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4部 卷三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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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4部 卷三百八十九 董诰等 纂修

◎独孤及"六"◇吏部郎中厅壁记

太微五帝星座后十五星曰郎位,秦汉之君,则而象之,乃建郎官。

至魏世祖分尚书曹为六,郎各六人。

今之吏部,魏之选曹也,掌选举铨,以正公卿大夫士群吏之品位。

凡废置之柄,官府之序,岁终令天下郡县会计致事,而郎官起草立议,操而成之,然后尚书受成於郎中。

郎中之选,非楚金百炼、弓六钧弗与也。

故居官者不由选曹而进,罔以见其才之余地,亦犹剑刀之刃,未尝大瓜、切大玉,则虽曰我且必为镆钅耶,人犹疑之。

由其途而,必骤周三台,翰飞两掖,登喉舌、秉刀尺者什六七,诸曹郎莫敌也。

岁在乙巳,河南贺若公用贞干谅直,实莅厥位。

往岁公为员外郎也,东曹朗然如得水镜;治余杭也,吴人熙熙若逢阳春。

今也来斯,八法在手,操割成务,弥纶旧章,悉如初政。

尝以前哲轨躅,我之韦弦,而武德以来,廨署鼎新者数,官曹易名者五,若姓不表、年不纪,是废德也,将来何观?故谨而列之,俾我曹之春秋存乎座右。

其选部司列天官文部之目,各因其所革时之先后,冠於其首,以为志云。

◇慧山寺新泉记此寺居吴西神山之足,山小多泉,其高可凭而上,山下灵池异花,载在方志。

山上有真僧隐客遗事故迹,而披胜录异者,贱近不书。

无锡令敬澄字深源,以割鸡之余,考古案图,葺而筑之,乃饰乃圬。

有客竟陵陆羽,多识名山大川之名,与此峰白相与为宾主,乃稽厥创始之所以而志之。

谈者然后知此山之方广,胜掩他境。

其泉伏涌潜泄,氵集[A16C]舍下,无无窦,蓄而不注。

深源因地势以顺水性,始双垦袤丈之沼,疏为悬流。

使瀑布下锺。

甘溜湍激,若酾醴乳。

喷发於禅床,周於僧房,灌注於德地,经营於法堂。

潺潺有声,聆之耳清。

濯其源,饮其泉,能使贪者让,躁者静,静者勤道,道者坚固,境净故也。

夫物不自美,因人美之。

泉出於山,发於自然,非夫人疏之凿之之功,则水之时用不广,亦犹无锡之政烦民贫,深源导之。

则千室襦,仁智之所及,功用之所格,动若响答,其揆一也。

予饮其泉而悦之,乃志美於石。

◇太常少卿厅壁记

太常掌玉帛钟鼓等威文物,以报本乎天地神人鬼。

凡吉凶宾军嘉之礼,唐虞谓之秩宗,周谓之宗伯,秦谓之奉常,汉谓之太常,其掌一也。

后魏太和十五年,始建少卿官。

少小也,用别二卿大小之序,亦犹宗伯有小宗伯、列国有上卿下卿、郡有守丞,亦位亚一等,以少参长,而佐其成务焉。

故事自御史中丞、给事中、中书舍人迁秩为亚卿者,必於是司。

故官因职雄,地以人贵,余八卿不敢与太常齿。

广德中,上尤审官,注意礼乐。

其选也,以才能不以资,以恩泽不以劳。

谓李公卿材也,是用超拜。

公将以忠孝敬慎肃恭神人,且懋其官府政令,俾无不恪。

方议酌前贤之遗尘而损益之,乃瞻屋壁,所记漫灭。

於是夏五月己丑,皆姓而名之,使如珠之贯,盱衡指顾,俨若对面。

曰:「贤者吾得而师之,不贤者吾韦而弦之。

贤远乎哉?」既进牍,然后命博士河南独孤及为之志。

◇江州刺史厅壁记

古者国有史氏,君举必书,倚相、董狐、史酋、史へ,即其人也。

秦已来国化为郡,史官废职,策牍之制寝灭,记事者但用名氏岁月,书於公堂。

而《春秋》、《杌》,存乎屋壁,其来旧矣。

是州也,在荆之域,於浔之阳。

江从岷山东注渤,洪涛至是派分为九。

而庐山湓水,周於雉蝶;洞庭、彭蠡,为之襟带。

故自晋元康讫於梁陈,出入五代四百余载,世称雄镇,且曰天府,匪亲匪贤,莫荷其寄。

唐有天下,六便一轨,设险斯废,惟民是恤,则命官择任,与列郡等矣。

至德已来,戎马生而楚氛恶,犹以是邦咽喉秦吴、跨蹑荆徐,而提封万井,歧路五裂,每使臣计郡县之财入,调军府之储峙,玺节旁午,羽书络绎,走闽禺而驰於越,必出此路,而防虞供亿,功倍他郡,故亦大其任而难其人。

