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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溥
光溥,蜀人。
仕后蜀为观察判官,进翰林学士。
后主时兼兵部侍郎,广政十一年改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寻罢相卒。
◇上后蜀高祖请行墨制疏
我蜀被山带江,足食足兵,实天下之强国也。
我公本仁祖义,允武允文,乃天下之贤主也。
以我公之贤,拓土开封,取威定霸,固得其宜矣。
而况内则有红莲上客,参帷幄之谋。
外则仗细柳将军,专斧钺之任。
率土之内,足可保磐石之固,泰山之安。
顾惟冗贱,何补高明。
但念智者百虑,必有一失。
愚者百虑,必有一得。
狂夫之言,圣人择之。
樵童之歌,哲王听焉。
窃以惟赏与刑,国之利器。
惩恶劝善,君之要权。
不可偏行,尢须具举。
历观往典,备考前规,或王命而不通,或公室以多难。
列国率闻於专制,诸侯或可以从权。
苟有利於生灵,又何辞於通变。
昔来歙邓禹,擅命於征伐之间。
蜀主岐王,承制於隔绝之问。
事俱非己,实欲安人。
昨邻近诸藩,间谍上国,有虎视狼贪之意,阻君臣鱼水之欢。
添益兵师,动摇生聚。
况我公恒修贡职,不亏楚子之茅。
遽构谗邪,竟掷曾参之杼。
以至两川歃血,合从连横。
列校齐心,奉辞伐罪。
今则旋平穴,渐拓鸿基。
立功者悉望升荣,向化者皆思叙进。
方属路途有阻,恩信未通。
二星不见於霄,三蜀久愆於雨雪。
将期劝善,切在报功。
酬庸合议於策勋,列爵宜遵於故事。
自今以后,若且行墨制,以布鸿恩。
式副群情,无亏大体。
先宜晓谕,后可施行。
所冀设爵待功,免授逾时之赏,允协称霸之宜。
◎贾鹗
鹗,青社人。
仕后蜀为御史,明德元年为彭州ヘ,权刺史事。
◇判彭州人请归醋头僧状
出家长头,未除烦恼。
为衣挂像,岂敬慈尊。
向禅室以邪淫,发妖言而惑众。
妄裁历数,上侮朝廷。
谩述灾殃,下迷聋俗。
况今有漏,未证无生。
将修功德以为名,积聚私财而作贾。
但以正人息事,君子含宏。
未议剪除,致兹猖炽。
所嗟鄙俚,竞言妖称。
列状诣衙,欲希迎请。
须行严令,以绝风情。
所由入界把捉,候到决脊。
◎欧阳彬
彬,字齐美,衡州衡山人。
仕蜀为翰林学士。
王氏亡,复仕后蜀。
广政初累官尚书左丞,出为宁江军节度使。
十三年卒。
◇哀帝降表
臣闻沧海澄波,纳百谷朝宗之水。
皇风扇物,来万邦向化之人。
盖由负罪不诛,衔冤获免。
郑伯沐焚棺之惠,许男荷解缚之仁。
得不顶戴穹,仰祈渥泽。
恭惟皇帝陛下承干启运,握镜开图。
发机而上应天心,恤物而下从民欲。
断十八祚崇隆之德,高步泰阶。
应一千年挺特之风,广施王道。
混车书於天下,走声教於域中。
而臣僻在遐方,远居蜀部。
承先父经营之业,为巴人主者之司。
但荒聋瞽之迷,罔顾危亡之患。
玉帛既乖於正朔,包茅是阙於荐羞。
殊不知唐德惟新,元功再造。
致王师之远辱,劳雄武以遐临。
太阳出而冰雪自消,睿泽敷而黔黎尽泰。
而臣自知罪衅,不敢逭逃。
命戎士以倒戈,挈壶浆而塞路。
遂即舁棺麾下,束手马前。
向丹阙以驰魂,掩黄沙而听命。
岂谓魏王布惠,真宰垂仁。
入臣境无犯纤毫,问臣罪不加一二。
推陛下好生之旨,阐尧天宥恶之文。
释残生於扑蛾之灯,全必死於戏鱼之鼎。
使肌骨重生於圣日,ㄡ枯再沐於天波。
然则尽节输诚,安足以赎臣之罪。
涂肝碎胆,不足以报君之恩。
幸得捧日倾心,归明向化。
积惧而锋芒聚背,推忠而丹赤贯心。
今则已远龟城,将趋凤阙。
虽亡家国,喜归有道之朝。
纵别乡园,幸在太平之化。
臣以正月二日与母亲并姨舅兄弟骨肉等发离当道,奔赴京师。
攀望圣慈,无任瞻天仰德惶惧战越死罪之至。
