使维等传太后意於辅臣,维及思恭不可,王卒使陶言之。

维及思恭戒王曰:「陛下亲总万机,內外上下,事体已正,王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宫而已,他勿有所预也。

」曹佾除使相在五月丙辰。

维戒王事据司马氏日记,舞鹷事据邵氏闻见录。

然日记语太察察,今略加刪润。

又有王陶与史昭锡深交,及议与任守忠用平状【一○】,为守忠所倚事,当考。

先是,司马光及吕诲皆累奏乞寢罢两府迁官,讫不从。

於是诲復奏曰:「臣闻韩琦等各已受新命,臣不敢更有论列,但取前降制词之害义者以闻。

盖重朝廷法制而正论功之体,事虽既往,犹足补於將来。

区区之诚\,唯所省览。

赐琦制云:『藩邸侧微,首议建储之策;宫车晚出,復推定策之忠。

』曾公亮则云:『公旦之辅成王,子孟之立宣帝,皆承统绪之正,且无疾疹之忧。

』富弼则云:『往在至和之中,尝司冢宰之任,屡陈计策,请建国储,逮兹纂承,出於绪论。

』敢举此一二而言之。

书曰:『虞舜侧微。

』为庶人,故言侧微。

陛下太宗之孙、濮王之子、仁宗之姪,官为宿卫,地居亲近,势在崇高,入继大统,於体斯正,岂侧微之谓也?昔豫、鄂、褒三王不寿,先帝以陛下鞠育宫中,盖知历数之所在,皇太后保护如所生焉。

此之恩意,天下共知。

在至和中,建议者甚觽,迨嘉祐七年,韩琦等成先帝之意固请,遂正储副之任,於宗社诚\为忠焉,於陛下诚\有力焉,谓功逾周、霍,则近乎虚美。

周公大圣人,固不当伦擬,敢以霍光之事明之。

光事孝武三十余年,辅昭帝登极,终其世储嗣不立。

昌邑入继,既而昏乱,立曾孙以代之,是为宣帝。

光佐数世,宣帝即位,益光国封,詔云:『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

』其褒嘉之语,止是而已。

观今之草制,有若戏焉。

且如建储定策,始议之,终立之,皆自琦等,则是大宝之位,系人臣之力,於义可乎?其如先帝之命何!其如皇太后之恩何!陛下绍德尊亲之道固若是乎?成陛下之失者在此辞尔,所以公议愤然不平。