今年春,渤海封公继践厥位。

夫为政犹工之攻木也,得於手,应於心,则盘曲拥肿,迎刃而解,况美材乎?故公以发硎之利,导胜残之俗,布政三月,而人从。

每叹曰:「茫茫旧壤,千载在目。

观乎版筑,则灌婴之业,朗而存焉;披乎图牒,则温太真、庾元规之车尘,若可窥焉。

义宁已来,百四十有九载,纂斯位者,风声相聆,轨躅相蹑,前贤后贤,累累如贯珠。

善恶成败,我之元龟,酌而行之,吾师存焉。

」於是征诸故老,鸠其名氏之存者,凡若干人,揭而书之,以为《九江郡国志》。

◇抚州南城县客馆新亭记

古者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

於是乎宾客有止息,羁旅有寄寓。

而是邦也,与两越七闽,犬牙其疆,守官者以为地遐途穷,而琐琐行迈之罕到也,则杀其礼而阙其物焉,无修除之备,井树之设。

及客至,则候人不为导,里不授馆,而盘飧薪刍之贶┑如也。

由是途而往者,佥曰陋如之何。

是岁也,台司审县尹之寄,擢王公昕为南城。

公至之日,则制其事典,陈其艺极,视年之上下,去民之疾苦,凡三月而南城之人和。

於是饰厩置以候宾客,葺旅次以待羁旅。

夏六月,筑其馆,辨其域於道周,作新亭於馆之阳。

厦屋耽耽,俯瞰壑,宾位在左,主位在右。

然后产刂硗确,堙坎[QVDC],以为大逵,属之於溪。

设双船於清津,以备迳渡。

每将之迎之,则自郊劳至於致饩,无旷礼,无违物。

而兹亭之经始也,取废彻之材以利用,用乃有节;入鞭扑之赎以庀工,工忘其劳;崇栋宇之制以礼宾,宾至如归。

三者不愆於素,功是以懋,政是以立。

若行者有犯之祭,居者修饮饯之好,登斯临斯,酾酒以赠之。

溪云竹风,生於栋牖,而绿野青山为之亭障。

三爵之后,可以送千里之目,可以道四方之志焉,兹又胜会之佳境也。

凡底绩以兴利,革故以谋始,修礼以备物,亻孱功以成务,政之大者,宜其刊作者之茂实,以示后嗣。

不然,他山之石,何以在此?是岁广德二年也。

◇豫章冠盖盛集记

凤凰雏,翔於碧霄,非梧竹不下而食;贤人君子,有四方之志,非乐国不适其土。

豫章郡左九江而右洞庭,接苗氏之遗墟,非观风按郡参事莅职者,则长者车辙莫由至也。

岁次辛丑春正月,东诸侯之师有事於淮西。

是役也,以蜂虿窃发,华夷震惊,执事者匪遑启居,亦既播越。

我都督防御观察处置使兼御史中丞韦公元甫,克振远略,殷为长城,且修好於邻侯,从交相见,敦同盟戮力之义,图靖难勤王之举。

故三吴舟车,八使冠盖,名公髦士,群后庶尹,辐辏鳞集,其来如归。

於是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李公亘至自广陵,越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杜公鸿渐至自会稽,润州刺史试鸿胪少卿韦公儇至自京口,苏州刺史韦公之晋至自吴,庐州刺史前尚书右丞徐公浩至自合淝。