◎田淳
淳,成都人,后蜀广政中官龙游令。
◇谏用兵疏伏见三年以来,民颇怨嗟。
谓陛下求贤失道,为政不平。
重纂组,夺女工,贵雕锼,损农事。
法令不信,赏罚无诚。
纳谏之心,微自满假。
驭朽之念,渐乖始卒。
载舟覆舟,不可不惧。
而况北有大敌,方藉支御。
若失人心,其何以济。
臣又见频发士卒,远戍边庭。
人心动摇,莫测其故。
家构异议,如临汤火。
人且忧骇,将何抚宁。
若夫举众兴师,须明利害。
况关大事,岂可容易。
心若金鼓一鸣,前锋稍接。
一败一成,疾如反掌。
愿陛下先事而计,无贻后患。
今之动静,颇涉因循。
臣不知所发之兵,为防边乎?为赴敌乎?若云防边,不当骤有征。
若云赴敌,则须先决便宜。
师出无名,三军必怨。
三军既怨,何以成功。
以我朝之甲兵,拟柴氏之士马。
以我朝之将领,比柴氏之师帅。
以我朝之帑藏,比柴氏之廪。
至於法律刑名,声明文物,彼长此大,差等不同。
须用权奇,以谋拒捍。
若二国交斗,恐未十全。
况我天府之邦,用武之地,一夫守隘,万旅无前。
假使柴师能於野战,攻城夺垒,利在平川。
傥入隘途,如无手足。
愿陛下以短兵自固,扼塞要冲。
分布腹心,把断细径。
精加号令,老彼敌师。
纵柴氏亲来,未敢便谋深入。
以日继月,以月继年。
敌势自羸,我师弥锐。
不折一戟,不失一卒,而柴氏自疲。
信所谓彼竭我盈,以逸待困。
此为上计,符合天机。
◇谏蜀后主疏今甲子欲交,阴阳变动。
天运人事,合有改更。
如采厚敛之末议,必乱经国之大伦。
此犯天意者一也。
太乙所行,将离分野。
初来为福,末去为谴。
转灾作福,是宜早图。
若更倍赋加租,则将有不测之祸。
此犯天意者二也。
四海财货,尽属至尊。
散在民间,积为资产。
或有科索,谁敢抵拒。
陛下何不舍其小畜,以成大有乎?此损君道者一也。
夫百姓,六军之主也。
百姓足,则军莫不足。
百姓不足,军孰与足?务夺百姓,专赡六军,此其损君道者二也。
◎韦仕后蜀,累迁监察御史户部尚书。
◇才调集序
余少博群言,常取得志。
虽秋萤之照不远,而雕虫之见自佳。
古人云:「自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也。
」又安可受诮於愚卤,取讥於书厨者哉!暇日因阅李杜集、元白诗,其间天海混茫,风流挺特,遂采摭奥妙,拜诸贤达章句,不可备录,各有编次。
或闲窗展卷,或月榭行吟,韵高而桂魄争光,词丽而春色斗美。
但贵自乐所好,岂敢垂诸后昆。
今纂诸家诗歌,共一千首,每一百首成卷,分之为十,目曰《才调集》。
庶几来者,不谓多言。
他代有人,无嗤薄鉴云尔。
◎欧阳炯
炯,蜀人。
仕后蜀,历官武德军判官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花间集序
镂玉雕琼,拟化工而回巧。
裁花剪叶,夺春艳以争鲜。
是以唱云谣则金母词清,挹霞醴则穆王心醉。
名高白雪,声声而自合鸾歌。
响遏青,字字而偏谐凤律。
杨柳大堤之句,乐府相传。
芙蓉曲渚之篇,豪家自制。
莫不争高门下,三千玳瑁之簪。
竞富樽前,数十珊瑚之树。
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
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
不无清绝之辞,用助娇娆之态。
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倡风,何止言之不文,所谓秀而不实。
有唐已降,率土之滨,家家之香径春风,宁寻越艳。
处处之红楼夜月,自锁常娥。
在明皇朝则有李太白应制《清平乐》词四首,近代温飞卿复有《金筌集》。
迩来作者,无愧前人。