数大臣者向时之议果邀今日之福,臣非为陛下吝惜一官,薄辅臣功业,所惜者国体之重轻尔。

亦恐大臣不易当之,贪天功以为己力,得谓之安乎?汉哀帝赏朱博之徒,斯乱世之事,可以为鉴而不可法也。

臣所以不愿陛下赏韩琦等功,正为是也。

事虽已往,伏望陛下记录於中,不必显明,或异日转官,以辅翊之懃、忠谊之节褒之,体斯得矣。

臣又闻近臣抗章,谓諫官不合论列。

臣料之,不过以陛下即位,方行爵赏,遽此沮议,不当允从。

果不计政令之得失,赏罚之当否,则諫臣之言,罪不容诛矣。

臣窃思之,陛下践祚以来,天下拭目倾耳,有所待焉,威福一行,宜其怨懟。

因是而贾天下之怨,以归於上,所谓近臣者忠耶?佞耶?微斯人之言,陛下应不至深惑。

经云:『事君者將顺其美,匡救其恶。

』案原书「匡」俱作「正」,宋时避讳故也,今並改。

臣所以向来不敢將顺於陛下者,迫公议之未允也。

臣岂不知拂戾人主,罪在不测,容悦辅臣,身当有益?愚而自守者,知其职分也。

辛酉,太常寺奏仁宗配享明堂,奠帛用诚\安之曲,酌献用德安之曲。

絳州团练使、嵐石隰州沿边都巡检使杨遂乞比总管、鈐辖举所部使臣。

詔许岁举二人,自今著为例。

驾部郎中路纶献其父振所撰九国志五十卷,詔以付史馆。

振在真宗时知制誥,所谓九国者,□杨行密、南唐李昇、闽王潮、汉刘崇、南汉刘隱、楚马殷【一一】、西楚高季兴、□越钱鏐、蜀王建孟知祥也。

癸亥,工部尚书、集贤院学士余靖卒。

三司使蔡襄为靖言,特赠刑部尚书,諡曰襄。

秋七月庚午,詔自今勿以孔氏子弟知仙源县,其袭封人如无亲属在乡里,令注近便官,不得远去家庙。

初,京东提点刑狱王纲乞不以孔氏子弟知仙源县,所以重长民之官。

故有是詔。

丙子,以邈川首领唃畼囉子诚\州围练使董毡为顺州防御使。

会要六月十七日,詔唃畼囉每年添大綵一百疋、角茶二百斤、散茶三百斤;子董□加防御使,每月添大綵三疋、角茶五斤、散茶十斤。

案:畼囉添綵已见六月十六日辛亥,而董□加防御使及今乃书之,与会要异,当考。

司马光言:「臣累奏乞詔侍从近臣,每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於崇文院內,备非时宣召。

亦曾面奉德音,云候秋凉当频有宣召。

今已秋凉,尚未闻有曾被召之人。

臣始者上言,窃见陛下欣然开纳,將谓即时施行。

自后迁延日久,圣意渐以为难。

臣窃意內外之臣,必有欺惑天听,沮难此事,欲陛下常居禁中【一二】,不与髃下相接,以壅蔽聪明专固权宠者。

此岂忠臣之所为而陛下之福邪?臣愿陛下深察此情,断自圣志,使之更直。

陛下每日听政余暇,宫中无事之时,特赐召对,与之从容讲论古今治体、民间情偽,使各竭其胸臆所有,而陛下更加采择,是者取之,非者舍之,忠者进之,邪者黜之。

如此,则下情尽达,圣德日新矣。

若以资善堂体例稍生,则学士待制於崇文院,轮宿自有旧条,只乞陛下传宣崇文院今后直宿者,並须从早在彼祗候宣召,其有事故请假者,须与以次官互换直宿。

此事极不难行而所益甚大,惟陛下留意。

」司马光乞延访髃臣第四札子不得其时,今附见七月末,光言「今已秋凉」故也。

或移就九月初。

八月甲寅【一三】,案此处原本脱落日干。

詔自今大卿监未尝任大两省以上官【一四】,因体量老病乃乞致仕者,恩泽减旧之半。

丙辰,宣政使、入內都知、安静军留后任守忠为保信节度副使【一五】,蘄州安置。

初,上为皇子,令守忠宣召,守忠避不肯行,及上即位不豫,遂交斗两宫间。

於是又擅取奉宸库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因受赏赐,司马光、吕诲交章劾之。

诲言:

陛下即位之初,內臣反侧,谓圣断罔测,中外忧之。

臣尝进言,乞圣度容覆,处置宜缓。

盖欲威令之行,得其至当,此区区之心也。

不意今日大奸尚存,觽怨未平,谤议益甚,敢不以闻,上达天听。

所谓大奸者,任守忠是也。

自昔遭遇先帝,以俳优畜之,天圣中勾当御药院,坐教坊使田敏公事,配岳州。

章献太后令內供奉全克隆就福昌寺杖守忠二十,监送配所。

后因父文庆陈乞放逐便,只於街市鬻贩规利,深结御药江德明【一六】,遂援引再授高品,旁缘致身於此。

昨嘉祐中,臣僚请立皇子,先帝与太后属意陛下日久,守忠百端沮议,幸在幼君,以邀后福。

赖天意不移,宰臣韩琦等力赞成之。

先是诬毁宗懿不孝,乃其本谋\也。

逮先帝晏驾,太后主持神器,大臣尽忠,守忠何力之有?陛下服药经年,守忠搆造语言,交斗两宫,唯幸慈孝有所不至。

暨迎先帝木主,下礼院定太后出入仪式,守忠坚欲用干兴之例,非圣后贤明,几为守忠所误。

今春揣知太后有罢同听政之意,因陈还辟之说【一七】,掠功於己,以奉陛下。

外臣自去冬以来,但闻陛下孝养之缺;今夏以后,只闻太后慈爱之失。

腾谤之由,又可明也。

然反覆语言离间宫禁者非一,亦不出守忠朋党,觽所共知。

原其用情,诚\国之贼\。

自先帝弃世,守忠於宫禁公取财货,其数不貲,近又取奉宸库金珠数万两,献於中宫。

不唯自邀厚赐,以固恩宠,其实窥伺陛下,將以諛言狡计,乘间而入矣。

今內臣皆云,本省差遣膏润优便,守忠专有,余及亲旧【一八】,孤寒者非货赂交结,无由得之。

仍云宫禁事无巨细,皆出守忠,不復知有君父之命【一九】。

外臣闻之,莫不痛心愤惋,其恶万状,不可胜陈。

窃恐养患日深,势转难制,伏望圣断,速正典刑,并其朋党摈斥,则中外皆得安矣。

「即位之初」恐当作「亲政之初」,更考详之。

光又数其十罪曰:「窃见守忠早以小臣获事先帝,幸蒙奖拔,荣禄俱极。

日侍左右,不能以忠言正道补益万分,专以詼谐諂諛苟求悦媚。

其罪一也。

总领近侍,委之差遣,而陵忽同列,予夺自恣。

附己则爱悦,逆意则憎疾,援引亲党,排抑孤寒,任情徇私,□无顾避。

其罪二也。

从来所受俸禄赏赐,亦不为少,而资性贪惏,老而滋甚。

窃盗官物,受纳货赂,金帛珍玩溢於私家,第宅产业甲於京师,聚敛之心,曾无纪极。

其罪三也。

交结朋援,专权据势,纵逞胸臆,妄行威福。

所爱者虽有大罪,掩盖不言;所恶者小有瑕疵,纠摘成事。

使宫禁之內侧足屏息,畏惮守忠无以为比。

其罪四也。

濮王之薨,守忠监护葬事,卖弄国恩,轻蔑皇族,乘其有丧,□夺财物,所得甚多。

终不满意,遂诬长子宗懿以为不孝,使被谴謫,感愤成疾,以至没身,不能自雪。

其罪五也。

先帝以春秋寖高,未有继嗣,深思宗庙生灵之重,属意圣明,固非一日,而守忠阴蓄奸心,沮坏大策。

忌国家立长立贤,自欲於仓猝之际居中建议,拥幼弱昏懦之君【二○】,以邀大利,如有唐之季【二一】『定策国老』、『门生天子』。

赖先帝聪明,卓然远览,断志不疑,不然则太平之业几墮於地。

其罪六也。

及陛下既为皇子,守忠內怀忧惧,日於先帝之前离间百端,隔绝內外,进对甚稀。

使先帝为陛下之父,不得施为父之恩;陛下为先帝之子,不得展为子之亲。

其罪七也。

及先帝晏驾,陛下纘继,不幸遇疾。

皇太后权听政,守忠乘此际大逞奸谋\,闚伺语言,撰造事跡,往来革面,进退异辞。

使皇太后以文母之慈,不免投杼之疑;陛下以曾、閔之孝,立有负恩之谤。

交斗两宫,遂成深隙。

计其阴谋\,无所不至,赖皇太后聪明,確然执义,不可倾移,不然,祸变之兴岂可具道。

其罪八也。

及圣体既安,皇太后恭还大政,守忠不劝导陛下以勤修子道,承顺顏意,报答盛德,恢广令誉,而相时隨势,计异炎凉,欲诈输新忠以巧遮旧恶,用昔时谗陛下之计,为今日谗皇太后之辞。

