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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制度《周礼·玺节》郑氏注云:"玺节者,今之印章也。"
按许慎《说文》云:"印,执政所持信也。"
徐锴曰:"从爪,手以持信也。"
卫宏曰:"秦以前,民皆以金玉为印,龙虎钮惟其所好。 然则秦以来,天子独以印称玺,独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 七雄之时,臣下玺始称曰印。 汉制,诸侯王金玺。 玺之言信也。 古者印玺通名。 汉旧仪云:诸侯王,黄金玺,橐佗钮。 又曰:玺,谓刻曰‘某王之玺’。 列侯,黄金印,龟钮。 文曰:‘某侯之章’。 丞相太尉与三公前后左右将军,黄金印,龟钮。 文曰‘章’。 中二千石、银印,龟钮,文曰‘章’。 千石六百石四百石至二百石以上,皆铜印,鼻钮,文曰‘印’。 建武元年,诏诸侯王金印纟戾绶,公侯金印紫绶。 中二千石以上,银印青绶。 千石至四百石以下,铜印黑绶及黄绶。 陈制:金章或龟钮、貔钮、兽钮、豹钮,银章或龟钮、熊钮、罴钮、羔钮、鹿钮,银印或钮、免钮,铜印率环钮。"
吾衍云:"汉有摹印篆,其法只是方正篆法,与隶相通。 后人不识古印,妄意盘屈,且以为法,大可笑也。 多见古家藏得汉印,字皆方正,近乎隶书,此即摹印篆也。 王俅《啸堂集古录》所载古印,正与相合。 凡屈曲盘回,唐篆始如此。 今碑刻有鲁公官诰尚书省印,可考。 其说,汉晋印章,皆用白文,大不过寸许。 朝爵印文皆铸,盖择日封拜,可缓者也。 军中印文多凿,盖急于行令,不可缓者也。 古无押字,以印章为官职信令,故如此耳。 唐用朱文,古法渐废。 至宋南渡,绝无知此者。 故后宋印文皆大缪,白文印皆用汉篆平正方直,字不可圆。 纵有斜笔,亦当取巧写过。 三字印,右一边一字,左一边两字者,以两字处与一字处相等。 不可两字中断,又不可十分相接。 四字印,若前二字交界有空,后二字无空,须当空一画别之。 字有有脚无脚,故言及此。 不然,一边见分,一边不分,非法度也。 轩斋等印,古无此式。 唯唐相李泌有“居堂"白文玉印,或可照例,终是白文,非古法,不若只从朱文。
朱文印或用杂体篆,不可太怪。
择其近人情,免费辞说。
白文印用崔子玉写张平子碑上字,及汉器上并碑盖印章等字,最为第一。
凡姓名表字,古有法式,不可用杂篆及朱文。
白文印必逼于边,不可有空,空便不古。
朱文印不可逼边,须当以字中空白得中处为相去,庶免印出与边相倚,无意思耳。
字宜细,四旁有出笔,皆带边。
边须细于字。
边若一体。
印出时四边虚纸皆昂起,未免边肥于字也。
非见印多,不能晓此。
粘边朱文,建业文房之法。
多有人依款识字式作印,此大不可。
盖汉时印法不曾如此,三代时却又无印,学者慎此。
《周礼》虽有玺节及职金掌其[A134]恶揭而玺之之说,注曰印,其实手执之印也。
正面刻字,如秦氏玺,而不可印。
印则字皆反矣。
古人以之表信,不问字反,淳朴如此。
若战国时苏六印,制度未闻。
《淮南子·人间训》曰:"鲁君召子贡,授以大将军印。"
刘安寓言而先辞耳。
道号,唐人虽有,不曾有印,故不可以道号作印用也。
三字屋扁。
唐印有法,凡印文中。
有一二字忽有自然空缺,不可映带者,听其自空。
古印多如此。
凡印,仆有古人印式二册,一为官印,一为私印,具列所以,实为甚详。
不若《啸堂集古录》所载只具音释也。
凡名印不可妄写,或姓名相合,或加印章等字,或兼用印章字,曰姓某印章,不若只用印字最为正也。
二名者,可回文写。
姓下著印字在右,二名在左,是也。
单名者,曰姓某之印,却不可回文定。
名印内不得著氏字,表德可加氏字,宜审之。
