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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宗道 薛奎 王曙 子益柔 蔡齐 从子延庆
鲁宗道,字贯之,亳州谯人。
少孤,鞠于外家。
诸舅皆武人,颇易宗道,宗道益自奋厉读书。
袖所着文谒戚纶,纶器重之。
举进士,为濠州定远尉,再调海盐令。
县东南旧有港,导海水至邑下,岁久湮塞,宗道发乡丁疏治之,人号"鲁公浦"。
改歙州军事判官,再迁秘书丞。
陈尧叟辟通判河阳。
天禧元年,始诏两省置谏官六员,考所言为殿最,首擢宗道与刘烨为右正言。
谏章由阁门始得进而不赐对,宗道请面论事而上奏通进司,遂为故事。
尝言:"守宰去民近,而无以区别能否。 今除一守令,虽资材低下,而考任应格,则左司无摈斥,故天下亲民者黩货害政,十常二三,欲裕民而美化,不可得矣。 汉宣帝除刺史守相,必亲见而考察之。 今守佐虽未暇亲见,宜令大臣延之中书,询考以言,察其应对,设之以事,观其施为才不肖,皆得进退之。 吏部之择县令放此,庶得良守宰宣助圣化矣。"
真宗纳之。
宗道风闻,多所论列,帝意颇厌其数。
后因对,自讼曰:"陛下用臣,岂欲徒事纳谏之虚名邪?臣窃耻尸禄,请得罢去。"
帝抚谕良久,他日书殿壁曰:"鲁直",盖思念之也。
寻除户部员外郎兼右谕德。
逾年,迁左谕德、直龙图阁。
仁宗即位,迁户部郎中、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判吏部流内铨。
宗道在选调久,患铨格烦密,及知吏所以为奸状,多厘正之,悉揭科条庑下,人便之。
雷允恭擅易山陵,诏与吕夷简等按视。
还,拜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章献太后临朝,问宗道曰:"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
后默然。
时有请立刘氏七庙者,太后问辅臣,众不敢对。
宗道不可,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帝、太后将同幸慈孝寺,欲以大安辇先帝行,宗道曰:"夫死从子,妇人之道也。"
太后遽命辇后乘舆。
时执政多任子于馆阁读书,宗道曰:"馆阁育天下英才,岂纨裤子弟得以恩泽处邪?"枢密使曹利用恃权骄横,宗道屡于帝前折之。
自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如鱼头也。
再迁尚书礼部侍郎、祥源观使。
在政府七年,务抑侥幸,不以名器私人。
疾剧,帝临问,赐白金三千两。
既卒,皇太后临奠之,赠兵部尚书。
宗道为人刚正,疾恶少容,遇事敢言,不为小谨。
为谕德时,居近酒肆,尝微行就饮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门久之,宗道方自酒肆来。
使者先入,约曰:"即上怪公来迟,何以为对?"宗道曰:"第以实言之。"
使者曰:"然则公当得罪。"
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
真宗果问,使者具以宗道所言对。
帝诘之,宗道谢曰:"有故人自乡里来,臣家贫无杯盘,故就酒家饮。"
帝以为忠实可大用,尝以语太后,太后临朝,遂大用之。
初,太常议谥曰刚简,复改为肃简。
议者以为"肃"不若"刚"为得其实云。
薛奎,字宿艺,绛州正平人。
父化光,善数术,尝以平晋策干太宗行在,召见不用,罢归。
适奎始生,抚其首曰:"是子必至公辅。"
奎举进士,为州第一,乃推与里人王严,而处严下。
进士及第,为隰州军事推官。
州民常聚博僧舍,一日,盗杀寺奴取财去,博者适至,血偶涴衣,逻卒捕送州,考讯诬伏。
奎独疑之,白州缓其狱,后果得杀人者。
