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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至忠
至忠,沂州丞人。
神龙初,以附武三思自吏部员外擢御史中丞,迁吏部侍郎中书侍郎兼中书令,转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侍中。
景初,坐韦后党出为晋州刺史,召拜刑部尚书,转吏部,先天二年复为中书令,封ガ国公。
以太平公主党伏诛。
◇陈时政疏臣闻王者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
得其人则公务克修,非其才则厥官如旷,官旷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渐至陵迟,率由於此。
顷者选曹授职,政事官人,或异才,多非德进,皆因依贵要,互为粉饰,苟得是务,曾无远图,上下相蒙,谁肯言及?臣闻官爵者公器也,恩幸者私惠也。
只可金帛富之,粱肉食之,以存私泽也,若以公器而为私用,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
以小私而妨至公,则私谒门开,而正言路塞。
忄佥人递进,君子道消,日削月,卒见凋弊者,为官非其人也。
昔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人受其殃。
」赐钱十万而已,此即至公之道不兮,恩私之情无替。
良史直笔,将为美谈,於今称之,不辍於口者也。
臣又闻唐、虞之时,建官惟百,秦、汉之后,命爵逾多,故官众则事繁,人挠则伪起。
当今列位已广,冗员倍多,希求未厌,日月增数,陛下降不訾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
卖官利已,鬻法徇私,台寺之内,朱紫盈满,官秩益轻,朝纲日坏。
忄佥利之辈,冒进而莫识廉隅;方雅之流,知难而敛分邱垄。
则才者莫用,用者不才,二者相形,十有其五。
故人不效力,而官为匪人,欲求其理,亦难遂。
臣窃见宰臣贵戚及近侍要官,子弟亲眷,多居美爵,忽事则不存职务,恃势则公违宪章,徒忝官曹,无益时政。
陛下若因循往辙,不革前非,为弊已成,返改难及,惟陛下详参之。
《诗》云:「东人之子,职劳不来。
西人之子,粲粲衣服。
私人之子,百寮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
々佩遂,不以其长。
」此言王政不平,众官废职,私人之子,列试於荣班,苟非其才,徒长其佩饰,无德而禄,有类素餐。
而诗人之言,多存讽刺,因国风之有畅,冀王道之不偏。
前人之所讥,后王之所戒,愿陛下想居安虑危之义,行改弦易张之道,贵惜爵赏,审量材识,官无虚授,人必为官,进大德於枢近,退小人於僻,法令惟一,威恩以信,私不害公,情无挠法,则天下幸甚。
臣伏见贞观、永徽故事,宰相子弟,多居外职,此荩为势要亲戚,有才艺,递相嘱托,虚践官荣。
伏愿陛下远稽古典,近遵先圣,特降明敕,令宰相已下,下及诸司长官,各通内外缌麻以上,见任京官九品已上,精加检择,每家量勒一人在两京,余并改授外官。
庶望分职四方,共宁百姓,表里相统,遐迩安。
非直抑强宗,分大族,亦以退不肖,进贤才。
虽言之稍难,而行之甚易。
其外官有行能久著,沦滞未申者,望令巡使察名以闻,即加进用。
冀四海之内,无复遗才,八埏之中,同歌圣德。
◎崔字澄澜,闾州刺史仁师子。