表字印只用二字,此为正式。
近人或并姓氏于其上,曰某氏某,若作姓父。
古虽有此称,系他人美己,却不可入印。
人多好古,不论其原,不为俗乱,可也。
汉人三字印,非复姓及无印字者,皆非名印,盖字印不当用印字以乱名。
汉张安字幼君,有印曰张幼君"右一字,左二字"唐吕温字化光,有印曰吕化光,此亦三字表德式。
诸印下有空处,悬之最佳,不可妄意伸开,或加屈曲务欲填满。
若写得有道理,自然不觉空也。
字多无空,不必问此。
李阳冰曰:"摹印之法有四:功侔造化,冥受鬼神,谓之神。 笔画之外,得微妙法,谓之奇。 艺精于一,规矩方圆,谓之工。 繁简相参,布置不紊,谓之巧。"
赵彦卫云:"古印文作白文,盖用以印泥,紫泥封诏是也,今之米印及仓敖印近之矣。 自有纸,始用朱字,间有为白字者。"
《通典》云:"北齐有木印,长一尺,广二寸五分,背上为鼻钮,长九寸,厚一寸,广七分。 腹下隐起篆文,曰督摄万几,惟以印籍缝,今龊合缝条印,盖原于此。"
秦有八体书,三曰刻符,即古所谓缪篆。
五曰摹印,萧子良以刻符摹印合为一体,徐锴谓符者,竹而中刻之。
字形半分,理应别为一体。
摹印屈曲填密,则秦玺文也,子良误合之。
《宣和谱》四卷。
杨克一《图书谱》一卷,"又名《集古印格》"王厚之《复斋印谱》,颜叔夏《古印谱》二卷,姜夔集《古印谱》一卷。
吾衍《古印文》二卷。
赵孟《印史》二卷。
◎银工浙西银工之精于手艺表表有声者,屈指不多数也。
朱碧山"嘉兴魏塘"、谢君余"平江"、谢君和"同上"唐俊卿"松江"。
◎祖孝子祖孝子浩然、字养吾,建宁浦城人,世儒家。
至元中,盗黄华起政和,朝廷命将帅师往讨。
未至,盗已就缚。
回军经浦城,焚其庐舍,孝子母全氏遭掠而北。
是时孝子年六岁,母子相失,独与父居,不闻问者二十又八年。
至大三年,福建阃府檄为三山书院山长,将之任,或告之曰:"而母在河南,而不能名其处。"
孝子欣然弃职辞父,为河南行。
既渡江,抵河南,每舍逆旅,行道途间,闻操南音者,必就与语,庶几有所遇也。
当时从军之人犹有存者,或曰:"此有赵副使,故为军校,归自军中,得妇人全氏,非而母也耶。 赵死而家替,全氏归一蒙古氏,挈之而南,当在汝邓闻耳。"
孝子知母定在,惊喜,遂回汝州,抵鸦路山,不遇。
行八百里,至牛蹄白石,不遇。
又行七百余里,至枣阳崔桥,又不遇。
然自离汝州,行路既远,知母所乡,停车道傍,投宿旅舍,举其状以问人,颇有相酬答,可物色,或指唐州以告曰:"彼有别盖山,可寻讨也。"
孝子梦神人顾而言:有"月圆再圆"之语。
既寤,言犹在耳。
益喜忭,自崔桥三百余里,至别盖,访其母,在焉。
既见,相与抱持涕泣。
七月之望也,神人之言,于是有征矣。
留别盖半月,舟具,奉母南归。
当时闻其事者,自朝廷达官,以至湖海名胜,莫不歌诗以美之,多至数十百篇,往往举朱寿昌事以为比。
会稽韩庄节先生"性"作《孝子传》行于世。
◎白日圜文周易痴处馆讲授,宾主不合,遂作白日圜文,飘然而去。
其文曰:"听之不闻,视之不见,子以我为隐乎?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吾亦从此逝矣。 未得青云路,且坐白日圜。 饭疏食,乐亦在中。 素贫贱,不愿乎外。 兹承贤主人、不取通士,乃求拘儒,匪我求童蒙,取其交以道,馈以礼。 择师教子弟,盖亦据于德,依于仁。 圜土而居,重门以待,当尔耳不听淫,目不视恶,将以塞其兑,闭其聪。 然而口不绝吟,手不停披,安能存其心,养其性?黄芽若就,白发已空。 常念流地上之白水真人,且作锁洞门之清溪道士。 子其子,亲其亲,固宜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尔为尔,我为我,安肯哀矜而辟焉?敖惰而辟焉?