今卫尉少卿赵崇祚,以拾翠洲边,自得羽毛之异。
织绡泉底,独殊机杼之功。
广会众宾,时延佳论。
因集近来诗客曲子词五百首,分为十卷,以炯粗预知音,辱请命题,仍为序引。
乃命曰《花间集》。
将使西园英哲,用资羽盖之欢。
南国婵娟,休唱莲舟之引。
◎张武武,石照人。
仕蜀,累迁峡路应援诏讨使。
入后蜀,加秩侍中,统飞棹诸营,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
卒年八十余岁。
◇灵石碑
夫祯祥应见,事著前闻。
期至圣之效征,为有年之先兆。
备传故实,预保时康。
武唐大顺己酉岁,以伐叛勤王之忠。
忝专城剖竹之寄,时兹石出焉。
去夏复领鱼符,再莅巴蜀。
值岷涪澄彻,瑞应重睹。
内循薄德,宁契殊祥。
但荷天休,遂刻贞石。
◎彭晓
晓,字秀川,永康人。
后蜀广政初授朝散郎,守尚书祠部员外郎。
善修炼养生之道,别号真一子。
◇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叙
按《神仙传》:「真人魏伯阳者,会稽上虞人也。
世袭簪裾,惟公不仕。
修真潜默,养志虚无。
博赡文词,通诸纬候。
恬淡守素,唯道是从。
每视轩裳,如糠比焉。
不知师授谁氏,得古文《龙虎经》,尽获妙旨,乃约《周易》撰《参同契》三篇。
又云未尽纤微,复作补塞遗脱一篇。
继演丹经之元奥,所述多以寓言借事,隐显异文,密示青州徐从事,徐乃隐名而注之。
至后汉孝桓帝时,公复传授与同郡淳于叔通,遂行于世。
」
公撰《参同契》者,谓修丹与天地造化同途,故托易象而论之。
莫不假借君臣,以彰内外。
叙其离坎,直指汞铅。
列以干坤,奠量鼎器。
明之父母,系以始终。
合以夫妇,拘基佼媾。
譬诸男女,显以滋生。
析其阴阳,导之反复。
示之晦朔,通以降胜。
配以卦爻,形於变化。
随之斗柄,取以周星。
分为晨昏,昭诸刻漏。
故以干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
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
以真铅为药祖,以元精为丹基。
以离坎为夫妻,以天地为父母。
互施八卦,驱役四时。
分三百八十四爻循行火候,运五星二十八宿环列鼎中。
乃得水虎潜形,寄庚辛而西转。
火龙伏体,逐甲乙以东旋。
《易》曰:「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
」公因取象焉。
非天下之至通,其孰能与於此哉?乃见銮开混沌,擘裂鸿蒙。
径指天地之灵根,将为药祖。
明视阴阳之圣母,用作丹基。
泄一气变化之元,漏大冶生成之本。
非天下之至达,其孰能与於此哉?其或定刻漏,分晷时,簇阴阳,走神鬼。
蹙三千六百之正气,回七十二候之要津。
运六十四卦之阴符,天关在掌。
鼓二十四气之阳火,地轴由心。
天地不能匿造化之机,阴阳不能藏亭育之本。
致使神变无方,化生纯粹。
非天下之至明,其孰能与於此哉?契云:「混沌金鼎,白黑相符。
」龙马降精,牝牡袭气。
如霜马齿,如玉犬牙。
水银与姹女同名,朱汞共婴儿合体。
明分药质,细露丹形。
尽周已化之潜功,大显未萌之关兆。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哉!其有假借爻象,寓此事端,不敢漏泄天机,未忍秘藏元理,是以铺舒不已,缕再三,欲罢不能,遂成篇轴。
盖欲指陈要道,汲引将来,痛彼有生之身,竟作全阴之鬼。
非天下之至仁,其孰能与於此哉!复有通德三光,游精八极。
服金砂而化形质,饵火汞以炼精魂。
故得体变纯阳,神生真宅。
落三尸而超三界,朝上清而登上仙。
非天下之至真,其孰能与於此哉!
