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 卷一一五·河东奉使奏草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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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集》 卷一一五·河东奉使奏草卷上 周必大

札状十六首

画一起请札子

臣准敕差往河东,擘画粮草,合有起请事件,今具画一如后:

一、臣伏详敕旨,本为河东民力困乏,差臣擘画利害。

窃虑州县未体朝廷之意,因而搔扰。

臣今欲乞特降圣旨指挥下河东路,候臣到彼,不得令官吏及诸色人出城迎送,及不得作乐筵席。

一、臣准敕计置擘画河东一路经久利害。

窃缘河东地分阔远,山川险绝,窃虑僻远之处,不能遍至。

又缘本路文武官吏不少,内有久谙彼处民情事体者,或在不当驿路守官,致臣无由见得。

臣今欲乞许臣采问官吏,就近召与相见,所贵询访兵民利病。

仍虑有合行事件,亦乞于本路选择干事官员,暂差勾当。

一、臣所授敕,只是与转运司计置擘画边上粮草。

窃缘一路州县赋租、户口、兵马、钱帛及公私财用利害,要见本末文字。

窃虑所在不画时应副。

仍乞指挥一路州军,凡有取索文字,并令画时应副。

一、臣伏见国家自兵兴以来,言事之人多陈利害。

窃虑有前后上文字人,内有陈河东一路事宜,所言大体利害详明,朝廷未暇施行者。

乞于中书、枢密院检寻所上文字,付臣看详,到彼参验利害可否,回日闻奏。

一、臣准敕除擘画粮草外,窃虑更有可以因便勾当事件。

伏乞令中书、枢密院画一条目,付臣施行。

取进止。

辟郭固随行札子

臣准敕差往河东路,计置经久利害。

伏见新授宁州军事推官郭固,熟知沿边兵民利害,曾随韩琦奉使陕西,近差充泾原路参谋,见未赴任。

臣今欲乞暂将带本人随行,候臣回日,令一面发赴本任。

如允臣所请,乞降朝旨指挥。

取进止。

倚阁忻代州和籴米奏状

右臣准中书札子节文:"臣寮上言:勘会忻、代二州里外分配博籴斛斗共九万余硕,即今催纳,方及二分。 今来已是五月,粒食踊贵之际,民间斛斗甚是难得。 欲乞朝廷特赐〔□〕愍,许将已支绢帛及大铁钱合纳米粟特与倚阁,候将来秋成,一并送纳。"

