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6部 卷五百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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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6部 卷五百七十七 董诰等 纂修

◎柳宗元"九"

◇为裴中丞伐黄贼转牒

当管奉诏,与诸管齐进,诛讨邕管草贼黄少卿。

汉军马步等若干人,各具兵马数及军将若干,前牒奉处分。

窃以天启昌期,大功毕集,神开兴运,微恶尽除。

黄少卿等历稔逋诛,举宗肆暴,恃狡兔之穴,ㄣ伏偷安;凭孽狐之丘,跳踉见怪。

以为威弧不射,天网可逃。

侵逼使臣,隳犯王略,恣其毒虐,速我诛锄。

敌国尽在于舟中,还师已期于席上。

谓宜投戈顿颡,面缚乞身,归郡邑于王官,效黎献于天吏。

而乃缮兵补卒,增垒闭途,正当天讨之辰,更积鬼诛之罪。

众轻斗蚁,勇劣怒蛙。

纤缟当强弩之初,孤豚偾肥牛之下。

事。

同拾芥,力易摧枯。

杪忽蜂腰,虚见辱于齐斧;突梯鼠首,滥欲寄于旄头。

剿绝有时,不索何获?

某拱稽致命,执锐忘生。

车甲既备于小戎,鲸鲵岂逃于诛戮!窃观上略,总制中权。

战士义激于身心,列校势成于臂指。

蹶张之技,尽出于山林;拔距之材,遍征于川洞。

赏悬香饵,令布疾雷,莫不鼓舞戎行,虔恭师律。

投躯不愆于羽檄,踬足唯俟。

于牙璋。

今月某日,奏事官米兰回,捧受诏命,神飞首勇,足蹈心驰,欢声洽于万夫,胜气横于千里。

国容不入,屦且及于寝门;家事勿关,土已填于左阖。

即以月日全军出次,分道并进,所期戮力,敢告同心。

孔大夫贞直冠时,清明格物,全体许国,一心在公,兵精食浮,为日固久。

容府阳中丞以义烈为己任,勋袭太常;安南李中丞以英。

武为家风,业传彝器。

并膺邦寄,克达皇威。

南则浮海济师,共集堂堂之阵;东则横』江誓众,用成善善之功。

以此鼓行,坐观尽敌,刑惟勿喜,诛有可哀。

征侧之勇冠一方,竟就伏波之戮;吕嘉之威行五岭,终摧下濑之师。

嗟此陋微,自贻禽灭,勉成良画,速致殊勋。

虽荒徼之地,固不劳于有征;而升平之年,将自此而何事。

书之竹帛,实谓扬名。

事须移牒邻管,以成犄角。

举牒者。

◇裴瑾宗丰二陵集礼后序

传曰:《诗》《书》执礼。

礼不执,则不行。

自开元制礼,大臣讳避,去《国恤》章,而山陵之礼遂无所执。

世之不学者,乃妄取预凶事之说,而大典阙焉。

由是累圣山陵,皆摭拾残缺,附比伦类,已乃斥去,其后莫能征。

永贞、元和间,天祸仍遘,自崇陵至于丰陵,不能周岁。

司空社公由太常相天于"一作天下",连为礼仪使,择其寮以备损益,于是河东裴瑾以太常丞,陇西辛秘以博士用焉。

内之则攒涂秘器,象物之宜;外之则复土斥上"一无「斥上」二字",因山之制;上之则顾命典册,与文物以授万"一作方"国;下之则制服节文,颁宪则以示四方。

由其肃恭,礼无不备。

且苞并总统,千载之盈缩;罗络旁午,百氏之异同。

搜扬剪截,而毕得其中;顾问关决,而不悖于事。

议者以为司空得其人,而邦典不坠。

裴氏乃悉取其所刊定,及奏复于上,辨列于下,联百执事之仪,以为《崇丰二陵集礼》,藏于太常书阁,君子以为爱礼而近古焉。

昔韦孟以《诗》《礼》传楚,而郊庙之制,卒正于玄成;郑玄以笺注师汉,而禅代之仪,卒集于小同。

贾谊以经术起,而嘉最好学;卢植以儒学用,而谌为祭法。

旧史咸以为荣。

今裴氏太尉公以礼匡义,嗣侍中公以礼议封禅,祠部公以礼承大事,大理公以礼辅东宫,而瑾也以礼奉二陵,又能成书以充其阙,其为爱礼近古也,源远乎哉!瑾字封叔,其伯仲咸以文学显于世。