晓所分真契为章义者,盖以假借为宗,上下无准。
文泛而道正,事显而言微。
后世议之,各取所见。
或则分字而义,或则合句而笺。
不无畎浍殊流,因有妍媸互起。
末学寻究,难便洞明。
既首尾之议论不同,在取舍而是非无的。
今乃分章定句,所贵道理相黏,合义正文。
乃冀药门附就,故以四篇,统分三卷,为九十章,以应阳九之数。
名曰「分章通真义」,复以朱书正文,黑书旁义,而显然可览也。
上卷分四十章,中卷分三十八章,下卷分十二章。
内有歌鼎器一篇,谓其词理勾连,字句零碎,分章不得,故独存焉,以应水一之数,喻丹道阴阳之数备矣。
复自依约真契,撰明镜图诀一篇,附於下卷之末,将以重启真契之户牖也。
晓因师传授,岁久留心,不敢隐蔽元文,是用课成真义,庶希万一,贻及后人也。
昌利化飞鹤山真一子彭晓叙。
◇参同契通真义后序「参同契」者,参,杂也,同,通也,契,合也,谓与诸丹经理通而契合也。
凡修金液还丹,先寻天地混元之根,次究阴阳分擘之象。
明水火相克,复为夫妻。
认金水相生,反为父子。
故有男兼女体,则铅内产砂。
女混男形,则砂中生汞。
日者阳也,日中有乌,阳含阴也。
月者阴也,月中有兔,阴含阳也。
此天地显垂真象,令达者则之,可谓真阴阳也。
复有阴阳反复之道,水火相须之理,造化生成之径,既知其径,须原其根。
根者则天地混元之根也。
既得其根,须取其象。
象者则阴阳分擘之象也。
既得其象,须循动静。
既循动静,须知其数。
既知其数,须依刻漏。
既依刻漏,须明进退。
既明进退,须分龙虎,既分龙虎。
则南北之界定矣,金木之形全矣,大道之丹成矣。
复有内外法象内外水火,有坛灶焉,有鼎室胞胎焉,有爻象焉,有水火之候焉,有抽添之则焉。
有扌寿驾之模范,有离合之形体。
此皆头头俱备,阙一不可。
志士又须彻声色,去嗜欲,弃名利,投灵山,绝常交,结仙友,隐密曹溪,画夜无怠,方可期望。
或不如是,则虚劳勤尔。
故阴真君曰:「莫辞得失,一志而修,还丹可冀也。
」时孟蜀广政十年岁次丁未九月初八日,昌利化飞鹤山真一子彭晓叙。
◎李昊
昊,字穹佐,自言唐相绅之后。
少随父籍关中,昭宗时以乱流寓新平。
蜀武信军节度使刘知俊署为从事,后主时历翰林学士。
蜀亡入后唐,授检校兵部郎中,奉诏偕赵季良至蜀,后蜀主辟为观察推官,迁掌书记。
及开国,擢礼部侍郎翰林学士。
后主立,领汉州刺史,累拜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封赵国公,加司空,领武信军节度使。
国亡入宋,拜工部尚书。
卒年七十五,赠右仆射。
◇代后蜀主孟昶降表臣生自并门,长於蜀土,幸以先臣之基构,得从幼岁以纂承。
只知四序之推移,不识三灵之改卜。
伏自皇帝陛下大明出震,圣德居尊,声教被於遐荒,庆泽流於中夏。
当凝旒正殿,亏以小事大之仪。
及告类圜丘,广执贽奉琛之礼。
盖蜀地居遐僻,路阻阙庭。
已惭先见之明,因有后时之责。
今则皇威电赫,圣略风驰。
干戈所指而无前,鼙鼓绕临而自溃。
山河郡县,半入於提封。
将卒仓储,尽归於图籍。
但念臣中外骨肉二百余人,高堂有亲,七十非远,弱龄侍奉,只在庭闱,日承训抚之恩,粗勤孝养之道,实愿克终甘旨,保此衰年。
其次得子孙之团圆,守血食之祭祀。
伏乞皇帝陛下容之如地,荩之如天。
特轸仁慈,以宽危辱。
臣复辄征故事,上黩严聪。