奉圣旨,令臣与河东转运司同共相度施行者。

臣寻至忻、代二州,取索逐州元分配钱绢次第,及见纳、见欠白米一宗文字看详。

元是富弼起请,为去年河东秋大熟,乞朝廷辍那钱、银、绢,广谋粮草。

三司遂支杂州绢二十万匹与河东,内代州分配到五万匹,并是在京及并、晋等州。

比及旋旋般来,往复拖延,直至冬末春初,方行散。

至今年五月,分配才毕,已是麦熟,夏税起纳,民间岂复更有白米输官?其绢五万匹,并本州旧有绢三千余匹,共博籴白米九万五千二百余硕。

州县从春至夏,枷棒催驱,只纳到四万余硕,见欠五万四千余硕。

本州为催纳不前,遂申转运司,乞令将隔年陈米减价折纳。

虽有此擘画,亦并无人送纳,盖为过时,无可收籴。

其忻州差配名目尤多,去年一年内,除税赋、和籴沿边送纳外,配银送纳见钱,收买肉羊、羊皮数目不少。

又有酒务十五年积压损烂酒糟、白酵,分配人户,令纳清醋价钱。

又有转运司先配绢三千匹,博籴诸色斛米。

除此多般科配已催纳了足外,方到一项大铁钱、绢,博籴白米。

是今来臣寮起请,乞行倚阁者。

其铁钱、绢,元抛配博籴白米肆万余硕。

因转运司自见人民不易,先减一半外,尚有二万八千四百余硕。

后为送纳不前,运司又已与倚阁一半,候秋熟并纳外,有一万余硕,系见行催纳。

臣遂取索本仓受纳日历点检,逐日全无人户送纳,亦为过时,无可收籴。

兼两州百姓,累经臣陈状,臣上禀朝旨,亲见民间疾苦。

又缘转运使二人并在潞州,相去绝远,不及计会商量。

兼勘会二州人粮,见在忻州约支二年有余,代州亦约支一年半,不至阙备。

又前去秋熟,日月不远。

臣已一面出榜及牒本州,令倚阁,候至秋熟,一并送纳施行讫。

谨具状奏闻。

义勇指挥使代贫民差役奏状

右臣准中书批送下二状:"河东都转运司准康定元年九月十四日敕节文:‘河东路强壮,应见充正副指挥使,内虽系第一至第三等户者,州县更不得轮次别差色役。 ’窃缘义勇指挥使,各是乡村第一、第二等力及有家活产业人户,今来一年之内,只是一季上番,多在本家管勾农业。 兼当司体量得正副指挥使等,俱是上等人户拣充,最属侥幸。 其余等第人户丁数稍多,亦是一般点充义勇祗应,仍更不免州县差役。 所有军员,已是优便,仍更依条免放州县色役,颇见影庇却乡县重难差役,却差下等义勇人户,充州县重难里正或衙前等差役,计其劳逸,深为不便。 欲乞朝廷早赐特降指挥,下诸处义勇正副指挥使,乞依其余义勇体例,各依等第户例,轮次差定州县色役,庶得均济。"

臣勘会河东一路乡兵,除系籍强壮不勾追教阅外,所有刺手背义勇,见管七万二千八百七十二人。

每年秋冬上番教阅州县,因而诸杂役使,常于秋冬边地支移税赋、和籴远纳之时,复有上番之役。

凡一家三两丁者,一人上州教阅,一人供送,一人或在州县执役,或远地输纳税租,所存但有衰老。

或有全无倚托者,废业忘家,不胜其苦。

其间惟有正副指挥使,并是州县中最有物力上等人户,却独得免差役。

是下等人户常有劳役,最豪富者独得宽优。

兼自兵事已来,州县差役频并,素来力及之户,累世勤俭积畜,只于三五年重迭差役,例各减耗贫虚,逃亡破败。

而州郡事多,差役难减,往往将第三、第四等人,差充第一等色役,亦有主户少处,差稍有家活客户充役勾当。

如此上下窘乏之际,惟义勇正副指挥使,岂容独免?兼自差管辖义勇以来,已避免却数年色役,当众人苦于劳耗之际,独获宽优之幸已多。

兼臣累过州军,体问得逐处义勇指挥使等家业,例皆物力不减,人丁又多。

若令一例差役,可以贫富均济,稍宽已困之民。

其都转运司起请,伏乞朝廷特赐允许施行。

今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米光浚状

右臣伏自准敕计置河东沿边粮草,所过州军,遍见文武官吏不少,其间临民治军可称边任者,绝难得人。

伏见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岢岚军使米光浚,年四十余。

世家代州,熟知本路边事。

出于将种,练习兵机,兼有胆勇,会弓马。

自到岢岚二年,处置皆合事宜。

昨代州、宁化,各为守将非才,引惹北人争侵疆界。

惟岢岚草城川,正当北界要害之地,去年北人来侵疆界,光浚应机拒守,故独岢岚得不侵却地土,亦不张皇。

臣自过本军,体问军民,备得其实。

伏睹近降宣命指挥,差李伟替令赴阙。

切以边鄙常患难材,苟得其人,岂宜屡易?兼自有移替宣命,军民并各众状举留。

其米光浚,臣今同罪保举再任岢岚。

如再任后犯入己赃,及边防军政但有一事败误,并甘连坐。

今欲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举米光浚状

右臣近曾同罪奏举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米光浚再任岢岚军使。

窃知朝廷为光浚病患,曾加体量。

臣昨往岢岚,亲见光浚绝无病状,体问得去年偶因饮酒,暂曾不安。

窃缘本人有心力,会弓马,谙熟边事,善抚军民。

况岢岚当草城川一路,地形平坦,与北虏止隔界壕,不比代州尚有险固,捍御控扼,尤借得人。

臣尝见朝廷选择边将,比及于武臣中求得一人,常患难得,而任使俟其知次第,亦须年岁之间。

其米光浚于武臣之中不易多得,在岢岚既久,又已知次第。

其人既不病患,又无过犯。

料其替去别得差遣,必与今任轻重一般,与其移易往来,不若责之久任。

况知光浚亦累曾乞替,臣今所举,非徇光浚之私,盖为边防之计。

其米光浚,伏望圣慈特加奖擢,与优转一官,且令再任,以防缓急可以使唤。

如朝廷迁官及再任后,犯入己赃,及边事有所败误,臣并甘同罪。

米光浚斩决逃军乞免勘状

右臣访闻岢岚军昨于四月中捉获逃走万胜长行张贵、虎翼张贵、李德等三人,并系禁兵。

本军勘正法司检用编敕:"禁军料钱满五百文,逃走,捕捉获者,处斩讫奏。"

