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列传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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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列传第五十 脱脱、阿鲁图等

吴育 宋绶 子敏求 从子昌言 李若谷 子淑 孙寿朋 复圭 王博文 子畴 王鬷

吴育,字春卿,建安人也。

父待问,与杨亿同州里,每造亿,亿厚礼之。

门下少年多易之,亿曰:"彼他日所享,非若曹可望也。"

累官光禄卿,以礼部侍郎致仕。

育少奇颖博学,举进士,试礼部第一,中甲科。

除大理评事,迁寺丞。

历知临安、诸暨、襄城三县。

自秦悼王葬汝后,子孙从葬,皆出宦官典护。

岁时上冢者,往来呼索扰州县。

育在襄城,请凡官所须,具成数,毋容使者妄索,羊豕悉出大官,由是民省供费殆半。

宦官过者衔之,或中夜叩县门,索牛驾车,育拒不应。

异时宗子所过,纵鹰犬暴民田,入襄城境,辄相戒约,毋敢纵者。

举贤良方正,擢著作郎、直集贤院、通判苏州。

还知太常礼院,奏定礼文,名《太常新礼庆历祀仪》。

改右正言,历三司盐铁、户部二判官。

寻以本官供谏职。

元昊僭号,议出兵讨之。

群臣曰:"元昊,小丑也,旋即诛灭矣。"

育独建言:"元昊虽称蕃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且服叛不常,请置之,示不足责。 且已僭舆服,势必不能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拊而收之。"

不报。

复上言:"宜先以文诰告谕之,尚不宾,姑严守御,不足同中国叛臣亟加征讨。 且征讨者,贵在神速;守御者,利于持重。 羌人剽悍多诈,出没不时,我师乘锐,见小利小胜,必贪功轻进,往往堕贼计中。 第严约束,明烽候,坚壁清野,以挫其锋。"

时方锐意讨之,既而诸将多覆军者,久之无功,卒封元昊为夏国主,如育所议。

育又上言:"天下久安,务因循而厌生事,政令纪纲,边防机要,置不复修。 一有边警,则仓皇莫知所为,殆稍安静,则又无敢辄言者。 若政令修,纪纲肃,财用富,恩信给,赏罚明,将帅练习,士卒精锐,则四夷望风,自无他志。 若一不备,则乘间而起矣。"

又曰:"汉通西域诸国,断匈奴右臂。 诸戎内附,虽有桀黠,不敢独叛。 唐太宗尝赐回鹘可汗并其相手书,纳其贡奉,厚以金帛。 真宗命潘罗支攻杀李继迁,而德明乃降。 元昊第见朝廷比年与西域诸戎不通朝贡,乃得以利啖邻境,固其巢穴,无肘腋之患。 跳梁猖獗,彼得以肆而不顾矣。 请募士谕唃厮啰及他蕃部,离散其党与,使并力以攻,而均其恩赐,此伐谋之要也。"

因录上真宗时通西域诸蕃事迹。

除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诰,进翰林学士,累迁礼部郎中。

契丹与元昊构兵,元昊求纳款。

契丹使来请勿纳元昊,朝廷未知所答。

育因上疏曰:"契丹受恩,为日已久。 不可纳一叛羌,失继世兄弟之欢。 今二蕃自斗,斗久不解,可观形势,乘机立功。 万一过计亟纳元昊,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朝廷不得元昊毫发之助,而太行东西,且有烟尘之警矣。 宜使人谕元昊曰:‘契丹汝世姻,一旦自绝,力屈而归我,我所疑也,若无他者,当顺契丹如故,然后许汝归款。 ’告契丹曰:‘已诏元昊,如能投谢辕门,即听内附;若犹坚拒,当为讨之。 ’如此,则彼皆不能归罪我矣。"

于是召两制,出契丹书,令两制同上对,不易育议。

寻知开封府。

居数日,发大奸吏一人,流岭外。

又得巨盗,积赃万九千缗,狱具而辄再变,帝遣他吏按之,卒伏法。

时岁饥多盗,育严赏功之法,尝得盗而未赏者,一切赏之,以明不欺。

庆历五年,拜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

居数月,改参知政事。

山东盗起,帝遣中使按视,还奏:"盗不足虑。 兖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人尊爱之,此可忧也。"

帝欲徙二人于淮南。

育曰:"盗诚无足虑者,小人乘时以倾大臣,祸几不可御矣。"

事遂寝。

章献、章懿太后升祔真宗庙,议者请覃恩,且优赐军士。

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

已而外人多怨执政者,帝以语辅臣。

育曰:"此必建议者欲动摇上听,臣以身许国,何惮此耶?"向绶知永静军,为不法,疑通判江中立发其阴事,因构狱以危法中之,中立自经死。

绶宰相子,大臣有营助,欲傅轻法。

育曰:"不杀绶,无以示天下。"

