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9部 卷八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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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9部 卷八百八十二 董诰等 纂修

◎徐铉"五"

◇成氏诗集序

诗之旨远矣,诗之用大矣。

先王所以通政教,察风俗,故有采诗之官,陈诗之职。

物情上达,王泽下流。

及斯道之不行也,犹足以吟咏性情,黼藻其身,非苟而已矣。

若夫嘉言丽句,音韵在成,非徒积学所能,盖有神助者也。

罗君章、谢康乐、江文通、邱希范,皆有影响发於梦寐。

今上谷成君亦有之,不然者,何其朝舍鹰犬,夕味风雅,虽世儒积年之勤,曾不能及其门者耶?逮予之知,已盈数百篇矣。

睹其诗如所闻,接其人知其诗。

既赏其能,又贵其异。

故为冠篇之作,以示好事者云。

戊戌岁正月日序。

◇送谢仲宣员外使北蕃序

自昔新都盗国,挠我中州,建武开元,越在江左,日月之照,不及河洛之地者,四十年矣。

主上方恢远略,宏下武,圣作物睹,有开必先。

故使伪邦失政,胡马大入,山泉反覆,羌浑沸腾,五州遗。

二京故老,引领南望,庶几抚予。

天子闻之悯然,故命大司马贾公使以观变,仪曹郎谢君副焉。

仪曹别予。

应曰:「美哉是行,苍生之福,在斯举矣。

始予及子同省,予弟又与子同府,交道深矣。

今子将之绝域,无以为赠,请赠以言。

「夫格天地,充四方,莫先乎礼。

昔我太宗文皇帝革暴隋,一宇内,屈已济物,虚心纳谏,故四夷君长,历代不宾,稽颡阙下,可谓德矣。

声明文物,垂三百年,绝而复续,可谓礼矣。

苟使逾百千代之有国家者,犹当企耸下风,奉行不坠,况中兴之嗣君乎?周秦宫阙,是本朝二宅。

贞观德礼,是本朝家法。

若弃之而不念,委之而不修,非天子之意也。

主上躬行於内,而使二君顺之於外。

今强胡入贡,中原无主,圣人不能违时,时至不可失也。

子其勉之哉!思圣意,顾人心,犬羊百万,以攻战为事,不可以威武服也。

酋豪聚首,以奸诈为常,不可以智力胜也。

子其将之以德,慎之以礼。

衣冠余绪,必观光於使臣,一睹汉官威仪,必感泣顿服,宅心南向。

苟或不尔,是绝苍生之望也,可不慎欤?铉自束从宦,侧闻长者之论,盛言为战国者,必以权道。

子视商周以降,谁非战国?宁有以权道跻太平乎?而言以人弃,故事与愿违。

今子王府元僚,居可言之地,远使上介,当可行之时,勉之哉。

故人之愿,苍生之望,在此而已。

行矣文昌,春风二月,征途万里。

舍游宴之适,就鞍马之劳。

征虏亭下,南朝送别之场。

临沧观侧,茂宏思洛之所。

叙离怀古,宁无情乎?矧轺车所经,触绪牵思。

渡长淮则想清流映月之景,过睢园则思愁云零雪之兴。

望巩洛则伤麦秀之诗,指唐晋则感大风之歌。

绥怀之暇,弹琴咏诗,以祛郁陶之虑。

还轸在迩,不复多陈。

聊叙鄙志尔。

◇送赞善大夫陈翊致仕还乡诗序

夫进退之机,大易称首。

止足之诫,元文所宗。

君子动必乘时,故言行而事立。

静惟体道,故身贵而名全。

然则知之非艰,行之不易。

去圣既远,引年益稀。

是以古之明君,爰有成式。

重辞禄之士,优悬车之礼。

贲饰宠秩,靡限常均。

所以崇德尚贤,激贪励俗者也。

皇风所及,我有其人。

太子洗马陈君翊,江浙炳灵,乡闾获誉,栖迟下位,而升闻自高。

便蕃宠任,而畏日积。

时方多难,寄切司聪。