其张贵等,并依法处斩讫。

本路转运司检会先降令敕:"春夏不行斩刑,合决重杖处死。"

纠驳本军不合斩断,见差岚州团练判官刘述,取勘岢岚军使米光浚等。

窃缘岢岚军地接西北二虏,正是秋冬大屯军马之处,若管军将率斩一逃军却遭勘罚,则无由统众,渐启兵骄。

况重杖与处斩,俱是死刑,无所失入。

运司守令敕纠按,虽执常科;兵官以军令斩人,亦是常事。

况米光浚等勘成公案,亦不过得违制失入刑名,论情定罪,所犯至轻。

沮将率以长兵骄,其损不细。

伏乞朝廷只作访闻此事,特降圣旨,与免勘劾。

所贵沿边将率知朝廷委遇之恩,尽心效用,兵戎畏肃,不致骄恣生事。

谨具状奏。

乞减配卖银五万两状右臣伏见河东路转运司近准三司从京支拨得银十万两,于本路州军配卖见钱。

臣体问得此银本非运司因阙乏陈乞,忽自省司特行支拨,盖是朝廷优恤三路军须不足,特此辍赐,助济用度,以舒疲民。

又虑朝廷访闻今年河东二麦大熟,欲使将此银十万两乘时收籴军储,有以见圣心忧念边防,宽恤民力。

臣昨因至宁化军,有百姓众状经臣马前陈诉,为配银数多。

臣遂取索本军人户、物力次第,及前后配敛数目看详。

本军人户全少,城郭主客十等共三十四户,内五等已上只十五户,其余六等已下贫弱之家共有一十九户。

去年共配银三百两,数月枷棒催驱,方能了纳。

今年所配一千两,比常年三倍,是致百姓送纳不前,众状词诉。

又缘宁化军屯兵不多,本军自有纳便盐钱及诸杂课利见钱,不至阙用。

本军地寒,民不种麦,又无夏籴仓。

当其军用未阙,民间难得钱时,可惜虚困民力。

臣已牒本军,且令配卖五百两,其余别候朝旨。

尚虑河东一路州军,极有见今未至阙钱,及地高不种二麦,无可收籴去处,不宜一例急敛,横困疲民。

臣今欲乞圣慈特下本路转运司,令将已分配银十万两,除见今阙钱州军,及二麦大熟合行收籴处,依数配卖,其余见不阙钱及不籴夏麦处,且只配一半,候阙钱不得已,即渐渐分配。

所贵少舒民力,上副陛下忧民念边之意。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乞减配银状

右臣近为三司抛降银一十万两与河东诸州军配卖。

臣寻体量得河东诸州军钱粮各有准备,见今不至阙乏,民间即日难得见钱,遂曾具状论奏,且欲配卖一半,乞朝廷特降指挥与都转运司。

后来闻有朝旨,只与减得些小价钱。

其诸州军百姓累经臣告诉,并称银价虽然不高,各为见钱难以变转。

伏缘河东州军,昨来只是泽、潞两州二麦大熟。

晋、绛、并、汾、石、隰等处,系种麦地分,并只熟及三五分,其秋稼寻遭夏旱,垂欲焦死,近方得雨,只可救得四五分。

见今物价甚高,民间窘急,无异凶岁。

况配卖银、绢,乃是缓急不得已之事。

今诸州军幸各钱粮不阙,不必非时抑配,重扰人民,只可留之以备缓急。

若已知县官实为阙乏,则励力供纳,自不怨嗟,以理论之,其银尽可罢配。

又缘都转运司已与州军,故臣且乞只配一半。

日近臣不住见百姓以配银为苦,已牒诸州军,且令先配一半,其余听候朝旨,比欲候臣到阙,更自论请。

窃虑臣离河东后,转运司依旧催促,尽令配。

伏望圣慈,特赐矜恤。

仍乞检会臣前后奏状,早降朝旨。

论矾务利害状

臣昨准三司牒,缴连录到晋州博卖生熟矾始末一宗事理,及备录中书批状,牒臣候到河东,与施昌言等同共相度经久利害闻奏。

臣未到河东间,施昌言等已一面先具相度申奏讫。

寻又准中书札子,送下施昌言等奏状付臣,奉圣旨,更切相度,具经久利害闻奏者。

臣看详都转运司状内元牒,晋州通判、殿中丞荣相度事节似有未便,遂牒并州通判、秘书丞张日用,就晋州计会荣取索一宗文字,子细议定经久利害。

寻据张日用状,果与荣始初相度利害不同。

今具画一如后:

一、晋州折博务元定年额钱一十六万余贯,自来许客人入中绸、绢、丝、绵、见钱、茶货,算请生矾,上京重别煎炼后,取便卖与通商路分客人。

后至景祐四年,三司为客旅并不入银、绢、见钱,只将茶货入纳,遂额定令客人每年于晋州折博务入纳茶一十万斤,在京榷货务入纳见钱五万贯文。

自此杜升、李庆等六户,管认上件年额钱、茶等,请生矾于京师重煎货卖。

一、庆历元年,河东都转运司始于晋州官置锅镬,自煎熟矾。

一面勒杜升等六户,依旧管认年额钱、茶,博算生矾。

一面将新煎熟矾,别招客旅出卖。

是致杜升等六户称积压矾货,出卖不行,累年拖欠课利,有烦官司催督,及引惹六户词诉不绝。

一、据荣元状内声说,晋州起立炼矾重煎,作明白熟矾货卖,庆历元年,入到丝绵见钱五万七千八百余贯,并收在京入纳见钱及晋州入到茶钱一十一万六千八百余贯,都收一十七万四千六百余贯。

庆历二年,收丝绢绵钱四万二千余贯,并钱、茶都收一十九万五百余贯。

庆历三年,收丝绵钱四万七千余贯,并钱、茶都收二十万五千余贯。

自晋州置炼矾务,后来比祖额各有增剩。

况自六家扑断,后来景祐四年,只卖过生矾五十五万七千余斤。

宝元元年,卖过生矾七十二万二千余斤。

宝元二年,卖过生矾三十五万一千余斤。

康定元年,卖过生矾三十六万五千余斤。

自庆历元年起,置炼矾务重煎,后来当年支卖生熟矾八十四万九千余斤。

庆历二年,支卖生熟矾八十五万五千余斤。

庆历三年,支卖生熟矾一百四万六千余斤。

比附未煎已前,逐年大有增剩。

今相度欲乞依已前体例,指挥在京榷货务及本州折博务出榜告示,招召诸色客旅,投状在京,入纳见钱,及取便于晋、潞等州入纳茶货、金银、钱帛、丝布、斛斗,更不限定人数、姓名、斤两多少,取便依则例入折博,算请晋州重炼熟矾。

兼问得晋、慈州生矾,染粗色亦可以生使,并许依则例算射兴贩。

更不拘定杜升等六户认纳年额钱、茶。

仍乞指挥逐户将煎矾锅镬家事纳官,今后更不衷私重煎。

只令晋州炼矾务一面重煎,收办课利。

一、据张日用状与晋州通判荣殿丞将庆历元年置煎矾务后收到课利比对,本州煎矾务止卖到折扑见钱五万七千八百二十三贯八百三十文,在京六户纳折到钱一十一万六千八百三十八贯八百五十文。

庆历二年,本务止卖到四万二千一十八贯一百一十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四万八千四百八十六贯五十文。

庆历三年,本务收到四万七千二百三十三贯七百五十五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五万八千三百四十五贯三百五十文。

是炼矾务出卖得钱常少,六户入纳数目常多。

遂将三年置到煎矾务通比,皆不过五万贯及四万贯。

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终,收到入丝课利钱一千九百五十九贯有零。

课利不敷,惟是六户逐年纳数常多,若遂放令六户逐便,必致大段亏少课利。

况今用兵之际,若行宽法,客人有利,必岁额遂增。

今将三年止于五万数目,遂便止令官卖,必恐大亏年计。

今乞废罢晋州炼矾务,一就令在京六户管认年额钱、茶。

所贵经久通行,逐年入得茶货,充备河东路并、汾等十余州军支折,和籴有备,不致误阙。

右谨具如前。

臣今将三司录到一宗始末文字子细看详,盖由河东都转运司改法,官自炼矾出卖,见一时之小利,致经久之难行。

从初本为课额不敷,遂定为钱、茶十五万数,许六户管认,即不当更自官卖,与其争利。

若云官卖有利,则六户便合除免年额。

臣今看详荣、张日用等二人状内开说,自官置炼矾务,后来逐年所卖生熟矾折扑到见钱数目,盖是荣从初将生熟两色矾博卖到钱数衮合比算,便谓自起立炼矾务,后来年额课利增盈,遂欲罢六户算请生矾旧额。

及荣再与张日用等子细将生熟两色矾课利递年比类,其熟矾自庆历元年只卖及五万,二年、三年已只及四万贯有零,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终,半年只卖及一千贯。