卒减死一等,流南方。

御史唐询请罢制科,帝刊其名付中书,育奏疏驳议,帝因谕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内批行下,今乃知欺罔也。"

育曰:"非睿听昭察,则挟邪蠹国,靡所不为。 愿出姓名按劾,以明国法。"

育在政府,遇事敢言,与宰相贾昌朝数争议上前,左右皆失色。

育论辨不已,乃请曰:"臣所辨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

乃复以为枢密副使。

明年大旱,御史中丞高若讷曰:"大臣喧争为不肃,故雨不时若。"

遂罢昌朝,而育归给事中班。

未几,出知许州,徙蔡州。

设伍保法,以检制盗贼。

时京师有告妖人千数聚确山者,诏遣中使往召捕者十人。

至,则以巡检兵往索之,育曰:"使者欲得妖人还报邪?"曰:"然。"

曰:"育在此,虽不敏,聚千人境内,毋容不知。 此特乡民用浮图法相聚,以利钱财尔,一弓手召之,可致也。 今以兵往,人相惊疑,请留毋往。"

中使以为然。

顷之,召十人者至,械送阙下,皆无罪释之。

而告者伏辜。

寻以资政殿学士知河南府,徙陕州。

上字论诏狱曰:"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也。 设有罪,即属之有司。 杨仪尝为三司判官,近自御史台移劾都亭驿,械缚过市,人人不测为何等大狱。 及闻案具,乃止请求常事。 使道路众口纷纷窃议,朝廷之士,人皆自危,岂养廉耻、示敦厚之道哉。"

迁礼部侍郎、知永兴军,召兼翰林侍读学士。

以疾辞,且请便郡。

帝语大臣曰:"吴育刚正可用,第嫉恶太过耳。"

因命知汝州,遣内侍赐以禁中良药。

会疾不已,又请居散地,以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

外台旧不领民事,时张尧佐知河阳,民讼久不决,多诣育诉。

育为辨曲直,判书状尾,尧佐畏惧奉行。

复为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知陕州,进资政殿大学士。

召还,判尚书都省。

一日,侍读禁中,帝因语及"臣下毁誉,多出爱憎,卿所当慎也。"

育曰:"知而形之言,不若察而行之事。 圣主之行,如日月之明。 进一人,使人皆知其善,出一人,使人皆晓其恶,则阴邪不能构害,公正可以自立,百王之要道也。"

帝数欲大用,为谏官刘元瑜诬奏育在河南尝贷民出息钱。

久之,除宣徽南院使、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判延州。

夏人既称臣,而并边种落数侵耕为患。

庞籍守并州,欲筑堡备之。

育谓:"要契未明而亟城,则羌人必争,争而受患者必麟府也。"

移文河东,又遗籍手书及疏于朝,不报。

既而夏人果犯河外,陷骁将郭恩,而太原将佐皆得罪去。

疾复作,辞不任边事,求解宣徽使,复以为资政殿大学士、尚书左丞、知河中府,徙河南。

病革,视事如平日,因阅囚辨非罪,窜舞文吏二人。

已而卒,年五十五。

赠吏部尚书,谥正肃。

育性明果,所至作条教,简疏易行而不可犯。

遇事不妄发,发即人不能挠。

辨论明白,使人听之不疑。

初尹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事与仲淹忤。

既而仲淹安抚河东,有奏请,多为任事者所沮,育取可行者固行之。

其在二府,待问以列卿奉朝请,育不自安,请罢去,不听。

及出帅永兴,时待问尚亡恙,肩舆迎侍,时人荣之。

晚年在西台,与宋庠相唱酬,追裴、白遗事至数百篇。

体素羸,少时力学,得心疾。

后得古方,和丹砂饵之,大醉,一夕而愈。

后数发,每发数十日乃已。

有集五十卷。

弟充,为宰相,自有传。

宋绶,字公垂,赵州平棘人。

父皋,尚书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

绶幼聪警,额有奇骨,为外祖杨徽之所器爱。

徽之无子,家藏书悉与绶。

绶母亦知书,每躬自训教,以故博通经史百家,文章为一时所尚。

初,徽之卒,遗奏补太常寺太祝。

年十五,召试中书,真宗爱其文,迁大理评事,听于秘阁读书。

大中祥符元年,复试学士院,为集贤校理,与父皋同职。

后赐同进士出身,迁大理寺丞。

及祀汾阴,召赴行在,与钱易、陈越、刘筠集所过地志、风物、故实,每舍止即以奏。

将祠亳州太清宫,以签书亳州判官事,入为左正言、同判太常礼院。

久之,判三司凭由司。

建言:"比岁下赦令释逋负,后期未报者六十八州。 请于诸路选官考核,欺半月以闻。"

于是脱械系三千二百人,蠲积负数百万。

擢知制诰、判吏部流内铨兼史馆修撰、玉清昭应宫判官。

累迁户部郎中、权直学士院,同修《真宗实录》,进左司郎中,遂为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勾当三班院。