将命无私,临事能断。

盘错必解,风雨不渝。

及少海告符,瑶山表庆,天下之本既正,四郊之垒亦罢。

於是咏遂初之赋,决高谢之怀。

京口之西,先有别墅。

前临广陌,却枕长江。

田逾二顷,桑都八百。

戴仲若轩悬之地,不远风烟。

蒲真人鹿迹之乡,依然川域。

诛茆筑室,素欲终焉。

其所阙者,飞泉而已。

尝因暇日,策杖寻幽。

爰有道人,指示岩溜。

百步之内,一道县流。

其清可鉴,其味如醴。

萦崖漱石,涤虑蠲疴。

信山川助其好尚,亦心府资其莹濯。

既而挂冠请命,伏ト陈辞。

优诏嘉之,竟允其请。

锡金紫之服,升赞善之资。

轻舟东浮,尽室而去。

副君执手流涕,似宜都之别宏景。

群公供帐祖饯,若都门之送二疏。

知与不知,莫不称叹。

殿下调高雅颂,文动星辰。

赋诗一章,以宠行迈。

掩邺中之旧制,流乐府之新声。

足以厚君臣之情,敦风化之本。

缣缃丽色,邱壑增华。

自周行之人,与观光之士,靡然投赠,粲尔成章。

远比河梁之篇,近拟白云之集。

夫其贞退之节,乐善之风,实教义之所臻,亦咏歌之盛观也。

铉名参望苑,迹本骚人。

敢言能赋之才,滥奉言诗之赐。

敬序丽现时,冠於首篇。

◇送张亻必郭贲二先辈序君子所以章灼当时来裔者,必曰进士擢第,畿尉释褐。

斯道也,中朝令法,虽百王不移者也。

自圣历中兴,百度渐贞。

能兴此美者,今始见张、郭二生矣。

则知九仞之势,千里之行,凝云逐日,未可量也。

铉也不佞,生於先贤之后,进在二子之前,此美不兼,可以叹息。

然有事同而时异,请试论之。

噫!词场堙废,五十年矣。

故老之言议殆绝,后生之视听懵然。

今百辟有司,达於郡国吏,徒见趋走公府中一尉耳,焉知其余哉?而二君子调高才逸,年少气盛,将以俊造之业自重,责人以既废之礼。

又将以尧舜之道为用,议政於俗吏之间。

如是将与时大乖矣!呜呼!彼众我寡,或者难以胜乎?君子之道,无施不可。

舒之弥四海,卷之在掌握。

日见奇於牧马,阳元知名於水。

彼二人即公辅大器也,岂以耻辱为累哉?愚愿二君子反已正身,开怀戢耀,无望人以不知,无强人以不能,如斯而已矣。

今天子重文好古,诸生怀才待用,所以苍生未蒙福者,上下之势殊中有间耳。

大易之义,物不终否,否极必泰。

泰之时,在上者其道下降,在下者其道上行。

君臣相合,然后事业远矣。

吾以为斯道之复不远,吾子其勉之。

句曲仙乡,广陵胜地,多难将弭,春物将华。

琴棋诗酒,足以为适。

赠言之旨,尽於斯焉。

◇送武进龚明府之官序

古人有言,士君子志竟既立,名誉不闻,盖朋友之过也。

呜呼!予於龚生有这矣,始予居献纳之地,生已为赤县尉。

尝窃议谓生宜参谏垣宪府之任,而未果拔茅之志,遽为赋之行。

生不旋踵亦左授天长用武之地。

朝廷置建武军於其所,使为将者治之,习兵与儒,其志不通也。

处长与佐,其势不钧也。

军市之征,日困於民。

王泽之流,不被於俗。

及生之至,官联始举。

删烦革弊,丕变旧风。

逾年告归,举邑之民,相率遮道不听去。

乃潜匿佛庙室中,耆耋辈索而获焉,扶之上车,拥之而还,竟不得已中夜而遁。

异哉!遗爱之风若此,考功之吏弗闻。

丙寅岁,予避兵於池阳,遇生侍亲郡中,勉之东下。

是时甘泉有烽火之急,天子下哀痛之诏。

予谓生必自致青之上,以解天下之倒悬。

而出入三年,始为武进宰。

噫!非朋友之过乎?尝试论之曰:才不才在我,用不用在时。

道之所存,其人乃贵。

功名宠禄,何足算哉!苟泽及於民,教被於物,则百里之广,千室之富,斯可矣。

与夫扬孟之徒,坎坷闾巷,垂空言於后世者,不犹愈乎?行矣龚生,苟有田,何忧晚岁。

赠言之要,其过此乎?