若将生矾货利与熟矾衮合算数,则似有增盈,若各别比较,则熟矾卖钱全少,又一年亏于一年。

今若依荣罢卖生熟矾,即据近年课利亏减次第,必虑向去无客算请,亏陷官中年额钱、茶。

臣今相度,欲乞官罢自煎熟矾出卖。

只令杜升等六户,依旧管认年额,入纳钱、茶十五万数,将见今晋州已煎下熟矾并生矾相兼。

其六户本为官卖熟矾,侵争其利,致其积压,货卖不行。

今若官罢自卖,则六户更难词说。

如此,则官中虽岁失三五万贯自卖之利,而于钱、茶十五万旧额却有准的,不至亏陷。

必若不欲抑勒六户认额,即乞未立定年额,但选差清强官吏创新,一面博卖熟矾,候二三年,取一年为定额。

盖缘熟矾见已深利大亏,若自新官卖,必不能敷及递年与生矾俱卖时常额,免使监临官吏枉遭决罚,年计用度虚为指准。

于此二说,伏乞朝廷裁择施行。

论西北事宜札子

臣昨在河东,闻北虏事宜,说者多端而少实。

其役兵动众,修城掘壕,凡所兴为,则有踪迹。

昨三月、四月之间,于北界地名大柳谷、银瓮口与蕃族相杀,契丹累败,折却主将数人,见今抄点中军,秋冬必大交战。

此亦说者多同而不虚。

惟云夹山部落叛归元昊,契丹与西贼相攻。

又云西贼见在河湾会扎寨,兵马尤多。

或云二虏诈谋,欲合而攻我。

此一事,则说者虽多,而以人情料之,皆不可信。

自西贼叛我以来,更事契丹甚谨。

盖已与中国交争,则屈己事邻,乃其常理。

二虏自来未闻衅隙,而忽纳夹山小族,反与契丹立为大敌,但恐元昊黠羌,不为此事。

以此言之,不可信也。

契丹若寇边鄙,当先自河北,不应便出河东。

若云出吾不意,则兵衅未成,必未突然入吾险地。

是北虏必不攻河东矣。

西贼二年之间,累次遣人通好,国家过当,许物已多。

今盟约垂成,而忽借契丹数百里之路,崎岖劳师,入吾险固。

以此而言,是西贼必不攻河东,此其不可信者也。

然北戎抄点人马,声张已久,今渐向秋,必已聚集。

边臣但见虏兵聚在界上,不得不至惊疑。

惟在朝廷料敌制谋,养威持重,不为轻发,使虏不可窥,则得计矣。

其密为御备次第,臣今具管见,画一如后:

一、据今事宜,不问北虏攻夹城与元昊,但不过夷狄自相攻耳。

然虏兵在我境上,不可不为支准。

惟当持重以待,未宜便若寇至,而大集穷边,虚成自扰。

但训兵练卒,于并、忻、岚、宪,屯结以俟。

太原去忻州,一日半可至,忻州去代州,一日半可至,岚州去岢岚,一日中可至,宪州亦然。

今以兵屯忻、并而应援代州,屯岚、宪而应援岢岚。

贼至,则使代州、岢岚坚壁清野,待其师老,徐以忻、岚等兵击之,此用兵之法也。

如此,则虏来不失应敌,不来不至虚惊。

其代州、岢岚,但用去年防秋兵数可矣。

惟治器械,择将帅,此非仓卒可办,宜急为之具。

一、河东沿边州军器械,全然不堪。

臣昨到彼,见逐处弓弩无十数枝可施用者。

问其何故,云为省司惜筋、胶,支请不得,纵支得,即角短筋碎,不堪使用,久无物料修治,是致废坏。

臣亦知京中筋、胶、角绝少,然若遍支与诸州军,即恐不及,欲乞且只支与沿边州军。

仍乞选差干事官,逐州自遣一员,上京支请,便令自监修补。

其诸州木羽箭,臣曾逐色用草人被甲,去三十步以硬弩射之,或箭干飞掉不至,或箭头卷折不入甲。

此乃临阵误事之物,十无一二堪者。

惟旧竹箭,虽翎损、镞生锈,然射之亦能入甲,又数目不多,亦乞委官拣点修换。

一、代州知州康德舆,老懦不济事。

臣方欲到京奏乞替却,近知已差张亢。

然德舆却充并、代钤辖。

只此职,亦非德舆所堪,乞与一近里小处知州,钤辖别选差人。

一、代州诸寨主、监押三十余员,内无三四人能干而晓事者,伏乞早行替换。

仍乞于近日臣寮准密院札子举到堪充将领人内,差充寨主、监押。

一、岢岚军地接草城川口,无险可恃,而城小壕浅,须合增城浚壕。

乞降指挥下河东,那打白草厢军及本军系役兵士,早并力修葺。

臣曾两状奏乞米光浚且令知军,盖光浚已知彼中次第。

当事宜之际,若李纬乍到,恐处事未尽合宜,又纬必非岢岚久住之人。

其米光浚,伏乞检会臣前奏施行。

取进止。

论宣毅万胜等兵札子

臣昨准敕差往河东。

续准枢密院札子:"奉圣旨,所到州军,体量诸军指挥自来习学武艺并教阅战阵次第精与未精,缓急堪与不堪阵敌使唤者。"

臣寻至诸州军,令主兵官吏依常式教阅,观其精粗。

所用阵法,除四官阵旧法外,亦有自为新阵者,大抵只是齐得进退,不乱行伍而已。

诸处所较不多,其阵法则皆未可用。

惟有踏硬、射亲,最为实艺,见今经略司分差主将诸州巡教,以三等弓弩拍试,渐次亦当精熟。

然而主将不一,器械不精,此二事须更别为制置。

其诸军禁兵共九万五千余人,内驻泊兵三万余人,惟万胜最多最不精。

本路就粮禁兵六万余人,惟宣毅最多最不精。

臣今欲乞定主将,精器械,此二事条目甚多,容臣续具画一。

其宣毅、万胜等兵,臣今先具起请如后:一、臣勘会河东驻泊禁兵六十八指挥,共三万二千余人。

内万胜二十指挥,一万一千一百余人,当初招募仓卒,不能精择,此中外共知。

自到河东,已及二年,其射亲、踏硬弩,比初到则渐惯熟。

但其人大小强怯不等,又不耐辛苦,其事艺勉力不及河东最下清边,而料钱请受与最上神卫等。

见今多差在河外五寨,缘请受既大于他军,则重难伦次,须至差拨,其使唤乃不及下军,缓急常忧败误。

臣今欲乞于河东见在厢军三万人数内,拣少壮有勇力者增置清边,及于京师差拨三百料钱禁军,充足一万人数,抵替万胜抽回。

兼其人到河东已二年余,人各有辛苦思归之意。

一、臣勘会河东本路就粮禁兵,共一百四十九指挥,六万二千七百余人。

内宣毅四十四指挥,二万二百余人。

宣毅招拣不精,无异万胜,惟河东稍胜诸路,盖土人天性劲勇,耐辛苦。

然终是不及自投军者,其农夫生梗,难以教训,至今全未堪使唤。

臣到泽州,有一指挥,只拣出九十余人呈教,尚亦生疏。

威胜军两指挥,内一指挥绝然不成次第,问之,云差出近方归本营。

盖河东多将宣毅差在巡检下及诸处,便不教阅。

臣今欲乞将见在宣毅,委河东都转运使亲至诸州,将短小怯弱者先拣退充厢军。

其余堪教者,不得差往巡检下及防河寨栅不教阅处,专令逐州军教一二年,必渐可用。

论麟州事宜札子〈庆历四年五月〉

臣昨奉圣旨,至河东与明镐商量麟州事。

缘臣未到间,镐已一面与施昌言等先有奏议。

寻再准枢密院札子,备录镐等所奏,令臣更切同共从长相度。

臣遂亲至河外相度利害,与明镐等再行商议,乞那减兵马人数,可以粗减兵费,已具连署奏闻。

此外臣别有短见,合尽条陈。

其利害措置之说,列为四议:一曰辨众说,二曰较存废,三曰减寨卒,四曰委土豪。

如此,则经久之谋,庶近御边之策。

谨具画一如后:

一曰辨众说者,臣窃详前后臣寮起请,其说有四:或欲废为寨,或欲移近河次,或欲抽兵马以减省馈运,或欲添城堡以招辑蕃、汉。

然废为寨而不能减兵,则不若不废,苟能减兵而省费,则何害为州?其城壁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

其至黄河与府州,各才百余里,若徙之河次,不过移得五七十里之近,而弃易守难攻之天险。

以此而言,移、废二说,未见其可。

至如抽减兵马,诚是边议之一端。

然兵冗不独麟州,大弊乃在五寨,若只减麟州而不减五寨,与不减同。

凡招辑蕃、汉之民,最为实边之本。

然非朝廷一力可自为,必须委付边臣,许其久任,渐推恩信,不限岁年,使得失不系于朝廷之急,而营缉如其家事之专,方可收其远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为也。