始诏读唐史,固求解三班以颛进讲。

同修国史,迁中书舍人。

昭应宫灾,罢二学士。

逾年,复翰林学士。

史成,迁尚书工部侍郎兼侍读学士。

时太后犹称制,五日一御承明殿,垂帘决事,而仁宗未尝独对群臣也。

绶奏言:"唐先天中,睿宗为太上皇,五日一受朝,处分军国重务,除三品以下官,决徒刑。 宜约先天制度,令群臣对前殿,非军国大事,除拜皆前殿取旨。"

书上,忤太后意,改龙图阁学士,出知应天府。

太后崩,帝思绶言,召还,将大用,而宰相张士逊沮止之,复加翰林侍读学士。

诏定章献明肃、章懿太后祔庙礼,绶援《春秋》考仲子之宫、唐坤仪庙故事,请别筑宫曰奉慈庙以安神主,事多采用。

始置端明殿学士,以命绶,绶固辞。

又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 而一纪以来,令出帘帷。 自陛下躬亲万务,内外延首,思见圣政,宜惩违革弊,以新百姓之耳目。 而赏罚号令,未能有过于前日,岂非三事大臣不能推心悉力,以辅陛下之治耶?顷太后朝多吝除拜,而邪幸或径取升擢,议者谓恩出太后。 今恩赏虽行,又谓自大臣出,非大臣朋党罔上,何以得此。 朋党之为朝廷患,古今同之。 或窥测帝旨,密令陈奏;或附会己意,以进退人。 大官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浸长,有蠹邦政。 太宗尝曰:‘国家无外忧必有内患。 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奸邪共济为内患,深可惧也。 ’真宗亦曰:‘唐朋党尤盛,王室遂卑。 ’愿陛下思祖宗之训,念王业艰难,整齐纲纪,正在今日。"

张士逊罢,乃拜绶参知政事。

初,有诏罢修寺观,而章惠太后以旧宅为道观,谏官、御史言之。

帝曰:"此太后奁中物也,谏官、御史欲邀名邪?"绶进曰:"彼岂知太后所为哉,第见兴土木违近诏,即论奏之。 且事有疑似,彼犹指为过,或陛下有大阙失,近臣虽不言,然传闻四方,为圣政之累,何可忽也。 太祖尝谓唐太宗为谏官所诋,不以为愧。 何若动无过举,使无得而言哉?"

郭皇后废,帝命绶作诏曰:"当求德阀,以称坤仪。"

既而左右引富人陈氏女入宫,绶曰:"陛下乃欲以贱者正位中宫,不亦与前日诏语戾乎?"后数日,王曾入对,又论奏之。

帝曰:"宋绶亦如此言。"

时大臣继有论者,卒罢之。

帝春秋富,天下久无事,绶虑宴乐有渐,乃言:"人心逸于久安,而患害生于所忽。 故立防于无事,销变于未萌。 事至而应,不亦殆欤?臣愿饬励群司,不以承平自怠。"

又上:"驭下之道有三: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兆谋先乎密。 能守则奸不能移,能断则邪不能惑,能密则事不能挠。 愿陛下念之!至若深居燕间,声味以调六气,节宣以顺四时,保养圣躬,宗社之休也。"

再迁吏部侍郎。

时宰相吕夷简、王曾论议数不同。

绶多是夷简,而参知政事蔡齐间有所异,政事繇此依违不决,于是四人者皆罢。

绶以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留侍讲筵,权判尚书都省。

岁余,加资政殿大学士,以礼部尚书知河南府。

元昊反,刘平、石元孙败没,帝以手诏赐大臣居外者,询攻守之策。

绶画十事以献。

复召知枢密院事,迁兵部尚书、参知政事。

时绶母尚在,绶既得疾,不视事,犹起居自力,区处后事。

寻卒,赠司徒兼侍中,谥宣献。

绶性孝谨清介,言动有常。

为儿童时,手不执钱。

家藏书万余卷,亲自校雠,博通经史百家,其笔札尤精妙。

朝廷大议论,多绶所财定。

杨亿称其文沉壮淳丽,曰:"吾殆不及也。"

及卒,帝多取所书字藏禁中。

初,郊祀,绶摄太仆卿。

帝问仪物典故,占对辨洽,因上所撰《卤簿图》十卷。

子敏求。

敏求字次道,赐进士及第,为馆阁校勘。

预苏舜钦进奏院会,出签书集庆军判官。

王尧臣修《唐书》,以敏求习唐事,奏为编修官。

持祖母丧,诏令居家修书。

卒丧,同知太常礼院。

石中立薨,子继死,无他子。

其孙祖仁疑所服,下礼官议。

敏求谓宜为服三年,当解官,斩衰。

同僚援据不一,判寺宋祁是其议,遂定为令。

加集贤校理。

从宋庠辟,通判西京。

为群牧度支判官。

坠马伤足,出知亳州。

治平中,召为《仁宗实录》检讨官,同修起居注、知制诰、判太常寺。

英宗在殡,有言宗室服疏者可嫁娶,敏求以为大行未发引,不可。

逾年,又有言者。

敏求言宗室义服,服降而练,可嫁娶矣。

坐前后议异,贬秩知绛州。

王珪、范镇乞留之,使成《实录》。

神宗曰:"典礼,国之所重,而误谬如是,安得无责。"