◇送刘生序彭城刘生为南畿令,天官侍郎昌黎公作序以送,盛称历阳宰杨员外光儒之为政以勖之。

铉与杨君有姻,深知其内行。

君清简仁爱,心无适莫。

自妻子仆妾,及家族吏民,接之无亲疏之隔,求之於形骸之外。

盖真纯之气充,而感召之应远。

民之好竞者,皆相与言曰:「众若へ讼,必挠吾员外矣。

」呜呼!其古人乎?今刘生才俊於杨,学优於杨。

观其政绩等,然生犹有耿介不平之气。

观吏部之勖子,与予之赠言,盖为是也。

子其平心藏用,氵然与道合,在古人上矣。

矧西山神仙之宅也,旌阳其远乎?仆故倦谈,生停骖已久,故扬近扌以论之。

九月一十七日,中书舍人徐铉序。

◇和送邓王二十六弟牧宣城诗序

夫政成调鼎,寄重于蕃。

盖欲圣主之恩,均於远迩。

贤人之业,浃於中外。

故所以命丞相邓王从镒,佩相印,被公衮,拥双旌,统千骑,扬帆江宁之浦,弭节敬亭之区。

若乃割友悌之怀,辍股肱之侍,所以示天下之至公也。

夙驾已严,前驺将引。

既辞复召,重赐饯筵。

所以极大君之恩也。

敦睦之义,於斯有光。

申诏侍臣,述叙赋诗云尔。

◇游卫氏林亭序

建康西北十里所,有迎担湖。

水木清华,鱼鸟翔泳。

昔晋元南渡,壶浆交迓於斯。

今中兴建都,人烟栉比於是。

其间百亩之地,宫率卫君浣沐之所也。

前有方塘曲沼之胜,后有鲜原峻岭之奇。

表以虚堂累榭,饰以怪石珍木。

悦目之赏,充刃其中。

待宾之具,无求於外。

庶子王君谕德萧君赞善孙君与上台僚尝游焉,贤卫君也。

陶陶孟夏,杲杲初日。

虚幌始辟,清风飒然。

班荆荫松,琴奕诗酒。

登降靡迤,窥临骀荡,熙熙然不知世与我之为异矣。

嗟呼!天生万物!贵适其性。

君子有屈身以利物,后已而先人,或行道以致时交,或效知以济世用。

斯有贵乎自适者也,朝市邱壑,君得中道焉。

下官道污智劣,无益於事,山资弗给,归计未从,每寻幽选胜,何远不届。

一践兹境,杳然忘归。

凡我同游,皆为智者。

征文纪事,其有意乎?壬子岁夏五月,祠部郎中知制诰徐铉踌蹰慨叹之所作也。

◇宣州泾县文宣王新庙记

昔夫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扶东周於已绝,拯苍生於既坠。

其迹屈而道愈大,其人亡而教愈远。

则生民以来,未之有也。

其在祀典,法施於人则祀之。

矧[B14A]圣之祀,其可忽乎?然则中人不足以语上,下士闻道而大笑。

故斯教也,衰於战国,废於嬴秦。

汉魏以降,续而复绝。

夫仲尼日月,重昏千祀,非圣人孰能廓之?故斯教也兴於武德,盛於贞观,极於开元,理自然也。

兵兴以来,大化湮替。

先王礼器,倾颓於胜广之门。

阙里诸生,凄惶於绛灌之下。

矧厥祠宇,其存几何?夭之爱民,不当坠绝。

皇统再造,六艺始修。

太岁丙午,重熙在运。

宣城雄镇,帝之叔父在焉,故幕府之选殊重。

尚书郎吴君光辅,奉诏佐廉部兼理於泾。

