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8部 卷七百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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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8部 卷七百二十四 董诰等 纂修

◎崔郾郾字广略,清河武城人。

举进士,书判入等。

授集贤殿校书郎,累迁吏部员外,再迁左司郎中。

元和十三年为吏部郎中,迁谏议大夫。

◇唐义成军节度郑滑颍等州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使持节滑州诸军事兼滑州剌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袭封密国公食邑三千户高公德政碑"并序"

维天之高,仰悬象以辨其方;维地之广,资崇山以镇其域。

申甫当列岳之位,允文应上将之星,合德配功,古今攸重。

巨唐二百廿载,穆宗皇帝握符御图,思勋烈之臣,重藩维之寄,诏工部尚书高公承简建节义成军,佩金鱼印,洎督郡而迁,镇於滑台。

粤二旬,教化成,号令行。

军旅知训,黎人安业,咸惧公报政之晚。

乃明进律,移理乎他邦。

则三军将安於拊循,阖境遽叨於惠养。

於是部将试秘书监兼殿中侍御史李忠义等,三州耆老缁黄等五百人,沥恳披诚,遣监军使宋守义以闻於天子,愿纪羊公於岘首,复借黄君於颍川。

惟圣知贤,特可其奏。

乃诏翰林侍讲学士中书舍人臣郾,俾纂述其绩,刻於贞珉,式昭我公之殊勋,昭示来裔。

曰:

公渤海人也。

曾祖夔,皇朝凉州司马,赠凉州刺史。

大父行晖,试怀州别驾,赠户部尚书。

烈考崇文,宁庆节度使京西诸路都统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南平郡王,赠太师。

在宪宗朝,刘辟恃西州之险,阻兵自固,卒被诛戮。

时则司空解梓潼之师,覆其巢穴,歼大憝以靖乎庸蜀,鸿功焕烂,刻於常。

在穆宗朝,李乘大梁之惊,拥众构奸,以稽王命。

时则仆射公率众之郡,兵遂奔溃,戮凶徒以固其谯颍,丰功赫奕,镂於景锺。

先皇嘉栾赵之勋,用韩彭之略,俾总旄钺,殿於是邦。

济代成家,乃享其福,宜慈懿美。

豕韦故国,白马通津,处东夏之冲要,襟西城之捍蔽。

绵地千里,提封三郡。

利兵劲卒,雄武实首乎天下;尽忠死难,勋绩常冠乎藩方。

故节制澄清之权,皆以贤侯良帅精炼勋庸董其职,所以重剧部而奖劳臣也。

自元和末岁,东土艰勤,调发征求,曷尝底宁。

阴继灾,蒸人重困。

田亩弃耒耜,里门空杼轴。

邑有疮瘠,路有馁殍。

征税徒限於编户,行赏不及於连营。

公始下车,劳以安之,来以康之,政以悦之,广敦劝之方以道之。

浃辰而教行,期月而俗化。

於是起凋瘵,复流庸,野归其耕,家举其织,咸被膏泽,而无残人。

然后条举前弊,拜章列闻,乞免逋责,以宽征徭。

殊恩俯降,特遂其请。

於是鳏蒙其生惠,游隋劝其力穑,咸适乐土,且无废时。

此龚遂所以播嘉声也。

奸豪饥歉之余,奸盗萌起。

小则私窃於里,大则推剽於康庄。

抵法禁及留狱犴者,布列於郡境。

夫以居人宥密之地,孰不爱身,思安全而避刑辟者,率性之常道。

孰能保生,怜其滥以宥其死者。

公独推好生之德,察小大之狱,尽哀敬之心,贷其科条,咸使全活。

故讴谣於封部,释冤滞於比宁,此安隆所以成茂化也。

高旗长毂,精甲锐师,勤王之役,比岁而举。

竭廪以给兵食,殚府库以奉军装。

弊耗以空,物力未复。

及公戾止,则禁彼浮靡,修其洁廉。

由身以率人,自家以形外。

锺鼓之乐,不注於心耳;采华之饰,不被於闺闱。

节其宴游,绝其玩好。

无私积以厚於己,必多方以赡於军。

由是寒者温,馁者饫,资用是给,戎行臻宁。

此祭征虏之奉公也。

自顷师徒荐兴,节将屡换,咸有纪纲之仆,用资肘腋之亲。

因隶是弊,且非吾土,方俗之异,董率攸难。

公威令训齐,惠绥周洽,感义戴德,洽为一心。

若凝寒之被阳和,如婴儿之蒙顾复。

皆愿毕力,以奉辕门。

此冯征西之得众也。

至若罢不急之务,黜冗食之徒,戎器未备,则造器者加意,而戎器精焉;战马或阙,则有马者增职,而马政修焉。

缮城池以固其金汤,饰廨署以避其燥湿。

是皆贾彼余力,因其羡财,人乐就役故无烦,功不逾时故无害。

此又暂劳永逸之嘉绩也。

美化之所熏灼,深仁之所浸渍,发於天和,达於人心。

割股以致养,庐墓以尽孝。

非懿行昭感,变其浇俗欤?功利及於人,慈爱布於下,戎士爱戴,编乐康。

则有洁祀以荐诚,虔祷以资福。

非厚德濡煦,激其深衷欤?虽渔阳之咏两歧,蜀郡之歌五,比功类善,此无愧焉。

当吴元济拒命淮西,公领相国晋公牙门之任,累以长策,赞乎兵机。

及上蔡削平,群师旅旆,诏以郾城之地,析置氵殷州。

非觉能爱人,无以康疲俗;非威可驭众,无以定新邦。

晋国乃表公之材,请受符命。

於是掩骼埋,以导其和气;拯饥救患,以济其凶年。

治屯营以劭农功,补坏堤以平水害。

廨宇之卑也,则迁诸爽垲,而高其闳;传置之阙也,则创以道周,而丰其储峙。

故有甘泉芝草之瑞焉。

诏嘉其功,移守钜鹿。

先是州封绵广,人力凋耗,兵革之后,田莱多荒。

公乃计其户版,悉以配给,比尽地利,且广赋输。

疏漳州溃溢之源,开龙岗废塞之窒,俾以善课嘉绩,如氵殷政焉。

复以高第,遂迁於宋。

淮海冲要,舟车会同。

洎公来思,俗向化。

属浚郊之变,连封ㄈ扰。

宋为属城之近,且居下流,兵力未任,物情疑骇。

公乃索补卒,以张其气焰;借货敛粟,以备其困乏。

密表以布诚,飞檄以请援。

贼遣同恶曹简使於宋,悉索官私之财。

公斩之以徇,自是凶徒夺气矣。

竟能奋义旅,陈款诚,励支郡抗敌之心,绝群盗乘隙之势,公之功也。

策勋赏,镇于鲁邦。

当宪宗皇帝扫荡青齐,分裂疆宇,合兖、海、沂、密四郡之地,为东南藩。

虽屡更翦恶,而俗未丕变。

公於是详究利病,备陈纲条。

复阙里之风化,修淹中之礼乐。

寒暑一换,报功义宁。

旌政进秩,乃之兹土。

凡三剖郡符,再陟斋坛,冠左貉,仪大宪,以至於冬官长。

皇上嗣位,嘉守土之臣,大布德泽,叙升品列,改受尚书右仆射。

所以宠新绩而褒旧勋也。

惟公端肃庄明,温仁惠和,戴君则竭其忠,临难则致其命。

至於字疲人,抚三军,若治身疾,如理家事。

公用不足,则舍私财以继之;饥人无告,则散清俸以赈之。

故能使部校服义,蒸黎饮化,若熙阳春,若飨太牢。

此所以建休勋,彰茂节,处贵位,树雄名,谐大君之倚注,铺册府之光耀者矣。

昔郑武继威桓之德,而嗣为藩宣;条侯缵绛侯之功,而复为将帅。

惟公克荷先训,显扬休声,畴庸自列乎方隅,延代继分乎茅社。

君子为积善之祉锺於高氏也,宜哉!夫播美在词,贻惠在公,爰书盛德,永勒丰碑。

俾后之人知某棠之阴,留此地也。

词曰:

上标星辰,下建藩方。

分彼土宇,授兹忠良。

烈烈高公,家声载扬。

应运宣力,合於我皇。

东郡奥区,豕韦旧疆。

化用浃洽,俗臻阜康。

昔在元和,坤维构乱。

南平奉诏,提师翦按。

乃执渠魁,乃清巴汉。

遂陟文治,爰登邦翰。

逮於长庆,夷门不龚。

公复仗义,首是奔冲。

活全支郡,屡挫群凶。

锡以齐斧,藩於鲁封。

惟帝念功,时当进律。

俾临东夏,用屏王室。

元侯重寄,拔卿显秩。

以布隶,以讨军实。

公之牧人,以本於身。

若洒和风,如熙上春。

缓缓其逋逃,其窭贫。

嘉惠乐施,善诱循循。

室有绩,野有稼穑。

俗知礼让,吏无掊克。

于以咏歌,公之令德。

公之理兵,以推其诚。

抚驭用信,将和用平。

俎陈廊庑,惠遍羊羹。

同彼休戚,均其宠荣。

百城秉命,十连从令。

奸慝不作,封疆底靖。

于以咏歌,公之善政。

爰升右揆,式殿名藩。

礼竣师长,勋高翰垣。

惟公之忠,惟帝之恩。

人瞻邵父,家识臧孙。

乃勒丰碑,昭示后昆。

陵谷有变,德馨常存。

◎韦干度

干度,元和中官吏部郎中,守江州刺史。

长庆二年拜国子祭酒。

◇条制四馆学生补阙等奏

当馆学生每年有及第阙员,其四方有请补学生人,并不曾先於监司陈状,便自投名礼部,计会补署。

监司因循日久,官吏都简举,但准礼部开牒收管,有乖太学引进之路。

臣既忝守官,请起今已后,应四馆有阙,其每年请补学生者,须先经监司陈状,称请替某人阙。

监司则先考试通毕,然后具姓名申礼部,仍称堪充学生。

如无监司解申,请不在收管之限。

旧例每给付厨房,动多喧竞。

请起今以后,当监进士明经等,待补署毕,关牒到监司,则重考试。

其进士等若重试及格,当日便给厨房。

其明经等考试及格后,待经监司解送,则给厨房。

庶息喧争。

当监四馆学生有及第出监者,便将本住房转与亲故,其合得房学生,则无房可给。

请起今以后,学生有及第出监者,仰馆子先通状纳房,待有新补学生公试毕后,便给令居住。

当监承并无专知馆博士,请起今以后,每馆众定一人知馆事,如生徒无故喧竞者,仰馆子与业长通状领过,知馆博士则准监司条流处分。

其中有事有过误,众可容恕,监司自议科决。

如有悖慢师长,强暴斗打,请牒府县锢身,递送乡贯。

◇驳左散骑常侍房式谥议

详观贞元之末,西蜀之事,逆竖刘关构难之初,凶邪叶谋,敫啸相聚。

年深事远,十一不记一。

然而鬼磊不平,锋刺深者,藏在骨髓,请举其梗概一二焉。

式自忠州刺史故太师奏授剑南西川度支副使后,兼御史中丞,又剖符蜀州,是时贞元十八年也。

式因昼日昏睡如醉,经宿乃寐,询其左右僮仆,不知其所从来。

后逾年却复使职,会故使太师薨殁,刘辟潜扇逆谋,祸乱始胎。

式遂幸奸人之意,为谲怪之语。

谓辟曰:「乃者蜀州昏病之中,见公为上相,卢文若为侍郎,仪卫甚盛,富贵极矣,他日无相忘。

」贼闻大喜,布满军县,自以为神授,非人力也。

贼每接宾客肆谈论,抚群邪申号令,未尝不以是为先声,自以为祥兆也。

岂不因式作异言,鼓妖孽,惑乱平人,坚壮凶险。

不然,何区区之蜀,琐琐之寇,王师讨伐,经费万计,崎岖阻险,留年乃拔。

何哉?盖以式深为浃洽之辞,激切へ固。

不然,何盘柢固根之甚也!

故使太师永贞元年八月薨,其时干度任殿中侍御史,前使度支判官刘辟自摄行军司马节度留后。

九月初干度被逐,摄简州刺史,名虽守郡,其实囚之。

明年四月追回,勒摄成都县令。

其时授辟西川节度诏命初下,东川之围未解,乃召募亡命,兼收管内镇兵,张皇虚声,荧惑郡县。

发兵七千,马畜三万,号为十五万人,转牒以来县道。

邮次酒肉毕具,刍茭无匿。

署牒首曰辟,副曰式,参谋曰符载。

令下之日,妖气坌兴,下愚沸腾。

贪冒奸赏,奔走叛命,肩摩毂击,争死恐后。

当此之时,邛蜀震惊,田野废业,窜伏山谷,邑居人吏,分散道路。

如此之时,非得之於人,皆亲所闻睹。

时贼围逼梓州之日,又王师诸军稍稍继至,猖狂凶寇,不复张矣。

然尝察式为人,柔而善佞,不顾不义。

不然,何刘辟文若乔规符载,皆咨诹执礼,拳拳以事之。

以斯而言,可以知其所止矣。

伏以圣上法维天之度,崇纳污之宏,虽元泽滂流,鼓荡昭洗。

然易名之典,在正根源,苟非其人,不可加美。

如式西蜀之事,大节已亏缺矣,何面目以求谥焉!顷之为谥,颇乖前状,请下太常重定。

谨议。

◇桃源观石坛记

大唐元和十二祀,睿圣文武皇帝御宇之十有四载,戡定淮蔡之前年,余出为铜陵郡守之去岁也。

江壤秀,草木繁翠。

深流有沅湘七泽,鼋鼍息焉;巨兽有犀虎ァ象,金碧生焉。

余尝嘿眙,由有所自。

盖以密迩灵囿,仙源在中。

验方志,秦人获天爵之所;稽近圣,元宗皇帝树火枣之乡。

风流好尚,事见方俗。

观有道流,姓陈氏,字通微,夙禀命范师资,於是师没道存,复嗣守焉。

耽虚乐静,志愿斯毕,时因暇日,俨然造余曰:「灵山瑞相,莫可胜载。

观有祠坛,土级三成。

每冻雨霖洒,常多圯缺。

修建斋,展敬无所。

今有微愿,欲改创石坛。

」窃惟少假余光,冀遂成立。

余即时回向,谨奉仁敬,乘流者众,而果有所成。

遂徙锺ね於元宫,奏鸿音於象帝,洞壑皆满,灵风肃然。

陈君道友曰志言,姓王氏,研精守一,叶力赞功。

志同之人,乐此荣观,乃为谣曰:「灵坛肇祉兮何代留,秦人唱道兮因避仇。

我唐六叶兮天子圣,金虬三检兮遥申敬。

封山表地兮持彩旄,真官陪云兮五帝游。

山藏瑞霭兮非所求,偶见桃花兮随水流。

猛ね嗥风兮栖洞楼,停酸苦兮畅六幽。

中有道士兮飞金液,泉澄日照兮抱虚寂。

化坤坛兮断珉石,齐天壤兮焕琳碧。

我唐圣祚兮千亿载,随师控驾兮方诸会。

◎李骘

骘,开成时为荆南判官。

咸通中擢太常少卿宏文馆学士。

出为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洪州刺史御史中丞。

◇为江陵镇李石贺崔铉笺

某早拜光尘,叨承眷与,深蒙异分,屡接清言。

幸曾顾於厚恩,俯见循於末契。

去载分麾南楚,拜节西秦。

思贤方咏於嘉鱼,栖止实惭於威凤。

宾筵初启,曾陪樽俎之欢;将幕未移,已在陶熔之下。

光生邻部,喜溢辕门。

岂惟九"阙一字"获安,斯亦一方多幸。

◇题惠山寺诗序

太和五年四月,予自江东将西归涔阳。

路出锡邑,因肄业於惠山寺。

居三岁,其所讽念《左氏春秋》《诗》《易》及司马迁、班固史、屈原《离骚》、庄周韩非书记及著歌诗数百篇。

其诗凡言山中事者,悉记之於屋壁,文则不载。

其寺会昌末经废毁,屋室殆无存者。

去年蒙恩自禁职出镇锺陵,锺陵与毗陵地不相远,而惠山居其属邑间。

其寺复置,会锡邑宰去年过此,留宴数日。

今於子为矿人,因寓书请再题焉。

呜呼!自太和癸丑至咸通己丑,三纪余矣。

念邑中居人与僧居在惠山、兴宁两寺者,今无人焉。

染翰增悲,复何言耳!咸通十年二月一日,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中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洪州诸军事兼洪州刺史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骘题记。

