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5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5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策断上
二虏为中国患,至深远也。
天下谋臣猛将,豪杰之士,欲有所逞于西北者,久矣。
闻之兵法曰:"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向者,臣愚以为西北难有可胜之形,而中国未有不可胜之备,故尝窃以为可特设一官,使独任其责,而执政之臣,得以专治内事。
苟天下之弊,莫不尽去,纪纲修明,食足而兵强,百姓乐业,知爱其君,卓然有不可胜之备。
如此,则臣固将备论而极言之。
夫天下将兴,其积必有源。
天下将亡,其发必有门。
圣人者,唯知其门而塞之。
古之亡天下者四,而天子无道不与焉。
盖有以诸侯强逼而至于亡者,周、唐是也。
有以匹夫横行而至于亡者,秦是也。
有以大臣执权而至于亡者,汉、魏是也。
有以蛮夷内侵而至于亡者,二晋是也。
"司马氏、石氏。 "使此七代之君,皆能逆知其所由亡之门而塞之,则至于今可以不废。
惟其讳亡而不为之备,或备之而不得其门,故祸发而不救。
夫天子之势,蟠于天下而结于民心者甚厚,故其亡也,必有大隙焉,而日溃之。
其窥之甚难,其取之甚密,旷日持久,然后可得而间,盖非有一日卒然不救之患也。
是故圣人必于其全安甚盛之时,而塞其所由亡之门。
盖臣以为当今之患,外之可畏者,西戎、北狄,而内之可畏者,天子之民也。
西戎、北狄,不足以为中国之大忧,而其动也,有以召内之祸。
内之民实执其存亡之权,而不能独起,其发也必将待外之变。
先之以戎狄,而继之以吾民,臣之所谓可畏者,在此而已。
昔者敌国之患,起于多求而不供。
供者有倦而求者无厌,以有倦待无厌,而能久安于无事,天下未尝有也。
故夫二虏之患,特有远近耳,而要以必至于战。
敢问今之所以战者何也?其无乃出于仓卒而备于一时乎!且夫兵不素定,而出于一时,当其危疑扰攘之间,而吾不能自必,则权在敌国。
权在敌国,则吾欲战不能,欲休不可。
进不能战,而退不能休,则其计将出于求和。
求和而自我,则其所以为媾者必重。
军旅之后,而继之以重媾,则国用不足。
国用不足,则加赋于民。
加赋而不已,则凡暴取豪夺之法,不得不施于今之世矣。
天下一动,变生无方,国之大忧,将必在此。
盖尝闻之,用兵有权,权之所在,其国乃胜。
是故国无小大,兵无强弱,有小国弱兵而见畏于天下者,权在焉耳。
千钧之牛,制于三尺之童,弭耳而下之,曾不如狙猿之奋掷于山林,此其故何也?权在人也。
我欲则战,不欲则守。
战则天下莫能支,守则天下莫能窥。
昔者秦尝用此矣。
开关出兵以攻诸侯,则诸侯莫不愿割地而求和。
诸侯割地而求和于秦,秦人未尝急于割地之利,若不得已而后应。
故诸侯常欲和而秦常欲战。
如此,则权固在秦矣。
且秦非能强于天下之诸侯,秦惟能自必,而诸侯不能。
是以天下百变,而卒归于秦。
诸侯之利,固在从也。
朝闻陈轸之说而合为从,暮闻张仪之计而散为横。
秦则不然。
横人之欲为横,从人之欲为从,皆使其自择而审处之。
诸侯相顾,而终莫能自必,则权之在秦,不亦宜乎?向者宝元、庆历之间,河西之役,可以见矣。
其始也,不得已而后战。
其终也,逆探其意而与之和,又从而厚馈之,惟恐其一日复战也。
如此,则贼常欲战而我常欲和。
贼非能常战也,特持其欲战之形,以乘吾欲和之势,屡用而屡得志,是以中国之大,而权不在焉。
欲天下之安,则莫若使权在中国。
欲权之在中国,则莫若先发而后罢。
示之以不惮,形之以好战,而后天下之权,有所归矣。
今夫庸人之论,则曰勿为祸始。
古之英雄之君,岂其乐祸而好杀。