既莅事,乃被儒服,谒先师,辟荆榛,历危垣,以造於茅茨之间,仰瞻俯观,喟然而叹。

於是奉开元之成制,采泮宫之旧章,经之营之,是卜是度,维新秘殿,严饰容。

入室升堂,森然如在。

笾豆有位,宾主由序。

表著咸列,门卫肃然。

於是青衿儒服之子,有从师观艺之场。

鲵齿鲐背之徒,识养老慈幼之节。

欣欣然其化之大者欤?越明年秋,君奏计如京师,因得其实。

呜呼!圣人在上,群贤毕举。

使三代之风,达於邑里,不其伟哉?余承君之欢,美君之志,刊石纪事,置於祠庭。

后之君子,无忘及。

其余理亩籍,察庶狱,辟污莱,遏陂塘,则有考功之吏在,故不书。

於时太岁丁未冬十月九日,尚书主客员外郎知制诰徐铉记。

◇复三茅禁山记华阳洞天,金陵福地。

群仙之所都会,景福之所兴作。

故其坛馆之盛,荐享之殷,修奉之严,樵牧之禁,冠於天下,其所由来旧矣。

圣历中微,官失其守。

望拜之地,多所荒芜。

若乃真灵翔集,元贶,兴复之迹,必假异人。

天丁丑岁,贞素先生王君栖霞始来此山,恭佩上法,徘徊地肺,偃息朱阳,永怀旧规,期在必复。

先生潜德内映,符彩外融,名士通人,道契冥会。

凡缟之赠,信之资,悉奉山门,以成夙志。

於是由良常洞至雷平山,十里而近,入於萌隶者,尽购赎之。

刍夺荛不得辄至,墟墓不得杂处。

艺树蔽野,植松为门。

川梁必通,榛秽必翦。

建方坛於雷平之上,造高亭於良常之前。

朝修有致诚之地,游居有税驾之所。

姜巴古陌,秦望旧封,肃然清光,复如开元天宝之岁矣。

先是紫阳之右,有灵宝院焉。

真台故基,鞠为茂草。

先生殚罄资用,克构殿堂。

有开必先,无远弗届。

都督武陵康王奉钱百万,梁王造殿一区。

向道之徒,咸助厥事。

曾未周岁,惟新厥宫,皆先生之力也。

昔大隗致襄城之驾,庚桑化畏垒之人,是知道心惟微,其应如响。

时则有若道士经若虚,协规同志,是摄是赞,干事以恪,感物以诚,绩用不愆,斯实攸赖。

先生以保大壬子岁夏四月,悉书夫屋之数,疆畔所经,请命於京师,申禁於郡县,以授茅山都监邓君机一。

能事既毕,数日而化。

期命元应,昧者不知。

夫仙阶感召,谅非一揆。

若乃神清气灵,骨标映,受之於天也。

心虚气冲,元德充蔚,基之於性也。

昭真垂教,启焕灵迹,行之於勤也。

故策名紫素,飞步黄庭。

流功储庆,必参相合。

然则先生之道,其殆庶乎?虽驾不留,冥升日远,而高风可述,遗范在人。

进而纪之,翰墨之职也。

邓君企慕前躅,见托直书。

己未岁秋八月日记。

◇宣州开元观重建中三门记

夫清净元默,道之基也。

宫馆坛单,道之阶也。

生知者因基以成构,勤行者升阶而睹奥。

故君子德业元挺,仁慈积中。

必广驯致之方,乃形兼爱之迹。

为科诫以检其情性,为象设以致其诚明。

情性平则和气来,诚明通则灵符集。

由是登正真之境,入希夷之域。

旷矣无际,薰然太和。

斯实兴化致理之方,还淳反朴之本。

岂与夫延方士尚秘祝求长生以自奉者同年而语哉?