◇徐襄州碑

大中十年春,今丞相东海公自蒲移镇於襄,四十年诏微赴阙。

今天子咸通五年,公为御史大夫,自始去襄,於兹六年矣。

而襄之卒校民吏,自七州之幼艾,追思公之养育教训,相与上言京师,状公之事绩,诸於天子,刻之碑石,用昭示於无穷。

於是天子嘉公之勤,诏呆其奏。

明年二月,襄之父老请词於公之旧军副使太常少卿宏文馆学士李骘曰:「凡纪公盛德丕绩,文於碑石,将传乎百年万年。

宜有闻见详熟者,则得其实。

」骘固浅陋,今随当职而为之,非以文用,其敢於是承命,退而叙之。

公名商,字秋卿。

家世儒门,修源长波,流芳积润。

自十五代祖讳钦,十四代祖讳某,两世继为中书侍郎。

十三代祖讳湛,十一代祖讳孝嗣,间代继为太尉。

南朝之盛,具在《南史》本传。

生公七世祖讳文远,隋朝为国子祭酒,皇朝为国子博士,儒学尊显,名冠国史儒学篇。

高祖幸国学,召博士讲论《春秋》,诸儒莫能对。

本朝司刑卿追谥忠公讳有功,即公五世祖也。

自中书至司刑十叶,服冕乘轩,重荣迭庆,光隆赫显,无与为比。

司刑当天后时,累为法官,用法平恕,常以潜德阴,论出枉陷,力排酷吏之势,尽忠竭节,以保护皇室。

公能嗣之,炳为元臣。

初公少时工学,瑕豫不为嬉戏。

尝以生民休戚为己之任,凡所经涉,郡国土俗,四民之业,必皆询访而究详之。

於其利病,无所不通晓。

常曰:「使得一县治当,必为良吏矣。

」始举进士,文宗五年春,考登上第,升朝为御史。

会昌二年,以文学选入禁署。

宣宗以北边将帅,懦弱不武。

戎狄侵叛,公时为尚书左丞,诏以公往制置安抚之,归奏称旨。

寻授河中帅节,又移襄阳。

公自初仕以至丞相,华贯清级,践历居多,而未尝履趋竞之迹。

含光蕴德,容貌若虚,人皆汲汲,我独委顺。

尝任殿中侍御史,丞入中书白事,执政因问徐殿中果何如人,丞曰:「今之贤人也。

」执政曰:「然。

礼部员外郎缺,诸公见言其人,所言者或再来诣某,有三至者。

徐殿中亦在荐中,足未尝及其门,殆真贤人与。

子言是也。

」卒以礼部与公。

始为内职,不治民。

及受重藩,使绝塞,则用前所蕴蓄。

道以宽恕为本,本於诚明。

吏民畏公之详达,而不敢欺;戎虏感公之德惠,皆愿向服。

其来镇襄阳也,亦率是道。

故期年而仁信敷,再期而刑政省,三年而帑廪实,四年而礼义兴,风教备。

问民之所病,及愿欲而不得者,必尽去而皆行之。

所行之政,存而不朽者有八,今具襄民之状,庶得传其显实云。

其一曰:汉南数郡,常患江水为灾,每至暑雨漂流,则邑居危垫。

筑土环郡,大为之防,绕城堤四十三里。

非独筑溺是惧,抑亦工役无时,岁多艰忧,人倦追集。

公乃详究本末,寻访源流,遂加高沙堤,拥扼散流之地。

於是豁其穴口,不使增修,合入蜀江,潴成云梦,是则江汉终古不得与襄人为患矣。

其二曰:襄阳荆鄂十道之要路,公私来往,充给实繁,是必率配行供,假借办贿求利,岁月不堪。

公乃悉用官储,创置什器,富供给费,不扰齐人,往来徒所,憧憧邑人,信皆不知矣。

其三曰:军人百姓穷困者,多投状陈论,苦於从前债利,盖以数十邑公私债负不许停,至於补累摊征,有加无减。

遂使家传积欠,户率催足,延及子孙,例无放免。

飞走无路,怨愤难伸,官中曾无所收,私室常被搅扰。

公乃缕悉上奏,放免获依,债户既除,冤声永息。

其四曰:承前役纳所由在田在城居侧近者近百顷,统谓之马禾。

比每年配诸将官健,出力营种,率岁出功钱,人不下六七百,例入屯将所由。

官田元无所获,徒遗虚竖将额,添市耕牛,破费甚多,收获无几。

公乃废却其地,判租与人,每岁所收却耕种之利,租人皆获利,使将健永免工佣。

其五曰:襄土疆阔远,连接江山,每至秋时,常多寇盗。

张结党,夜出昼藏,谓之山栅,扰害颇甚。

烧劫闾井,驱率平人,至於道涂,皆须警备。

公乃选择少壮官健三百人,别造营,各为捕盗将,常令教习,不杂抽差,训练无时,以为备御。

每闻属县寇劫,当时据数抽行,晨往夕归,夜发晨至,皆是并赃捉获,更无孑遗。

顿挫贼心,乡闾遂泰。

因创造捕盗将营屋四百间,分为左右,中间开报点集,列垛置标,别创一亭,以为教试之所,奏立将额,门当通衢歧视客行旅,莫不兴叹。

大中十一年,诸郡构乱,起於湖南,准诏征兵,同力剪灭。

汉南军征五百人,克日成功,实自捕盗威强之力。

又江西叛将毛鹤构乱,比诸道最甚,收复倍难成功。

当时韦宙仆射乘递先至襄州,奉诏令差兵助发遣。

所差五百人,於数内全取捕盗将,并差捕盗都斗争韩季友领兵士,小路进发。

仍先拣择通引官衙虞候史庆中与韦宙仆射为元从押衙,赍榜帖先至江西,安存百姓,遂收劫乱兵器甲。

及韦仆射舟船至江州,其韩季友请捕盗将官健三百人,开道分六路称先去,平明齐到,人皆不知。

机计既行,遂半日内面缚贼将授首者一十三人,当日行刑,传首赴阙。

韦宙遂奏请且留捕盗将二百人在江西,并奏请权差韩季友为都虞候。

二年之中,重修置廨署城市,皆捕盗将功力。

其六曰:荆南中路有蛮水驿,地当卑下,泥淖常多,暑雨之时,不通车马,皆是结筏牵挽以济。

公私行人,力出编。

妨害农业,缭绕甚远。

两县劳辛,遂径捷就高别一路度宜造驿,永无差敬之虞,又近於当路十二里。

其七曰:襄州两税,每差纲官送纳,并有直进胶腊,其数甚多,例属新官。

岂免败阙,陪备差遣,扰害颇深。

每吏部注官,多不敢受。

因访问资纲大数可以资陪人,遂请度支陆运脚搬驮到京,遣进奏院所由勾当输纳。

既免损污匹帛,又免上供失时。

襄州新官,永无差役之弊。

其八曰:汉阴驿西旧有江亭一所,迎候皆於此。

前后窄隘,不便筵宴,所要铺陈,须至汉阴驿上厅内。

遂使前后虚豁,难置门窗,重客居停,全无床幅,结束非便,寝止难安。

遂别构设厅,以备迎送,长廊虚槛,连接大厅,怪石修篁,罗列其所。

江波入户,画舸临轩,信可谓胜游之地也。

又重修琐闼,改制上厅,夏清冬温,憩息宜便。

别开过路,缭绕江亭,主客邀迎,咸遂得礼,因命新亭曰汉广亭。

桂江所谓不朽之制。

凡公之为民,於除害兴利,若屈到之芰,子反之饮,文王昌之蒲菹虽劳支体,勤思虑,含辛茹苦,必行之,未尝一日而懈也。

故制贫民侵刻之负,罢疲卒奸滥之政,公之仁也训骁勇以擒盗,缮甲兵以备武,公之义也具候馆之器用,丰馈劳之饩牵,公之礼也决高沙之壅,徙蛮之传,公之智也;免属官之纲,致及时之贡,利必举,害必除,公之信也。