窃念刘禅有安乐之封,叔宝有长城之号,皆因归款,盖获全生。
顾眇昧之余魂,得保家而为幸。
庶使先臣寝庙,不为樵采之场。
老母庭除,尚有问安之所。
见今保全府库,巡遏军城,不使毁伤,将期临照。
臣昶谨率文武见任官望阙上表归命。
◇上皇太子称呼疏
按《汉书》:「诸侯王上疏称陛下。
」应劭释云:「陛者升堂之陛。
王者必有执兵陈於陛阶之侧,群臣与至尊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以达尊之意。
若今呼殿下、阁下、侍者、足下、执事之类是也。
」臣等以为凡上笺皇太子,合连殿下呼之。
若等候起居,合称皇太子万福。
其前导者亦呼皇太子来,不宜呼殿下来。
详殿下、陛下之称,显是指陛殿之下他人也。
今若言殿下来,即是他人来。
请百官起居称皇太子万福,前导者呼皇太子来。
◇为孟知祥答唐明宗奏状伏以故东川节度使董璋,与臣为邻,从初不睦,常厚诬於表疏,每深间於朝廷,欲窃兵权,来并土宇。
及审圣听不惑,物论难从,臣合此时奋激骁雄,诛殛奸宄。
寻属陛下翠华外驻,黄屋未安,舍亦何伤,克之不武。
用是益劳宵旰,因议寝停。
虽隐忍以累年,且参商而终日。
其后故臣安重晦,特承君宠,恣弄国权。
窥剑外之有萌,示寰中之无畏。
"阙一字"料圣君之意,必推亡以固存。
其如幸臣之言,恐怒众而难犯。
臣与董璋,爱以暂合,和而不同。
虽玉帛之交驰,岂心貌之相类。
诚知蕴蓄,且务包容。
傥敢飞,必当扫殄。
其董璋至今年四月二十八日,暴兴兵甲,五月一日,骤入汉州。
臣其日先差昭武军节度兵马留后兼左厢步军都指挥使赵廷隐,总领三万人骑,发次新都,臣自统领衙内亲军二万人骑继之,俱列营於弥牟镇北。
至三日诘旦,结其大阵,俟剿元凶。
其董璋至午时,敢领妖徒,来当锋锐。
臣则亲驱戈甲,赵廷隐手奋鼓旗,一击而鱼溃鸟离,四合而豕分蛇断。
斩首一万余级,执俘八千余人,生擒贼中都指挥使元贵衙内副都指挥使董光演,及以下指挥使都头八十余员,夺下甲马五百余匹,收获衣甲器械十万余事。
其余逆漏之徒,寻令搜捉并尽。
其董璋只与亲男衙内都指挥使董光嗣并从骑二人,罄马而奔,弃甲而遁。
抚只轮而掩泣,视乱辙以咸哀。
乌江之死所不遥,赤壁之惭颜更厚。
臣幸以疾雷之势,破其急电之机。
臣便统领大军,压背追袭。
其董璋至四日已时,走入东川。
至午时,有前陵州刺史王晖,知窠巢之已倾,验城池之不守,枭斩董璋父子首级,相次迎献军门。
径进师徒,收下城垒。
平定一方之众,止於四日之间。
莫不遐仗皇威,戡除邻秽。
臣方以自违君命,未达臣诚。
捷音虽审其风驰,奏疏未遑於羽插。
岂谓皇帝陛下才聆动静,遽轸忧劳。
遄降使臣,特颁明诏。
谕董璋之奸罪,勉微臣以削平。
仍敕军前,俾施掎角。
并得暗合方略,显应神机。
更无唇齿之虞,永荷股肱之寄。
◇创筑羊马城记
粤若蚕丛启国,鱼凫羽化於湔山,望帝开基,鳖灵复生於岷水。
然则疏凿巫峡,管钥成都,而犹树木栅於西州,跨土田於南越。
其后兼并梁汉,睥睨巴ク。
猎骑奔驰,会秦王於褒谷。
石牛来去,辟蜀路於剑门。
空惊化玉之微,宁获粪金之利。
爰自朔分秦历,声接华风,化有雄豪,迭为侯伯。
运当奇特,子阳乘虎踞之机。
时遇非常,元德负龙蟠之势。
若乃张仪之经营版筑,役满九年。
杨秀之壮观崇墉,功加一篑。
洎我唐临御,圣德昭融,武威雷骇於百王,文德日辉於四海。