不越文字之间,自行束修以上,受风魔贬,为自在囚。 口出雌黄,用狙翁朝四暮三之术。 目生虚白,披羲皇天一地二之图。 有朋自远方来,与进也,与退也,使君从此中入。 或止之,或尼之,俾我行其庭不见其人,而子过我门不入我室,望而未见,招之不来。 所不与同心,指苍天而为证。 亦欲从游耳,曰黄昏以为期。 不以我为贫,知有时为养。 所愿诸生,人十己千,以一识百。 师也过,商也不及,尚得夫子之中庸。 参也鲁,回也如愚,竟传圣人之道统。 而某诗书无祟,笔墨有灵,蝉蜕污浊之中,凤翔尘埃之表。 排云叫阊阖,吐三千丈豪气之沈埋。 乘风归蓬莱,诉百万亿颠之辛苦。 藩篱既剖,门闼洞开,纵意所如,从吾所好。 口说五千言,乘牛出函谷,愿与关门令尹游乎?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皆曰闭户先生来也。"
◎金灵马凡宫车晏驾,棺用香楠木,中分为二,刳肖人形,其广狭长短仅足容身而已。
殓用貂上袄皮帽。
其靴袜系腰盒钵,俱用白粉皮为之。
殉以金壶瓶二,盏一,碗、、匙、箸各一。
殓讫,用黄金为箍四条以束之。
舆车用白颤青缘纳失失为帘,覆棺亦以纳失失为之。
前行用蒙古巫媪一人,衣新衣,骑马,牵马一疋。
以黄金饰鞍辔,笼以纳失失,谓之金灵马。
◎髹器〖黑光〗凡造碗碟盘之属,其胎骨则梓人以脆松劈成薄片,于旋床上胶粘而成,名曰卷素。
髹工买来,刀刳胶缝,干净平正。
夏月无胶泛之患,却炀牛皮胶,和生漆,微嵌缝中,名曰梢当。
"去声"然后胶漆布之,方加粗灰。
灰乃砖瓦捣屑重申过,分粗、中、细是也,胶漆调和,令稀稠得所。
如髹工自家造卖低歹之物,不用胶漆,止用猪血厚糊之类,而以麻筋代布,所以易坏也。
粗尘灰过停,令日久坚实,砂皮擦磨,却加中灰,再加细灰,并如前。
又停日久,砖石车磨去灰浆洁净,一二日,候干燥,方漆之,谓之糙漆。
再停数月,车磨糙漆,绢帛挑"上声"去浆迹,才用黑光。
黑光者,用漆斤两若干,煎成膏,再用漆。
如上一半,加鸡子清打匀,入在内。
日中晒翻三五度,如栗壳色,入前项所煎漆中和匀。
试简看紧慢,若紧,再晒;若慢,加生漆。
多入触药。
触药即铁浆沫,用隔年米醋煎此物,干为末,入漆中,名曰黑光。
用刷蘸漆漆器物上,不要见刷痕。
停三五日,待漆内外俱干,置阴处晾之,然后用楷光石磨去漆中类。
"雷上声"揩光石,鸡肝石也。
出杭州上柏三桥埠牛头岭。
再用{弱}分,次用布分,次用菜油傅,却用出光粉揩,方明亮。
〖朱红〗修治布灰,一一如前。
不用糙漆,却用<贝覃>朱桐叶色,然后用银朱,以漆煎成膏子,调朱。
如朱一两,则膏子亦一两,生漆少许。
看四时天气试简加减。
冬金加生漆,颜色暗。
春秋,色居中。
夏四五月,秋七月,此三月,颜色正,且红亮。
〖鳗水〗好桐油煎沸,以水试之,看躁也,方入黄丹腻粉无名异。
煎一滚,以水试,如蜜之状,令冷。
油水各等分,杖棒搅匀,却取砖灰一分,石灰一分,细麦一分,和匀。
以前项油水搅和调粘灰器物上,再加细灰,然后用漆,并如黑光法。
或用油,亦可。
◎只孙宴服只孙宴服者,贵臣见飨于天子则服之,今所赐绛衣是也。
贯大珠以饰其肩背间膺,首服亦如之。
◎三教一源图图一◎银锭字号银锭上字号,扬州元宝,乃至元十三年,大兵平宋,回至扬州,丞相伯颜号令搜检将士行李,所得撒花银子,销铸作锭,每重五十两,归朝,献纳。
世祖大会皇子王孙驸马国戚,从而颁赐,或用货卖,所以民间有此锭也。
后朝廷亦自铸。
至元十四年者,重四十九两。
十五年,重四十八两。
辽阳元宝,乃至元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征辽东所得银子而铸者。
◎学宫讲说凡学宫朔望讲说,乃礼之常。
所属上司官或者宪官,至自教授学官暨学宾斋谕等,皆讲说一书。