夫总五常以在躬之谓德,德及於民之谓政。

功之被於物也浅,则其泽易竭;政之被於物也深,则其久愈彰。

公之去襄六年矣,民始怀公之德政,而追思咏歌之,得不谓之被物久而逾彰公之德乎!与夫在治而民之谓疑者异矣。

公前治蒲,亦由是德,突厥居特峨山者千二百人,相率自外塞渡河,归附於公。

朝廷以虏众持疑两端,未即信纳。

公乃召其酋长,以恩信谕之,虏皆泣下,释兵解甲,伏以听命。

因请从齐、鲁之间隙地以居之,编籍为耕民。

奏置备征军千人,日令督习,无有他役,凡盗有新发,无不立赴者。

又教其军积纸为战衣千五百领,矢不能陷。

岁饥乏食,民流徙不止,於是告廪发余豆,贱出以救之。

完治城廨,列树表道,用民之力,而厚其酬佣,济活以万数,逾期期乃罢。

有禽俱巢於属邑之树,其一巢者为鸷鸟所攫,日暮群っ哀鸣,闻者异之。

悯其孤,遽往食之,爱均己子,っ鸟能飞而后去,人咸以为至德之感,及禽鸟焉。

故公前之治蒲,其仁泽被於物也既如彼,今之治襄,其德政及其物也又如此,庸讵知异日蒲人之不有相率闻於天子,而请公之德刻於金石,以传乎无穷哉!亦将必有采者矣。

谨继铭曰:公德之容,宏深粹元。

公仁之丰,沈积。

内愉外怿,溥畅昭宣。

政以之和,民以之安。

在昔羊公,惟德之理。

有碑於岘,实表厥美。

烈烈显德,蹈之者谁。

旷祀六百,惟公继之。

继之者何,爱民若子。

苞寒饥,其急逾己。

日者大江,淫至於民。

万门之命,将荡而覆。

是究是度,惟公之规。

乃决巨壅,大以移。

公之来朝,民泣牵衣。

公进就路,攀车从公。

专咸鹾利,无归於私。

公长御史,朝纲以厘。

帝曰汝贤,汝可承弼。

公逊不答,退惟让卑。

帝心益嘉,会襄人来。

请祀公德,刻之於石。

帝曰贤哉,汝真吏师。

政苟不惠,人谁汝思。

嘉乃懿绩,遂命起之。

告示襄人,谓尔咸宜。

帝德明圣,尔言适时。

勿谓天高,其神可欺。

勿谓室暗,而公不知。

善不善报,惟其所施。

尔不吾信,视公之为。

蒲民之生,实公是营。

襄民之富,实公是覆。

汉波滔滔,其注维东。

公思在人,与彼无穷。

公泽惟川,公寿惟山。

是祷是祝,期千万年。

崇碑峨峨,揭於岘巅。

民望而思,永昭后昆。

◎班肃

肃,贞元中进士。

官坊州刺史,擢司封员外郎。

◇笙磬同音赋

清明广大之谓乐,度曲节奏由乎器。

既克谐於五声,谅同归乎一致。

汶阳之孤斯有,泗滨之浮磬云备。

吹嘘爰发,搏拊遄至。

等辅车之相依,契歌诗之必类。

同夫影响,常动静而俱随;象彼埙篪,每应感而不匮。

联绵并奏,声音相和。

用不殊途,方予唱而汝和;动而相触,固无偏而无颇。

列其容异薰莸之共器,会其理若泾渭之通波。

载清载浊,贯三才之合乐;若浮若沉,叶六律而扬音。

将九成而备曲,比二人之同心。

如言行之相顾,成乎忄造忄造;冠钟鼓之迭奏,乐彼钦钦。

雅韵复兴,时则若舞鸾凤;和声互应,斯乃如鼓瑟琴。

音之作也,曲无误者。

倏尔合度,锵尔中雅。

宁有顾於周郎,自不惑於子野。

合皇王之化迹,混同车书於天下。

远而闻也,谓群鹤和鸣於碧空;近而听之,如广乐调韵於春风。

铿锵间发,要妙无穷。

类金兰之坚芳,美而取媲;配文质之彬郁,和而且同。

何异夫相应在於同声,相资在於同志。

譬权衡之并用,谓相待而成;等韦弦之自节,则以同而异。

原夫律吕咸在,吹击惟时。

异周旋而乐只,可终始而从之。

两器元通,鸣簧与幽石相感;二者冥合,竹声与石声相追。

审至乐之尽美,伊兹器之可持。

◎张师素

师素,元和时人。

◇唐故东莞臧君夫人周氏墓志铭

夫人姓周氏,其族望本乎汝南,今为阳羡中江里人也。

祖庄,父俊,皆不尚名宦,抗迹邱园,孝弟谦恭,仁行昭著。

夫人淑慎贞贤,温柔令范。

自礼归臧氏之室,而琴瑟叶和。

遵孟氏之风规,有班家之令誉。

呜呼!元穹降祸,大梦忽臻,未偕知命之年,奄促泉台之痛。

以元和十三年岁在戊戌三月四日,终於义兴平西里之私第,享龄四十有四,亦以其月甲申廿六日己酉,安厝於中江血渎东北之平原,周氏祖业之园地,盖从龟筮也。

有子曰奉言,始童;有女二人,长未及笄。

俱号诉之无依,憾慈容之永隔。

恐桑田变易,陵谷倾颓,故勒记贞石,乃为铭曰:双剑光芒兮嗟一沉,凤归杳冥兮鸾孤吟。

抚稚子兮泪盈襟,悲陇树兮愁云深。

◎杜元颖

元颖,宰相如晦裔孙。

贞元末进士,又擢宏词。

元和中累迁司勋员外郎知制诰。

穆宗立,超拜中书舍人户部侍郎承旨。

长庆元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上柱国,封建安县男,罢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再贬循州司马。

卒年六十四,赠湖州刺史。

◇授段文昌中书侍郎平章事制

门下。

眷求辅弼,期在济时。

必惟才臣,乃克成务。

况端洁刚毅,可以肃具寮;敏裕周通,可以熙庶绩。

外无饰虚之体,中有效实之诚,简於朕心,乃命以位。

朝散大夫守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武骑尉赐紫鱼袋段文昌,门袭忠勋,器包才杰,广而不杂,峻而能温。