虽陛下未必听受,而使皇太后闻之不能不以介意【二二】,终日涕泣,悒怏成疾。

守忠但欲左右反覆,自为身谋\,並不顾天下之人议陛下之善恶。

其罪九也。

皇后正位尚新,天下耸观令德,守忠輒敢为皇后画策,並不稟闻皇太后,矫传教旨开祖宗宝藏【二三】,擅取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既取悦一时,又坐享厚赐。

逆妇姑之礼,开骄奢之源,使皇后受其恶名,而己身收其重利。

为臣奸邪,孰甚於此!其罪十也。

守忠有大罪十,皆陛下所亲见,觽人所共知。

其余欺慢为奸、恣横不法事类繁多,不可胜言,诚\国之大贼\,人之巨蠹。

伏望陛下尽发守忠之罪,明示四方,斩於都市,以惩奸慝。

」帝纳其言,翌日,遂黜守忠。

文潞公私记:治平元年八月,諫官司马光、吕诲言入內都知任守忠交斗宫闈。

光又数其十罪【二四】,乞斩之。

时富弼为枢相,乞行諫官之言,英宗命窜逐之。

弼与中书同奏事殿上,宰相韩琦进曰:「陛下登极之时,守忠亦预有劳,愿少□之。

」弼奋而前曰:「先帝亲授陛下以大器,皇太后协赞有功,陛下宜追先帝顾復之恩,报太后拥佑之力,而此辈乃自云某人有功,某人有劳,臣不知此何等语,且將置先帝与太后於何地耶!」上韙弼之言,于是琦悚然失色,却立数步。

邵氏闻见录:治平初,英宗即位,有疾,宰执请光献太后垂帘同听政。

有入內都知任守忠者,奸邪反覆,谋\间两宫【二五】。

时司马温公知諫院,吕諫议为侍御史,凡十数章请诛之。

英宗虽悟【二六】,未施行,宰相韩魏公一日出空头敕一道,参政欧阳公已签,参政赵燍难之,问欧阳公曰:「何如?」欧阳公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

」魏公坐政事堂,以头子勾任守忠者立廷下【二七】,数之曰:「汝罪当死。

」责蘄州团练使【二八】、蘄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之,差使臣即日押行,其意以为少缓则中变也。

呜呼!魏公真宰相也。

欧阳公言【二九】:「吾为魏公作昼锦\堂记云【三○】『垂绅正笏,不动声色,措天下於泰山之安』者,盖以此。

」按二书所载不同,私记毁琦特甚,闻见录誉琦又过,今並不取。

案:守忠之窜,由于司马氏之疏,而琦实赞成之。

宋史于光及守忠传互有牴牾,此书尽归美于司马氏,亦未可以尽信也。

丁巳,以上供米三万石賑宿、亳州水灾饥民。

司马光言:「臣昨上殿,陛下宣諭,以內臣差遣並一切委之都知司,臣即奏陈以为非便。

今入內都知任守忠恃此权势,背公立私,奉之者坐获进擢,忤之者立致排摈,威福之柄尽在其手,使宫禁之中,畏惮其人过於人主,罪盈恶积。

幸赖陛下神断,已斥而去之,然儻不收还威福之柄,则是去一守忠,生一守忠,终无益也。

伏望陛下自今日已后,除內臣常程差遣依旧令都知司定差外,其勾当御药院、內东门、龙图天章阁、后苑、化成殿、延福宫等处,及非时差管勾裏外要切公事之人,並乞陛下亲加选擢,试之以事,观其为人忠勤有功者则加赏拔,奸邪不职者,则加贬退,不必一一勘会资序,检寻体例。

如此,则谁不怀德畏威,输忠竭力?岂独內臣而已,虽外朝之臣亦可用此道而治也。

见闕药院四人,亦乞陛下遵旧例,於內供奉官以下,自以圣意选择忠信谨重,可託腹心之人,使之勾当。

」光行状亦言与吕诲同论,诲无此疏,今从光集掇附见。

司马光言:「陛下即位之初,奉事皇太后虔恭□至,皇太后抚爱陛下恩渥周备。

数日之间,慈孝之誉达於中外,播於远近,闻者无不相庆。

自圣体不安,旬月之间,道路之人渐有异议,皆云因任守忠等本不乐陛下为嗣,故於皇太后则言陛下、中宫之短,於陛下与中宫则言皇太后之失,遂使两宫之心互相猜贰,间隙一开,猝难復合。