然儒生未达时宜,往往迕意多矣。
泰定甲子,开吴淞江,省台宪僚咸集。
时治书刘公泺源,北方学者,首谒先圣先师。
其年值闰,詹肖岩讲书尧典,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
大弗其意,以为学校讲说,虽贱夫皂未、执鞭坠钲之人,皆令通晓,今乃稽算度数何为?肖岩由是悒怏而卒。
至元己卯冬,分宪老老公检踏灾伤,以复熟粮为急。
陆宅之讲省刑罚薄税敛一章,公变色而作。
至正辛巳,知府杨侯锐意浚河,以兴利除害为己任。
时宪佥某谒学宫,王玉岩讲禹别九州,随山川,结意皆归美于知府,宪佥不悦而罢。
丁酉岁,张士诚据有姑苏日。
遣苏守周仁来,王可权讲易泰封,盖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义,周以为讥讪,累及诸职事皆停月廪。
惟钱先生伯全父作训导时,行刑官至,讲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讲毕,称赏不已。
前数君子,亦可为后人戒也。
◎松江之变王与敬,字可权,淮西安丰人,由浙省典吏充宣使。
后于董傅霄部下立功,擢松江府判。
未任,转省都镇抚,升元帅。
至正丙申二月朔,伪诚王张士记红军破平江,时与敬兵败,径趋嘉兴,又与苗军参政杨完者不协,乃投松江,名曰守御,实欲恋倡妇董赛儿故也。
达鲁花赤八都帖木儿、知府崔思诚,皆无制变之术,激成其祸。
盖其至也,不郊迎之,已自不悦。
越二日,浙省又命元帅帖古列思等提兵而来,镇守城池。
二帅抗衡,不相上下。
帖点两仓脚夫,散口粮,给器械,发号施令,盖意在逐与敬行。
十八日,帖宴军民官,无一人至者。
至夜,与敬下万户戴列孙等,率引军卒,自西门放火,鼓噪而叛。
官僚溃散,寺观民房悉化焦土。
检刮金银财物,塞满舟船,自与敬以下,人口辎重皆出西门。
二十四日,完者下元帅萧亮员成等,率苗军突至,兵不与敌,遂北出通波塘而去,投降士诚,子女玉帛悉为苗军所有,民亦持挺相逐。
列孙、孔镇抚等,死者过半。
苗军恣肆检刮,截人耳鼻。
城中女妇,多为淫污。
房舍间有存者,皆为焚毁,靡有孑遗。
居民两遭锋镝,死者填街塞巷,水为不流。
四月初十日,士诚下元帅史文炳一部兵马,自湖泖入古浦塘,舳舻相衔,旗帜蔽日。
苗军一矢不交,竟溃散而去。
《南村野史》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卓哉斯言也!初,王与敬之戾止,苟得一守土官,能以智虑处之,则不致若是。
况松江尚侈靡习淫风者久矣,余尝扼腕而叹,必有后日之患。
终为一贱倡祸及数万家,非小变也。
与敬负逆贼之名,遗臭万年,戴氏逞匹夫之勇,卒丧其生,皆自取之也。
悲夫!
◎果典坐嘉兴天宁寺有老僧曰果典坐。
平生不蓄积,得钱辄买酒饮。
长老念空海每岁遗衣段。
至正癸巳正月一日无疾而卒,年一百二岁。
◎诗谶"潮逢谷水难兴浪,月到云间便不明。"
松江古有此语。
谷水、云间,皆松江别名。
近代来作官者,始则赫然有声。
终则坝茸贪滥。
始终廉洁者鲜。
两句竟成诗谶。
◎书画楼松江自来无大火灾。
至正丙戌闰十月廿九日夜,普照寺西业制帽民姚不谨于火,延燎三千余家。
重门邃馆,灵宫梵宇,悉为煨烬。
而夏爱闲氏收藏古法书名画楼岿然独存。
岂有神物护之也耶?抑亦数耶?◎物必遇主松江普照寺门首刀镊胡。
忽见街上有小片荷叶,舒卷不已。
一人拾置怀中去,胡叩之曰:"汝得何物,但欲见之,以决所疑。"
及出示,乃至元钞三十文。
又同郡夏氏仆,尝见小花蛇盘旋道左,行人捉藏诸袖。
生颇讶,问其所以,则至元钞贰拾文。
右二事绝相类。
吁,三十文二十文直微末耳,尚必待主,今之积金蓄谷,倍息计嬴,孳孳以利为念者,于此宁不可鉴哉!
