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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倬王纶尹穑王之望徐俯沉与求翟汝文王庶辛炳
朱倬,字汉章,唐宰相敬则之后,七世祖避地闽中,为闽县人。
世学《易》,入太学。
宣和五年,登进士第,调常州宜兴簿。
金将犯边,居民求避地,倬为具舟给食,众赖以济。
未几,民告涝于郡,郡檄倬考实,乃除田租什九,守怒,不能夺。
张浚荐倬,召对,除福建、广东西财用所属官。
宣谕使明橐再荐于朝,时方以刘豫为忧,倬因赐对,策其必败。
高宗大喜,诏改合入官。
与丞相秦桧忤,出教授越州。
用张守荐,除诸王府教授。
桧恶言兵,倬论掩骼事,又忤之。
梁汝嘉制置浙东,表摄参谋。
有群寇就擒,属倬鞫问,独窜二人,余释不问。
曰:"吾大父尉崇安日,获寇二百,坐死者七十余人。 大父谓此饥民剽食尔,乌可尽绳以法?悉除其罪,不以徼赏。 吾其可愧大父乎?"通判南剑。
建寇阿魏众数千,剑邻于建,兵心耎不可用,倬重赏募卒擒获,境内迄平。
除知惠州。
陛辞,因言尝策刘豫必败,高宗记其言,问:"卿久淹何所?"倬曰:"厄于桧。"
上愀然慰谕,目送之。
旬日间,除国子监丞,寻除浙西提举,且命自今在内除提举官,今朝辞上殿,盖为倬设也。
既对,上曰:"卿以朕亲擢出为部使者,使咸知内外任均。"
又曰:"人不知卿,朕独知卿。"
除右正言,累迁中丞。
尝言:"人主任以耳目,非报怨任气之地,必上合天心。"
每上疏辄夙兴露告,若上帝鉴临。
奏疏凡数十,如发仓廪,蠲米价,减私盐,核军食,率焚稿不传。
知贡举,迁参知政事。
绍兴三十一年,拜尚书右仆射。
金兵犯江,倬陈战、备、应三策,且谓兵应者胜,上深然之。
又策敌三事:上焉者为耕筑计,中焉者守备,下则妄意绝江,金必出下策。
果如所料。
史浩、虞允文、王淮、陈俊卿、刘珙之进用,皆倬所荐也。
高宗自建康回銮,有内禅意。
倬密奏曰:"靖康之事正以传位太遽,盍姑徐之。"
心不自安,屡求去。
诏以观文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孝宗即位,谏臣以为言,降资政殿学士。
明年致仕,卒。
复元职,恤典如宰相,赠特进。
孙着,淳熙十四年登第,仕至吏部尚书。
王纶,字德言,建康人。
幼颖悟,十岁能属文。
登绍兴五年进士第,授平江府昆山县主簿,历镇江府、婺州、临安府教授,权国子正。
时初建太学,亡旧规,凭吏省记,吏缘为奸。
纶厘正之,其弊稍革。
迁敕令所删定官、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兼权兵部郎官。
言:"孔门弟子与后世诸儒有功斯文者,皆得从祀先圣,今辟庠序,修礼乐,宜以其式颁诸郡县。"
二十四年,以御史中丞魏师逊荐,为监察御史,与秦桧论事,忤其意,师逊遂劾纶,且言:"智识浅昧,不能知纶。"
由此罢去。
逾年,知兴国军。
桧死,召为起居舍人兼崇政殿说书,寻兼权礼部侍郎。
二十六年,试中书舍人。
高宗躬亲政事,收揽威柄,召诸贤于散地,诏命填委,多纶所草。
纶奏守臣裕民事,乞毋拘五条,从之。
兼侍讲。
上喜读《春秋左氏传》,纶进讲,与上意合。
尝同讲读官荐兴化军郑樵学行,召对命官,且给笔札,录其所着史。
兼直学士院,迁工部侍郎,仍兼直院。
撰《吴玠神道碑》,称上旨,赐宸翰褒宠。
二十八年,除同知枢密院事。
金将渝盟,边报沓至,宰相沈该未敢以闻。
纶率参知政事陈康伯、同知枢密院事陈诚之共白其事,乞备御。