第进士,神龙初累擢考功员外郎,桓彦范当国,引使伺武三思奸谋,反以彦范计告三思,骤迁中书舍人,景龙二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为李尚隐所劾,贬襄州刺史。
韦氏称制,复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先天元年拜中书令。
元宗将诛萧至忠,召对问,失旨,徙海外。
宫人元氏称尝与密谋进,追赐死,年四十三。
◇野燎赋"并序"
先天二年十月,仆客於郢山之胡氏,胡氏之子体道之"疑"命,与仆有忘年之厚焉。
常以暇日,登高纵观,见火燎於野,壮而伟之,因谓仆曰:「吾读文多矣,未尝见有赋於是者,试为吾赋之。
」仆时负谴,触物多兴,援毫斐然,岂近声律。
其词曰:郢国东走,楚藩南极,江关苍茫,千里一色。
在季月之穷会,方短辰之骤匿,霜皑皑而夜途,霰淅淅而朝逼。
百草同死,万木皆枯瞻彼灌莽,鞠为榛芜,叶烦而积蔓,根拥肿而盘株,既攘壑以擢阜,亦累塍而冒涂。
及乎农聚告毕,泽虞纵燎,远靡不焚,近无不烧。
灼地而山川卷色,炎天而日月照,固玉石以俱销,何芝兰之不ㄡ?岂害物以利获?将顺时而通教?沃我公田之饶,遂及我私之效。
卢城之曲客游者,闻之讯之,其足观也。
命我宾仆,束吾征马,登於高冈,一瞰平野。
是时牧童樵竖,匍匐交驰,提爝秉炬,斯焉取斯。
尔其棘崇蕴,缩茅始吹,残芳未,短炬犹羸,或蠢蠕蓊勃,或宛延冶迤,晶翳翳而莫振,力绵绵而可羁,不利进而求退,每违高而趋卑,状君子之摄勇,同哲人之守雌。
及乎旭日照烂,晴风萧索,凭燥鼓威,倏忽而作,光而傍翥,气而上薄,翻紫焰於半天,迸红星而四落。
砉尔电烈,雄然雷奔,泉汨飚《风票》,沙胜雾昏。
其始也。
杳然若六气含象开混元;其少进也,赫谷若十日扬光登天门。
迫而察之,既似乎惊镳失毂骇平原;远而望也,又似乎列羽攒旗驰塞垣。
於是走炽狂迁,冲烟怒击,咆林吼丛,合俗贲壁。
或霍以乱,乍轰高而扌拍,《风肃》如万壑之崖崩,拉若千岩之石坼。
经雪窟而霭,突冰凌而沸液,栖禽失窜以惊嗥,伏兽迷奔而堕蹶。
应接不既,吁其可畏!能使烈士贾勇,懦夫增气,开耳目之溷浊,荡胸襟之滞欷。
登农山之岭,既琐琐焉,观广陵之涛,亦复何谓?及乎炎盛亢极,途穷势摧,赫赫埽地,灭成烟煨。
何倏兴而忽歇?何有往而不来?无介推之生气,见韩安之死灰。
仆愀然叹息而谓胡公曰:「夫物忌太甚,火亦如之,得兹在兹,失兹在兹。
徒观其进德并命,策名逢时,三阶式践,六柄初持,方望会於朝论,亦谋明乎帝思。
居则击钟陈鼎,出则长戟幡旗,咄嗟而严霜夏落,顾盼而腐草冬滋,道路多望尘而拜,朝廷以转日相期。
及乎过进受伤,满盈致缺,或身辱名替,或气隳心折,或朝失卿相之权,或暮为匹夫之列,客稍引而多去,友虽求而已绝,高门翳罗雀之丛,曲池沦涸鱼之辙。
伊焰焰而不禁,固炎炎而就灭,聊假兴於斯文,庶投鉴於来哲。
」
◇御史台精舍碑铭
《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也。
」传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取。
」则蹈纲罟,婴徽缠,联桁杨,贯桎梧,可怨天尤人哉?左台精舍者,诸御史导群愚之所作也。
荩先王用刑,所以彰善瘅恶;圣人明罚,是以小惩大诫。
故崇崇清宪,以纠以绳。
而杌顽へ,罔知攸畏,冒於货贿,贪於饮食,{艹并}蜂不歌,犭制犬自噬,棼棼泯泯而陷於兹者,岁以千计。
群公等目而之,言曰:「天孽可逃,自咎难逭,夫能度壹切苦厄者,其惟世尊乎?」所以佥舍众赀,议立斯宇,欲令见者勇发道慧,勤探妙根,悟有漏之缘,证波罗之果。