今陛下奋发英断,屏黜谗邪,守忠等皆降逐出外,中外之人不胜忭悦。

然臣愚窃恐皇太后尚未能尽知奸人之情,与陛下所以斥去之意。

伏望陛下与中宫亲诣皇太后閤顿首陈谢,具述从来为守忠等所误,致屡有违忤太后之意【三一】,今守忠等既去,愿与皇太后母子之恩一如旧日。

然后朝夕与中宫侍养左右,膳羞药饵躬亲进献,承顺顏色皆如臣庶之家母子妇姑之礼,若左右之人尚有敢相离间者,愿陛下立行诛窜,勿復有疑。

如此,则谗慝黜远,內外雍睦,善气兴行,灾沴消亡,宗庙永安,令闻长世。

失此之际,两宫之欢不能復旧,则恐长无可復之期,岂惟当今天下之人以陛下为非,將传於史策,取讥万世矣。

此皆圣明所自知,而臣復区区进言者【三二】,欲陛下深更留意尔!」

初,天圣七年置武举,皇祐元年詔罢之。

嘉祐八年,枢密院奏,以为文、武二选,所关治乱,不可闕一,与其任用不学无术之人,临时不知应变,以挠师律;不若素习韜略,颇嫻义训之士,缓急驱策,可以折冲。

况今朝廷所用武人,稍有声称者多由武举而得,则此举不可废罢明矣。

即詔两制详议所曾举业及较试取人推恩之数。

两制议请隨进士等科开设,许在京管军及正任横行使副使、知杂及三院御史、諫官、府界提点、朝臣、使臣;在外安抚、转运\判官、提点刑狱、三路知军州及路分总管、鈐辖,各奏举一人,试策及武艺优者与殿直,次三班奉职、借职、殿侍、三班差使,策不中而武艺绝伦者取旨。

学士贾黯又奏,请如明经之制,於太公韜略,孙、□、司马诸兵法,及经史言兵事者,设为问目,以能用己意或引前人注释,辞明理畅,及因所问自陈方略可施行者为通。

詔从之,而令每开举则兵部至岁终具所举人名数以闻。

至明年三月,命馆职两人与判兵部同试策一道,命马军司试弓马武艺,具所试等籍送试官参校,合格以名闻。

至八月,则命官与判兵部同试策於祕阁,命直学士以上及正任或横行使一人与军头司试弓马武艺,以所试等第籍送祕閤试官参考【三三】,合格者以名闻。

九月丁卯,遂詔復置武举。

按:会要嘉祐八年十月八日密院初建请,治平元年三月二日王珪等上条件,二十一日贾黯乞试韜略;四月九日詔、六月十五日并八月十九日密院奏,皆武举条件。

今依实录联书之,仍略刪修,使不相牴牾。

盖嘉祐八年始议,治平元年九月议定,乃降詔。

其降詔固缘密院建请,非治平元年九月方建请也。

初,有詔以是日开邇英阁,至重阳节当罢讲。

吕公著、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因圣体不安,遂於端午及冬至以后盛暑盛寒之际,权罢数月。