宣州开元观,远拟清虚,独标形胜。

敬峰崇峻镇其后,句澄澈经其阳。

锺一方淳粹之精,结三素氤氲之气。

当泰陵之尊道,揭圣历於华题。

蔼尔殊庭,居为福地。

及运缠百六,数偶三灾,虽栋宇不移,而制度多阙。

灵踪必复,有待而兴。

主上嗣位之七年,皇室再造之一纪,今储后徇臧札之操,让德承华,体间平之贤,总戎藩服,首台司而握师律,镇京口而领宣城。

其为政也,质以先正,谘於老。

义以果断,仁以发生。

民力不偷,阙政咸举。

而斯观路门久废,遗址将芜,非所以敬教尊祖会昌建福者也。

乃命执事,即从经度,民多暇日,府有羡财,勤而不劳,成而勿亟。

巨栋山立,层檐翼舒。

六扉洞开,方轨并入。

重廊助其回合,秘殿表其深严。

十绝之幡,拂文楣而绚彩。

九龙之骖,轧金铺而振响。

瞻之者有凌之气,经之者疑驾之游。

信足以励上士之进修,福苑生之仁寿。

既而功宣纳麓,望集抚军,大壮之制斯成,重离之位亦正。

贞符允塞,盛德宜书。

道士孙洞虚,素业淳深,至诚敦悫,发扬真迹,启迪嘉猷,永为不朽之功,愿纪它山之石。

宫臣执笔,以谨岁时。

戊午秋九月庚申记。

◇紫极宫新建司命真君殿记

夫金阙琳房,不可阶而升也,惟至诚能通之。

灵符景福,不可企而望也,惟至行能致之。

故君子行道於时,宣力於国,敷惠於民,贻范於家,此人之极致,自天所也。

又况考集灵之地,崇列真之宇,荐纳约之信,励勤行之诚。

然则希夷眇邈,超言象之表矣。

有若故司空相国冯翊懿公,承世功之绪,袭重侯之业,地亲於副马,美继於缁衣。

便蕃台阁,夷险一心。

中立不倚,金石贯其心。

唯力是视,风霜尽其节。

故四综会府,再践中枢,三殿方镇,一平邦土,慎终如始。

没有遗忠,激楚之乐虽穷,通德之门不改。

嗣子太仆少卿俊等,奉慈训,弗敢失坠。

以为公之纯诚冲气,本道家者流,而仁政令典,近浃於三茅之境。

高斋甲第,夙邻乎元元之宫。

故栖神植福,必先於是。

尔其冶城峻址,西州旧署。

忠贞公之道陇,郭文举之故台。

九原可作,盛气如在。

乃相形势,补废阙,建司命真君之殿於宫之艮维。

披真蕴以立程,集国工而考艺。

瞻星揆日,不劳而成。

崇高壮丽,重深藻绘,焕如也。

凝旒端简,负斧仍几,穆如也。

珠幡绛节,纷披乎左右。

空歌洞章,萧寥乎晨暮。

真圣以之而临御,纯嘏以之而蕃锡。

贤人有后,孝子奉先,无以加於此矣。

铉始以事分通旧,从子弟之游,终以禁掖具员,陪僚属之末。

及公之启手足也,复忝国士之许,辱寄托之任。

知己之厚,何日而忘。

短篇叙事,盖感遇之万一也。

◇楞严院新作经堂记

君子才足以治剧,惠足以安民。

见危致命,以死勤事。

有一於此,然后可以荐信於无方之神,储庆於必大之门。

噫!楞严院经堂之作也,其庶几乎?