唐太宗既平天下,而又岁岁出师,以从事于夷狄,盖晚而不倦,暴露于千里之外,亲击高丽者再焉。
凡此者,皆所以争先而处强也。
当时群臣不能深明其意,以为敌国无衅而我则发之。
夫为国者,使人备已,则权在我,而使已备人,则权在人。
当太宗之时,四夷狼顾以备中国,故中国之权重。
苟不先之,则彼或以执其权矣,而我又鳃鳃焉恶战而乐罢,使敌国知吾之所忌,而以是取必于吾。
如此,则虽有天下,吾安得而为之?唐之衰也,惟其厌兵而畏战,一有败衄,则兢兢焉缩首而去之,是故奸臣执其权以要天子。
及至宪宗,奋而不顾,虽小挫而不为之沮。
当此之时,天下之权,在于朝廷。
伐之则足以为威,舍之则足以为恩。
臣故曰:先发而后罢,则权在我矣。
策断中
臣闻用兵有可以逆为数十年之计者,有朝不可以谋夕者。
攻守之方,战斗之术,一日百变,犹以为拙,若此者,朝不可以谋夕者也。
古之欲谋人之国者,必有一定之计。
勾践之取吴,秦之取诸侯,高祖之取项籍,皆得其至计而固执之。
是故有利有不利,有进有退,百变而不同,而其一定之计未始易也。
勾践之取吴,是骄之而已。
秦之取诸侯,是散其从而已。
高祖之取项籍,是间疏其君臣而已。
此其至计不可易者,虽百年可知也。
今天下晏然未有用兵之形,而臣以为必至于战,则其攻守之方,战斗之术,固未可以豫论而臆断也。
然至于用兵之大计,所以固执而不变者,臣请得以豫言之。
夫西戎、北胡,皆为中国之患。
而西戎之患小,北胡之患大。
此天下之所明知也。
管仲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
故二者,皆所以为忧。
而臣以为兵之所加,宜先于西。
故先论所以制御西戎之大略。
今夫邹与鲁战,则天下莫不以为鲁胜,大小之势异也。
然而势有所激,则大者失其所以为大,而小者忘其所以为小,故有以邹胜鲁者矣。
夫大有所短,小有所长,地广而备多,备多而力分,小国聚而大国分,则强弱之势,将有所反。
大国之人,譬如千金之子,自重而多疑。
小国之人,计穷而无所恃,则致死而不顾。
是以小国常勇,而大国常怯。
恃大而不戒,则轻战而屡败。
知小而自畏,则深谋而必克。
此又其理然也。
夫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去者,以其君臣上下欢欣相得之际也。
国大则君尊而上下不交,将军贵而吏士不亲,法令繁而民无所措其手足。
若夫小国之民,截然其若一家也,有忧则相恤,有急则相赴。
凡此数者,是小国之所长,而大国之所短也。
使大国而不用其所长,常出于其所短,虽百战而百屈,岂足怪战!
且夫大国,则固有所长矣,长于战而不长于守。
夫守者,出于不足而已。
譬之于物,大而不用,则易以腐败,故凡击搏进取,所以用大也。
孙武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自敌以上者,未尝有不战也。
自敌以上而不战,则是以有余而用不足之计,固已失其所长矣。
凡大国之所恃,吾能分兵,而彼不能分,吾能数出,而彼不能应。
譬如千金之家,日出其财,以罔市利,而贩夫小民终莫能与之竞者,非智不若,其财少也。
是故贩夫小民,虽有桀黠之才,过人之智,而其势不得不折而入于千金之家。
何则?其所长者不可以与较也。
西戎之于中国,可谓小国矣。
向者惟不用其所长,是以聚兵连年而终莫能服。
今欲用吾之所长,则莫若数出,数出莫若分兵。
臣之所谓分兵者,非分屯之谓也,分其居者与行者而已。
今河西之戍卒,惟患其多,而莫之适用,故其便莫若分兵。
使其十一而行,则一岁可以十出;十二而行,则一岁可以五出。
十一而十出,十二而五出,则是一人而岁一出也。
吾一岁而一出,彼一岁而十被兵焉,则众寡之不侔,劳逸之不敌,亦已明矣。
夫用兵必出于敌人之所不能。
我大而敌小,是故我能分而彼不能。