徙仪州推官,尝部丁夫运粮至盐州,会久雨,粟麦渍腐,奎白转运卢之翰,请纵民还州而偿所失。
之翰怒,欲劾奏之。
奎徐曰:"用兵久,人疲转饷,今幸兵食有余,安用此陈腐以困民哉!"之翰意解,凡民所失,悉奏除之。
改大理寺丞、知莆田县。
请蠲南闽时税咸鱼、蒲草钱。
迁殿中丞、知长水县,徙知永州。
州有钱监,岁调兵三百人采铁,而岁入不偿费。
奎奏听民自采,而所输辄倍之。
迁太常博士。
向敏中荐为殿中侍御史,出为陕西转运使。
赵德明言延州蕃落侵其地黑林平,下诏按验。
奎阅郡籍,德明尝假道黑林平,移文录示之,德明遂伏。
未几,坐失举免。
数月,起通判陕州,改尚书户部员外郎、淮南转运副使,迁江、淮制置发运使。
疏漕河、废三堰以便饷运,进吏部员外郎。
父丧,夺哀,擢三司户部副使。
与使李士衡争论事,改户部郎中、直昭文馆、知延州。
赵元昊每遣吏至京师请奉予,吏因市禁物,隐关算为奸利,奎廉得状,请留蜀道缣帛于关中,转致给之。
迁吏部,擢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为政严敏,击断无所贷,帝益加重。
使契丹,还,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上疏论择人、求治、崇节俭、屏声色,凡十数事。
章献太后称制,契丹使萧从顺请见太后,且言南使至契丹者皆见太后,而契丹使来乃不得见。
奎时馆伴,折之曰:"皇太后垂帘听政,虽本朝群臣,亦未尝见也。"
从顺乃已。
或谗云奎漏禁中语,改授集贤院学士、知并州,改秦州。
州宿重兵,经费常不足,奎务为俭约,教民水耕,谨商算。
岁中积粟三百万,征算余三千万,核民隐田数千顷,得刍粟十余万。
加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秦民与夷落数千人列奎治状,请留,玺书褒谕,不许。
成都民妇讼其子不孝,诘之,乃曰:"贫无以为养。"
奎出俸钱与之,戒曰:"若复失养,吾不贷汝矣!"其母子遂如初。
尝夜燕,有戍卒杀人,人皆奔走,奎密遣捕杀之,坐客莫有知者。
临事持重明决,多此类也。
召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遂参知政事。
帝谕曰:"先帝尝以为卿可任,今用卿,先帝意也。"
俄迁给事中。
帝尝谓辅臣曰:"臣事君鲜有克终者。"
奎曰:"保终之道,匪独臣不然也。"
历数唐开元、天宝时事以对,帝然之。
迁尚书礼部侍郎。
太后谒太庙,欲被服天子衮冕,奎曰:"必御此,若何为拜?"力陈其不可,终不见听。
及太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奎曰:"其在衮冕也。 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卒以后服敛。
因上言请逐内侍罗崇勋等。
时二府大臣多罢去,奎得喘疾,数辞位,罢为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判尚书都省。
帝手书禁方赐之,小间,入见。
疾寻作,卒,赠兵部尚书,谥简肃。
奎性刚不苟合,遇事敢言,真宗时数宴大臣,至有沾醉者。
奎谏曰:"陛下即位之初,励精万几而简宴幸。 今天下诚无事,而宴乐无度,大臣数被酒无威仪,非所以重朝廷也。"
真宗善其言。
及参政事,谋议无所避。
能知人,范仲淹、庞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
无子,以从子为嗣。
王曙,字晦叔,隋东皋子绩之后。
世居河汾,后为河南人。
中进士第,再调定国军节度推官。
咸平中,举贤良方正科,策入等,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定海县。
还,为群牧判官,考集古今马政,为《群牧故事》六卷,上之。
迁太常丞、判三司凭由理欠司。