缨珞为施,菩萨之导引众生;塔庙有成,天人之护持正法。
不有善者,人焉赖哉?长安初,始自左补阙拜殿中侍御史,至止之日,其构适就,游於斯,咏於斯,稽首於斯。
咨夫众实严身,非如来之意;方丈为室,荩维摩之心:故立像不务於珍华,度堂罔图其丰壮。
至若丹ぬ并弃,剞劂都捐,则归依之心,或未多也,君子之作,其得中焉。
观其之橐之,是寻是尺,掎徂徕之松,攻荆蓝之石,迭栌骈ㄆ,规赞榘亘,错盘螭以顿,镂蹲[QRDH]以衔铺。
缘窗[QNXI]烟,丹柱高日,香泉数曲,环绕琉璃之地;灵草百品,莳黄金之阶。
信可涤虑洗心,逃殃福,为利甚博,获报无量。
群公以予忝文儒之林,固以碑表相托,辞不获已,而作铭曰:惟佛之国,黄金界道,吁嗟下人,誓不相好,胡不归命以自保?惟佛之土,白银为台,吁嗟下人,为恶不回,胡不稽首以逭灾?彼君子兮,福所履兮,是度揆兮,不日成兮,若神营兮,利群生兮。
◇故吏部侍郎元公碑
良玉吐曜,非媚荆人之斫;幽兰怀芳,岂珍楚客之奏?若夫克抱厥德。
不揭其明,四海顺风以宏道,万乘渴日而致用,见於元公矣。
公讳希声,字某,河南洛阳人也,荩颛顼之裔。
十三代祖魏昭成帝,勋格皇天,惠孚庶物,骏启灵命,大昌於后。
故我曾大父隋尚书左丞宏,尊贤爱人,开物成务;我大父隋南郡司法义恭,礼乐是蹈,诗书是好;我皇考黄州刺史孝节,政以礼成,名以德举:奕代集礼,以洎於公。
公含真蕴灵,幼有成量,承颜善对,实谭实︳,母氏鞠育,备於典训。
三岁便善草隶书,客有闻而谬之者,公援毫立就,动有楷则,故当时目曰神童焉。
七岁属文,邈有高致。
十四通五经大旨,百家之言,先儒未谕,一览冰释,四方儒墨之士,由是响风矣。
雅尚冲漠,脱落人事,鼎钟黼黻,罔汨其志,妙於鼓琴,尤工《幽居》、《绿水》之操,常抵傲纵恣,不求闻达。
兄通理,以其声华太高,谕其从事,不得已举进士。
授相州内黄主簿,临下以简,人用宜之。
黄州府君薨,浃旬不怠,期而不懈,至性之酷,异类同伤。
於是昆弟胥命,累棘互勉,负畚荷锸,躬自成坟故族称元氏之孝。
服阕,调补校书郎,转右金吾兵曹万年主簿,公之始至万年也。
河洛肇基於天邑,崤函分守於懿亲,息阝国公武攸望,地在维翰,寄深镇抚。
以公文吏之美,佥为判官,凡有栈疏,皆自公出,朝廷嘉焉。
征拜司礼博士。
则天大圣皇后万几之余,属想经籍,思欲撮群书之要,成一家之美,广集文儒,以笔以削,目为《三教珠英》,荩一千二百卷。
公首膺嘉命,议者荣之。
书成,克厌帝旨,迁太子文学主客、考功二员外,赏勤也。
皇帝缵膺大业,擢中书舍人,是时天地初复,中外多务,章奏交驰,文诰迭委,公操斧则伐,悬衡不欺,至於献纳,多所施用。
然而不乐处烦,屡乞外补,上优而不许。
转太常少卿,无何,吏部缺,公虽虬蟠不奋,欲固其节,而鹤鸣有闻,终迫其用,拜吏部侍郎。
实能考才施以谂所立,振幽滞以器所用,简而能通,清而不介,轮桷毕举,众论休之。
天锡不永,清羸遘疾,春秋四十有六,景龙元年某月,终於某。
天子悼焉,赙以粟帛含衤遂之事,即以景龙三年某月,归葬於某,礼也。
懿交匿友,平生词赋之客,聚泣而评曰:公事寡嫂抚孤侄以义闻,居闺门接昆弟以礼著。
黄州之酷昭其行也;息阝国之征,表其才也;太常之举,见其高也;吏部之佥,彰其用也。
况乎体道之要,心无疵瑕;包身之防,口绝臧否:非夫全德具美,自天离祉,曷能臻此?君子患道之不立,不患寿之不永,公道行矣,奚其多伤而已哉?有文集三十卷,行於世。
嗣子寄,童龀之子,婴儿之慕。
夫人李氏,故亳州刺史某之女,今主客郎中禺之从父妹也。
华首丧天,帷堂哭昼,藐视孤疚,哀感草木,托词於我故人,庶以纪百供之盛。