惟兹益部,扼彼邛关。
蒙王肆猾夏之心,坦绰苞乱华之志。
时或窥吾卧鼓,觇我韬戎。
弯弧学射之山,饮马沈犀之水。
玉帛子女,漂流凿齿之乡。
珠翠绮罗,散失雕题之域。
累朝是忘逸乐,深轸殷忧。
梦卜良臣,控弹臣屏。
南康王以儒术柔服,教习诗书。
燕国公以将略威怀,淬磨斧钺,息波澜於锦水,创制度於罗城。
逾百雉之恒规,补一隅之阙事。
有备无患,庇蜀人以金墉。
避狄蒙尘,安僖皇之玉辇。
云蛮稽颡,遣使来朝。
航滇河以献珍,越沈黎而纳款。
当庙社阽危之际,銮舆出狩之秋,坐制南荒,终无北寇,乃燕公之力也。
往以元穹告变,天禄中微。
夷门方转其斗魁,王氏遂分其鼎足。
而庄宗继绝,皇祚中兴。
灵旗西指於巴庸,蜀主东朝於伊洛。
先帝以初复地土,方怀远人,须仗权谋,乃卷勋戚。
於是诏飞丹凤,召何晏於拜门。
节立苍龙,封杜於井络。
即我太尉侍中平原公分茅金阙,受瑞彤廷。
帐移竹马之邦,轮辗木牛之路。
星驰十乘,雾廓三川。
宣皇风於上事之初,慰人望於下车之日。
且以城邑自经克复,势尚搔摇。
公来如太华之安,帝寄得磐石之固。
益民多福,而遇贤侯。
公旷度涵空,英风旷古。
袭门胄则重侯累将,保勋荣则带河砺山。
会族而象简盈床,奕叶而貂冠满座。
其为盛也,无得名焉。
顷者以龙战元黄,虎争区夏,杀气昼昏於日月,阵云宵蔽於星辰。
天柱倾欹,海波动荡。
鼓鼙未息,干戈日寻。
公是时斡运璇枢,端持瑶镜。
赞神谋於不测,断人事以无疑。
献替经纶,折冲樽俎。
决胜庙堂之上,制敌掌握之间。
借箸为筹,举无遗算。
内则翊戴天子,外则承宁诸侯。
言正色庄,有犯无隐。
成少康祀夏之德,弼光武兴炎之功。
再造巨唐,削平新室。
历数允集,神器知归。
皆由公协和元勋,光辅洪业。
是知取威定霸,崇文教以兴隆,安上治民,修理容而镇静,足以神交旦,士抚平参。
力致大同,宜亨广运。
以之首扬红旆,式遏锦川。
古有遗机,待乎作者。
公临镇之始年,中兴之四载也。
岁在丙戌春正月十有一日,杖钺而至。
无何期月,逆帅康延孝,自普安窃兵叛乱,矫诏窥觎,犯我鹿头营於雒县,势将率众,必寇近郊。
公白:「清野待敌,於民何罪?坚壁而守,谓我无谋。
」况城虽大而弗严,隍已平而可涉。
众情忧忄匈,公意晏如。
飞羽檄以会兵,伐林木而立栅。
森然戟,密尔横箫。
环以深沟,屹如断岸。
五日之内,四面寻周。
民一其心,士百其勇。
於是精选将领,分部熊电。
电激妖巢,火熏狡窟。
一鼓而元凶气丧,载攻而同恶疲颓。
擒邓艾於中,斩庞涓於树下。
长蛇碎首,封豕析骸。
献捷功於王廷,扫逋秽於侯甸。
一除芽蘖,大定疆陲。
公於是提振纪纲,恢宏典法。
六条已正,七德兼修。
言出令行,家至日见。
未几,先皇厌世,今上纂图。
圣政惟新,睿思求旧。
不改山河之寄,永系社稷之臣。
一年而加珥貂,再岁而升掌武。
将军幕下,刻虎豹之爪牙。
丞相府中,排鸿鹄之腹背。
犹且爵盈而不饮,肴干而不食。
诊疗生灵,讨论狱讼。
固以忠为令德,孝出因心。
力奉国家,勤修职贡。
琛赆萦纡於剑栈,包茅旁午於玉京。
史不绝书,府无虚月。
阅其庭实,标出群芳。
推晋文尊奖之诚,诏齐桓纠合之业。
天子得以居南面之贵,销西顾之忧。
万里长城,岌然存矣。
公一旦谓诸将吏曰:「夫华阳旧国,宇内奥区。
地称陆海之珍,民有沃野之利。
郛郭则楼台迭映,珠碧鲜辉。