臣谓减兵添堡之说,近之而未得其要。

二曰较存废者,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万。

大抵尽河东二十州军以赡二州、五寨,为河外数百边户而竭数百万民财,贼虽不来,吾已自困,使贼得不战疲人之策,而我有残民敛怨之劳。

以此而思,则似可废,然未知可存之利。

今二州、五寨虽云空守无人之境,然贼亦未敢据吾地,是尚能斥贼于二三百里外。

若麟州一议移废,则五寨势亦难存,兀尔府州便为孤垒,而自守不暇。

是贼可以入据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夹河对岸,为其巢穴。

今贼在数百里外,沿河尚费于防秋,若使夹岸相望,则泛舟践冰,终岁常忧寇至,沿河内郡,尽为边戍。

以此而虑,则不可不存,然须得存之之术。

三曰减寨卒者,臣勘会庆历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粮七万余石,草二十一万余束。

五寨用粮一十四万余石,草四十万余束,其费倍于麟州。

于一百二十五里之地列此五寨,除分兵歇泊外,尚有七千五百人,别用二千五百人负粮,又有并、忻等十州军百姓输纳,外及商旅入中往来,其冗长劳费,不可胜言。

逐寨不过三五十骑巡绰伏路,其余坐无所为。

盖初建五寨之时,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数,建宁置一千五百人,其余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数,并是后来增添。

臣谓今事宜稍缓,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约旧数,尚不至冗费。

臣请只于建宁留一千人,置一都巡检。

其镇川、中堠、百胜三寨,各留五百。

其余寨兵所减者,屯于清塞堡,以一都巡检领之,缘此堡最在近东,隔河便是保德军,屯兵可以就保德军请粮,则不烦输运过河供馈。

若平日路人宿食诸寨,五百之卒巡绰有余,或些小贼马,则建宁之兵可以御捍,若贼数稍多,则清塞之兵不失应援。

盖都不去百里之内,非是减兵,但那移就食而已。

如此,则河外省费,民力可纾。

四曰委土豪者,今议麟州者,存之则困河东,弃之则失河外。

若欲两全而不失,莫若择一土豪,委之自守。

麟州坚险,与兵二千,其守足矣。

况所谓土豪者,乃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既著,敌所畏服,又能谙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乖谋。

若委以一州,则其当自视州如家,系己休戚,其战自勇,其守自坚。

又其既是土人,与其风俗情接,人赖其勇,亦喜附之,则蕃、汉之民可使渐自招集。

是外能捍贼而战守,内可辑民以实边,省费减兵,无所不便,比于命吏而往,凡事仰给于朝廷,利害百倍也。

必用土豪,非王吉不可。

吉见在建宁寨,蕃、汉依吉而耕于寨侧者已三百家,其材勇则素已知名,况其官序,自可知州。

一二年间,视其后效,苟能善守,则可世任之,使长为捍边之守。

右臣所陈,乃是大计,伏望圣慈,特赐裁择。

若可以施行,则纾民减费之事,容臣续具条列。

取进止。

乞罢铁钱札子臣准中书札子,备录臣寮四状,并为上言河东大小铁钱事,奉圣旨相度利害闻奏者。

臣寻至河东,取索晋、泽二州铸钱监及诸州军见使铁钱数,又将都转运司供到庆历三年一年都收支钱数,约度用度多少,及探问军民用铁钱便与不便。

今具利害,画一如后:一、见在大小铁钱数,大铁钱自起铸至目下,共铸到四万四千八百余贯。

小铁钱自起铸至目下,共铸到一十一万七千七百余贯。

是大小铁钱未及六十万贯铜钱数,见在官私行用。

一、大小铁钱官本及净利数目:晋州大钱,计用一万七千八百余贯省陌铜钱官本,铸成大钱二万八千八百余贯,当二十八万八千余贯铜钱,凡用一万七千余贯本,得二十七万余贯利,其利约一十五倍有余。

晋州小钱,计用四万六千贯足陌铜钱官本,铸成一十一万四千五百余贯,凡用四万六千贯本,得六万八千余贯净利,其利一倍有余。

泽州大钱,计用六千四百余贯省陌铜钱官本,铸成大钱一万六千余贯,省当一十六万余贯铜钱,凡用六千四百余贯本,得一十五万三千八百余贯利,其利二十三倍有余。

泽州小钱,计用九百八十贯省陌铜钱官本,铸成四千余贯,凡用九百余贯本,得三千余贯利,其利两倍。

一、都转运司一年支收钱数,实收诸杂课利、客便卖盐矾斗秤、夏秋税出粜斛斗,卖匹帛丝绵银、进纳、杂收等钱二百一十七万二千二百三十贯。

实支系随衣添支特支料钱、旬设公使园忌狱空祭神、地里脚钱、买羊马粮草、客便招军、人户和籴、矾本、杂支等钱一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一十四贯。