今陛下始初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

」从之。

丁丑,礼院奏:「准画日孟冬荐饗太庙,改为祫祭。

按春秋,閔公即位二十二月,丧未除而行吉禘,三传讥之。

真宗以咸平二年六月丧除,至十月乃祫祭。

仁宗天圣元年四月在谅阴【三四】,有司误通天禧旧禘之数,在再儙之內接行禘祭,故四十二年之间九禘八祫,例皆太速。

事失於始,则岁月相乘,不可得而正矣。

今年未大祥,未可祫;明年未禫,未可禘。

今年十月乞依旧时饗。

」从之。

辛巳,赠安远军节度使马怀德家请諡,礼院奏怀德已葬【三五】,难定諡。

詔令更议,復奏曰:「自古作諡,皆在葬前。

唐开元三品以上將葬,既启殯,告赠諡于柩前,无赠者设启奠即告諡。

既葬加諡,出於唐时。

如顏杲卿、卢奕皆尽忠王室,当时置而不议。

至郭知运\死五十余年,乃始请諡,右司员外郎崔庆【三六】以为非旌善之礼;而太常博士独孤及谓新制礼死不必有諡,又谓有故闕礼,追远请諡顺也。

及长於开元之世,亲闻启奠告諡,而谓新制不必有諡,岂非诬哉!又有故闕礼,追远请諡,皆违礼经,何顺之有?国家给諡一用唐令,然请諡之家例供尚书省官酒食,撰议官又当有赠遗,故或闕而不请。

景祐四年,判都省宋綬建议令官给酒食,其后又罢润笔,自此既葬而请諡者甚觽。

岁月寖久,官阀行跡士大夫所不能知,子孙与其门生故吏志在虚美隱恶,而有司据以加諡,是废周公圣人之法而徇唐庸有司之议。

詔自今得諡者葬前奏请,或其家不请,则尚书太常合议定諡,前葬牒史馆及以付其家;即徇私諡不以实,论如选举不以实法;既葬请諡者更不定諡。

臣等谓宜如旧。

」从之。

翰林侍读学士刘敞【三七】以疾告满百日,求便郡,上谓执政曰:「如刘敞岂易得也!」復赐以告【三八】。

每燕见诸学士,问敞疾少间否,赐以新橙,慰抚甚厚。

癸未,命敞知卫州,未行,改汝州。

三司言敞再得告,例不当给俸,詔令特给。

戊子,詔免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李柬之进读,以其自陈有疾,求致仕也。

帝谓柬之曰:「卿耆儒通识,期於咨访,以辅不逮,岂止经术而已。

」先是,帝亟欲肃正宫省,柬之諫曰:「陛下,长君也,立自齐邸,人方观望,愿曲为容覆。

」尝令押赐潁王生日礼物。

故事,王拜赐接坐退,王入谢。

帝欲其从容,敕毋即谢,留柬之食。

翌日见帝,具道王英睿仁厚,社稷之福也。

帝甚悦。

二事附见,当考。

先是,夏国贺登极进奉人□宗等至顺天门,欲佩鱼及以仪物自从,引伴高宜禁之,不可,留止□置一夕,绝供馈。

宗出不逊语,宜折之如故事,良久乃听入。

及赐食殿门,愬於押伴张覲,詔令还赴延州与宜辨。

宜者,延州所遣也。

程戡授詔通判詰之,宗曰:「引伴谓当用一百万兵【三九】,遂入贺兰穴,此何等语也?」通判曰:「闻使人目国主为少帝,故引伴有此对【四○】,是失在使人,不在引伴。

」宗沮服,遂不復辨。

庚午,赐谅祚詔,戒以自今宜精择使人,毋俾生事。

司马光、吕诲乞加宜罪,不报。

是秋,夏国主谅祚数出兵寇秦凤、涇原路,钞熟户【四一】,扰边寨弓箭手,杀掠人畜以万计。

詔遣文思副使王无忌齎詔詰问。

司马光言:「闻周书称文王之德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

』盖言诸侯傲很不宾则诛討之,顺从柔服则保全之。

不避强,不陵弱,此王者所以为政於天下也。

臣伏见去岁先帝登遐,赵谅祚遣使者来致祭,延州差指使高宜押伴入京,宜言语轻肆,傲其使者,侮其国主,使者临辞自诉於朝。

臣当时与吕诲上言,乞加宜罪,朝廷忽略此事,不以为意,使其怨懟归国,一国之人皆以为耻。

今岁以来,谅祚招亡命,点集兵马,窥边伺境,攻围堡寨,驱胁熟户八十余族,杀掠弓箭手约数千人,悖逆如此,而朝廷乃更遣使臣齎詔抚諭。

彼顺从则侮之,傲很则畏之,无乃非文王所以令诸侯乎!若使臣至彼,谅祚稽首服罪,禁止侵掠,犹或可赦,若復拒违王命,辞礼骄慢,侵掠不已,未知朝廷將何以待之?伤威毁重,孰甚於此!方今公私困竭,士卒骄惰,將帅乏人,而西寇犯边,事之可忧,孰大於此?而朝廷上下晏然若无事者,其故何哉?岂朝廷自有其备而缙外之臣不得与知乎?臣窃惑之。