江山则襟带牵连,物华秀丽,闾阎棋布。
ㄩ陌骈罗,不戒严陴,是轻武备耳。
乱臣贼子,何尝不窥。
南诏西羌,会闻入寇,将沮豺狼之意,须营羊马之城。
吾已揣之,众宜协力。
」封章上奏,揆日量工。
分界绳基,辨方画址。
百城酋壮,呼之响答以云来。
十万貔貅,令之风行以雾集。
杵声雷震,版级云排。
王猛鬻畚於城隅,傅说飞锹於岩下。
公间日巡抚,役者忘疲。
周给米盐,均颁牢酒。
如效五丁之力,才逾三旬而成。
克就厥功,不愆於素。
远而望也,象众山之迤逦。
俯而瞰也,若峭壁之斗悬。
掘大壕以连延,增长堤而固护。
鸷鸟搏兮可越,武夫勇兮莫干。
摩垒者谅之摧心,守陴者由之示暇。
旧城峥嵘而后竦,新城{山}で以前蹲。
势而言之,若泰岳之与梁甫。
亚而称矣,若夫子之与颜回。
重门开而洞深,危楼亘而翼展。
至若八月之江澄寒碧,七星之桥架晴虹,伟乎津梁,成兹壮丽。
公以罗城虽设,智有所亏。
重筑大敌镇於四角。
岑挂兔,突兀栖鸟。
俨楼橹於寥,悬刀斗於天表。
其东南也,直分象耳,迥眺蛾眉。
霞敛吴楚之天,烟水送黔夔之棹。
其西南也,旁连玉垒,平视金堤。
宵瞻火井之光,晓望雪峰之彩。
其东北也,树遥云顶,气郁金堂。
雨收而迭嶂屏新,霭薄而重峦昼暗。
其西北也,襟袖广汉,肘腋天彭。
鱼龙跃万岁之池,鸾鹤舞阳平之化。
其或碧鸡啼晓,金马嘶风,拥旄戟以登临,睹山川之形胜。
有以见公心同轩镜,窜鬼神,手秉汉钧,锱铢造化,能於昭代,树此丰功。
鄙金瓯为漏卮,小铁瓮为凡器。
其兴也已当农隙,其罢也不害农时。
帝旨咨嗟,王纶奖录。
诏书:「敕知祥。
省所奏,重修葺当府城池,已取十二月一日兴功。
事具悉,卿宠分玉节,荣镇锦城。
守富贵以无疆,慕功名於不朽。
特峻金汤之固,以威蛮貊之邦。
况属年丰,复当农隙。
既暂劳而永逸,尢豫备於不虞。
益见庙谋,允符朝寄。
省阅陈奏,嘉叹殊深。
」
公犹归善於君,让功於下。
诸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守彭州刺史上柱国李仁罕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汉州刺史上柱国赵廷隐、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简州刺史上柱国张知业等,家传义烈,世袭丕勋,拓弓而霹雳声干,挥剑而鱼丽阵破。
曹景宗鼻头火出,薛延陀髭尾烟生。
英毅无俦,智谋咸博。
左都押衙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蜀州刺史上柱国潘在迎等,或鼎钟盛族,或书剑名门,佩执弭以从戎,凭轼搴帷而佐理。
至於华皓,不坠忠劳。
是能领袖雄藩,表仪会府。
而皆躬临卒列,统摄庶工。
无扬干之乱行,绝赵罗之辞役。
明兴晦息,日就月将。
巨绩告终,群才叶赞。
自天成二年丁亥岁十二月一日起工版筑,至三年正月八日毕手,公再飞章上奏。
诏曰:「敕知祥。
省所奏,修治城壕毕功,事具悉。
百堵皆兴,四旬而毕。
亘罗城而云矗,引锦水以环流。
外御蛮夷,中权帷幄。
公家之事,相业可观。
备览奏陈,殊深嘉奖。
」於以表纶褒扬之宠,知朝廷倚注之恩。
其新城周围凡四十二里,竦一丈七尺。
基阔二丈二尺,其上阔一丈七尺。