余与公一遇相得,二纪同游,联光粉闱,接袂华禁,容范之好,宛犹在目,宴谑之言,未忘於耳,追慨畴曩,援毫涕集。
公执交兵部侍郎南阳张说,吏部侍郎范阳卢藏用,当代英秀,文华冠时。
而卢兼有临池之妙,故张述铭,卢篆石,天下称是碑有二美焉。
◎严挺之
挺之名浚,以字行,华州华阴人。
举进士,并擢制科,开元中累官至尚书左丞,出为洛州刺史,徙绛州。
元宗欲大用,为李林甫所挤,言其老病,授员外詹事,令诣东京就医。
郁郁成疾,自为墓志,与浮屠惠义善,卒葬其塔左。
◇谏安福门宴疏
臣浚言:微臣窃惟陛下应天顺人,发号施令,躬亲大礼昭布鸿泽,孜孜庶政,业业万几,荩以天下心为心,深戒安危之理,此诚尧、舜、禹、汤之德教也。
奈何亲御城门,以观大,累日兼夜,臣愚窃所未谕。
夫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无相夺伦。
不致糜弊,且臣卜其昼,史册攸传。
君举必书,帝王重慎,今暴衣冠於上路,罗伎乐於中宵,杂郑卫之音,纵倡优之乐。
陛下还淳复古,宵衣旰食,不矜细行,恐非圣德所宜,臣以为一不可也。
谁何警夜?伐鼓通晨,以备非常,古之善教。
今陛下不深惟戒慎,轻违动息,重门弛禁,巨猾多徒。
傥有跃马奔车。
厉声骇叫,一尘听览,有轸宸衷,臣以为二不可也。
且一人向隅,满堂不乐;一物失所,纳隍增虑。
陛下以北宫多暇,西墉暂陟,青春日长,已积尘埃之弊;紫微漏永,重穷歌舞之乐。
傥令有司跛倚,下人饥倦,以陛下近犹不恤,而况於远乎?圣情攸闻,岂不凛然畏?臣以为三不可也。
且元正首祚,大礼频光,百姓喁喁,咸谓业盛配天,功垂旷代。
今陛下恩似薄於众望,即过於往年,王公贵人,各承微旨,州县坊曲,竞为课税,吁嗟道路,货易家产,损万人之力,劳百戏之资:适欲同其欢,而遗其患,复令兼夜,人何以堪?臣以为四不可也。
《书》曰:「罔弗百姓,以从已之欲。
」况自去夏淫霖,经冬亢旱,农乏收成,市有腾贵,损其实,崇其虚,驰不急之务,扰方春之业,前代圣主明王,忽於微细而成过患者多矣,陛下岂可效之哉?伏望昼尽欢娱,暮令休息,要令兼夜,恐无益於圣朝。
惟陛下裁择。
◇大智禅师碑铭"并序"夫圣人以仁德育物者,则醴泉潜应而涌,嘉禾不播而植;神功以不宰宁运者,则元宗会境而立,正法由因而备。
然则有灵允答,爰九畴而式叙;无为克成,超万象而宏济。
暨今上文明,大开净业,溥福利真慈之泽,辟权智众善之门,精求觉藏,汲引僧宝。
往必与亲,念则随应张皇通达之路,腾演元亨之衢者,其惟我大智禅师乎!禅师讳义福,上党铜人也,俗姓姜氏。
系本於齐,官因於潞,载鸿休於邦牒,践贞轨於家范。
曾祖雁门令,大父烈考,并栖尚衡门。
禅师始能言已见总哲,稍有识便离贪取,先慈矜异,遗训出家。
年甫十五。
游於卫,观艺於邺,虽在白衣,已奉持沙门清净律行,始为邺、卫之松柏矣。
远迹寻诣,探极冥搜,至汝南中流山灵泉寺,读《法华》、《维摩》等经,勤力不倦,时月遍诵,略无所遗。
后於夜分,端唱经偈,忽闻庭际若风雨声,视之,空中落含利数百粒。
又於都福先寺师事フ法师,广习大乘经论,区析理义,多所通括,以为未臻元极,深求典奥。
时嵩岳大师法如,演不思议要用,特生信重,夕惕不遑。
既至而如公迁谢,怅然悲愤,追践经行者久之。
载初岁,遂落发,具戒律,行贞苦,自尔分卫,一食而已。
闻荆州玉泉道场大通禅师以禅惠兼化,加刻意誓行,苦身励节,将投胜缘,则席不暇暖;愿依慈救,故游不滞方。
既谒大师,率呈操业,一面尽敬,以为真吾师也。
大师应根会识,过虎恼除,既而摄念虑,栖榛林,练五门,入七净,毁誉不关於视听,荣辱岂系於人我?或处雪霜,衣食罄匮,未尝见於颜色,有厌苦之容。
积年钻求,确然大悟,造微而内外无寄,适用而威仪不舍。