已而纶病肺暍,告请祠,上遣御医诊视,且赐白金五百两。
二十九年六月,朝论欲遣大臣为泛使觇敌,且坚盟好。
纶请行,乃以为称谢使,曹勋副之。
至金,馆礼甚隆。
一日,急召使入,金主御便殿,惟一执政在焉,连发数问,纶条对,金主不能屈。
九月,还朝入见,言:"邻国恭顺和好,皆陛下威德所致。"
宰臣汤思退等皆贺。
然当时金已谋犯江,特以善意绐纶尔。
纶旧疾作,力丐外,除资政殿大学士知福州,上解所御犀带赐之。
明年,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
敌犯江,纶每以守御利害驿闻,上多从之。
三十一年八月,卒。
赠左光禄大夫,谥章敏。
无子,以兄绰之子为后。
尹穑,字少稷。
建炎中兴,自北归南。
绍兴三十二年,与陆游同为枢密院编修官。
权知院史浩、同知王祖舜荐其博学有文,召对称旨,二人并赐进士出身。
孝宗奖用西北之士,隆兴元年,除穑监察御史,寻除右正言。
二年五月,除殿中侍御史。
历迁谏议大夫,未几而罢。
初,符离师溃,汤思退复相,金帅移书索地,诏侍从台谏集议。
穑时为监察御史,以为国家事力未备,宜与敌和,惟增岁币,勿弃四州,勿请陵寝,则和议可成。
既而卢仲贤出使,为金所胁,又将遣王之望,张浚极言其不可。
穑为右正言,惧和议弗就,因劾浚跋扈,未几罢政。
后将割四郡,再易国书,岁币如所索之数,而敌分兵入寇。
上意中悔。
穑为侍御史,乞置狱,取不肯撤备及弃地者劾其罪,牵引凡二十余人。
时方以和为急,擢穑为谏议大夫。
敌势浸张,远近震动,都督、同都督相继辞行。
上书者攻和议之失,且言:"穑专附大臣为鹰犬,如张浚忠诚为国,天下共知,穑不顾公议,妄肆诋诽;凡大臣不悦者皆逐之,相与表里,以成奸谋,皆可斩。"
上虽怒言者,而一时主议之臣与穑,皆相继废黜。
先是,胡铨力言主和非是,大臣不悦,命铨与穑分往浙东西措置海道。
二人挈家以行,为言者所劾,遂皆罢,语在《陈康伯传》。
王之望,字瞻叔,襄阳谷城人,后寓居台州。
父纲,登元符进士第,至通判徽州而卒。
之望初以荫补,绍兴八年,登进士第。
教授处州,入为太学录,迁博士。
久之,出知荆门军,提举湖南茶盐,改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寻改成都府路计度转运副使、提举四川茶马。
朝臣荐其才,召赴行在,除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
金人渝盟,军书旁午,调度百出,之望区画无遗事。
第括民质剂未税者,搜抉隐匿,得钱为缗四百六十八万,众咸怨之。
后升太府卿。
孝宗即位,除户部侍郎,充川、陕宣谕使。
先是,敌帅合喜寇凤州之黄牛堡,吴璘击走之,遂取秦州,连复商、陕、原、环等十七郡。
敌以璘精兵皆在德顺,力攻之。
时陈康伯秉政,方议罢德顺戍,虞允文为宣谕使,力争不从,上以手札命璘退师。
之望既代允文宣谕使,赞璘命诸将弃德顺,仓卒引退。
敌乘其后,正兵三万,还者仅七千人,将校所存无几,连营恸哭,声震原野。
上闻而悔之。
隆兴初,右谏议大夫王大宝疏之望罪,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未几,权户部侍郎、江淮都督府参赞军事。
之望雅不欲战,请朝,因奏:"人主论兵与臣下不同,惟奉承天意而已。 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未易相兼,我之不可绝淮而北,犹敌之不可越江而南也。 移攻战之力以自守,自守既固,然后随机制变,择利而应之。"