大理之兄正平节公,以仪范成家道,以文雅经邦政。

今相国郇公,其宗子也。

郇公以孝友勤劳场于家邦。

游其门若闻《韶》《》,入其庙如至邹、鲁。

恩溢乎九族,礼仪于他门。

则封叔之习礼也,其出于孝弟欤?成书也,其本于忠敬欤?由于家而达于邦国,其取荣于史氏也果矣!◇柳宗直西汉文类序

左右史混久矣,言事驳乱,《尚书》《春秋》之旨不立。

自左丘明传孔氏,太史公述历古今,合而为《史记》,迄于今,交错相纠,莫能离其说。

独左氏《国语》纪言不参于事,《战国策》《春秋后语》颇本右史《尚书》之制。

然无古圣火蔚然之道,大抵促数耗矣,而后之文者宠"一作「袭」"之。

文之近古而尤壮丽,莫若汉之西京。

班固书传之,吾尝病其畔散不属,无以考其变。

欲采比义会,年长疾作,驾堕日甚,未能胜也。

幸吾弟宗直爱古书,乐而成之。

搜讨磔裂,捃摭融结,离而同之,与类推移,不易时月,而咸得从其条贯。

森然炳然,若开群玉之府。

指挥联累,圭璋琮璜之状,各有列位,不失其序,虽第其价可也。

以文观之,则赋、颂、诗、歌、书、奏、诏、策、辨、论之辞毕具。

以语观之,则右史纪言,《尚书》《国语》《战国策》成败兴坏之说大备,无不苞也。

噫!是可以为学者之端耶?

始吾少时,有路子者,自赞为是书,吾嘉而叙其意,而其书终莫能具,卒俟宗直也。

故删取其叙,系于左,以为《西汉文类》首纪。

殷周之前,其文简而野,魏晋已降,则荡而靡,得其中者汉氏。

汉氏之东,则既衰矣。

当文帝时,始得贾生明儒术,武帝尤好焉。

而公孙宏、董仲舒、司马迁、相如之徒作,风雅益盛,敷施天下,自天子至公卿大夫土庶人咸通焉。

于是宣于诏策,达于奏议,讽于辞赋,传于歌谣,由高帝迄于哀、平,王莽之诛,四方之文章,盖烂然矣。

史臣班孟坚修其书,拔其尤者充于简册,则二百三十年间,列辟之达道,名臣之大范,贤能之志业,黔黎之风习列焉。

若乃合其英精,离其变通,论次其叙位,必俟学古者兴行之。

唐兴,用文理,贞元间,文章特盛。

本之三代,接于汉氏,与之相准。

于是有能者,取孟坚书,类其文,次其先后,为四十卷。

◇大理评事杨君文集后序

赞曰:文之用,辞令褒贬导扬讽谕而已。

虽其言鄙野,足以备于用。

然而阙其文采,固不足以竦动时听,夸示后学。

立言而朽,君子不由也。

故作者抱其根源,而必由是假道焉。

作于圣,故曰经;述于才,故曰文。

文有二道,辞令褒贬,本乎著述者也;导扬讽谕,本乎比兴者也。

著述者流,盖出于《书》之谟、训,《易》之象、系,《春秋》之笔削,其要在于高壮广厚,词正而理备,谓宜藏于简册也。

比兴者流,盖出于虞夏之咏歌,殷周之风雅,其要在于丽则清越,言畅而意美,谓宜流于谣诵也。

兹二者,考其旨义,乖离不合。

故秉笔之士,恒偏胜独得,而罕有兼者焉。

厥有能而专美,命之曰艺成。

虽古文雅之盛世,不能并肩而生。

唐兴以来,称是选而不怍者,梓潼陈拾遗。

其后燕丈贞以著述之余,攻比兴而莫能极;张曲江以比兴之隙,穷著述而不克备。

其余各探一隅,相与背驰于道者,其去弥远。

文之难兼,斯亦甚矣。

若杨君者,少以篇什著声于时,其炳耀尤异之词,讽诵于文人,盈满于江湖,达于京师。

晚节遍悟文体,尤邃叙述。

学富识远,才涌未已,其雄杰老成之风,与时增加。

既获是,不数年而夭。

其季年所作尤善,其为《鄂州新城颂》《诸葛武侯传论》,钱梓潼陈仲甫"一作众甫"、汝南周愿、河东裴泰、武都符义府、泰山羊士愕、陇西李谏"一作炼"凡六《序》《庐山禅居记》《辞李常侍启》《远游赋》《七夕赋》皆人大之选已。