平阳柴君,讳进思,字昌美,故太尉中书令寻阳靖王之孙也。

少而爽俊,长而忠悫。

尢善骑射,颇晓兵书。

靖王爱之,出则典亲兵,居则专家政。

干蛊之美,宗族称之。

王薨,始为公臣,累迁旅帅。

鸿图再造,金革寝威。

上以其才能可任,故以为内宴副使。

乘轺建节,将命四方。

盘根错节,所至皆治。

改鄂岳观察巡官,知永兴县事。

县有山泽之征,榷管之利。

岁终考绩,倍於前人。

迁泰州军事判官兼营田盐监,平蠹政,决庶狱,劳农督课,洁已律人。

民不告疲,公有余利。

除劝农使复监池吉二郡护武昌军。

千里安,上流静谧。

会梁人入寇,我武未扬。

东畿陷没,群情震骇。

命君为行营应援军使,率舟师数千,鼓行而东。

平难济口,复海陵郡。

於是淮泗之地,声势始通,乘胜长驱,因迫隋苑。

前茅接战,群帅后期。

振臂奋身,有死无二。

虽破竹之势,败於垂成,而东道清夷,本由君之一举也。

江都克复,归葬京师。

天子悯焉,赠左千牛卫将军,赙赠加等,礼也。

嗣子殿前承旨廷遇等,棘心在疚,荼蓼倍兼,以为苴麻苫块,饰哀之期有终,尝封树,追远之礼有数。

复欲图不朽之绩,徼无边之福,则金仙之教,世之所崇。

宗旨在於经文,威容存乎像设。

於是择奇胜之地,补阙遗之事。

构经堂六间,塑地藏菩萨像一躯。

几席什器之类,华而备,精而固。

耽然其质,焕乎其章。

深严足以远世喧,虚明足以味元旨。

其全节之风如彼,其集灵之所也如此。

然则冥冥之,绵绵之庆,岂诬也哉!余顷岁左官海陵,君尽倾盖之分,感忠臣之事主,嘉孝子之奉亲。

刻石纪事,以耸善也。

援笔凄怆,无心於文。

保大丁巳岁春三月日,东海徐铉记。

◇摄山栖霞寺新路记

栖霞寺山水胜绝,景象瑰奇,明征君故宅在焉,江令公旧碑详矣。

高宗大帝刊圣藻於贞石,纡宸翰於题,焕乎天光,被此幽谷。

先是兹山之距都也,五十里而遥,方轨并驱,崇朝可至。

及中原构乱,多垒在郊,野无牧马之童,歧有亡羊之仆,义祖武皇帝潜龙兹邑,访道来游,始命有司,是作新路。

金椎既隐,玉大言还。

桐山之驾不追,回中之道亦废。

呜乎!圣人遗迹,必将不泯。

微禹之叹,夫何逮哉!保大辛亥岁,时安岁丰,政简民暇。

粤有寺僧道严,名高白足,动思利人。

百姓庄思,家擅素风,积而能散。

嗟亭候之不复,悯行旅之多艰。

乃相与翦荆榛,疏坎[QVDC],辟通衢之夷直,弃邪径之迂回,建高亭於道周,跨重桥於川上。

凿甘井以救渴,立名表以指迷。

草树风烟,依依四望。

峰峦台榭,肃肃前瞻。

由是江乘之涂,复识王畿之制矣。

余职事多暇,屡游此山。

喜直道之攸遵,嘉二叟之不懈。

为文刻石,用纪成功。

俾后之好事者,以时开通,随坏完葺。

此碣有泐,斯文未湮,不亦美乎?其年八月一日,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徐铉记。

◇常州义兴县重建长桥记

圣人作川梁以济不通,舟车所及,纟丽连棋布。

若乃形胜杰大,名闻天下者,亦无几何,阳羡长桥其一也。

夫英贤之所躔次,邑居之所瞻望,山川之精粹宅焉,里城之神灵凭焉。

废而兴之,圯而葺之,岂惟备政,足以徼福。

是桥也,征诸图牒,则后汉邑令袁君创造。

国朝永泰中令邱君新之,其他无闻焉。

中兴之初,邑有义夫曰吴、吴浈,率以私帑,备加营构。

人赖其利,逾三十载。

丙辰岁,国步中梗。

百越寇边,邑人败之。

烧营而遁,飞焰旁及,宏梁半摧。

甲寅岁,著作佐郎刘君来为邑长,视其制度,知非民力之所能济。

乃状其事,白於有司。

上闻嘉之,诏赐钱八十万,君信而好古,宽而得众。

尉卢,鼎甲余庆,俊造策名。

政是以和,事无不举。

乃相与敷王泽,因民心,备物致用,程工揆日,器利工善,材良事时。