有旨留中。
俄兼直学士院。
汤思退力主息兵,奏除之望吏部侍郎、通问使。
寻议先遣小使觇敌,召之望还。
之望首以守备不足恃为告,上亟罢都督府,以之望为淮西宣谕使,甫拜命,又擢右谏议大夫。
之望因上章极言廷臣执偏见为身谋,乞明诏在庭,平其心于议论之际。
时思退主和议,浚主恢复,之望言似善,实阴为思退地也。
既而视师江上。
金复犯边,遂上和、战二策,且言措置守御之备,疏奏未达,拜参知政事。
既入,俄兼同知枢密院事。
敌兵交至,濠、楚守将或弃城遁,上命汤思退督江、淮师;未行,复令之望督视,改同都督。
力辞不行。
会太学诸生上书,上怒,欲加罪,之望救解之。
遂以参知政事劳师江、淮。
之望先尝贻书敌帅。
至是,王抃\使敌军,并割商、秦地;许归被俘人,惟叛亡不预;世为叔侄之国。
敌皆听许,讲解而罢。
上闻敌师退,令督府择利击之,之望下令诸将不得妄进。
朝廷趣行,之望言:"王抃\既还,不可冒小利,害大计。"
言者论罢为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天台。
干道元年,起知福州、福建路安抚使。
捕海贼王大老,捷闻,加资政殿大学士,移知温州,寻复罢。
六年冬,卒。
之望有文艺干略,当秦桧时,落落不合或谓其有守。
绍兴末年,力附和议,与思退相表里,专以割地啖敌为得计,地割而敌势益张,之望迄以此废焉。
徐俯,字师川,洪州分宁人。
以父禧死国事,授通直郎,累官至司门郎。
靖康中,张邦昌僭位,俯遂致仕。
时工部侍郎何昌言与其弟昌辰避邦昌,皆改名。
俯买婢名昌奴,遇客至,即呼前驱使之。
建炎初,落致仕,奉祠。
内侍郑谌识俯于江西,重其诗,荐于高宗。
胡直孺在经筵,汪藻在翰苑,迭荐之,遂以俯为右谏议大夫。
中书舍人程俱言:"俯以前任省郎遽除谏议,自元丰更制以来未之有。 考之古今,非阳城、种放,则未尝不循序而进,愿姑以所应者命之。 昔元稹在长庆间,擢知制诰,真不忝矣。 缘其为荆南判司,命从中出,召为省郎,便知制诰,遂喧朝论,时谓荆南监军崔潭峻实引之。 近亦传俯与宦寺倡酬,称其警策,恐或者不知陛下得俯之由。"
不报,俱遂罢。
绍兴二年,赐进士出身,兼侍读。
三年,迁翰林学士,俄擢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四年,兼权参知政事。
宰相朱胜非言:"襄阳上流,所当先取。"
帝曰:"盍就委岳飞?"参政赵鼎曰:"知上流利害,无如飞者。"
俯独持不可,帝不听。
会刘光世乞入奏,鼎言:"方议出师,大将不宜离军。"
俯欲许之,鼎固争,俯乃求去,提举洞霄宫。
九年,知信州。
中丞王次翁论其不理郡事,予祠。
明年,卒。
俯才俊,与曾几、吕本中游,有诗集六卷。
沉与求,字必先,湖州德清人。
登政和五年进士第,累迁至明州通判。
以御史张守荐,召对,除监察御史。
上疏论执政,迁兵部员外郎,自劾以为言苟不当,不应得迁。
上乃行其言,除殿中侍御史。
上在会稽,或劝幸饶、信,有急则入闽。
与求以为今日根本正在江、浙,宜进都建康,以图恢复。
论范宗尹年少为相,恐误国事。
上不悦,以直龙图阁知台州。
宗尹罢,召还,再除侍御史。
时军储窘乏,措置诸镇屯田,与求取古今屯田利害,为《集议》二卷上之,诏付户部看详。
江西安抚、知江州朱胜非未至,而马进寇江州陷之,与求论九江之陷,由胜非赴镇太缓,胜非罢去。
时方多事,百司稽违,与求援元丰旧制,请许台谏官弹奏,上从之。
与求再居言路,或疑凡范宗尹所引用者,将悉论出之。
与求曰:"近世朋党成风,人才不问贤否,皆视宰相出处为进退。 今当别人才邪正而言之,岂可谓一时所用皆不贤哉?"人服其言。