然敏求议初不误,曾公亮恶礼院刘瑾附敏求为说,故因是去之。

是岁,即诏还。

徐国公主以夫兄为侄奏官,敏求疏其乱天伦,执正之。

王安石恶吕公着,诬其言韩琦欲因人心,如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出之颖州。

敏求当草制,安石谕旨使明着罪状,敏求但言敷陈失实。

安石怒白于帝,命陈升之改其语,敏求请解职,未听。

会李定自秀州判官除御史,敏求封还词头,遂以本官右谏议大夫奉朝请。

策试贤良方正,孔文仲对语切直,擢置优等,安石愈怒,罢文仲。

人为敏求惧,帝独全护之,除史馆修撰、集贤院学士。

邓润甫为帝言:"比群臣多尚告讦,非国家之美,宜登用敦厚之士,以变薄俗。"

乃加敏求龙图阁直学士,命修《两朝正史》,掌均国公笺奏。

元丰二年,卒,年六十一。

特赠礼部侍郎。

敏求家藏书三万卷,皆略诵习,熟于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议,必就正焉。

补唐武宗以下《六世实录》百四十八卷,它所著书甚多,学者多咨之。

尝建言:"河北、陕西、河东举子,性朴茂,而辞藻不工,故登第者少。 请令转运使择荐有行艺材武者,特官之,使人材参用,而士有可进之路。 又州郡有学舍而无学官,故士轻去乡里以求师,请置学官。"

后颇施行之。

族弟昌言。

昌言字仲谟,以荫为泽州司理参军。

州有杀人狱,昌言疑其冤,坚请迹捕,果得真犯者。

稍迁河阴发运判官。

自济源之官,见道上弃尸若剐剥状者甚众,窃叹郡县之不治。

既至河阴,得凶盗六辈,杀人而鬻之,如是十余年,掩其家,犹得执缚未杀者七人。

县吏与市井少年共为胠橐,昌言穷治其渊薮,皆法外行之,而流其家人。

擢都水监丞。

熙宁初,河决枣强而北。

昌言建议,欲于二股河口西岸新滩,立土约障水,使之东流。

候稍深,即断北流,纵出葫卢下流,以除恩、冀、深、瀛水患。

诏从之。

提举河渠王亚以为不可成,不如修生堤。

朝廷遣翰林学士司马光往视,如昌言策。

不两月,决口塞。

光奏昌言独有功,若与同列均受赏,恐不足以劝。

诏理提点刑狱资序,迁开封府推官、同判都水监。

汴水涨,昌言请塞訾家口。

已而汴流绝,监丞侯叔献唱为昌言罪,昌言惧,求知陕州。

历濮、冀二州。

河决曹村,召判都水监,往护河堤。

灵平埽成,转少府监。

卒,赠绢二百匹。

李若谷,字子渊,徐州丰人。

少孤游学,依姻家赵况于洛下,遂葬父母缑氏。

举进士,补长社县尉。

州葺兵营,课民输木,檄尉受之,而吏以不中程,多退斥,欲苛苦输者,因以取赇;若谷度财,别其长短、大小为程,置庭中,使民自输。

改大理寺丞、知宜兴县。

官市湖洑茶,岁约户税为多少,率取足贫下,若谷始置籍备勾检。

茶恶者旧没官,若谷使归之民,许转贸以偿其数。

知连州。

真宗将朝谒太清宫,选通判亳州。

累迁度支员外郎、权三司户部判官,出为京东转运使。

会河决白马,调取刍楗,同列卢士伦协三司意,趣刻扰州县,而若谷宽之。

士伦不悦,构于朝,徙知陕州。

盗聚青灰山久不散,遣牙吏持榜招谕之,盗杀其党与自归。

改梓州。

天圣初,判三司户部勾院。

使契丹,陛辞,不俟垂帘请对,乃遽诣长春殿奏事,罢知荆南。

士族元甲恃荫屡犯法,若谷杖之,曰:"吾代若父兄训之尔。"