所谓备者,非但添屯军马,积贮粮草而已也,在於择將帅而修军政也。

二者皆闕,何谓有备?臣不胜愤懣。

伏望陛下博延髃臣,访以御边之策,择其善者而力行之。

方今救边之急,宜若捧漏瓮沃焦釜,犹恐不及,岂可外示闲暇而养成大患也!」

注释

【一】诸宗室之幼者「诸」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六教养宗室补。

【二】博致珍异物献御府以万计「府」原作「厨」,据王珪华阳集卷三九赵从质墓誌铭改。

【三】定州「定」原作「安」,据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六教养宗室、同上书改。

【四】以左龙武卫大將军「左」原作「佐」,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五】刑犯黜降之人「刑」字原脱,据宋撮要本补。

【六】诸司使副「使副」原倒,据宋本及宋撮要本乙正。

【七】閤门祗候「閤」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八】頵一千五百贯「贯」原作「员」,据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六训导皇子改。

【九】韩维为直集贤院「贤」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东都事略卷五八韩维传、琬琰集刪存卷三韩侍郎维传补。

【一○】及议与任守忠用平状「及」原作「反」,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一】马殷「殷」原作「商」,避宣祖讳改,今据旧五代史卷一三三马殷传改回。

【一二】欲陛下常居禁中「欲」字原脱,据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延访髃臣第四札子补。

【一三】八月甲寅「甲寅」原脱,据阁本补。

【一四】未尝任大两省以上官「大两」原倒,据宋本、宋撮要本乙正。

【一五】任守忠为保信节度副使「副」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三英宗纪、卷四六八本传及东都事略卷一二○任守忠传补。

【一六】江德明「德明」二字原倒,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四六八任守忠传乙正。

【一七】因陈还辟之说此句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光献垂帘补。

【一八】守忠专有余及亲旧「有」原作「其」,「及」原作「利」,据同上二本改。

【一九】不復知有君父之命「復」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二○】拥幼弱昏懦之君「拥」,宋撮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任守忠第三札子均作「择」。

【二一】如有唐之季「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二二】而使皇太后闻之不能不以介意「以」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二三】矫传教旨开祖宗宝藏「矫」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四】光又数其十罪「数」,宋撮要本、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光献垂帘均作「疏」。

【二五】谋\间两宫「谋\间」,宋本、宋撮要本及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卷九均作「间谍」。

【二六】英宗虽悟「悟」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七】以头子勾任守忠者立廷下「者」字原脱,据宋撮要本、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光献垂帘及同上书补。

【二八】责蘄州团练使邵氏闻见录卷九作「团练副使」。

【二九】欧阳公言「公」原作「云」,「言」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补。

【三○】吾为魏公作昼锦\堂记云「云」原作「公」,据同上书改。

【三一】致屡有违忤太后之意「屡有」原倒,据宋撮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奉养札子乙正。

【三二】而臣復区区进言者「者」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三三】以所试等第籍送祕閤试官参考「考」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四】仁宗天圣元年四月在谅阴「在谅阴」三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七礼志补。

【三五】礼院奏怀德已葬「礼」原作「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六】崔庆「庆」,同上三本均作「畻」,此处疑误。

【三七】翰林侍读学士刘敞「侍读」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八】復赐以告「以」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三九】引伴谓当用一百万兵「谓」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四○】故引伴有此对「故」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四一】钞熟户「钞」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宋史卷四八五夏国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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