用是陪陈君之后,其可谓具体者欤?呜呼!公既悟文而疾,既即功而废,废不逾年,大病及之,卒不得究其工、竟其才,遗文未克流于世,休声未克充于时。

凡我从事于文者,所直追惜而悼慕也!宗元以通家修好,幼获省竭,故得奉公元兄命,论次篇简。

遂述其制作之所诣,以系于后。

◇濮阳吴君文集序博陵崔成务尝为信州从事,为予言:邑有闻人濮阳吴君,弱龄长鬣而广额,好学而善文。

居乡党,未尝不以信义交于物;教子弟,未尝不以忠孝端其本。

以是卿相贤士,率与亢礼。

予尝闻而志乎心。

会其子亻品更名武陵,升进士,得罪来永州。

因奉其先人文集十卷,再拜请予以文冠其首,予得遍观焉。

其为辞赋,有戒苟冒陵僭之志;其为诗歌,有交王公大人之义;其为诔志吊祭,有孝恭慈仁之诚。

而多举六经圣火之大旨,发言成章,有可观者。

古之司徒,必求秀士,由乡而升之天官;古之太史,必采民风,陈诗以献于法官,然后材不遗而志可见。

近世之后位者,或未能尽用古道,故吴君之行不昭,而其辞不荐,虽一命于王,而终伏其志。

呜呼,其可惜哉!