戊辰岁冬而栽,明年暮春而毕。

长五十步,广七步。

对县楼而直出,跨荆而横绝。

丹ぬ共饰,宛偃蹇而虹舒。

崇高其势,邈苕亭而山立。

朱轮方轨,驷马连骑,营营市井,憧憧往来。

有衽席之安,无揭厉之患。

昔者乘车济涉,圣人谓之无教。

桥梁弗修,贤相知其不能。

以今方古,胜负分矣。

夫书云考绩,传载称伐。

庸庸善善,其可废乎?刻之贞珉,以示来者。

庚午岁春二月十五日记。

◇重修徐孺亭记

至矣哉,天之爱民甚矣。

虽数有治乱,而常生圣贤。

故得其位则功加於时,舛其运则教垂於后。

虽销声灭迹,全身远害,不德而德普,逃名而名扬。

拥筑宫,礼重於列国。

式闾表墓,道光於无穷。

举善而教,政之大者也。

恭维我祖,炳灵南国。

旧宅界乎仙馆,高台峙乎澄陂。

孺亭之称,海内瞻仰。

名公良牧,代加崇饰。

千载之下,犹旦暮焉。

顷属邦君非才,败我王虔,翦焉层构,鞠为茂草。

噫!百世之祀,谁能废之。

庚申岁始建王都,辛酉岁遂迁清跸。

肆觐群后,畴咨先贤。

余基未倾,伟人将至。

既而鼎湖在御,桐圭锡壤。

丞相司空邓王,以茂亲之重,膺分陕之权。

思老成之典型,仰高山之景行。

不言而信,不肃而严。

乃命经营,将从缔构。

九成方起,百堵未周,甲子岁入秉国钧,以武昌连帅侍中济南公代司宫。

公致用以武,从政以文。

奉萧规,率由周礼。

再赓成制,详考旧基。

夷坎[QVDC]而就平,裨崖岸而增固。

乃崇堂奥,乃加藻缋。

右严樽坫之序,左设庖膳之区。

前临康庄,旁眺城阙。

平湖千亩,凝碧於其下。

西山万迭,倒影於其中。

依然悬榻之场,想见致刍之状。

与夫洪崖之馆,绚彩於烟霞。

滕王之阁,骞飞於雉堞。

南州之物象备矣,前哲之光灵萃焉。

嗟乎!君子兴一役,建一事,於时必可颂,於后必可观。

兹亭之作也,都人朋悦,过宾瞩目。

纪於方国之史,播於乐职之诗。

铉也幸承燕翼之谋,获参翰墨之任。

俾垂不朽,敢惮芜音。

◇乔公亭记

同安城北,有双溪禅院焉。

皖水经其南,求塘出其左。

前瞻城邑,则万井纟丽连。

却眺平陆,则三峰积翠。

朱桥偃蹇,倒影於清流。

巨木轮,交荫於别岛。

其地丰润,故植之者茂遂。

其气清粹,故宅之者英秀。

闻诸耆耋,乔公之旧居也。

虽年世屡迁,而风流不泯。

故有方外之士,爰构经行之室。

回廊重宇,耽若深严。

水濒最胜,犹鞠茂草。

甲寅岁,前吏部郎中锺君某字某,左官兹郡,来游此。

顾瞻徘徊,有怀创造。

审曲面势,经之营之。

院主僧自新,聿应善言,允符夙契,即日而栽,逾月而毕。

不奢不陋,既幽既闲。

冯轩俯盼,尽濠梁之乐。

开牖长瞩,忘汉阴之机。

川原之景象咸归,卉木之光华一变。

每冠荩萃止,壶觞毕陈。

吟啸发其和,琴棋助其适。

郡人瞻望,飘若神仙。

署曰乔公之亭,志古也。

噫!士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未若进退以道,小大必理。

行有余力,与人同乐,为今之懿也。

是郡也,有汝南周公以为守,有颍川锺君以为佐,故人多暇豫,岁比顺成。

旁郡行再雩之礼,而我盛选胜之会。

邻境兴阒户之叹,而我赋考室之诗。

播之颂,其无愧乎?余向自禁掖,再从放逐。

故人胥会,山水穷游。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有一於此,宜其识之。

立石刊文,以示来者。

於时岁次乙卯保大十三年三月日,东海徐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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