右谨具如前。

臣今相度大小铁钱,其可废者有五。

据都转运司庆历三年一年支收实数比算,实收二百一十七万二千余贯,实支一百九十九万八千余贯。

是每岁只将河东一路实收钱支遣自足外,尚有一十七万四千余贯剩数,其大小铁钱可以罢铸一也。

小铁钱将本利计算,其利甚薄,不过一倍。

略将铸造工课约算,两监逐日共铸,不过四百贯文,一岁不过铸得十六万贯,内除约六万贯为官本外,只获净利十万贯。

若罢大钱而只用小钱,是一岁为十万贯钱,而坏铜钱旧法,陷民刑戮者不绝。

其大钱利既博至二十余倍,议者皆谓其利厚于黄白术,虽有死刑,不能禁止。

臣昨在河东,于提刑司取索得犯私钱人数已五火。

自臣出界后,又续供到新捉获二火。

是小钱利薄不足铸,大钱犯法者日渐多,皆可以罢铸二也。

今开厚利之门而致人死法,则诱愚民以趋死;若贷其死,则犯者愈多;急于捕察,则良民一例搔扰;纵而缓禁,则民不胜奸。

是深法不可,缓法又不可,捕察又不可,纵之又不可。

以此而言,其可罢三也。

用之既久,币轻物贵,惟奸民盗铸者获利,而良民与官中常以高价市贵物。

是官私久远害深,其可罢四也。

臣勘会河东十九州军,凡四十九处,创新开沽酒务,据转运司供到每月约收二万贯有余,计一岁合得二十四五万贯。

又麟州元许入中七万石斛斗,昨来为入中数多,无处收贮,见移于府州入中。

日近明镐又减放马军归京。

是利入之数渐多,用物之兵日减,此其可罢五也。

今见在官私铁钱共不过六十万,数既未多,罢之甚易。

况河东一路二十二州军,赡厢禁兵共十二三万,略计所阙不多,不比陕西事体。

其大小铁钱,伏乞特罢铸造行用。

取进止。

乞免诸州一年支移札子

臣昨至河东,体访一路百姓贫弊劳扰,本为河外麟、府二州阙少军粮,遂于近里二十州军递相支配。

今来麟州,见在兵马粮可支三年,府州见有一十三万石不支粮米,诸寨各有粮不少。

兼臣将庆历三年转运司抛配秋税支移数目,勘算得今年博籴斛斗,可以减放和籴,可以不支过河。

如此,则少纾民困,大息怨嗟。

其科配减放次第,今具画一如后:一、河外麟州,见有三年粮。

府州兵士,见于河南保德军请给,府州见有不支粮一十三万石。

一、去年并、忻、岚、宪、石州,岢岚、火山、宁化、保德等军凡九处,和籴斛斗共十四万二千余石,支往河外麟、府二州送纳。

今来河外粮斛已多,上件九州军和籴,只乞于保德军送纳。

一、去年并、忻、汾、辽、潞、晋、绛、泽、石、隰、慈等州,威胜、平定军,凡十三处,博籴斛斗共一十七万六千余石,往保德军送纳。

今来河外既不支移,那得并、忻等九州军和籴十四万石于保德军纳,则此十三处博籴可以减放。

乞不配卖醋糟与人户札子

臣昨至忻州,见百姓人户经臣出头怨嗟告诉,为转运司将十五年积压损烂酒糟配与人户,要清醋价钱。

缘已配纳了当,臣方欲奏乞今后不得抑配,续据石州状申:"本务见管醋糟六千余石,本州见取索在州及诸县坊郭乡村酒户等第,及州县色役公人姓名,欲行配次。 其糟,每斗价钱二十五文足陌。"

缘臣已离河东,只曾行移文字,且令未得配,别候指挥。

臣欲乞特降朝旨下转运司,今后醋糟只许官务造醋沽买,及令百姓取便买糟酝醋,不得抑配人户。

其糟所得之利不多,但虚为搔扰,以敛怨嗟,伏望圣慈特赐矜免。

其石州醋糟,尚虑本州已行配,即乞特与减落一半价钱,令渐次送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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