修词每掇其菁英,所尚者风格;发言必探於指要,所贵者变通。

识古今理乱之原,知遐迩利病之本。

自掌文翰苑,列籍金门,出入五年,恭勤一致。

属朕初承宝命,屡进嘉猷,谅我忧惕之怀,竭其公忠之力。

昨因召见,更用咨询,造膝之言,注意斯得。

必能奉将明之大任,申献替於虚襟。

爰升鼎铉之司,冀展舟楫之用。

於戏!万务之始,九有所瞻,将致治平,可不兢励。

尔其夙夜惟虑,辅道朕躬,使四夷咸宾,百度惟。

阜俗必苏其疲瘵,审官无郁其贤能,理当详於几深,道当固於久大。

惟自诚可以化物,惟克己可以律人。

勉哉戒哉!无忝我首命之重,可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请令沈傅师在外修实录奏

臣自去年奉诏命,各据见在史官分修《宪宗实录》。

今缘沈傅师改官,若更求人,选择非易。

其沈傅师当分,虽搜罗未周,条目纪纲,已粗有绪。

窃以班固居乡里而继成《汉书》,陈寿处私家而专精《国志》。

元宗国史,张说在本镇兼修;代宗编年,令狐亘自外郡奏上。

远考前代,近参本朝,皆可明征,实有成例。

其沈傅师一分,伏望敕就湖南修毕,先送史馆,与诸史官参详,然后闻奏。

庶使官业责成,有终始之效;传闻摭实,无同异之差。

◇对茂才异等策问:大禹求贤而夏德长茂,文王多士而周道缉熙。

然则为政在人,人存政举。

朕德薄化浅,嗣膺宝业,夙兴寅畏,若涉大川,求思至谟,庶答天诫。

子大夫志行修洁,学术通赡,储思於天人之际,研精於大道之极。

俨然就辟,良用嘉焉。

乃者夷夏多虞,烽な屡警,因之以荒馑,生人荡析,比屋榛芜。

今八表甫清,万兵未戢。

朕恭承丕绪,实济横流,期致和平,惟新制度。

而成汤受夏,周武定殷,刘矫嬴弊,魏乘汉俗,以乱为理,以安易危,必有至政,存乎令典,同符今日,可举而行,精辨所长,著之於策。

禹谟之六府三事,周法之八政五纪,有守有为,是彝是训,经纶远古,用彰得失,国志详载,天官必书,成务济时,莫斯为急,并宜明敕功利,别白条流。

较圣王之损益,揆今代之用舍,沿革之要,茂对所宜。

今欲废关市之征,轻什一之法"一作赋",归逾年之戍,罢无事之官。

则国用靡资,军食尚歉,人多胥怨,边有侵轶。

匠无良画,明示谋谟。

其法令或不便於时,吏人将未适其任,贤士见沈於负俗,遗纲有补於化源。

可以均沃瘠於原田,便工商於市肆,改制征物,厘创见正,复务官曹,澄清流品。

使朝有济理之仕,边有死难之臣,而返俗廉隅,还风朴略。

必书效实,指陈利害,授简之外,尚有令图。

各罄所闻,备申谠议,虚怀固久,勿隐予违。

对:臣元颖案《周易》:君道下济,臣志上通,谓之泰。

其繇曰:小往大来。

臣历观书契以还,君德定位,未有遗斯道而能达聪明目光极鸿业者也。

伏惟陛下诞膺明命,克敷文德,亲降大问,询於微臣。

愚臣智识庸鄙,经术短浅,不足以充明诏之言而隐罪大矣!敢不俯罄愚衷,仰谢万一。

制策曰:「朕躬承丕绪,实济横流,期致和平,惟新制度。

且成汤受夏,周武定殷,刘矫嬴弊,魏乘汉俗,必有至政,存乎令典」者。

臣闻汤革夏政野以质,武革殷政鬼以文,秦暴以亡,汉宽以矫,此皆古王之令典也。

比东汉既衰,皇纲幅裂,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用汉法以取威权,中原粗平,遂偷神器,其政刑典礼,春驳前世,固非萧曹画一,文景更令之比也。