大师授以空藏,印以总持,周旋十年,不失一念,虽大法未备,其超步之迹,固以远矣。
后大师应召至东都,天宫寺现疾,因广明有身之患,惟禅师亲在左右,密有传付,人莫能知。
后圣僧万回遇见禅师,谓众人曰:「宏通正法,必此人也。
」
神龙岁,自嵩山岳寺为群公所请,邀至京师,游於终南化感寺。
栖置法堂,滨际林水,外示离俗,内得安神,宴居寥廓廿年所。
时有息心贞信之士,抗隐沦之辈,虽负才藉贵,鸿名硕德,皆割弃爱欲,洗心清净,斋庄肃敬,供施无方,或请发菩提,或参扣禅契。
有好慕而求进修者,有厌苦而求利益者,莫不恳誓专一,披露尘恼。
禅师由是开演先师之业,懋宣至圣之教,语则无像,应不以情,规济方圆,各以其器,陶津缘性,必诣其实,广燎明哲之灯,洞鉴昏沈之路。
心无所伏,故物无不伏;功不自已,功无不成。
迷识者以悟日新,爱形者由化能革,不远千里,曾未旬时,腾凑道场,延袤山。
所谓旃檀移植,异类同薰,摩尼回曜,众珍自积,其若是乎!如来以四谛法济三乘众生,以八正道示一切迷惑,其或继之者善,成之者性,非夫行可与真静齐致,道可与法身同体者,固难议於斯。
开元十年,长安道俗请禅师住京城慈恩寺。
十三年,皇帝东巡河洛,特令赴都,居福先寺。
十五年,放还京师。
廿一年,恩旨复令入都,至南龙兴寺,曰:「此人境之静也。
」遂留憩焉。
沙门四辈,靡然向风者,日有千数。
其因环里市绝荤茹耍归向者,不可胜计。
廿三年秋八月,始现衰疾,闭关晦养,不接人事,诫诸门徒曰:「吾闻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已非由人。
当自勤力,以济神用。
」众以为付属之萌也。
明年夏五月,加疾减膳,廿四日申酉之,有白虹十余道,通亘辉映,久而不灭。
廿五日际晚,摄念开颜,谓近侍数人云:「本师释迦,示现受生,七十有九,般涅。
吾今得佛之同年,更何所住?」又云:「卧去坐去,亦何差别?」便右胁枕手,垒足而卧。
此则知身非实,处疾不乱,奄忽弃世,无觉知者。
皇帝降中使特加慰,寻策谥号曰大智禅师,即大智本行,皆悉成就,以禅师能备此本行也。
禅师法轮,始自听琶达摩,大教东派,三百余年,独称东山学门也,自可璨、信忍至大通,递相印属。
大通之传付者,河东普寂与禅师二人,即东山继德,七代於兹矣。
禅师性笃仁厚,天姿通简,取舍自在,深净无边,苦已任真,旷心济物。
居道训俗,不忘於忠孝;虚往实归,尤见其默。
有无不足定其体,名数安能极其称?元波难挹,高楝云摧,既离形器之表,当会神通之域。
粤七月六日,迁神於龙门奉先寺之北冈。
威仪法事,尽令官给。
绅缟素者数百人,士庶丧服者有万计,自鼎门至於塔所,云绝雷恸,信宿不绝。
棺将临圹,有五色祥,白鹤数十,云光鹤影,皆临棺上,郁霭徘徊,候掩而散,近古归墓灵相,未有如斯之盛也。
禅师之季曰道深,力方坟而心静;弟子庄济等,营丰碑而志勤。
伊余识昧,昔尝面禀,非以文词取拙,将为克慕在怀。
览江夏立铭,涕增横坠;睹太原成论,悲甚慨然。
攀缘苦集,愿望都断。
有太仆卿濮阳杜昱者,与余法利同事,共集禅师众所知见实录,其余传闻,不必尽记。
且离生灭是究竟无余,镂盘盂古今难沫,顾才不称物,短绠汲深,犹昔人稽首东向,献心庐岳者,以为恳慕之极。
况镌刻永世,不犹愈乎?其铭曰。
契真慈者,道为物先。
灵力幽授,降劫生贤。
爰兹大士,寂照宏宣。
惠超三业,心空四禅。
德溥甘露,言感清泉。
翱轩宗极,念护无边。
犹彼檀施施兮福未尝有,如彼戒瓶兮物无不受。
石无磷兮白不涅,柏耐霜兮竹亭雪。
今将离世兮无有量,永离荩缠兮辞生灭。
门人法侣兮无归仰,刻石周金兮状高节。
望庐山兮摧慕,瞻朗兮悲绝。