坐举进士失实,降监卢州茶税,再迁尚书工部员外郎、龙图阁待制。
以右谏议大夫为河北转运使,坐部吏受赇,降知寿州。
徙淮南转运使,勾当三班院,权知开封府。
以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绳盗以峻法,多致之死。
有卒夜告其军将乱,立辨其伪,斩之。
蜀人比之张咏,号"前张后王"。
入为给事中。
仁宗为皇太子,与李迪同选兼宾客,复坐贡举失实,黜官。
复为给事中兼群牧使。
其妻,寇准女也。
准罢相且贬,曙亦降知汝州。
准再贬,曙亦贬郢州团练副使。
起为光禄卿、知襄州,又徙汝州。
复给事中、知潞州。
州有杀人者,狱已具,曙独疑之。
既而提点刑狱杜衍至,事果辨。
曙为作《辨狱记》以戒官吏。
徙河南府、永兴军,召为御史中丞兼理检使,理检置使自此始。
玉清昭应宫灾,系守卫者御史狱。
曙恐朝廷议修复,上言:"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僖亲尽当毁者也。 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以为高庙不当居陵旁,故灾。 魏崇华殿灾,高堂隆以壹榭宫室为戒,宜罢之勿治,文帝不听,明年,复灾。 今所建宫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 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
仁宗与太后感悟,遂减守卫者罪。
已而诏以不复缮修谕天下。
又请三品以上立家庙,复唐旧制。
以尚书工部侍郎参知政事。
以疾请罢,改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知陕州,徙河阳。
再知河南府,迁吏部。
召为枢密使,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逾月,首发疽,卒。
赠太保、中书令,谥文康。
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自抑损。
喜浮图法,齐居蔬食,泊如也。
初,钱惟演留守西京,欧阳修、尹洙为官属。
修等颇游宴,曙后至,尝厉色戒修等曰:"诸君纵酒过度,独不知寇莱公晚年之祸邪!"修起对曰:"以修闻之,莱公正坐老而不知止尔!"曙默然,终不怒。
及为枢密使,首荐修等,置之馆阁。
有集四十卷,《周书音训》十二卷,《唐书备问》三卷,《庄子旨归》三篇,《列子旨归》一篇,《戴斗奉使录》二卷,集《两汉诏议》四十卷。
子益恭、益柔。
益恭字达夫,以荫为卫尉寺丞。
性恬淡,慕唐王龟之为人,数解官就养。
曙参知政事,治第西京,益恭劝曙引年谢事,曙不果去。
终父丧,遂以尚书司门员外郎致仕,间与浮图、隐者出游,洛阳名园山水,无不至也。
以子登朝,累迁司农少卿,卒。
益柔字胜之。
为人伉直尚气,喜论天下事。
用荫至殿中丞。
元昊叛,上备边选将之策。
杜衍、丁度宣抚河东,益柔寓书言:"河外兵饷无法,非易帅臣、转运使不可。"
因条其可任者。
衍、度使还,以学术政事荐,知介丘县。
庆历更用执政,异意者指为朋党,仁宗下诏戒敕,益柔上书论辨,言尤切直。
尹洙与刘沪争城水洛事,自泾原贬庆州。
益柔讼之曰:"水洛一障耳,不足以拒贼。 沪裨将,洙为将军,以天子命呼之不至,戮之不为过;顾不敢专执之以听命,是洙不伸将军之职而上尊朝廷,未见其有罪也。"
不听。
范仲淹未识面,以馆阁荐之,除集贤校理。
预苏舜钦奏邸会,醉作《傲歌》。
时诸人欲遂倾正党,宰相章得像、晏殊不可否,参政贾昌朝阴主之,张方平、宋祁、王拱辰攻排不遗力,至列状言益柔罪当诛。
韩琦为帝言:"益柔狂语何足深计。 方平等皆陛下近臣,今西陲用兵,大事何限,一不为陛下论列,而同状攻一王益柔,此其意可见矣。"
帝感悟,但黜监复州酒。
久之,为开封府推官、盐铁判官。