此吴之所以肄楚,而隋之所以狃陈欤?夫御戎之术,不可以逆知其详,而其大略,臣未见有过此者也。
策断下
其次请论北狄之势。
古者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然所以能敌之者,其国无君臣上下朝觐会同之节,其民无谷米丝麻耕作织之劳。
其法令以言语为约,故无文书符传之繁。
其居处以逐水草为常,故无城郭邑居聚落守望之助。
其旃裘肉酪,足以为养生送死之具。
故战则人人自斗,败则驱牛羊远徙,不可得而破。
盖非独古圣人法度之所不加,亦其天性之所安者,犹狙猿之不可使冠带,虎豹之不可被以羁绁也。
故中行说教单于无爱汉物,所得缯絮,皆以驰草棘中,使衣弊裂,以示不如旃裘之坚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
由此观之,中国以法胜,而匈奴以无法胜。
圣人知其然,是故精修其法而谨守之,筑为城郭,堑为沟池,大仓廪,实府库,明烽燧,远斥堠,使民知金鼓进退坐作之节,胜不相先,败不相后。
此其所以谨守其法而不敢失也。
一失其法,则不如无法之为便也。
故夫各辅其性而安其生,则中国与胡,本不能相犯。
惟其不然,是故皆有以相制,胡人之不可从中国之法,犹中国之不可从胡人之无法也。
今夫佩玉服冕而垂旒者,此宗庙之服,所以登降揖让折旋俯仰为容者也,而不可以骑射。
今夫蛮夷而用中国之法,岂能尽如中国哉!苟不能尽如中国,而杂用其法,则是佩玉服冕垂旒而欲以骑射也。
昔吴之先,断发文身,与鱼鳖龙蛇居者数十世,而诸侯不敢窥也。
其后楚申公巫臣始教以乘车射御,使出兵侵楚,而阖庐、夫差又逞其无厌之求,开沟通水,与齐、晋争强,黄池之会,强自冠带,吴人不胜其弊,卒入于越。
夫吴之所以强者,乃其所以亡也。
何者?以蛮夷之资,而贪中国之美,宜其可得而图之哉。
西晋之亡也,匈奴、鲜卑、氐、羌之类,纷纭于中国,而其豪杰间起,为之君长,如刘元海、苻坚、石勒、慕容隽之俦,皆以绝异之姿,驱驾一时之贤俊,其强者至有天下太半,然终于覆亡相继,远者不过一传再传而灭,何也?其心固安于无法也,而束缚于中国之法。
中国之人,固安于法也,而苦其无法。
君臣相戾,上下相厌。
是以虽建都邑,立宗庙,而其心岌岌然常若寄居于其间,而安能久乎?且人而弃其所得于天之分,未有不亡者也。
契丹自五代南侵,乘石晋之乱,奄至京邑,睹中原之富丽、庙社宫阙之壮而悦之,知不可以留也,故归而窃习焉。
山前诸郡,既为所并,则中国士大夫有立其朝者矣。
故其朝廷之仪,百官之号,文武选举之法,都邑郡县之制,以至于衣服饮食,皆杂取中国之象。
然其父子聚居,贵壮而贱老,贪得而忘失,胜不相让,败不相救者犹在也。
其中未能革其犬羊豺狼之性,而外牵于华人之法,此其所以自投于陷阱网罗之中。
而中国之人,犹曰今之匈奴非古也,其措置规画,皆不复蛮夷之心,以为不可得而图之,亦过计矣。
且夫天下固有沉谋阴计之士也。
昔先王欲图大事,立奇功,则非斯人莫之与共。
梁之尉缭,汉之陈平,皆以樽俎之间,而制敌国之命。
此亦王者之心,期以纾天下之祸而已。
彼契丹者,有可乘之势三,而中国未之思焉,则亦足惜矣。
臣观其朝廷百官之众,而中国士大夫交错于其间,固亦有贤俊慷慨不屈之士,而诟辱及于公卿,鞭扑行于殿陛,贵为将相,而不免囚徒之耻,宜其有惋愤郁结而思变者,特未有路耳。
凡此皆可以致其心,虽不为吾用,亦以间疏其君臣。
此由余之所以入秦也。
幽燕之地,自古号多雄杰,名于图史者,往往而是。
自宋之兴,所在贤俊,云合响应,无有远迩,皆欲洗濯磨淬以观上国之光,而此一方,独陷于非类。
昔太宗皇帝亲征幽州,未克而班师,闻之谍者曰:幽州士民,谋欲执其帅以城降者,闻乘舆之还,无不泣下。
且胡人以为诸郡之民,非其族类,故厚敛而虐使之,则其思内附之心,岂待深计哉,此又足为之谋也。