虽曰革命,固无足采。

陛下承匕鬯以取大器,赫雷电以扫群凶,功高一戎,业定再造,欲维新制度,以救生灵,幽明动植,罔不称庆,实天下幸甚。

然臣之私心,有愿献替,不惮斧钺,以干龙鳞,伏惟陛下少留意焉。

臣闻自古王者,易姓受氏,告成於天,则维新制度,以改人视听,所以示亡王之骄僻也,所以扬造邦之耿光也。

其余少康复夏,武丁兴殷,武王兴周,光武绍汉,则皆举用旧典,以昭其先朝之休德淳茂也,以辨其凶逆之滔天干纪也,以志其昭前之光而纂修其德也。

我高祖勤恤人隐,始除暴乱,而建王业;我太宗叶赞经纶,增辉先圣,皇天眷,祚以名臣,於是酌之人心,参之典礼,立我王度,为万代业。

陛下诚宜恭以守之,勤以行之,克配彼天,立我人极。

矧乎周、秦、汉、魏造邦之事,非臣之所宜言也。

臣又伏见去岁征臣等诏书,圣旨殷勤,忧天谪见。

今制书首章而曰:「求思至谟,以答天诫。

」次曰:「期至和平,维新制度。

」下曰:「改制征物,厘创建正。

」臣伏念圣上岂不以彗有布新之道,明欲承顺天意,旌於国章乎?臣愚以为自古灾眚多矣,大者天地震裂,次者日月薄蚀,小者星辰变谪,皆或应或否,系於其君之德也。

夫严风不能凋翠叶,凝寒不能冰醇酎,何则?不当凋者,风则何有;不当冰者,寒亦胡为?然则灾眚者,天道之常,无德者当之,不为有道者害,亦已明矣。

陛下若欲寅畏上天,大为恭御,则德为之实,而禳为之华,居其实不居其华,此社稷之景福也。

制策曰:「禹谟之六府三事,周法之八政五纪,有守有为,是彝是训,经纶邃古,用彰得失,国志详载,天官必书,成务济时,莫斯为急。

宜明敕功利,别白条流者。

」臣闻夏禹之弼成五服也,肇谟六府三事;周武之诞敷明命也,实陈八政五纪。

语其功利,其六府者人仰以生,三事者德据以成。

八政为经国之用,五纪为岁天之道。

别其条流,则曲直木也,从革金也,水以润下育物,火以炎上同天,土顺则五稼阜滋,谷登则人乃粒,直己以正德,理财以利用,务本以厚生,此九功所以惟叙也。

八政,食所以生人也,货所以聚人也,祀所以仁鬼神也,司空实平水土,司寇实诘奸慝,司徒实敷五教,宾以叶多方,师以具七德,此先王保万有也。

周星者岁之纪,合朔者月之纪,信旬者日之纪,星辰以察干象,历数以授人时,此先王所以合德二仪也。

得其道者王,失其道者亡,古今虽殊,其致一也。

陛下执古之道,驭今之有,降此彝训,以及於臣,但禀师说,难副睿问。

制策曰:「较前王之损益,揆今代之用舍,沿革之要,茂对所宜」者。

臣闻贯古今蔽天壤而不可易者,道与德也;时损益而皆便於理者,名与物也。

所以无体之礼,无声之乐,倚道之主,莫不袭行。

其余正朔服色,声名文物,则三代已降,逮乎陈、隋,各从其所尚尔。

伏惟陛下视其善者用之,其不善者舍之,此沿革之要也。

制策曰:「废关市之征,轻什一之赋」者。

臣以征关市税什一者,古今通典,苟不逾辙,无害於人,诚宜取之,以资国用。

陛下明欲废之轻之,以息黔首,甚大惠也。

然臣以为百姓之患者,不生於此,生於法令不一,赋敛迭兴,名目滋彰,杼柚皆尽尔。

今王畿之内外地州县亦不当赋オ者,何有镇守团练等使,数州又置节度度支使,皆多聚强兵,增置部伍,车禾斗米,皆出於人,计其诛求,十倍王府。

至於睚眦之际,不戢自焚,杀长吏夷城郭者,又亦多矣。

卒然边陲有难,羽檄交驰,必不得一人尺铁以资天讨。

伏望陛下下旷然之诏,使内地州县,悉依平时,旧帅故老尽罢,以息疲人,则天下赋税,十减七八矣。

制策曰:「归逾年之戌,罢无事之官」者。

臣闻王卒以旧,楚子所以败也;将骄卒惰,项梁所以亡也。

今缘边将士,功已高,位已重,进不求赏,退不畏刑。

伏望申命将帅,言於军中,有思归者,内以新卒代之,愿充军者,复以师律整之。

夫如是,则军政必行,军政必行,则边无侵轶矣。

臣又闻赏功以贵,任能以职,古之道也。