凡中旨所需不应法式,有司迎合以求进者,悉论之不置。
出为两浙、京东西转运使。
上言:"今考课法区别长吏能否,必明有显状,显状必取其更置兴作大利。 夫小政小善,积而不已,然后能成其大。 取其大而遗其细,将竞利图功,恐事之不举者日多,而虚名无实之风日起。 愿参以唐四善,兼取行实,列为三等。"
不行。
熙宁元年,入判度支审院。
诏百官转对,益柔言:"人君之难,莫大于辨邪正;邪正之辨,莫大于置相。 相之忠邪,百官之贤否也。 若唐高宗之李义甫,明皇之李林甫,德宗之卢杞,宪宗之皇甫镈,帝王之鉴也。 高宗、德宗之昏蒙,固无足论;明皇、宪宗之聪明,乃蔽于二人如此。 以二人之庸,犹足以致祸,况诵六艺、挟才智以文致其奸说者哉!"意盖指王安石也。
判吏部流内铨。
旧制,选人当改京官,满十人乃引见。
由是士多困滞,且遇举者有故,辄不用。
益柔请才二人即引见,众论翕然称之。
直舍人院、知制诰兼直学士院。
董毡遇明堂恩,中书熟状加光禄大夫,而旧阶已特进,益柔以闻。
帝谓中书曰:"非翰林,几何不为羌夷所笑。"
宰相怒其不申堂,用他事罢其兼直。
迁龙图阁直学士、秘书监,知蔡扬亳州、江宁应天府。
卒,年七十二。
益柔少力学,通群书,为文日数千言。
尹洙见之曰:"赡而不流,制而不窘,语淳而厉,气壮而长,未可量也。"
时方以诗赋取士,益柔去不为。
范仲淹荐试馆职,以其不善词赋,乞试以策论,特听之。
司马光尝语人曰:"自吾为《资治通鉴》,人多欲求观读,未终一纸,已欠伸思睡。 能阅之终篇者,惟王胜之耳。"
其好学类此。
蔡齐,字子思,其先洛阳人也。
曾祖绾,为莱州胶水令,因家焉。
齐少孤,依外家刘氏。
举进士第一。
仪状俊伟,举止端重,真宗见之,顾宰相寇准曰:"得人矣。"
诏金吾给七驺,传呼以宠之。
状元给驺,自齐始也。
除将作监丞、通判衮州,徙潍州。
以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仁宗初,为司谏、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
钱惟演守河阳,请曲赐镇兵钱,章献太后将许之。
齐曰:"上新即位,惟演外戚,请偏赏以示私恩,不可许。"
遂劾奏惟演。
以起居舍人知制诰,入为翰林学士,加侍读学士。
太后大出金帛修景德寺,遣内侍罗崇勋主之,命齐为文记之。
崇勋阴使人诱齐曰:"趣为记,当得参知政事矣。"
齐久之不上,崇勋谗之,罢为龙图阁学士、知河南府。
参知政事鲁宗道固争留之,不能得。
以亲老,改密州,徙应天府,召为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太后崩,遗诏以杨太妃为皇太后,同裁制军国事。
阁门趣百官贺,齐使台吏毋追班,乃入白执政曰:"上春秋富,习知天下情伪,今始亲政事,岂宜使女后相踵称制乎!"遂罢预政。
复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有飞语传荆王元俨为天下兵马都元帅者,捕得系狱,连逮甚众。
帝怒,使齐按问之。
齐曰:"此小人无知,不足治,且无以安荆王。"
帝悟,遽释之。
拜枢密副使。
交址虐其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余人,议者谓不可内。
齐曰:"蛮人去暴而归有德,却之不祥,请给荆湖闲田使自营;若纵去,当不复还旧部,必聚而为盗贼矣。"
不从。
后数年,蛮果为乱。
蜀大姓王齐雄坐杀人除名。
齐雄,太后姻家,未更赦,复官。
齐曰:"果如此,法挠矣!"明日,入奏事曰:"齐雄恃势杀人,不死,又亟授以官,是以恩废法也。"
帝曰:"降一等与官可乎?"齐曰:"以恩废法,如朝廷何!"帝勉从之,乃抵齐雄罪。
钱惟演附丁谓,枢密题名,辄削去寇准姓氏,云"逆准不书"。
齐言于仁宗曰:"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奸党所诬哉!"仁宗遽令磨去。