武陵又论次志传三卷继于末,其官氏及他才行甚具云。

◇王氏伯仲唱和诗序仆闻之,世其家业不陨者,虽古犹乏"一作今"也,求之于今,而有获焉。

王氏子某,与予通家,代为文儒。

自先天以来,策名闻达,秉毫翰而践文昌。

登禁掖者,纷纶华耀,继武而起。

士大夫掉鞅于文囿者,咸不得攀而伦之。

乙亥岁,某自南徐来,执文贶予,词有远致。

又著论非班超不能读"一作续"父兄之书,而乃徼狂疾之功以为名。

吾知其奉儒素之道专矣。

间以兄弟嗣来京师,会于旧里。

若璩、在魏,机、入洛。

由是正声迭奏,雅引更和,播埙篪之音韵,调律吕之气候,穆然清风,发在简素。

非文章之胄,曷能及兹?况宗兄握炳然之文,以赞关石,チ冠银章,荣映江湖。

则向时之美谈,必复其始。

某也谓予传卜氏之学,宜叙于首章。

操斧子班、郢之门,斯强颜耳。

诗凡若干首。

◇送杨凝郎中使还汴宋诗后序

谈者谓大梁多悍将劲卒,亟就猾乱,而未尝底宁。

控制之术,难乎中道。

盖以将骄卒暴,则近忧且至,非所以和众而民也;将诛卒削,则外虞实生,非所以捍城而一固圉也。

是直慰荐煦谕,纳为腹心,然后威怀之道备。

圣上于是抚以表臣,赞以艺人,参刚柔而两用,化顺逆而同道。

既去大憝,遂安有众。

故杨公以谋议之隙,对扬王庭,不逾时而承诏复命,示信于外诸侯。

时当朝之羽仪,凡同官之寮属,皆饯焉。

容受童孺,使在末位。

礼部郎中许公,以宏才奥学,已任文字,顾唱在席,咸断章而赋焉。

谓工部郎中崔公,文为时雄,允宜首序。

谓小子预离觞之余沥,俾撰后序,编以继之。

大凡军旅之制,赞佐之重,崔公序之备矣。

膺命受简,欲默不敢,故书谈者之辞,拜手以献,用充余篇云。

◇送崔群序

贞松产于岩领,高直耸秀,条畅硕茂,粹然立于千仞之表。

和气之发也,禀和气之至者,必合以正性。

于是有贞心劲质,用固其本,御攘冰霜,以贯岁寒,故君子仪之。

清河崔敦诗,有柔儒温文之道,以和其气,近仁复礼,物议归厚,其有禀者欤?有雅厚质方之诚,以正其性,悫论忠告,交道甚直,其有合者欤?是故日章之声,振于京师。

尝与陇西李杓直、南阳韩安平泊予交友。

杓直敦柔深明,冲旷坦夷,慕崔君之和;安平厉庄端毅,高朗振迈,悦崔君之正;予以刚柔不常,造次爽宜,求正于韩,袭和于李,就崔君而考其中焉。

忘言相视,默与道合。

今将宁觐东周,振策于迈,且饯于野,或命为之序。

予于崔君,有通家之旧,外党之亲,然吾不以是合之。

崔君以文学登于仪曹,扬于王庭,甲俊造之选,首雠校之列,然吾不以是视之。

于其序也,故载之其末云。

◇送宁独孤书记赴辟命序仆间岁骤游疆,今戎帅杨大夫时为候奄,尽护群校。

用笞法棰令,不吐强御,下莫有逗挠浚暴而犯令者。

沉断壮勇,专志武力,出麾下取主公之节钺而代之位,冠者仰而荣之。

今又能旁贵文雅,以符召文士之秀者河南独孤宁,署为记室,俾职文翰,翕然致得士之称于谈者之口。

盖朝廷以勇爵论将帅,岂滥也哉?独孤生与仲兄实连举进土,并时管记于汉中新平二连帅府,俱以笔砚承荷旧德,位未达而荣如贵仕,其难乎哉!

噫!自犬戎陷河右、遍西鄙,积兵备虞,县道告劳,内匮中府太仓之蓄,仅而获餍,投石而贾勇者,思所以奋力。

论者以为天子且复河Й故疆,拓达西戎而罢诸侯之兵。

则曳裾戎幕之下,专弄文墨,为壮夫捧腹,甚未可也。

吾子历览古今之变,而通其得失,是将植密画于借箸之宴,发群谋于章赛之笔,上为明天子论列熟计,而导扬威命。

然后谈笑樽俎,赋从军之乐。

移书飞文,谕告西土劫胁之伍,俾其箪食壶浆,犒迎王师,在吾子而已!往慎辞令,使谕蜀之书,燕然之文,炳烈于汉史,真可慕也。

不然,是琐琐者,恶足置齿牙间而荣吾子哉!