使其上下相猜,君民相疑,然后可攻也。
语有之曰:鼠不容穴,衔窭薮也。
彼僭立四都,分置守宰,仓廪府库,莫不备具,有一旦之急,适足以自累,守之不能,弃之不忍,华夷杂居,易以生变。
如此,则中国之长,足以有所施矣。
然非特如此而已也。
中国不能谨守其法,彼慕中国之法,而不能纯用,是以胜负相持而未有决也。
夫蛮夷者以力攻,以力守,以力战,顾力不能则逃。
中国则不然。
其守以形,其攻以势,其战以气,故百战而力有余。
形者,有所不守,而敌人莫不忌也。
势者,有所不攻,而敌人莫不惫也。
气者,有所不战,而敌人莫不慑也。
苟去此三者而角之于力,则中国固不敌矣。
尚何云乎!惟国家留意其大者而为之计,其小者臣未敢言焉。
◎杂策五首禹之所以通水之法自禹而下至于秦,千有余年,滨河之民,班白而不识濡足之患。
自汉而下,至于今数千年,河之为患,绵绵而不绝。
岂圣人之功烈,至汉而熄哉?方战国之用兵,国于河之ヂ者,三晋为多。
而魏文侯时,白圭治水,最为有功,而孟子讥其以邻国为壑。
自是之后,或决以攻,或沟以守,新防交兴,而故道旋失。
然圣人之迹,尚可以访之于耆老。
秦不亟治而遗患于汉,汉之法又不足守。
夫禹之时,四渎唯河最难治,以难治之水,而用不足守之法,故历数千年而莫能以止也。
圣人哀怜生民,谋诸廊庙之上左右辅弼之臣,又访诸布衣之间,苟有所怀,孰敢不尽?盖陆人不能舟,而没人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亲被其患,知之宜详。
当今莫若访之海滨之老民,而兴天下之水学。
古者将有决塞之事,必使通知经术之臣,计其利害,又使水工行视地势,不得其工,不可以济也。
故夫三十余年之间,而无一人能兴水利者,其学亡也。
《禹贡》之说,非其详矣。
然而高下之势,先后之次,水之大小,与其蓄泄之宜,而致力之多少,亦可以概见。
大抵先其高而后低下,始于北之冀州,而东至于青、徐,南至于荆、扬,而西讫于梁、雍之间。
江、河、淮、泗既平,而衡、漳、洚水,伊、洛、、涧之属,亦从而治。
浚畎浍,导九川,潴大野,陂九泽,而蓄泄之势便。
兖州作十三载,而夷既略,故其用力,各有多少之宜,此其凡也。
孟子曰:"禹之治水也,水由地中行。"
此禹之所以通其法也。
愚窃以为治河之要,宜推其理,而酌之以人情。
河水湍悍,虽亦其性,然非堤防激而作之,其势不至如此。
古者,河之侧无居民,弃其地以为水委。
今也,堤之而庐民其上,所谓爱尺寸而忘千里也。
故曰堤防省而水患衰,其理然也。
修废官举逸民
古者民群而归君,君择臣而教其民,其初盖甚简也。
唐虞以来,颇可见矣。
历夏、商至周,法令日滋,而官亦随益,故其数三百六十,盖亦有不得已也。
《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
又曰:"夏商官倍,亦克用。"
言其官虽多于古,而天下亦以治也。
周之衰也,宣王振之,号为中兴。
而重黎之后失其守,而为司马氏,陵迟至孔子之时,周公之典盖坏矣。
卿世卿,大夫世大夫,而贤者无以进。
孔子慨然而叹,欲修废官、举逸民,以归天下之心,行四方之政,而《春秋》亦讥世禄之臣,盖伤时之至也。
自秦更三代之制,官秩一变,汉循其旧,往往增置,历世沿袭,以至于今,遂为大备。
愚恐冗局之耗民,而未知废官之可举也。
然古之官,其名存其实亡者多矣。
司农卿不责以金谷之虚赢,尚书令不问以百官之殿最,此岂非王体之重欤?国家自天圣中,诏天下以经术古文为事,自是博学之君子,莫不群进于有司,然所以待之之礼未尽,故洁廉难合之士,尚未尽出,今优其礼,而天下之逸民至矣。
且夫山岩林谷之士,虽有豪杰之才,固未知有簿书吏事也,而刚毅讦直,不识讳忌,故先王置之拾遗补阙之间,此其属任之方也。
噫,自孔子没,世之君子安其富贵,而不复思念天下有废而不修之官,逸而不举之民,今明策丁宁而求之,以发孔子千载之长忧,此天下之幸也。