由是越人、吴人、荆人、徐人,以其孥行,络绎荐至大江之涯。

於是乎宏舸巨,舳接舻隘,车鸾镳,彗挂毂击。

每讲射合礼,宾主好会,峨星弁,执象笏,雁行而揖者,五十有九人。

凡处八座者一,历中司者三,尚书司辖者二,建隼者九,冠獬豸者十一。

其载笔掖垣,曳裾廷寺、分曹环卫、典校蓬阁者,印绶累然若差肩,驾於宇下翼如也。

夫卫甸侯也,以多君子而夸列国;梁孝王汉宠弟也,有邹、枚、严、马之盛而后世。

孰与以一郡之狭,五湖之阻,而济济俊,驰轩冕而就客位者?殆九州多士之半,则凤群翔而萃止不若也。

彼昔人所称,方斯其陋乎?岁二月,楚氛扫除,江介底定,然后皆整归旆,分镳言旋。

絷继莫从,音徽将远,不颂不述,后嗣何观?公夜间谨而目之,且列其爵里史氏於馆,俾来世知众君子之车尘在此境也。

◇卢郎中浔阳竹亭记

古者半夏生,木槿荣,君子居高明,处台榭。

后代作者,或用山林水泽、鱼鸟草木以博其趣。

而佳景有大小,道机有广狭,必以寓目放神,为性情筌蹄,则不俟沧洲而间,不出户庭而适。

前尚书右司郎中卢公,地甚贵,心甚远,欲卑其制而高其兴,故因数仞之邱,伐竹为亭。

其高出於林表,可用远望。

工不过凿户牖,费不过翦茅茨,以俭为饰,以静为师。

辰之良,景之美,必作於是。

凭南轩以瞰原隰,冲然不知锦帐粉闱之贵於此亭也。

亭前有香草怪石,杉松罗生,密条翠竿,腊月碧鲜,风动雨下,声比萧籁。

亭外有山围湓城,峰名香炉,归轮,片片可数,天香天鼓,若在耳鼻。

是其所以夸逋客而傲汉貂也。

百里奚爵禄不入,故饭牛而牛肥。

卢公恬智相养,於是竹亭构而天机畅。

尝试论亭之趣:夫物不感则性不动,故景对而心驰也;欲不足则患不至,故意惬而神完也。

耳目之用系於物,得丧之源牵於事,哀乐之柄成乎心。

心和於内,事物应於外,则登临殊途,其适一也。

何必嬉东山,禊兰亭,爽志荡目,然后称赏?公欲其迹之可久,故命余为志。

◇风后八阵图记

物不终静,必授之以动。

当纯坤用事,阴疑於阳,则飞龙战;大朴已散,圣盗并起,故戎马生。

乃有力吞八荒,争截九有。

大者天柱折,地维绝;小者作慝卢山,负阻中冀。

上帝凭怒,下土是恤,乃眷武德,黄帝受之,始顺杀气以作兵,法文昌以命将。

於是乎征不服,讨不庭。

其谁佐命?曰元老风后,盖戎行之不修,则师律用爽;阴谋之不足,则凶器何恃?故天命圣者,以广战术,俾悬衡於未然,察变於倚数,握机制胜,作为阵图。

夫八宫之位正,则数不愆,神不忒。

故八其阵,所以定位也。

衡抗於外,轴布於内,风附其四维,所以备物也。

虎张翼以进,蛇向敌而蟠,飞龙翔鸟,上下其势,所以致用也。

至若疑兵以固其余地,游军以按其后列,门具将发,然后合战。

弛张则二广迭举,犄角则四奇皆出,必使陷坚阵,拔深垒,若星驰天旋,雷动山破,魏之鹤列,郑之鱼丽,周武之熊罴,昆阳之虎豹,出匪以律,我异於是。

既而图成樽俎,帝用经略,北逐獯鬻,南平蚩尤。

戡黎於版泉,省方於崆峒,底定万国,旁罗七曜。

鼎成龙至,去而上仟,於是遗风冥冥,时亡而图存焉。

於戏!圣迹长往,神机未昧,酌其流者,犹足以决胜三军,御侮万里。

故项藉得之,以霸西楚;黥布得之,奄有九江。

汉孝武得之,攘匈奴,服瓯越,东收猎貊,西拓大夏。

然则圣图幽赞,未始有涯。

天宝中,客有为韬铃者,得其遗制於黄帝书之外篇,裂素而图之。

胜败之关,在我指掌;天地之心,见於毫末。

议欲献诸策府,用广武事。

会天子以不战为师,无为为宝,则是图也,兴於多难,废於升平。

堙沦不书,盛德其没,乃旌诸图侧,以为三皇之故事,六艺之余伎云。

◇吴季子札论

谨按季子三以吴国让,而《春秋》[B14A]之。

余征其前闻於旧史氏,窃谓废先君之命,非孝也;附子臧之义,非公也;执礼全节,使国篡君弑,非仁也;出能观变,入不讨乱,非智也。

左邱明、太史公书而无讥,余有惑焉。

夫国之大经,实在择嗣。

王者所慎,德之不建,故以贤则废年,以义则废卜,以君命则废礼。

是以太伯之奔勾吴也,盖避季历。

季历以先王所属,故纂服嗣位而不私;太伯知公器有归,亦断文身而无怨。

及武王继统,受命作周,不以配天之业让伯邑考,官天下也。

彼诸樊无委历之贤,王僚无武王之圣,而季子为太伯之让,是徇名也,岂曰至德?且使争端兴於上替,祸机作於内室,遂错命於子光,覆师於夫差,陵夷不返,二代而吴灭。

以季子之闳达博物、慕义无穷,向使当寿梦之眷命,接余昧之绝统,必能光启周道,以霸荆蛮。

则大业用康,多难不作,阖庐安得谋於窟室?专诸何所施其匕首?呜呼!全身不顾其业,专让不夺其志,所去者忠,所存者节。

善自牧矣,谓先君何?与其观变周乐,虑危戚钟,曷若以萧墙为心,社稷是恤?复命哭墓,哀死事生,孰与先衅而动,治其未乱?弃室以表义,挂剑以明信,孰与奉君父之命,慰神之心?则独守纯白,不干义嗣,是洁已而遗国也。