◇同吴武陵送前桂州杜留后诗序

观室者,现其隅。

隅之巍然直方以固,则其中必端庄宏达可居者也。

人孰异夫是?今若杜君之隅可观,而中可居,居之者德也。

赞南方之理,理是以大;总留府之政,政是以光。

其道不挠,好古书百家言,洋洋满车,行则与俱,止则相对,积为义府,溢为高文。

悫而和,肆而信,岂《诗》所谓「抑抑威仪,惟德之隅」者耶?今往也,有以其道闻于天子。

天子惟士之求为急,杜君欲辞争臣侍从之位,其可得乎?濮阳吴武陵,直而甚文,乐杜君之道,作诗以言。

予犹吴也,敢于是乎序焉。

◇送宁国范明府诗序

近制,凡得仕于王者,岁登名于吏部,兵"一作吏"部则必参其等列,分而合之,率三十人以为曹,谓之甲。

名书为三,其一藏之有司,其二藏之中书洎门下。

每大选置大考绩,必关决会验而视其成。

有不合者,下有司,罢去甚众。

由是吏得为奸以立威,贼知以弄权,诡窃窜易,而莫示其实。

必求端悫而习于事、辩达而勤其务者,命之官而掌之。

居三年,则又益其官而后去其职。

有范氏传真者,始来京师,近臣多言其美。

宰相闻之,用以为是职,在门下甚获休问。

初命京兆武功尉。

既有成绩,复于有司,为宣州宁国令。

人咸曰:由邦畿而调者,命东西部尉以为美仕。

范生曰:「不然。

夫仕之为美,利乎人之谓也。

与其给于供备,孰若安于化导?故求发吾所学者,施于物而已矣。

夫为吏者,人役也。

役于人而食其力,可无报耶?今吾将致其慈爱礼节,而去其欺伪氵暴,以惠斯人,而后有其禄,庶可平吾心而不愧于色。

苟获是焉,足矣。

」季弟为殿中侍御史,以是言也告于其寮,咸悦而尚之。

故为诗以赠其去,而使予为序。

◇送幸南容归使联句诗序

昔汉定方盛,文章之徒合于京师,亦既充金马、石渠,则又溢于诸侯,求达其道。

故枚乘客于吴,相如游于梁。

其或致书匡主,用极其志,节之大者也;适时观变,以成其性,道之茂者也。

渤海幸君,既登于太常之籍,又膺邯郸之召。

北会元戎,直道自达,吾侪器其略;南聘天朝,相礼述职,公卿多其仪。

合度平易于之间,虽枚生之节,长卿之道,无以尚也。

冬十有二月,朝右礼备,复于辕门,我同升之友,是用荣其趣舍,惜其离旷,卜兹良夜,咏叹其美。

比词联韵,奇藻递发,烂若编贝,粲如贯珠,琅琅清响,交动左右。

群公以待御之往也,予阙其述,命系而序焉。

◇送李判官往桂州序士之习为吏者,恒病于少文,故给而不肆;饰于华老,尝病于无断,政放而不制。

今李生学于诗有年矣,吟咏讽赋,颇闻乎人。

至于是州,唯州之牧咨焉。

以赞戎事而纠群吏,甚直且武,岂所谓使而华者耶?以府丧罢去,择而之乎有礼之邦。

推是道也以往,然而不际于礼,则吾不知也。

◇送苑论登第后归觐诗序

八年冬,予与马邑苑言杨联贡于京师。

自时而后,车必挂彗,席必交衽。

量其志,知其达于昭代;究其文,辨其胜于太常。

探而讨之,则明韬于朴厚之质,行浮于休显之闻"一作问"。

游公卿之间,质直而不犯,恪谨而不慑,交同列之群以诚信闻。

予拜而兄之,以为执谊而固,临节不夺,在兄而已。

是岁小司徒顾公守春官之缺,而权择士之柄。

明年春,同趋权衡之下,并就重轻之试。

观其掉鞅于术艺之场,游刃乎文翰之林,风雨生于笔札,霞发于简牍,左右圜视,朋侪拱手,甚可壮也。

二月丙子,有司题甲乙之科,揭于南宫,予与兄又联登焉。

予不厚颜怀愧而陪其游久矣。

夏四月,告归荆衡,拜手行迈,轮移都门之辙,辕指秦岭之路。

方将高堂称庆,里更贺,曳裾峨冠,荣南诸侯之邦,遐登王粲之楼,高视刘表之榻,桂枝片玉,光生于家。

是宜砥商雒之阻艰,带江汉之浩荡,以谈笑顾盼,超越千里而无倦根也。

然而景炽气燠,往即南方,乘陵炎云,呼吸温风。

可无敬乎?慎进药石,保安其躬,是亦非兄之所宜私也。

群公道饯于霸陵,列筵而觞,送远之赋,璋交映。

或接首简于予曰:「子得非知言扬者乎,安得而默耶?」予受而书之,编于群玉之右,非不知让,贵、传信焉尔。

◇送萧炼登第后南归序

始予幼时,拜兄于九江郡,睹其乐嗜经书,慕山薮,凝和抱质,气象甚茂,虽在绮纨,而私心慕焉。

厥后窃理文字,先礼而冠,遇兄于泽宫之中。

观其德,如九江之拜,盖世俗不能移也。

自是战艺三北,左次陋巷。