郭皇后废,将立富人陈氏女为后,齐极论之。
拜礼部侍郎、参知政事。
契丹祭天于幽州,以兵屯境上。
辅臣欲调兵备边,与齐迭议帝前,齐画三策,料契丹必不叛盟。
王曾与齐善,曾与夷简不相能,曾罢相,齐亦以户部侍郎归班。
寻出知颖州,卒,年五十二,赠兵部尚书,谥曰文忠。
颖人见其故吏朱采会丧,犹号泣思之。
齐方重有风采,性谦退,不妄言。
有善未尝自伐。
丁谓秉政,欲齐附己,齐终不往。
少与徐人刘颜善,颜罪废,齐上其书数十万言,得复官。
颜卒,又以女妻其子庠。
所荐庞籍、杨偕、刘随、段少连,后率为名臣。
始,齐无子,以从子延庆为后。
既殁,有遗腹子曰延嗣。
延庆字仲远,中进士第,通判明州。
历福建路转运判官,提点京东、陕西刑狱。
神宗初,以集贤校理历开封府推官。
有卫士告黄衣老卒筒火入直,延庆察卒色辞,疑焉,询之,果为所诬,即反坐告者。
事闻,帝重之,加直史馆、知河中府。
明年,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判流内铨,拜天章阁待制、秦凤等路都转运使,以应办熙河军须功,进龙图阁直学士。
王韶进师河州,羌断其归路。
延庆曰:"兵事非吾所宜预,然主帅在难,不急援之,恐败国事。"
遂檄兵赴救,羌解去,韶得全师还。
转运判官蔡曚劾其擅兴,朝廷问知状,易曚他道。
韶入朝,延庆摄熙帅。
元夕张灯,羌乘隙伏兵北关下,遣其种二十九人伪请来属,将举火内应。
延庆觇知,悉斩以徇,伏者宵溃。
蕃官诈称木征欲降,邀大将景思立来迎。
延庆命毋辄出,即违节制,虽有功亦诛,思立不从,卒败死。
徙知成都府兼兵马都钤辖。
本道旧不置都钤辖,至是特命之。
茂州羁縻州蛮族九,自推一人为将统其众,将常在州听要束。
州居群蛮中,无城堑,惟树鹿角为固。
蛮屡夜入剽人畜,徼货来赎。
民患苦,诣郡守李琪请筑城。
琪上于朝,诏延庆度其利便,延庆下其事,琪已去。
后守范百常以为利,筑之。
蛮酋诉谓侵其土地,乞罢筑,不许。
蛮数百奄至,拒却之。
明日,又大至,尽焚鹿角及民卢舍,引梯冲攻牙城,百常扞御,杀二蛮酋,乃退。
然游骑犹绕四山,南北路皆为所据,城中不敢出。
百常募人间道告急于成都。
延庆命与之和,奏乞遣近上内臣共经蛮事。
诏押班王中正往,中正受旨,凡军事皆令与都钤辖议。
将行,言茂去成都远,一一与议,虑失事机,请得专决。
于是事无钜细皆自处,延庆不复预。
监司附中正,奏延庆区理失宜,致生边患。
徙知渭州,仍降为天章阁待制。
夏人禹臧苑麻疑边境有谋,使人入塞卖马,吏执以告。
延庆曰:"彼疑,故来觇。 执之,是成其疑。"
约马直授之使去。
疆吏入敌境攘羊马,得而戮诸境上,且告之曰:"两境不相侵,则相保以安,故戮以戒。 若有之,亦当尔也。"
夏人悦服。
尝得《安南行军法》读之,仿其制,部分正兵弓箭手人马,团为九将,合百队,分左右前后四部。
队有驻战、拓战之别,步骑器械,每将皆同。
以蕃兵人马为别队,各随所近分隶焉。
诸将之数,不及正兵之半,乃所以制之。
处老弱于城砦,较其远近而为区别。
使蕃、汉无得相杂,以防其变。
具为书上之。
时鄜延吕惠卿亦分画兵,延庆条其不便,神宗善其议。
召知开封府,拜翰林学士。
以言者罢知滁州,历瀛、洪州,复龙图阁待制,帅高阳。
阅岁,复直学士,移定武。
元佑中,入为工部、吏部侍郎。
卒,年六十二,赐钱三十万,官庀其葬。
延庆有学问,平居简嘿,遇事能别白是非,所至有惠政。
既为伯父齐后,齐晚得子,乃归其宗,籍家所有付之,无一毫自予,莱人义焉。
论曰:“章献太后称制时,群臣多希合用事,鲁宗道、薛奎、蔡齐参预其间,正色孤立,无所回挠。
宗道能沮刘氏七庙之议,奎正母后衮冕为非礼,齐从容一言绝女后相踵称制之患,真所谓以道事君者欤!曙辨奸断狱,为时良吏,在位又多荐拔名臣,若请群臣立家庙以复古礼,皆知为政之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