王蒙正为驻泊都监,挟太后姻横肆,若谷绳以法。

监司右蒙正,奏徙若谷潭州。

洞庭贼数邀商人船杀人,辄投尸水中。

尝捕获,以尸无验,每贷死,隶他州。

既而逃归,复功劫,若谷擒致之,磔于市。

自是寇稍息。

累迁太常少卿、集贤殿修撰、知滑州。

河啮韩村堤,夜驰往,督兵为大埽,至旦堤完。

以右谏议大夫知延州。

州有东西两城夹河,秋、夏水溢,岸辄圮,役费不可胜纪。

若谷乃制石版为岸,押以巨木,后虽暴水,不复坏。

官仓依山而贮谷少,若谷使作露囤,囤可贮二万斛,他郡多取法焉。

迁给事中、知寿州。

豪右多分占芍陂,陂皆美田,夏雨溢坏田,辄盗决。

若谷摘冒占田者逐之,每决,辄调濒陂诸豪,使塞堤,盗决乃止。

加集贤院学士、知江宁府。

卒挽舟过境,寒瘠甚者,留养视之,须春温遣去。

民丐于道者,以分隶诸僧寺,助给舂爨。

还,勾当三班院,进龙图阁直学士、知河南府。

贵人多葬洛阳,敕使须索烦扰,若谷奏令鸿胪预约所调移府,逆为营办。

改枢密直学士、知并州。

民贫失婚姻者,若谷出私钱助其嫁娶。

赘婿、亡赖委妻去,为立期,不还,许更嫁。

并多降人,喜盗窃,籍累犯者,以三人为保,有犯,并坐之,悛者削去籍名。

进尚书工部侍郎、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拜参知政事。

建言:"风俗ND恶,在上之人作而新之。 君子小人,各有其类,今一目以朋党,恐正人无以自立矣。"

帝悟,为下诏谕中外。

以耳疾,累上章辞位,罢为资政殿大学士、吏部侍郎、提举会灵观事。

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八十。

赠太子太傅,谥康靖。

若谷性资端重,在政府,论议常近宽厚。

治民多智虑,恺悌爱人,其去,多见思。

少时与韩亿为友,及贵显,婚姻不绝焉。

子淑。

淑字献臣,年十二,真宗幸亳,献文行在所。

真宗奇之,命赋诗,赐童子出身。

试秘书省校书郎,寇准荐之,授校书郎、馆阁校勘。

干兴初,迁大理评事。

修《真宗实录》,为检讨官。

书成,改光禄寺丞、集贤校理,为国史院编修官。

召试,赐进士及第,改秘书郎,进太常丞、直集贤院、同判太常寺,擢史馆修撰,再迁尚书礼部员外郎,上时政十议。

改知制诰、勾当三班院,为翰林学士,进吏部员外郎。

会若谷参知政事,改侍读学士,加端明殿学士。

若谷罢,进本曹郎中,典豫王府章奏。

以右谏议大夫知许州。

岁饥,取民所食五种上之,帝恻然,为蠲其赋。

权知开封府,复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言者指其在开封多亵近吏人,改给事中、知郑州。

徙河阳,转尚书礼部侍郎,复为翰林学士。

罢端明殿学士,判流内铨,复加端明殿学士。

初,在郑州,作《周陵诗》。

国子博士陈求古以私隙讼其议讪朝廷,除龙图阁学士,出知应天府。

累表论辨,不报,乃请侍养。

明年,复端明、侍读二学士,判太常寺。

父丧免官,终丧起复,再为翰林学士。

谏官包拯、吴奎等言淑性奸邪,又尝请侍养父而不及其母,罢翰林学士,以端明、龙图阁学士奉朝请。

丁母忧,服除,为端明、侍读二学士。

迁户部侍郎,复为翰林学士,而御史中丞张升等又论奏之,不拜,除兼龙图阁学士。

由是台郁不得志,出知河中府,暴感风眩,卒。

赠尚书右丞。

淑警慧过人,博习诸书,详练朝廷典故,凡有沿革,帝多谘访。

制作诰命,为时所称。

其它文多裁取古语,务为奇险,时人不许也。

初,宋郊有学行,淑恐其先用,因密言曰:"‘宋’,国姓;而‘郊’者交,非善应也。"

又宋祁作《张贵妃制》,故事,妃当册命,祁疑进告身非是,以淑明典故问之,淑心知其误,谓祁曰:"君第进,何疑邪?"祁遂得罪去,其倾侧险陂类此。

尝修《国朝会要》、《三朝训鉴图》、《阁门仪制》、《康定行军赏罚格》,又献《系训》三篇,所着别集百余卷。

子寿朋、复圭。

寿朋字延老。

庆历初,与弟复圭同试学士院,赐进士出身,判吏部南曹。

使行诸陵,奏言:"昭宪皇后诞育二圣,为国文母,独以合葬安陵,不及时祭,请更其礼。"