国之覆亡,君实阶祸,且曰非我生乱,其孰生之哉?其孰生之哉?

◇招北客文"谨按是篇文苑英华作岑参"

蜀之先曰蚕丛兮,纵其目以称王;当周室陵颓兮,乱无纪纲。

洎乎杜宇,从天而降,鳖灵氵斥江而上,相禅而帝;据有南国之九世。

蜀本南夷人也,皆左其衽而椎其髻。

及通乎秦也,始於惠王之代。

五牛琢而秦女至,一蛇死而力士毙。

二江双注,群山四蔽,其地卑陋,其风脞脆。

蛮貊杂处,滇为邻;地偏而两仪不正,寒薄而四气不均。

花叶再荣,秋冬如春;暮夜多雨,朝旦多。

阳景罕开,阴气恒昏,以暑以淫,"一作湿"为瘵为厉。

气蛰以中人,吾知重追之疾兮,将婴尔身。

蜀之不可往,北客归去来兮!其东则有大江,下绝地垠『百谷相吞,出於荆门。

突怒吼划,附於太白;渤硼砰,会於沧溟。

跳喷浩淼,上溅飞鸟;蹙缩盘涡,下漩鼋鼍。

三峡两壁,乱峰如戟,义岈屹,氵顷洞划坼,高於天霓;外水积,昼日无光,其下黑窄。

瞿塘无底,浅处万尺,啼猿哀哀,肠断过客。

复有千岁老蛟,能变其身,好饮人血,化为妇人,服靓装,游於水滨。

五月之间,白帝之下,洪涛塞峡,不见滟,翻天蹙地,霆吼雷怒。

亦有行舟,突然而去,人未及顾,棹未及举,瞥见阳台,不辨雨,千里一歇,日未移午。

须臾黑风暴起,拔树震山,石走沙飞,波腾浪翻。

舟子失据,摧樯折竿,漩入九泉,没而不还,支体糜散,荡入石间,水族砑砑,拔刺争餐。

蜀之东不可往,北客归去来兮!其西则有高山万重,峻极属天。

西有昆仑,其峰相连;日月迥"一作巡"环,阂於山巅。

峦崖盘,天壁绝;阳和不入,阴气固闭。

千年层冰,万古积雪;寒地坼,谷冻石裂。

夏月草枯,春天木折,"一作冬天水折"。

苍烟凝兮黑雾结,人堕指兮马伤骨。

江水喷激,回盘纡萦;栈壁缘,钩连相撑。

绳梁で虚,傍沓沓冥;下不见底,空闻波声。

过者矍然,亡魂丧精。

复引一索,其名为窄,人悬半空,度彼绝壑。

或如鸟兮或如ㄑ,倏往还来幸不落。

或有豪猪千群,突出深榛,努鬣射人;寒熊孔硕,登树自掷,见人则擘。

巨麋如牛,修角如剑;饿虎争肉,吼怒阚阚。

复有高崖坠石兮,声若雷之平轰;上敲下磕,似火迸兮满山流星。

间溪忽兮倒流,林岸"一作崖"为之颓倾;碎腾与过鸟,骇木魅兮山精,飞石压人兮不可行。

西有犬戎,与此山通;形貌类人,言语不同;毡庐隆穹,毳裘蒙茸。

啜酪啖肉,持钅仓挟弓;依草及泉,务战与攻;其声如犬,其聚如蜂。

中国之人兮,或流落於其中,岂只掘鼠茹雪以取活,终当铍其足而累其胸!泣汉月於西海,思故乡於北风。

蜀之西不可往,北客归去来兮!

其南则有邛笮之关,天设险艰。

少有平地,连延长山;横亘庐江,隔阂百蛮。

吁彼汉源,上当漏天;靡日不雨,四时然;其人如鱼,爰处其泉。

终年霖霪,时复日出;犭斤犭斤诸犬,向天吠日;人皆湿寝,偏死腰疾。

复有阳山之路,毒瘴下凝;白日无光,其气瞢瞢;暑雨下湿,黄茅上蒸。

南方之人兮不敢过,岂只走兽踣兮飞鸟堕!吾不知造化兮何知此方些?蜀之南不可以往,北客归去来兮!