天子六军之制
《周礼》之言田赋夫家车徒之数,圣王之制也。
其言五等之君,封国之大小,非圣人之制也,战国所增之文也。
何以言之?按郑氏说,武王之时,周地狭小,故诸侯之封,及百里而止。
周公征伐不服,斥大中国,故大封诸侯,而诸公之地至五百里。
不知武王之时,何国不服,而周公之所征伐者谁也?东征之役,见于《诗》《书》,岂其廓地千里,而史不载耶?此甚可疑也。
周之初,诸侯八百,春秋之世,存者无数十。
郑子产有言:"古者大国百里,今晋、楚千乘,若无侵小,何以至此?"子产之博物,其言宜可信。
先儒或以《周礼》为战国阴谋之书,亦有以也。
《王制》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而孟子之说亦如此。
此三代之通法。
鲁之车千乘,僭也。
《春秋》大搜、大阅,皆以讥书。
言其车之多、徒之众,非鲁之所宜有,故曰大也。
夫周之制,四丘为甸,甸出长毂一乘,鲁之无千甸之封亦明矣。
然公车、千乘之见于《诗》,何也?孟子:"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
天子之马止于十二闲,而《诗》有"来牝三千",美其富不讥其僭,不害其为诗也。
夫千乘之积,虽为七万五千人,而有羡卒处其半焉。
故三万者,公徒而已。
鲁襄公之十一年,初作三军,僖公之世,未至于三万。
愚又疑夫诗人张而大之也。
休兵久矣而国益困
中国之有夷狄之患,犹人之有手足之疾也。
不忍药石之苦,针砭之伤,一旦流而入于骨髓,则愚恐其苦之不止于药石,而伤之不止于针砭也。
中国以禽兽视二虏,故每岁啖以厚利,使就羁绁。
圣人之爱中国,而不欲残民之心,古未尝有矣。
然夷狄贪惏,渐不可启,日富日骄,久亦难制。
故自宝元以来,赋敛日繁,虽休兵十有余年,而民适以困者,潜削而不知也。
昔先皇帝震怒,举大兵问罪匈奴,师不逾时,而丑虏就盟。
西夏之役,边臣治兵振旅,不及数年,旋亦解甲。
彼其时之费,与今无已之赂,不可以同日而语矣。
天子恭俭,过于文、景,百官奉法,无敢逾僭,而二虏者实残吾民,此天下雄俊英伟之士,所以扼腕而太息也。
且夫举天下之大而诛数县之虏,故上下交足,而内外莫不欢欣;弃有限之财,而塞无厌之心,故取于民者愈多,而藏于国者愈急。
此天下之所明知而易达之理,惟上之人实图之。
关陇游民私铸钱与江淮漕卒为盗之由
三代之所以养民者备矣。
农力耕而食,工作器而用,商贾资焉而通之于天下。
其食无不义之食也,其器无不义之器也,商贾通之而不以不义资之也。
夫以饮食器用之利,而皆以义得焉,使民之所以要利者,非义无由也。
后之世,赋取无度,货币无法,义穷而诈胜。
夫三代之民,非诚好义也,使天下之利,皆出于义,而民莫不好也。
后之所以使民要利者,非诈无由也。
是故法令日滋,而弊益烦,刑禁甚严,而奸不可止。
呜呼!久矣,其如此也。
治其本,朝令而夕从;救其末,百世不改也。
私铸之弊,始于钱轻,使钱之直若金之直,虽赏之不为也。
今秦蜀之中,又裂纸以为币,符信一加,化土芥以为金玉,奈何其使民不奔而效之也。
夫乐生而恶死者,天下之至情也。
我且以死拘之,然犹相继而赴于市者,饥寒驱其中,而无以自生也。
曰:"等死耳,而或免焉"。
漕卒之愆,生于穷乏而无告,家乎舟楫之上,长子孙乎江淮之间,布褐不完,藜藿不给,大冬积雪,水之至涸,而龟手烂足者,累岁不得代,不为盗贼,无所逞志。
若稍优其给而代其劳,宜亦衰息耳。
夫见利而不动者,伯夷、叔齐之事也;穷困而不为不义者,颜渊之事也。
以伯夷、叔齐、颜渊之事而求之无知之民,亦已过矣。
故夫廷尉、大农之所患者,非民之罪也,非兵之罪也,上之人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