从之。

迁群牧判官,击断敏甚。

皇城卒逻其纵游无度,出知汝州。

尽推职田之入归前守杨畋;畋死,又经理其家。

以饥岁营州廨劳民,降为荆门军。

历开封府推官、户部判官、知凤翔府沧州。

沧地震,坏城郭帑庾。

寿朋以席为屋,督吏采缮葺,未数月,复其旧。

括芜田三万顷,纵民耕,择其壮者使习兵。

河方北涌,随塞之,故道狭,寿朋度必东溃,谕居人徙避,后三县四镇果垫焉。

司马光出使。

荐其能,加直史馆。

入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进户部、盐铁副使。

性疏隽任侠,奉祠西太一宫,饮酒食肉如常时,暴得疾卒。

诏中使抚其孥,赐白金三百两。

复圭字审言。

通判澶州。

北使道澶,民主驿率困惫。

豪杜氏十八家,诡言唐相如晦后,每赇吏脱免,复圭按籍役之。

知滑州。

兵匠相忿阋,挥所执铁椎,椎杀争者于厅事,立斩之。

徙知相州。

自太宗时,聚夏人降者五指挥,号"厅子马",子弟相承,百年无它役。

复圭斥不如格者,选能骑射士补之。

为度支判官、知泾州。

始时二税之入,三司移折已重,转运使又覆折之,复圭为奏免,民立生祠。

历湖北、两浙、淮南、河东、陕西、成都六转运使。

浙民以给衙前役,多破产,复圭悉罢遣归农,令出钱助长名人承募,民便之。

濒海人赖蛤沙地以生,豪家量受税于官而占为己有,复圭奏蠲其税,分以予民。

熙宁初,进直龙图阁、知庆州。

夏人筑垒于其境,不犯汉地。

复圭贪边功,遣大将李信帅兵三千,授信以陈图,使自荔原堡夜出袭击,败还,复圭斩信自解。

又欲澡前耻,遣别将破其金汤、白豹、西和市,斩首数千级。

后七日,秉常举国入寇。

御史谢景温劾复圭擅兴,致士卒死伤,边民流离,谪保静军节度副使。

岁余,知光化军。

张商英言:"夏人谋犯塞之日久矣,与破金汤适相值,非复圭生事。"

乃召判吏部流内铨,知曹、蔡、沧州,还为盐铁副使,以集贤殿修撰知荆南,卒。

复圭临事敏决,称健吏,与人交不以利害避。

然轻率躁急,无威重,喜以语侵人,独为王安石所知,故既废即起。

王博文,字仲明,曹州济阴人。

祖谏,给事太宗藩邸,为西京作坊副使。

博文年十六,善属文,举进士开封府,以回文诗百篇为公卷,人谓之"王回文"。

淳化三年,太宗亲试进士,以年少罢归。

后谏卒官庐州,州守刘蒙叟为言,召试舍人院,为安丰主簿,历南丰尉,有能名。

调南剑州军事推官,改大理寺丞,监荆南榷货务,迁殿中丞。

陈尧咨荐之,试中书,赐进士第,擢知濠州,历真州。

真宗幸亳,权江、淮制置司事。

改监察御史、梓州路转运使。

以疾,请出知海州,徙密州。

负海有盐场,岁饥,民多盗鬻,吏捕之辄抵死。

博文请弛盐禁,候岁丰乃复,从之。

除殿中侍御史。

天禧中,朱能、王先在长安伪为《干佑天书》,事觉,能既败死,先与其徒就禽,诏博文乘驿按劾。

博文唯治首恶,胁从者七人,得以减论。

还为开封府判官,丁母忧。

始,博文幼丧父,其母张氏改适韩氏。

及博文在朝,谓子无绝母礼,请得以恩封之。

母死,又谓古之为父后者不为出母服,以废宗庙祭也。

今丧者皆祭,无害于行服。

乃请解官持服,然议者以丧而祭为非礼。

服除,为三司户部判官。

出为河北转运使,迁侍御史、陕西转运使。

属羌撒逋渴以族落数千帐叛,既又寇原州柳泉镇、环州鹁鸽泉砦,梧州刺史杜澄、内殿崇班赵世隆战没。

博文劾奏内侍都知周文质、押班王怀信为泾原、环庆两路钤辖,提重兵驻大拔砦,玩寇逗留,耗用边费,请用曹玮、田敏代。

既而文质、怀信坐法,遂以玮知永兴军,使节制边事。

会玮病不行,又用敏为泾原路总管,寇遂平。

迁尚书兵部员外郎,为三司户部副使,再迁户部郎中、龙图阁待制、判吏部流内铨、权发遣三司使事。

与监察御史崔暨、内侍罗崇勋同鞫真定府曹汭狱。

及还,权知开封府,进龙图阁直学士、知秦州。

为走马承受贾德昌所毁,徙凤翔府,又徙永兴军。

明年,德昌以赃败,改枢密直学士,复知秦州。

初,沿边军民之逃者必为熟户畜牧,又或以遗远羌易羊马,故常没者数百人。

其禽生羌,则以锦袍、银带、茶绢赏之。

间有自归,而中道为夏人所得,亦不能辨,坐法皆斩。

博文乃遣习知边事者,密持信纸往招,至则悉贷其罪,由是岁减殊死甚众。

朝廷下其法旁路。

又言河西回鹘多缘互市家秦、陇间,请悉遣出境,戒守臣使讥察之。

再迁右谏议大夫,以龙图阁学士复知开封府。

都城豪右邸舍侵通衢,博文制表木按籍,命左右判官分撤之,月余毕。

出知大名府,迁给事中。

召权三司使,遂同知枢密院事,逾月而卒。

帝临奠,赠尚书吏部侍郎。

博文以吏事进,多任剧繁,为政务平恕,常语诸子曰:"吾平生决罪,至流刑,未尝不阴择善水土处,汝曹志之。"