◇自撰墓志
天宝元年,严挺之自绛郡太守抗疏陈乞,天恩允请,许养疾归闲,兼授太子詹事。
前后历任二十五官,每承圣恩,尝忝奖擢,不尽驱策驽蹇,何阶仰答鸿造?春秋七十,无所展用,为人士所悲。
其年九月寝疾,终於洛阳某里之私第。
十一月,葬於大照和尚塔次西原,礼也。
尽忠事君,叨载国史,勉拙从仕,或布人谣。
陵可以自纪,文章焉用饰为?遗文薄葬,敛以时服。
◎王琚
琚,怀州河内人。
甫冠,与驸马都尉王同皎谋刺武三思,事泄亡命,佣扬州富商家,识其非育纤,以女嫁之,厚给以赀。
元宗为太子,猎韦、杜,辄止其家。
太子已平内难,琚说太子除太平公主,累授太子舍人兼谏议大夫,常豫秘谋。
太子受内禅,擢中书侍郎,公主谋乱益急,琚请帝决策除之。
事平。
进户部尚书,封赵国公。
眷委特异,豫大政事,号内宰相,历拜九刺史。
琚性豪侈,右相李林甫恨琚恃功使气,数纤发其宿赃,贬江华员外司马;又使罗希按其罪,琚惧仰药,未及死,希缢杀之。
宝应元年赠太子少保。
◇教射经上篇
凡射,必中席而坐,一膝正当垛,一膝横顺席。
执弓必中,在把之中,且欲当其弦心也。
以弓当左膝前竖接席,稍吐下绡向前,微令上倾向右。
然后取箭,覆其手微拳,令指第二节齐平,以三指捻箭三分之一,加於弓亦三分之一,以左手头指受之。
则转弓,令弦稍离身就箭,即以右手寻前羽,下至阔,以头指第二指节当阔约弦。
徐徐送之,令众差池如凤翮,使当於心,又令当阔羽向上。
弓弦既离身,即易见箭之高下,取其平直。
然后抬弓离席,目睨其的,接手颐下引之令满,其持弓手与控指及右膊肘平如水准,令其射可措杯水。
故曰端身如,直臂如枝。
直臂者,非初直也,架弦毕,便引之,比及满,使臂直是也。
引弓不得急,急则失威仪而不主皮;不得缓,缓则力难为而箭去迟:惟善者能之。
箭与弓把齐为满,地平之中为盈,贯信美而术难成,要令大指知镞至然后发箭。
故曰镞不上指,必无中矢,指不知镞,同於无目,试之至也。
或以目视镞马上与暗中则乖,此为无术矣。
故矢在弓右,视在弓左;箭发则靡其绡,厌其肘,仰其腕;目以注之,手以驻之,心以趣之,其不中何为也?
◇教射经下篇
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支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
知此五者为上德。
故曰莫患弓软,服当自远;莫患力羸,恒当引之。
但力胜其弓,则容貌和,发无不中。
故始学者,先学持满,须能制其弓,定其体,后射之。
然其的必始於一丈,百发百中,寸以加之,渐至於百步,亦百发百中,为之术成。
或外其的於高山,或致其的於深,或曳之,或掷之,使其的纵横前却,所以射禽兽与敌也。
凡弓恶右倾,箭恶其襦,颐恶傍引,颈恶却垂,胸恶前亚,背恶后偃:皆射之体髓疾也。
故身前竦为猛武方腾,额前临为封兕欲斗,出弓绡为怀中吐月,平箭阔为弦上县衡:此皆有威容之称也。
又曰:凡控弦有二法:无名指垒小指,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竖,中国法也;屈大指,以头指压勾指,此胡法也。
此外皆不入术。
胡法力少,利马上;汉法力多,利步用。
然其持妙在头指,世人皆以其指末龊弦,则致箭曲又伤羽,但令指面随弦直竖,即脆而易中,其致远过常数十步,古人以为神而秘之。
胡法不使大指过头指,亦为妙尔,其执弓欲使把前入扼,把后当四指本节平,其大指承镞,却其头指,使不得"阙"则和美有声而俊快也。
射之道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