予亟会于其居,视其道,如泽宫之遇,亦挫抑所不能屈也。

逾时而名擢太常,声动京国,士辈仰慕,顾盼有耀。

予获贺于蔡通儒氏,窥其志,如陋巷之会,又得意所不能迁也。

君子志正而气一,诚纯而分定,未尝В出处为二道,判屈伸于异门也。

固其本,养其正,如斯而已矣。

吾兄先觉而守道,独立而全和,贞确端懿,雅不羁俗,君子之素也。

亦既升名天官,告予东游,是将乘商於,浮汉池,历郢城,下武昌,复于我始见之地。

则朋旧之徒,含喜来迎;宗姻之列,尽皆加礼以待;舟舆所略,贺声盈耳;离群之思,行益少矣。

仆不腆,见邀为序。

狂夫之言,非所以志君子也,自达而已。

◇送班孝廉擢第归东川觐省序

陇西辛殆庶,猥称吾文宜序事,晨持缣素,以班孝廉之行为请。

且曰:「夫人殆所谓吉士也。

愿而信,质而礼,言不黩慢,行不进越。

其先两汉间继修文儒,世其家业。

其风流后允,耽学笃志之土,往往出于其门。

今夫人研精典坟,不告劬。

属者举乡里,登春官,获居其甲焉。

家于蜀之东道,其严君以客卿之位,赞是方岳,为大夫良。

今将拜庆宁觐,光耀族属,是其可歌也。

道出于南郑,外王父以将相之重,九命赤社,为诸侯师。

今又将亟驾省谒,从容燕喜,是又可歌也。

故我与河南独孤申叔、赵郡李行纯、行敏等若干人,皆歌之矣。

若乃序者,固吾子宜之。

」柳子曰:「吾尝读《王命论》及《汉书》,嘉其立言。

彼生彪、固之胄欤?相国冯翊公,功在社稷,德及生人。

其门子游文章之府者,吾尝与之齿。

彼生严氏之出欤?承世家之儒风,沐外族之休光。

彼生专圣人之书,而趋君子之林,宜矣哉!」遂如辛氏之谈,儒翰于素,因寓于辞曰:为我谢子之舅氏,珠玉将至,得无修容乎!

◇送独孤申叔侍亲往河东序

河东,古吾土也,家世迁徙,莫能就绪。

闻其间有大河、条山,气盖关左,文士往往仿佯临望,坐得胜概焉。

吾固翘翘褰裳,奋怀旧都,日以滋甚。

独孤生,周人也,往而先我。

且又爱慕文雅,甚达经要,才与身长,志益强力。

挟是而东,夫岂徒往乎?温清奉引之隙,必有美制。

傥飞以示我,我将易观而待,所不敢忽。

古之序者,期以申导志义,不为富厚,而今也反是。

生至于晋,出吾斯文于笔砚之伍,其有评我太简者,慎勿以知文许之。

◇送豆卢膺秀才南游诗序

君子病无乎内而饰乎外,有乎内而不饰乎外者。

无乎内而饰乎外,则是设覆为阱也,祸孰大焉;有乎内而不饰乎外,则是焚梓毁璞也,诟孰甚焉!于是有切磋琢磨镞砺栝羽之道,圣人以为重。

豆卢生,内之有者也,予是以好之,而欲其遂焉。

而恒以幼孤羸馁为惧,恤恤焉游诸侯求给乎是,是固所以有乎内者也。

然而不克专志于学,饰乎外者未大,吾愿子以《诗》《礼》为冠履,以《春秋》为襟带,以图史为佩服,琅乎璜横衡牙之响发焉,煌乎山龙华虫之采列焉,则揖让周旋乎宗庙朝廷斯可也。

惜乎予无禄于世,不克称其欲,成其志,而姑欲其速反也,故诗而序云。

◇送赵大秀才往江陵谒赵尚书序士之知感激许与,常欲以有报为志者,则凡志乎道者,咸愿为之。

如赵生,庶乎哉!来谓予曰:「宗人尚书以硕德崇功,由交、广临荆州,仁我若子姓,恩礼重厚。

有贤子为御史,好学而甚文,友我若同生,欢欣交通,我诚乐为之用,甚不辞也。

不幸遭重痼,六旬而后知人。

方其急也,大惧不克报尚书公之恩,又惧无以当御史君之心以没。

每念于是,未尝不[B242]然内伤,若受锋刃。

自是而后,调药石,时饮食,生血补气,强筋植骨,荣卫之和,膂力之刚,迨今兹始全。

然为人舒干抗首,文翰端丽,材足以用,敢辞而往,以效于戏下。

」其言云尔。

自吾窜永州三年,赵生亟见。

视其状,专谨愿悫;观其迹,温密简靖;闻其言,径直端诚。

自尚书理"一作「之为」"荆州,异政日至。

至则赵生喜忭起立,伸目四顾,不啻若自己而为之者。

诚宜有报知己之道,又诚宜有大贤而为之知也。

是行也,赵生其将奋六翮,翔千里,以为辕门大府之重,增羽仪之盛,其道美矣。

故予继之以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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