然治曹汭狱,议者多谓博文希太后旨,纵崇勋傅致其罪。

子畴。

畴字景彝,以父荫补将作监主簿。

中进士第,累迁太常博士。

翰林学士宋祁提举诸司库务,荐畴勾当公事。

时有宦官同提举者,畴辞于中书曰:"翰林先进,畴恐不得事也。 然以朝士大夫而为阉人指使,则畴实耻之。"

用贾昌朝荐,改编修《唐书》。

仁宗猎近郊,畴引十事以谏。

皇佑中,手诏禁贵戚近习私谒者,畴献《圣政惟公颂》。

召试,直秘阁,为开封府推官。

宦者李允良诉其叔父死,疑为仇家所毒,请发棺验视,众欲许之,畴独不可。

曰:"苟无实,是无故而暴尸,且安知非允良有奸?"穷治,果与其叔父家有怨。

历三司度支判官、修起居注、知制诰、权判吏部流内铨,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时陈升之拜枢密副使,谏官、御史唐介等奏弹升之不当大用,朝廷持不行,介等争数月不已,乃两罢之。

而论者谓介等为众人游谈所误。

畴疏言:"浮华险薄之徒,往来谏官、御史家,掎摭人罪,浸以成俗,请出诏戒励。"

从之。

迁给事中。

英宗既即位,感疾,皇太后垂帘听政。

其后帝疾平,犹未御正殿,畴上疏请御朝听政。

及永昭陵复土,祭仁宗虞主于集英殿,以宗正卿摄事。

畴奏曰:"人子之葬其亲,送形而往,迎神而返,故虞祭所以安神也。 位尊者礼重,礼重者祭多,故天子之虞数至于九。 今山陵,嗣君不得亲往,则道路五虞,理可命宗正摄事。 若神主既至,则四虞之祭,虽或圣躬未宁,亦宜勉强。 况陛下在藩邸,以好古知礼、仁孝聪明闻于中外,此先帝所以托天下也。 臣愿始终令德,以全美名。"

帝既视朝前后殿,而于听事犹持谦抑。

畴复上疏曰:"庙社拥佑陛下,起居安平,临朝以时,仅逾半载,而未闻开发听断,德音遏塞,人情缺然。 伏望思太祖、太宗艰难取天下之劳,真宗、仁宗忧勤守太平之力,勉于听决大政,以慰母后之慈。 勿为疑贰谦抑,自使盛德暗然不光。"

未几,又上疏曰:

董仲舒为武帝言天人之际曰:"事在勉强而已。 勉强学问,则闻见广而智益明;勉强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

陛下起自列邸,光有天命,然而祖宗基业之重,天人顾享之际,所以操心治身、正家保国者,尤在于勉强力行也。

陛下昔在宗藩,已能务德好学,语言举动未尝越礼,是天性有圣贤之资。

自疾平以来,于兹半岁,而临朝高拱,无所可否。

群臣关白军国之政者日益至,其请人主财决者日益多,然犹圣心盘桓,无所是非者,何也?得非以初继大统,或虑未究朝廷之事,故谦抑而未皇耶?或者圣躬尚未宁,而不欲自烦耶?抑有所畏忌而不言耶?苟为谦抑而未皇,则国家万务,日旷月废,其势将趋于祸乱无疑也。

若圣躬未能宁,则天下之名医良工,日可召于前。

而方技不试,药石不进,养疾于身,坐俟岁月,非求全之道也。

苟有所畏忌而不言,则又过计之甚也。

今中外之事,无可疑畏,臣尝为陛下力言之矣。

陛下何不坦心布诚、廓开大明以照天下,外则与执政大臣讲求治体,内则于母后请所未至。

延礼贤俊,谘访忠直,广所未见,达所未闻。

若陛下朝行之,则众心夕安矣。

况陛下向居藩邸,日夕于侧者,惟一二讲学之师,与左右给使之人耳。

修身行己,德业日新,而知者无几,则是为善多而得名常少也;然而终能德成行尊,美名远闻,此先帝之所以属心也。

今处亿兆之上,有一言动则天下知之,简册书之,比之于昔,是善行易显而美名易成也。

然而尚莫之闻者,是不为尔,非不能也。

有始有终者,圣贤之能事,在陛下勉强而已。

畴又上疏欲车驾行幸,以安人心。

时大臣亦有请,帝乃出祷雨,都人瞻望欢呼。

数日,皇太后还政,畴又上疏:"请诏二府大臣讲求所以尊崇母后之礼。 若朝廷严奉之体,与岁时朔望之仪,车服承卫之等威,百司拱拟之制度,它时尊称之美号,外家延赏之恩典,凡可以称奉亲之意者,皆宜优异章大,以发扬母后之功烈,则孝德昭于天下矣。"