其北则有剑山,天凿之门;二壁[QTXT]《谷牙》,高崖嶙峋。

上柱南斗,傍镇於坤;下有长道,北达於秦。

秦地神州,中有圣人;左右伊皋,能致我君。

双阙峨峨,上覆庆;千官锵锵,朝於紫宸。

玉楼凤皇,金殿麒麟。

布德垂泽,搜贤修文;皇化欣欣,煦然如春。

蜀之北兮可以往,北客归去来兮!

◇苏州刺史兼御史大夫襄武李公写真图赞作缋精至,於艺悬解。

拟公德容,与化同制。

独立正色,神和气迈。

婉兮清扬,若闻嘉话。

公绰不欲,仲山匪懈。

形於懿范,观者目骇。

百城仰止,群吏儆戒。

成务安民,亦犹此画。

◇尚书右丞徐公写真图赞"并序"

侍御史韩公至一作志)清,以学艺书画之美,闻於天下。

辛丑岁三月,以五事靡盐,馆於豫章,与前尚书右丞徐公同舍於慧命寺之净室。

尝以暇日,裂素洒翰,画徐公之容,陈於公之座隅。

而美目方口,和气秀骨,毫无差,若分形於镜。

入自外者,或欲擎跽曲拳,俯偻拜谒,不知其画也。

众君子嗟叹之不足,则言以赞其美。

及亦继唱於后,乃赞之曰:

哲匠运思,天姿是具。

假之笔精,实以神遇。

居然成象,豁若披雾。

瞻仰神锋,如窥武库。

婉婉高识,昂昂独步。

绝顶孤松,空陂白鹭。

不犯之色,匪躬之故。

孰知其"一作造"化,亦在毫素!

◇杨起居画古松树赞

道在毫末,神凝意注。

闯然雷生,千岁古树。

龙蠖屈盘,精魅固护。

霜封雪埋,翠幄如故。

宜构大厦,胡为中路?岂犹有待?公输之顾。

落落贞姿,传之绘素。

◇张侍御写真图赞

堂堂乎张,洵美且恭。

执法柱下,分形画工。

玉立天姿,霜淬神锋。

武库森戟,寒山劲松。

方弹狰豸,以佐夔龙。

他年台,与古同风。

◇佛顶尊胜陀罗尼幢赞"并序"

道无形相,心离文字,非言无以导引,故诸法生於假名,非智无以调伏。

故大音传於密教,茫茫五浊,客尘覆之,根识相缘,生灭相随。

世王有为之牢狱,二乘求慧而著空。

十地见性而弗了,微我智印侯谁司南?故如来以大悲自定之慧力,示总持无畏之秘藏,覆世界,雷震群有。

净除我垢,令入法性。

设字根本,假文以筌意也;足声齿舌,因音以见法也。

以十四音,摄一切智,虽入无漏,而不舍有为,即色以证空也。

奉之者,恶趣固可使关闭,黑业必为之清净,况胜缘乎?初太保韩国苗公以两朝秉钧,所积廪赐,顾命宗子家老曰:「丧祭之余,以庀功德。

」於是我相国颍川公将演成公宏誓之果也,是以树因此幢。

韩公生代天工,德本植焉;殁无鬼责,惠牙滋焉。

而颍川公犹兴哀於绝弦之地,将乞灵於无我之法,庶俾法雨,雨公身田。

故琢真石,以刊微言,仰之赞之,如揭日月。

呜呼!墨点之界有极,铁围之山有坏,惟梵音与法印,等空虚而无穷。

则公之前际,畴可弥度,其辞曰:

六趣轮转,根尘相刃。

死生变化,如响如瞬。

何用拯溺?总持秘印。

道罔不在,宏之者人。

乃经灵幢,公子之因。

赞持大力,启迪迷津。

天魔遁形,地狱开门。

拔箭解缚,如日破昏。

韩公善根,与石长存。

◇观世音菩萨等身绣像赞"并序"

元年建寅月,前相州安阳县令何昌系,以是月甲子,当受生之辰,痛欲报而罔极,哀现在之无住。

顾非在雄之慈,法之悲,则莫能救拯我无明苦果,敷佑我宏誓愿力。

乃彰施五色,以刺绣成文,写菩萨之真相,等观音之全身。

於是乎谛观容,瞻仰圣位,知海潮之梵音不远、莲花之法可识。

将令功德池水,溉灌其三业;菩提根芽,发生於一雨。

至哉!安阳之树善也宏矣。

欲广其善,利以偈赞云:

法云垂荫,光破黑业。

五眼周视,四魔怖慑。

以色观空,於相见法。

永植慈缘,恒沙亿劫。

◇仙掌铭"并序"

阴阳开阖,元气变化,泄为百川,凝为崇山,山川之作,与天地并,疑有真宰,而未知尸其功者。

有若巨灵,攘臂其间,左排首阳,右拓太华,绝地轴使中裂,坼山脊为两道,然后导河而柬,俾无有害,留此巨迹,於峰之颠。

后代揭厉於元踪者,聆其风而骇之,或谓诙诡不经,存而不议。

及以为学者拘其一域,则惑於余方。

曾不知创宇宙,作万象,月而日之,星而辰之,使轮转环绕,箭驰风疾,可骇於俗,有甚於此者。

从观其阴骘无关,未尝骇焉。

而巨灵特以有迹骇世,世果惑矣。

天地有官,阴阳有藏,锻炼六气,作为万形。

形有不遂其性,气有不达於物,则造物者取元精之和,合而散之,财而成之,如埏埴炉锤之,为瓶为缶,为钩为棘,规者矩者,大者细者,然则黄河华岳之在六合,犹陶冶之有瓶缶钩棘也。

巨灵之作於自然,盖万化之一工也。

天机冥动而圣功启,至精密感而外物应,故有无迹之迹,介於石焉。

可以见神行无方,妙用不测。

彼管窥者乃循迹而求之,揣其所至於巨细之境,则道斯远矣。

夫以手执大象,力持化权,指挥太极,蹴蹋颢气,立乎无间,行乎无穷,则捩长河如措杯,擘太华若破块,不足骇也。

世人方以禹凿龙门以导西河为神奇,可不为大哀乎?峨峨灵掌,仙指如画,隐辚磅礴,上挥太清。

远而视之,如欲扪青天以掬皓露,攀扶桑而捧白日,不去不来,若飞若动,非至神曷以至此?唐兴百三十有八载,余尉於华阴。

华人以为纪嵫,勒之罘,颂峄山,铭燕然,旧典也。

元圣巨迹,岂帝者巡省伐国之不若欤?其古之阙文,以俟知言欤?仰之叹之,裴然琢石为志。

其词曰:

天作高山,设险西方。

至精未分,川壅而伤。

帝命巨灵,经启地脉。

乃眷斯顾,高掌远跖。

砉如剖竹,砉若裂帛。

川开山破,天动地坼。

黄河太华,自此而辟。

神返虚极,迹挂石壁。

迹岂我名?神非我灵,变化翕忽,希夷杳冥。

道本不生,化亦无形。

天何言哉?山川以宁。

断鳌补天,世未睹焉。

夸父愚公,莫知其踪。

屹彼灵掌,悬诸あだ。

介二大都,亭亭高耸。

霞烟喷,抱花捧。

百神依凭,万峰朝拱。

长於上古,以阅群动。

下视众山,蜉蝣蠛蠓。

彼邦人士,永揖遗烈。

瞻之在前,如揭日月。

三川有竭,此掌不灭。

◇古函谷关铭"并序"

王者建邦经野,观象立极,於是有重门击柝,以待暴客。

故封略土宇,守在关塞。

山川邱陵,为之城池,天作崤函,俾屏京室。

崇山迥合,连冈倚;长河屈盘,万里来束。

崖奔岭蹙谷抱溪斗,崛起重险,为,秦东门。

截函夏於阃阈,锁天府於户牖。

外扼九州之咽喉,故百二形焉;内拥六合之奥区,故霸王出焉。

当其周原鹿骇,战国猬起,嬴氏建瓴山东,择肉宇内,持戟百万,连衡此关。

是时也,开门而九国师遁,振策而二周鼎入,奄有大宝,遂吞中区。

洎江返秦璧,天汉祚,高皇帝提剑而西,以遏乱略。

斩白帝,绁降王,举汉中,平咸阳,廓金城以建都,活万姓以三章,取威定功,此焉是保。

粤若询事国牒,聆风仙,则真气灵踪,起乎其中。

柱史一去,流沙万里,留玉函於旧宅,传宝图於本枝,岂上帝乃眷,兴王是感?不然,何锡羡开国,如此其大耶?岁在大火,余适下阳,停骖塞门,凭览旧国。

襟带如故,世道不留,秦余空山,汉遗茂草。

恐复舟失於壑,岸化为谷,万载之后,昧者不知,乃刻颂此石,以示来裔。

其词曰:

天地雷雨,英雄交争。

设阴守国,作藩於京。

姓易时移,山空塞平。

千秋陵谷,想见精灵。

仙驾长往,雄图杳冥。

於以志之,勒铭岩扃。

◇洪州大寺铜钟铭"并序"

参变化,孕律吕,和神人,莫疾於声。

故天地以雷震万物,圣人以乐节八风,佛土以钟警六时,天造圣作,同符异贯。

自真乘开设,其轮三转。

像教不坠,而法鼓之制存焉,彤彤莲宫,於江之滨,万井在其前,善恶兴乎人,将欲诞敷我法音,启迪我善根。

我是以作万钧之钟,大其器,所以昭其度也。

侯谁尸之?长者杜海。

洎此方上士精法观释法鸾与比邱众百三十有五人,实果其愿,将办所作。

於时火官金工,循厥戒令。

范阴阳九六之数,以合造化;均薄厚侈之齐,以谐清浊。

聚精会神,鸠工於其间。

宏誓既达,疑皆破,故众心如城,施者如市。

大悲之感,与万灵接,况祝融回禄,仿佛交应?越五日辛丑,新钟成。

於是此邦民,大和会,膜拜纵观,川塞衢溢,亿兆谛听,鲸鱼乃发。

訇然如扶摇号而万窍怒,霹雳作而崇山破。

在坑满坑,在谷满谷,金界岌{山合},若震若荡。

既而拗怒散涣,与迥飙俱激,度越大千,周流六虚。

经於禁城,入於梵宫,徘徊乎霜天,凌厉乎清夜。

千门彻,万户警,鱼龙皆奋,虫豸不蛰。

於是聆其音者,贪迁善,聋盲知方,识浪安流,地狱清凉,吒王解刑,刀轮摧藏。

严乎心者,闻声以知受,观受以悟法,若露清耳根,镜照身业。

彼金鼓声气,木铎徇路,整众孚号,方斯陋矣。

盖圣人宏道以劝善,因善以建法,作法器以为天下利。

利者教之果,法者教之因,善者教之宗也。

作铭曰:

我钟乃悬,是训是崇。

世界有极,大音无穷。

◇鹿泉本愿寺铜钟铭"并序"八音之列数者,金为长;金声之动物者,钟为大。

相彼创制,本乎无心,随轻重之所考,遇洪纤而必应。

其体妙乎?其几神乎?故帝庭用之以和乐,梵宇作之而助道,其有旨哉!伊本愿道场,昔鬼土所卜,即轮王建塔之地,有隋氏因而缉焉。

皇唐统天,增壮厥构,虽台殿有赫,而钟ね未雄。

曰都维那某等,显允令德,郁为纪纲,洞三学之奥府,张二严之巨翼。

以为是声闻则有以敷众美,不则无以遍十方,乃同寅叶恭,倡议改作。

我心匪石,彼应如。

缁流辅仁,而或勤或懋;清信委施,而为冈为陵。

於是乎远贸金精,博召良冶,凫氏宰,陶人翼,范修,林朴植,火正叱咤以启号,风师阋怒而陈力。

巨扇咆哮,洪炉赫曦,夺清夜,光连紫微。

旁通窦以决注,下潜成於数围。

察夫阴未凝,阳为烈,襄爆泉沸,气愤泄。

既旬而后实,既坚而后发。

转於隧,渐於堂,混乎其轮圆,洞然而博畅。

仙兽勒於下,骊龙踏於上。

蓄精诚,含寥亮,乃神工之既济,而宝器之大壮也。

且夫作有度而体有经,侈均,厚薄中,则不播不石,不郁不柞。

虽鸿音未扬,识者已知其妙矣,故缁众咸跃,善愿克充。

而县之衣冠、里之髦彦,聚舍珍玩,翕营层台,がテ百常,沆瀣一色。

然后插柱,倚天梯,骈辘轳,绾修索,攒《力》力以下拔,辄丰容而上。

雄以┺鳞,颠以交扛,猛以ね权,作以离立。

大器斯属,洪椎乃铿,威音潼溶而一吼;响岌で乎三界。

上极有顶,下弥空轮,飞行天仙,海陆神识。

莫不警革尘滞,褰开冥蒙,涤旷劫之瑕,灭长夜之苦。

使浩福潜润,冥机坐融,其诸佛神通之用乎?不然者,千钧之声、一杵之播,则曷以臻於是矣?允僧务,本三势而克终;式遏剑轮,后四爰而长击。

故初起细而促,渐登以舒,既锐而入微,又增而复壮。

於是壮也,乃而毕为,"八字有误"若是者何?皆皇觉启导抑扬之深思也。

实欲普其念,周乎仁,张皇慈音,引曳悲韵。

使万物咸若,六时登闻,不惕不惶,以安以乐。

或谓霆斗雷裂,山倾河泄,灵歼走,猛毅僵蹶,皆恐怖杀伤之事。

我大雄氏慈制,又悲乎?然哉,"五字有误"!若乃禺禺圣贤,翼翼龙象,以之忏萨,以之引宣。

微妙其心,精进厥德,有秩有序,不差不忒。

住持我象教,洋溢我元风,洞达我幽明,清宁我邦国。

神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皇唐十有八年春仲月八日,是钟也既成;即其秋孟月上弦,兹台也复构。