◎枪金银法嘉兴斜塘杨汇髹工枪"去声"金枪银法。
凡器用什物,先用黑漆为地,以针刻画或山水树石,或花竹翎毛,或亭台屋宇,或人物故事,一一完整,然后用新罗漆。
若枪金,则调雌黄。
若枪银,则调韶粉。
日晒后,角挑挑嵌所刻缝罅,以金簿或银簿,依银匠所用纸糊笼罩,置金银簿在内,遂旋细切取,铺已施漆上,新绵楷拭牢实,但著漆者自然粘住,其余金银都在绵上。
於熨斗中烧灰,甘锅内熔锻,浑不走失。
◎磨兜坚箴磨兜,已见第九卷。
昔李侍郎敦立,尝揭磨兜坚三字于座隅。
磨兜坚者,古之慎言人也,其善於自防者哉。
金华宋濂为著箴曰:"磨兜坚,慎勿言,口为祸门,昔人之云。 磨兜坚,人各有心,山高海深。 磨兜坚,高不知极,深不知测。 靡兜铿,言出诸口,祸随其后。 磨兜坚,钟鼓之声,囚叩而鸣。 磨兜坚,不叩而鸣,必骇众听。 磨兜坚,惟口之则,守之以默,是曰玄德。 磨兜坚,磨兜坚,慎勿言。 ◎三笑图杨铁云:坡翁跋石恪所画,以为三人皆大笑,至衣服冠履皆有笑态。 其后之童子亦罔知,而大笑。 永叔书室图三笑于壁,想见石恪所作与此无异。 然坡翁所跋三笑,不言为谁。 山谷特实以远公陶陆事。 陈贤良舜俞《庐山记》,亦谓举世信之。 有赵彦通者,作《庐岳独笑》一篇,谓远公不与修静同时。 楼攻鬼亦言:修静元嘉末始来庐山,时过公亡已三十余年,渊明亡亦二十余年,其不同时信哉!后世传讹,往往如此。 使坡翁见之,亦当绝倒也。 ◎官制字讹按古官制取义皆有所主,非徒名也。 后世或讹其音者有矣,音虽讹而义则不讹也。 如仆射秦官,仆,主也。 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以督课之。 射音神夜反,关中人讹为寅诈反。 《韵书》不取其义于神夜反中,却收在寅射反下。 尚书亦秦官。 秦世,少府遣吏四人,在殿中主发书,故谓之尚书。 尚,犹主也。 如尚方、尚食、尚医、尚衣、尚冠、尚浴、尚席之尚,并音时亮反。 后世乃以尚书之尚讹为辰羊反,陆德名亦音平声,《韵书》遂两收之。 洗马,《前汉志》:“太子太傅少传属官有先马。"
张晏曰:"先马员十六人,秩比谒者,如洱曰,前驱也。"
《国语》载勾践亲为夫差先马。
先,先之也,从先见反。
今《韵书》作苏典反,字作洗。
愚意此类并当从其正义,不当从其讹音。
今人但见读仆射之射作神夜反,尚书之尚作时亮反,洗马之洗作先见反,便非哂之,不究其义故也。
此类甚多,今姑举其显者。
◎巾帻考巾帻,《释名》:"巾,谨也,当自谨于四教。"
仪礼:二十成人。
士冠。
"如字"庶人巾。
《说文》:"发有巾曰帻。"
帻即巾也。
又方言:覆髻谓之帻。
《汉书》:"卑贱执事不冠者所服,或谓之承露。"
按仪礼士冠庶人巾,则古者士以上有冠无巾,帻惟庶人戴之。
秦谓民为黔首,汉为仆隶为苍头。
汉书谓卑贱者所服,此其证也。
后世上下通用之,谓之燕巾。
蔡邕《独断》曰:"汉元帝额有壮发,不欲人见,故加巾帻以包之也。"
然则巾自巾,帻自帻,不独卑贱者所服,虽尊者亦服之矣,至王莽冠内加巾。
故诗人云:"王莽秃,帻施屋。"
又光武岸帻见马援。
又按《魏志》注:太祖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
拟皮弁、裁缣帛为蛤,"或作幅,乞洽反"合乎简易随时之议,以色别其贵贱。
本施军饰,非为国容。
《韵书》:弁缺四隅谓之合"前时军人弓手所戴小白帽是也"。”
一曰按头使下,故曰合。
增韵、埤苍,皆曰帽也。