吕颐浩再相,御营统制辛永宗、枢密富直柔、右司谏韩璜屡言其短。
与求劾直柔附会永宗兄弟,为致身之资。
上遂出永宗,而璜、直柔亦相继罢黜。
迁御史中丞。
时禁卫寡弱,诸将各拥重兵,与求言:"汉有南北军,唐用府兵,彼此相维,使无偏重之势。 今兵权不在朝廷,虽有枢密院及三省兵房、尚书兵部,但行文字而已。 愿诏大臣益修兵政,助成中兴之势。"
浙西安抚刘光世来朝,以缯帛、方物为献,上已分乞六宫,与求奏:"今为何时而有此。"
时已暮,疏入,上命追取斥还。
内侍冯益请别置御马院,自领其事,又擅穿皇城便门。
与求劾益专恣,请治其罪。
谍报刘豫在淮阳造舟,议者多欲于明州向头设备。
与求言:"使贼舟至此,则入吾腹心之地。 臣闻海舟自京东入浙,必由泰州石港、通州料角崇明镇等处,次至平江南北洋,次至秀州金山,次至向头。 又闻料角水势湍险,必得沙上水手方能转运。 宜于石港、料角等处拘收水手,优给钱粮而存养之,以备缓急。"
两浙转运副使徐康国自温州进发宣和间所制间金、销金屏障什物,与求奏曰:"陛下俭侔大禹,今康国欲以微物累盛德,乞斥而焚之,仍显黜康国。"
从之。
与求历御史三院,知无不言,前后几四百奏,其言切直,自敌己已下有不能堪者。
上时有所训敕,每曰:"汝不识沉中丞邪?"移吏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遂出为荆湖南路安抚使、知潭州。
引疾丐祠许之。
四年,出知镇江府兼两浙西路安抚使。
复以吏部尚书召,除参知政事。
金人将入寇,上谕辅臣曰:"朕当亲总六军。"
与求赞之曰:"今日亲征,皆由圣断。"
上意决亲征,书《车攻诗》以赐。
上曰:"朕以二圣在远,屈己通和。 今豫逆乱如此,安可复忍?"与求曰:"和亲乃金人屡试之策,不足信也。"
因奏:"诸将分屯江岸,而敌人往来淮甸,当遣岳飞自上流取间道乘虚击之,彼必有反顾之忧。"
上曰:"当如此措置。"
五年,兼权知枢密院事。
时张浚视师江上,以行府为名,言知泰州邵彪及具营田利害事,乞送尚书省。
有旨从之。
与求不能平,曰:"三省、枢密院乃奉行行府文书邪?"六年,张浚复欲出视师,不告之同列。
及得旨,乃退而叹曰:"此大事也,吾不与闻,何以居位?"遂丐祠,罢,出知明州。
七年,上在平江,召见,除同知枢密院事;从至建康,迁知枢密院事。
薨,赠左银青光禄大夫,谥忠敏。
翟汝文,字公巽,润州丹阳人。
登进士第,以亲老不调者十年。
擢议礼局编修官,召对,徽宗嘉之,除秘书郎。
三馆士建议东封,汝文曰:"治道贵清净。 今不启上述三代礼乐,而师秦、汉之侈心,非所愿也。"
责监宿州税。
久之,召除著作郎,迁起居郎。
皇太子就傅,命汝文劝讲,除中书舍人。
言者谓汝文从苏轼、黄庭坚游,不可当赞书之任,出知襄州,移知济州,复知唐州,以谢章自辨罢。
未几,起知陈州。
召拜中书舍人,外制典雅,一时称之。
命同修《哲宗国史》,迁给事中。
高丽使入贡,诏班侍从之上,汝文言:"《春秋》之法,王人虽微,序诸侯上。 不可卑近列而尊陪臣。"
上遂命如旧制。
内侍梁师成强市百姓墓田,广其园辅。
汝文言于上,师成讽宰相黜汝文,出守宣州。
召为吏部侍郎,出知庐州,徙密州。
密负海产盐,蔡京屡变盐法,盗贩者众,有司穷治党与。
汝文曰:"祖宗法度,获私商不诘所由,欲靖民也。 今系而虐之,将为厉矣。"
悉纵之。
密岁贡牛黄,汝文曰:"牛失黄辄死,非所以惠农,宜输财市之,则其害不私于密。"
上从之。
钦宗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改显谟阁学士、知越州兼浙东安抚使。