他方圣众,咸飞来而赞扬;地中菩萨,咸踊出而瞻仰。

於是陈巨会以落之,张梵乐以考之,煌煌乎休哉!越宝庭之能事毕矣,而宏范莫纪,又八稔於斯。

河南史凛然,文林之秀也,尉於右邑,摄兹铜章。

惠化一清於灌坛,希声重美於洪器。

命我昭述,式副群心之望焉。

而主簿宏农杨量新、尉杨光朝等,并高干才敏,力懋於道。

勉奉天秩,允恭仁祠,辅营乐石,赞就厥美。

虽默者,果得不言乎?铭曰:灵钟上空仪法天,体道内虚含至圆。

雄威蓄毓时乃宣,震击铿流大千。

十万调御及圣贤,应我真声开梵筵。

一切苦轮悲炽然,闻我真声咸息肩。

虚空有尽福无边,神用广大莫与先。

◇琅琊溪述"并序"

陇西李幼卿,字长夫,以右庶子领滁州,而滁人之饥者粒,流者占,乃至无讼以听。

故居多暇日,常寄傲此山之下。

因凿石引泉,酾其流以为溪,溪左右建上下坊,作禅堂琴台以环之,探异好古故也。

按《图经》,晋元帝之居琅琊邸而为镇东也,尝游息是山。

厥迹犹存,故长夫名溪曰琅琊。

他日赋八题,题於岸石,及亦状而述之。

是岁大历六年岁次辛亥春三月丙午日。

述曰:

自有此山,便有此泉。

不不刊,几万斯年。

造物遗功,若俟后贤。

天钟灵奇,公润色之。

疏为回溪,削成崇台。

山不过十仞,意拟衡霍;溪不袤数丈,趣侔江海。

知足造适,境不在大。

忄在石皑皑,涌湍潺潺。

洞壑无底,兴其间。

仲春气至,草木华发。

亘陵被坂,吐火喷。

公登山乐,乐者毕同。

无小无大,乘兴从公。

公举觞酒,酒酣气振。

溪水为主,而身为宾。

舍瑟咏歌,同风舞雩。

时时醉归,与夕鸟俱。

明月满山,朱︶徐驱。

石门松风,声类笙竽。

呜呼!人实宏道,物不自美。

向微羊公,游汉之;岘山寂寞,千祀谁纪?彼美新溪,维公嗣之。

念兹疲人,ム公其肥。

后之聆清风而叹息者,挹我於泉乎已而!

◇金刚经报应述"并序"

洪州牧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魏公,身挂元冕,心冥真如。

昔尝奉般若法,以宏正见,虽颠沛造次,心与经俱,十有若干年矣。

皇帝中元年冬十月,车驾有避狄之师,百僚仓皇,南驰商於。

公为盗所攘,而亡其经。

其往也,匪家之念,惟经是悼。

行与其获七宝也,宁见经;生与其亡四句也,宁舍身。

明年王正月,大驾返正,公为京兆尹。

痛宏誓之未从也,则惟经是图,末於元法寺之藏。

藏人以送,公发函披卷,乃商於所亡之本也。

问守藏者,亦曰不知其所自而能得。

公瞻礼悲喜,捧持而泣,然后知精专感达,故随心而至。

昭报,其疾若答,顾谓孟子太常博士友顺志之。

或曰:「得与丧,偶然尔,何必谓诚感乎?」及对曰:「诚於此者形於彼,故出其言善,千里之外应之,此仁义忠信感於物者也。

」况第一义谛,超贯仁义,自在慧力,不啻忠信。

则因发而果从,心诚而经还,是法味幽赞,非思议所可及。

岂佛以般若之雨,启公善牙,使因相以次获顾,进启乎无愿法之法欤?不然,何心境元合,若律吕相召?岁在乙酉,公以异见告,及跪而述之曰:

上士勤道,精应若驰。

愿形於心,报亦随之。

至感无碍,经斯来归。

护公身田,俾公断疑。

公之善根,畴可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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