晋《舆服志》:哀帝立,秋御读,令改用素白舀。
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
魏武始制舀。
成帝制:使尚书入坐丞郎门下二者侍官乘车白舀低帏,出入掖门。
又二宫直宫著乌纱舀,往往七人宴矣。
舀虽冠弁遗制,去古益远,用巾帻为近之。
一说,秦加武将首饰为绛帕,后稍稍作颜题。
汉兴,续其颜。
却摞"音罗"之。
施巾连题,却覆之,即丧帻也,名之曰帻。
至孝文帝,乃高颜题。
续之以耳,崇其巾为屋,合后施巾,上下文者长耳,武者短耳。
古者冠制皆硬壳,自额上至于顶,如今礼冠者然。
后世乃作小冠,廑以束发。
冠下施帻,冠帻之上,又总施巾,皆效汉元帝所服之制也,夫历代损益,随其所宜。
苟不害于义,从俗可也。
孔子居宋衣缝掖,居鲁冠章甫,亦从俗也。
◎履舄履考履、舄、履。
《履人》注:禅下曰履,复下曰舄。
"《说文》无舄字。 舄本鹊字,今借为履舄字也。 陆佃云:舄通为舄履之舄。 古人居欲如燕,行不欲如鹊,故借为舄字,所以为行戒也。 然借鹊为。 舄,作思积反者,盖舄履也。 古今注:以木置屦下,干腊,不畏泥湿,故曰舄。 以是知舄屦之下必再用木矣"。
《士丧礼》:"夏葛屦,冬皮屦。"
《屦人》注又谓:"凡屦,舄各象其裳色。"
引《士冠礼》曰:"玄端黑屦,青纟句"劬"纟意"亿"纯"准",素帻白屦。 缁纟句纟意纯,爵弁扒屦。 黑纟句纯是也。"
纟句,《说文》:"纟卢绳纟句也。"
《玉藻》注:"履头饰也。"
"《韵会》:状如刀衣上鼻,在屦头。 言拘者,取自拘持,使低目,不暇顾视。 一曰,用缯一寸,屈为之头,著屦头,以受穿贯"。
纟意,《屦人》注:"缝中纟川也,博雅纟川绦也。"
纯,《屦人》注:"缘也。"
言纟意必有纟句纯,言纟句必有纟意纯,三者相将,则屦、舄皆有纟句、纟意、纯矣。
凡纟句、纟意、纯,皆一色。
又按《屦人》注:"舄有三等,赤舄、白舄、黑舄也,赤舄为上,冕服之舄。 《诗》曰:“王锡韩侯,玄哀赤舄。"
则诸侯与王同矣。
所谓玄舄青舄,王后祭服之舄也。
凡屦之饰,如绣次也。
黄屦白饰,白屦黑饰,黑屦青饰。
天子诸侯,吉事皆舄。
其余服冕著舄耳。
士爵弁屦,黑纟句纟意纯,尊祭服之屦,饰从缋也。
至若履者,《说文》:"足所依也,从尸,从彳,从攵,从舟,象履形。"
毛氏曰:"舟能载物,履能载人。 又草曰扉。 "芳未反"麻曰屦"凡布皆可谓之麻"。 皮曰履。 按履无别制。 《说文》:“屦,履也,从履省,娄声,又也。"
徐曰:",革履也。 舄,韵会,履也。"
《古今注》:"以木置履下,干腊,不畏泥湿,故曰舄。"
以是知履舄履之异名也。
但有禅下、复下用木之异耳。
古人舄屦履至阶必脱。
唯著袜而入。
《礼》:"户外有二屦,"是脱屦而入者也;"汉赐剑履上殿",是不赐则不敢著履上殿明矣。
"谏不行则纳履而去,"纳,结也。
言纳履,则在外明矣。
是脱履而入者也。
王乔入朝。
双舄化凫先至,是脱舄而入者也。
古者堂上皆有席,所以著袜为宜。
况袜又从韦乎。
又按《乡饮酒》云:"说屦,揖让如初,升堂。"
疏云:"凡堂上行揖礼不脱屦,坐则脱屦,理固然也。"
由是观之,凡宗庙堂室之间行礼,亦必不脱屦矣。
夫降而脱屦,然后升坐,礼也。
其后宾与主人酬酢之时,皆在两阶之间,又须降而著屦,复升于阶。
酬酢之礼毕,又降而脱屦,复升于坐也。
古人礼繁如此,今何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