建炎改元,上疏言:"陛下即位赦书,上供常数,后为献利之臣所增者,当议裁损。 如浙东和预买绢岁九十七万六千匹,而越州乃二十万五百匹,以一路计之,当十之三。 如杭州岁起之额盖与越州等,杭州去年已减十二万匹,独越州尚如旧,今乞视户等第减罢。"
杨应诚请使高丽,图迎二帝,汝文奏:"应诚欺罔君父,若高丽辞以大图假道以至燕云,金人却请问津以窥吴越,将何辞以对?"后高丽果如汝文言。
上将幸武昌,汝文疏请幸荆南,不从。
绍兴元年,召为翰林学士兼侍讲,除参知政事、同提举修政局。
时秦桧相,四方奏请填委未决,吏缘为奸。
汝文语桧,宜责都司程考吏牍,稽违者惩之。
汝文尝受辞牒,书字用印,直送省部;入对,乞治堂吏受赂者。
桧怒,面劾汝文专擅。
右司谏方孟卿因奏汝文与长官立异,岂能共济国事?罢去以卒。
先是,汝文在密,桧为郡文学,汝文荐其才,故桧引用之。
然汝文性刚不为桧屈,对案相诟,至目桧为"浊气"。
汝文风度翘楚,好古博雅,精于篆籀,有文集行于世。
王庶,字子尚,庆阳人。
崇宁五年,举进士第,改秩,知泾州保定县。
以种师道荐,通判怀德军。
契丹为金人所破,举燕云地求援,诏师道受降。
庶谓师道曰:"国家与辽人百年之好,今坐视其败亡不能救,乃利其土地,无乃基女直之祸乎?"不听。
宣和七年,金果入寇。
太宰李邦彦夜召庶问计,庶曰:"宿将无如种师道,且夷虏畏服,宜付以西兵,使之入援。"
邦彦以语蔡攸,攸不然。
以庶为陕西运判兼制置解盐事。
疆事益棘,钦宗欲幸襄、邓,先命席益为京西安抚使,益求庶自副。
高宗即位,除直龙图阁、鄜延经略使兼知延安府。
累立战功,进集英殿修撰,升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
先是,河东经制使王□燮既遁归,东京留守宗泽承制以庶权陕西制置使。
会宣谕使谢亮入关,庶移书曰:"夏人之患小而缓,金人之患大而迫,秋高必大举,盍杖节率兵举义,驱逐渡河,徐图恢复。"
亮不能从。
金人大入,庶调兵自沿河至冯翊,据险以守。
金人先已乘冰渡河犯晋宁,侵丹州,又渡清水河,破潼关,秦、陇皆震。
庶传檄诸路,会期讨贼。
泾原统制曲端雅不欲属庶,以未受命辞;居数日,告身至,又辞。
金人知端与庶不协,并兵寇鄜延。
庶在坊州闻之,夜趋鄜延以遏其冲。
金人诡道陷丹州,州界鄜、延之间,庶乃自当延安路。
时端尽统泾原劲兵,庶屡督其进,端讫不行,遂陷延安。
语在端传。
初,庶闻围急,自收散亡往援。
观察使王□燮亦将所部发兴元。
庶至甘泉而延安已不守,既无所归,遂以军付□燮,而自将百骑驰至襄乐劳军,尚倚端为助。
庶至,端令每门减从骑之半,比至帐下,仅数骑。
端厉声问庶延安失守状,且曰:"节制固知爱身,不知为天子爱城乎?"庶曰:"吾数令不从,谁其爱身者!"端怒,谋即军中诛庶而夺其兵,乃夜走宁州,见谢亮曰:"延安,五路襟喉,今既失矣。 《春秋》大夫出疆之义得以专之,请诛庶。"
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诛于外,是跋扈也,公则自为之。"
端沮而归,乃夺庶节制使印,又拘縻其官属。
会诏庶守京兆,庶先以失律自劾得罢。
丁内艰。
时张浚自富平败归,始思庶及端之言可用,乃并召之。
庶地近先至,力陈抚秦保蜀之策,劝浚收熙河、秦凤之兵,扼关、陇以为后图。
浚不纳。
求终制,不许,乃版授参议官。
浚念端与庶必不兼容,端未至,但复其官,移恭州。
庶因谓浚曰:"端有反心。"
浚亦畏端得士,始有杀端意矣。
语在《端传》。
绍兴五年,起复知兴元府、利夔路制置使。