时诏近臣议仁宗配祭。

故事,冬、夏至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以太祖配;正月上辛祈谷,孟夏雩祀,孟冬祀神州地祇,以太宗配;正月上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飨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真宗配。

而学士王珪等与礼官上议,以谓季秋大飨,宜以仁宗配,为严父之道。

知制诰钱公辅独谓仁宗不当配祭。

畴以谓珪等议遗真宗不得配,公辅议遗宣祖、真宗、仁宗俱不得配,于礼意未安。

乃献议曰:"请依王珪等议,奉仁宗配飨明堂,以符《大易》配考之说、《孝经》严父之礼。 奉迁真宗配孟夏雩祀,以仿唐贞观、显庆故事。 太宗依旧配正月上辛祈谷、孟冬祀神州祗,余依本朝故事。 如此,则列圣并侑;对越昊穹,厚泽流光,垂裕万祀。 必如公辅之议,则陷四圣为失礼,导陛下为不孝,违经戾古,莫此为甚。"

自此公辅不悦,而朝廷以畴论事有补,帝与执政大臣皆器异之。

迁翰林学士、尚书礼部侍郎、同提举诸司库务。

数月,拜枢密副使。

于是公辅言畴望轻资浅,在台素餐,不可大用,又颇荐引近臣可为辅弼者。

公辅坐贬。

畴在位五十五日,卒。

帝甚悼惜之,临哭,赐白金三千两,赠兵部尚书,谥忠简。

畴名臣子,性介特,厉风操,喜言朝廷事。

好治容服,坐立嶷然,言必文,未尝慢戏,吏治审密,文辞严丽。

其执政未久、终于位及所享寿,类其父云。

王鬷字总之,赵州临城人。

七岁丧父,哀毁过人。

既长,状貌奇伟。

举进士,授婺州观察推官。

代还,真宗见而异之,特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祁县,通判湖州。

再迁太常博士、提点梓州路刑狱,权三司户部判官。

使契丹还,判都磨勘司。

以尚书度支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

上言:"方调兵塞决河,而近郡灾歉,民力雕敝,请罢土木之不急者。"

改三司户部副使。

枢密使曹利用得罪,鬷以同里为利用所厚,出知湖州,徙苏州。

还为三司盐铁副使。

时龙图阁待制马季良方用事,建言京师贾人常以贱价居茶盐交引,请官置务收市之。

季良挟章献姻家,众莫敢迕其意,鬷独不可,曰:"与民竞利,岂国体耶!"擢天章阁待制、判大理寺、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安抚淮南,权判吏部流内铨,累迁刑部。

益、利路旱饥,为安抚使,以左司郎中、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戍卒有夜焚营、杀马、胁军校为乱者,鬷潜遣兵环营,下令曰:"不乱者敛手出门,无所问。"

于是众皆出,命军校指乱者,得十余人,即戮之。

及旦,人莫知也。

其为政有大体,不为苛察,蜀人爱之。

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景佑五年,参知政事。

明年,迁尚书工部侍郎、知枢密院事。

天圣中,鬷尝使河北,过真定,见曹玮,谓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边防。"

鬷曰:"何以教之?"玮曰:"吾闻赵德明尝使人以马榷易汉物,不如意,欲杀之。 少子元昊方十余岁,谏曰:‘我戎人,本从事鞍马,而以资邻国易不急之物,已非策,又从而斩之,失众心矣。 ’德明从之。 吾尝使人觇元昊,状貌异常,他日必为边患。"

鬷殊未以为然也。

比再入枢密,元昊反,帝数问边事,鬷不能对。

及西征失利,议刺乡兵,又久未决。

帝怒,鬷与陈执中、张观同日罢,鬷出知河南府,始叹玮之明识。

未几,得暴疾卒。

赠户部尚书,谥忠穆。

鬷少时,馆礼部尚书王化基之门,枢密副使宋湜见而以女妻之。

宋氏亲族或侮易之,化基曰:"后三十年,鬷富贵矣。"

果如所言。

论曰:吴育刚毅不挠,而设施无闻,其才不逮志者与?宋绶博洽明敏,若谷务长厚,博文习吏事,当仁宗时,先后与政,仅能恭慎寡过,保有禄位,施及后嗣。

敏求、淑俱练达典故,傅以文采,而淑以倾险败德,视畴之介特,数建忠谋,则贤不肖之相去远矣。

王鬷不留意曹玮之言,卒以昧于边事见黜,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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