别筑陴四尺,凿壕一重。
其深浅阔狭,随其地势,自卸版日构覆城白露舍四千九百五十七间,内门楼九所,计五十四间。
至三月二十五日停运斧斤,其版筑采造军民,共役三百九十八万工。
其执事糇粮,及役罢赏赍,斗支秤给,缗贯囊装,其数凡费一百二十万。
其诸将大校,出良驹於皂栈,解重带於腰围,选其纤柔,释其好玩,曾无顾爱,一以颁酬。
其县大夫及寮佐已下,或赏之器帛,或给以缗钱,咸有等差,无不均普。
公却奢从俭,节事省财,马如羊而不入私门,金如粟而不藏私橐。
悉肆公家之利,尽充王事之资。
图有谓之功,非无度之费也。
公诚欲为而不载,朴而无文。
众意未然,墙进固请。
四民喧阗於衙阃,万口号沸於阶墀。
父老曰:「公侯政洽神明,慈如父母。
前年定延孝之乱,今岁防蛮之虞。
尽力城隍,务安井邑。
遂使我等保家庇族,养老宁冲。
如是者功德在民,忧勤报国,安可不叙述休烈,雕篆贞珉,岂不美欤?何容辞也!」公谓诸宾佐曰:「抑闻乘人之约,义士犹或不为。
贪天之功,智者宜然不取。
所修边备,式耀国威。
将欲罄臣节於一时,彰帝猷於万古。
殊非己力,难遏人情。
谁当游夏之才,请纪见闻之事。
」昊相门牢落,堂构萧条。
翁归文武之材,明时待问。
荀息忠贞之志,暗室不欺。
寐酣而白凤昂藏,染翰而墨龙夭矫。
嗟乎!邓禹秉钧之岁,虽庆承家。
陆机赴洛之年,不堪观国。
空余壮节,退卜良知。
驱车幸返於故园,提笔谬登於华馆。
金台玉帐,敢差俊彦之肩。
绿水红莲,获继鸾之踵。
酷惭薄技,莫赞雄猷。
杜征南以矜大平吴,沈碑汉水。
窦车骑以章明出塞,勒碣燕山。
犹能炳着简书,发功业。
宁偕巨制,永固坤维。
尚乏黄绢之辞,孰拂白之玷。
受恩禀命,纪事表年。
巍巍乎不骞不崩,何患於为陵为谷。
◎幸寅逊
寅逊,夔州云安监人。
仕后蜀后主,起家茂州录事,累迁翰林学士,加工部侍郎,判吏部三铨事,领简州刺史。
国亡入宋,授右庶子。
开宝五年为镇国军行军司马,罢职。
年九十余卒。
◇谏孟昶击球驰骋疏
臣闻诸召公曰:「玩人丧德,玩物丧志。
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
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
」又曰:「不宝远物,则远人格。
所宝惟贤,则迩人安。
」夫心犹火也,纵则自焚。
故文王命周公、召公、太公、毕公辅相太子发,太子嗜鲍鱼,太公不进。
曰:「鲍鱼不登於俎豆,岂可以非礼养太子哉!」由此观之,饮食必遵礼,况起居玩好乎?高祖皇帝节衣俭食,惠养黎元,化家为国,传之陛下。
陛下宜亲贤俊,去壬佞,视前代书传,究历世兴废。
选端良之士,置於左右,访时政得失,天下利病。
奈何博戏击鞠,妨怠政事,奔车跃马,轻宗庙社稷?昔陶侃藩臣,犹投ヅ蒲於江,况万乘之主乎?前蜀王氏,覆车不远矣。
臣又闻食君之禄,怀君之忧。
臣虽为外官,每闻陛下赏一功诛一罪,未尝不振衣踊跃,以为再睹有唐贞观之风也。
今复闻陛下或采戏打球,虽宫禁无事,止於释闷,亦可一两月时为之。
臣虎积习生常,不唯劳倦圣体,复且妨於庶务。
诸司申覆,因之淹滞。
其次奔蹄失驭,奄有惊蹶,陛下虽自轻,奈宗庙社稷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