庶以士卒单寡,籍兴、洋诸邑及三泉县强壮,两丁取一,三丁取二,号"义士",日阅于县,月阅于州,厚犒之,不半年,有兵数万。
浚言于朝,升徽猷阁直学士。
有谗于浚者,徙庶知成都,改嘉州。
明年,浚劾庶轻率倾险,落职奉祠。
寻起知遂宁,固避得请。
六年,除湖北安抚使、知鄂州。
趋阙,上因燕见,庶言:"陛下欲保江南,无所事;如曰绍复大业,都荆为可。 荆州左吴右蜀,利尽南海,前临江、汉,出三川,涉大河,以图中原,曹操所以畏关羽者也。"
上大异之。
复显谟阁待制、知荆南府、湖北经略安抚使,又复直学士。
七年十月,以兵部侍郎召。
明年春,入对,上曰:"召卿之日,张浚已去,赵鼎未来,此朕亲擢,非有左右之助。"
庶顿首谢,因奏:"恢复之功十年未立,其失在偏听,在欲速,在轻爵赏,是非邪正混淆。 诚能赏功罚罪,其谁不服?昔汉光武以兵取天下,不以不急夺其费,不知兵者不可使言兵。"
又口陈手画秦、蜀利害。
上大喜,即日迁本部尚书。
阅月,拜枢密副使。
议者乞遣重臣行边,遂命庶措置江、淮边防。
京、湖宣抚使岳飞闻庶行边,遗书曰:"今岁若不出师,当纳节请闲。"
庶壮之。
庶还朝,论金人变诈,自渝海上之盟,因及飞纳节之语。
当是时,秦桧再相,以和戎为事。
金使乌陵思谋至,诏趣庶还。
庶力诋和议,乞诛金使,其言甚切。
金又遣张通古来许割地,还梓宫,归太后。
庶曰:"和议之事,臣所不知。"
凡七疏乞免官,乃以资政殿学士知潭州。
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劾庶本赵鼎所荐,欺君罔上。
庶罢归,至九江,被命夺职,徙家居焉。
十三年,御史胡汝明论庶讥讪朝政,责响德军节度副使,道州安置。
至贬所卒。
孝宗思庶言,追复其官,谥敏节。
子六人,之奇,干道中,知枢密院事。
辛炳,字如晦,福州候官县人。
登元符三年进士第,累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
先是,蔡京废发运司转般仓为直达纲,舟入,率侵盗,沉舟而遁,户部受虚数,人畏京莫敢言。
炳极疏其弊,且以变法后两岁所得之数,较常岁亏欠一百三十有二万,支益广而入寝微,乞下有司计度。
徽宗以问京,京怒,以炳为沮挠,责监南剑州新丰场,寻提举洞霄宫,起知袁州,移无为军。
靖康初,召为兵部员外郎。
高宗即位,除左司员外郎,辞;未几,起直龙图阁、知潭州。
明年,张浚调兵潭州,以炳懦怯不能,罢之,寻以起居舍人召,辞。
绍兴二年,复以侍御史召。
首言今日公道壅塞,风俗颓薄,连疏三省所行乖失数十事,请谕大臣勿废都堂公见之礼。
时福建八州添差至百八十余员,炳言:"艰危多事之时,冗食之官无益,当罢。"
从之。
苏、湖地震,下诏求言。
炳言:"大臣无畏天之心,何事不可为?"其言甚峻,由是宰执吕颐浩居家待罪,炳劾罢颐浩。
知枢密院事张浚召赴行在,炳论其败事误国,浚坐落职。
除御史中丞。
时方遣使议和,炳方言:"金人无信,和议不可恃,宜讲求守御攻战之策。"
以疾请外,除显谟阁直学士、知漳州,未赴而卒。
诏:炳任中执法,操行清修,今其云亡,贫无以葬,赐银帛赙其家,赠通议大夫。
论曰:秦桧晚荐士以收人望,然一时知名之士,亦岂尽可笼络者哉!朱倬论事辄不合,王纶代言辞合体要,若尹穑、王之望人品虽不同,其附和议则一尔。
徐俯末与赴鼎争辨,沮抑岳飞,异哉。
沉与求止和亲之议,翟汝文善料事,而桧以为异己。
王庶论都荆州,当时诸臣之虑皆不及此。
考夫祈宽之事,庶盖忠义人也。
辛炳雅志清修,又岂多见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