伏见比岁诏旨,诸员外兼试等官,才者能者改授正员,其余并依本资数进。

陛下已得八柄驭功之道矣,微臣又何间焉!

制策曰:「法有或不便於时,吏有或不适其任,贤士见沈於负俗,遗纲有补於化源」者。

此皆经国大体,则当与朝之众君子议焉。

臣位卑识寡,何足裨补。

然臣以为令合於经,而人悦之者,可存也。

令为救弊而作,行已久而犹未安之者,可省也。

若乃申黜幽陟明之典,则吏人砥节矣;遵弃瑕录能之义,则俊效职矣。

若王纲者,布於方册,顾在陛下行与不行,何谓之遗矣。

制策曰:「均沃脊於原田,便工商於市肆」者。

臣闻度土功,因地利,所以惠众人也;禁末作,绝奇货,所以惠工商也。

其要在於申明田令,与不扰市人耳。

制策曰:「改制征物,厘创建正」者。

伏以国家受命,向二百年,宪章典礼,并吞千古。

今陛下嗣圣御极,孝理君临,华夏既平,思欲改制,此皆先圣旧典,臣窃惜之。

臣又闻夏以木德王而正以人统,殷以金德王而正以地统,周以火德王而正以天统。

孔子曰:「夏正为得天,此不易之道也。

制策曰:「复务官曹,澄清流品」者。

臣闻设官分职,以蒇王事,犹列宿定位,同拱北辰也。

伏见艰虞以来,增制使额,类官有二事,人无底从,销钱销食,十场十扰。

今陛下欲使复务於官,人志所底,此为政之本也。

臣闻政以贿成,则廉者贪;匪直其道,则贪者廉。

此仕进之情也,今圣虑及此,孰不洁其源而浚其流乎?

制策曰:「朝有济理之士,边有死难之臣」者。

臣闻舜举皋陶,汤举伊尹,则仁者至矣。

今贤才夹辅,俊扬庭,犹沧海之富珠玑,昆山之积琼玉,但恐未察耳。

伏望听政之暇,引备顾问,则十六相不专美於尧代矣。

臣又闻子骄者不志孝,臣骄者不志忠。

伏望陛下训将帅以礼,示师徒以义,则仗节犯难者,孰变其功乎?

制策曰:「致俗廉隅,还风朴略」者。

臣以为非理也。

其化也,於朝廷公卿大夫,孰不尚退让,崇节俭,而率土之士,畴不从风而靡乎?

制策曰:「授简之外,傥有令图」者。

臣以为当今所务者,在於兴礼乐,务耕稼,禁游食,抑奢侈。

其余则诏书所以问,臣纤悉矣。

谨对。

◇翰林院使壁记

圣明以文明敷於四海,详择文学之士,置於禁署,实掌诏命,且备顾问。

又於内廷选端肃敏裕迈乎等伦者为之使,有二员。

进则承睿旨而宣於下,退则受嘉谟而达於上。

军国之重事,古今之大体,庶政之损益,众情之异同,悉以关揽,因而启发。

若非有达识,有精材,一心守公,百志根正,则曷能保维密勿之际,传导吁俞之间哉!故尝由是职,必极其位,有若今之右军梁特进枢密刘监焉。

当先圣躬勤万务,志清九有,筑坛互登,持柄骤移。

赞命於是乎出,号令於是乎发。

急宣密付,波至飙去。

二使之任,尢所重难。

乃以今内给事李常晖内谒者监王士政继领其职。

既而扫殄淮蔡,廓平海岱,有魏以六州底贡,常山以二郡献地,北逐犬戎,南剪溪蛮。

凡兵事之所会,符檄之所至,筹略之所授,告谕之所加,决於一言,以万里,得失以之而定,安危以之而分。

降自九天之上,行乎四海之外,无不面奉宸断,兢兢局脊,喘汗之中,揣切必究,毫芒靡失。

不有绝人之神用,其孰能处於此乎?勤劳夙夜,亦云至矣。

我皇初缵宝祚,特加宠奖,荣以金印紫绂玉带之赐,寻又就迁命秩,勋阶兼崇,盖举劳以行赏也。

尔其耸善向义,爱才好直,周旋蚤暮,率履无越。

每闻激忠之词,及有所论,必加慰勉,欣喜外形,此又列内庭者所共幸也。

至於增葺院署,使群英有游处之安;栽培松筠,使多士有吟玩之适。

表里融畅,始终坚全,固不易得也。

若无题叙,则将来者何以景行之?因移学士旧记,遂征前院使之官族,断自元和已后,列於屋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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