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卷八十列传第六十八 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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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卷八十列传第六十八 外戚 李延寿

贺讷姚黄眉杜超贺迷闾毗冯熙李惠高肇胡国珍从曾孙长粲杨腾乙弗绘赵猛胡长仁隋文帝外家吕氏夫左贤右戚,尚德尊功,有国者所以御天下也。

殷肇王基,不藉莘氏为佐;周成王业,未闻姒姓为辅。

然历观累代外戚之家,乘母后之权以取高位厚秩者,多矣!

而鲜能有克终之美,必罹颠覆之患,何哉?皆由乎居上不以至公任物,在下徒用私宠要荣。

茧犊引大车,升质任厚栋,无德而尊,不知纪极,忽于满盈之戒,罔念高危之咎。

故鬼瞰其室,忧必及之,所以杀身倾族相继于西京也。

夫诚著艰难,功宣社稷,不以谦冲自牧,未免颠蹶之祸;而况道不足以济时,仁不足以利物,自矜于己,以富贵骄人者乎!

魏道武初,贺讷有部众之业,翼成皇祚,其余或以劳勤,或缘恩泽。

齐氏后妃之族,多自保全。

胡长仁以谮诉贻祸,斛律光以地势被戮,俱非女谒盛衰之所致也。

娄昭自以佐命之功,崇其名器,且霸业权舆,时方同德,陵暴之衅,因兹而起。

其靖德、昭训二门,并良家遗孽,守死无暇,固不足涉言。

又子非继世,权难妄假。

昭信非惟素门履道,讫构废辱,威望之地,自致无由。

有周御历,后门初无与政,既而末迹窃权,竟移鼎玺,斯乃西汉覆车之辙,魏文所以深诫。

隋文潜跃之初,献后便相推毂;炀帝大横方兆,萧妃密勿经纶。

是以恩礼绸缪,始终不易。

然外内亲戚,莫预朝权,昆弟在位,亦无殊宠。

至于居擅玉堂,家称金穴,晖光戚里,熏灼四方,将三司以比仪,命五侯而同拜者,终始一代,寂无闻焉。

考之前王,可谓矫其弊矣。

故虽时经扰攘,无有陷于不义,市朝迁贸,而皆得以保全。

比夫凭藉宠私,阶缘恩泽,乘其非据,旋就颠陨者,岂可同日而言哉!此所谓爱之以礼者也。

案外戚,《魏书》有贺讷、刘罗辰、姚黄眉、杜超、贺迷、闾毗、冯熙、李峻、李惠、高肇、于劲、胡国珍、李延实,《齐书》有赵猛、娄睿、尔硃文畅、郑仲礼、李祖升、元蛮、胡长仁,《周书》不立此篇,《隋书》有独孤罗、萧岿。

今以刘罗辰、李峻、于劲、李延实、娄睿、尔硃文畅、郑仲礼、李祖升、元蛮、独孤罗、萧岿各附其家传,其余并入此篇。

又检杨腾、乙弗绘附之魏末,以备《外戚传》。

贺讷,代人,魏道武皇帝之舅,献明后之兄也。

其先世为君长。

祖纥,尚平文女。

父野干,尚昭成女辽西公主。

昭成崩,诸部乖乱,献明后与道武及卫、秦二王依讷。

会苻坚使刘库仁分摄国事,道武还居独孤。

讷总摄东部为大人,迁居大宁,行其恩信,众多归之,侔于库仁。

苻坚假讷鹰扬将军。

后刘显谋逆,道武轻骑归讷,讷惊拜曰:"官家复国,当念老臣。"

帝笑答曰"诚如舅言,要不亡也。"

讷中弟染干粗暴,忌帝,常图为逆。

每为皇姑辽西公主拥护,故染干不得肆共祸心。

诸部大人请讷兄弟,求举道武为主,染干不从。

遂与诸大人劝进,道武登代王位于牛川。

及帝讨吐突邻部,讷兄弟遂怀异图,率诸部救之。

帝击之,大溃,讷西遁。

卫辰遣子直力鞮征讷,告急请降。

道武简精骑二十万救之,遂徙讷部落及诸弟,处之东界。

讷又通于慕容垂,垂以讷为归善王。

染干谋杀讷而代立,讷遂与染干相攻。

垂遣子麟讨之,败染干于牛都,破讷于赤城。

道武遣师救讷,麟乃引退。

讷从道武平中原,拜安远将军。

其后离散诸部,分土定居,不听迁徙。

其君长大人,皆同编户。

讷以元舅,甚见尊重,然无统领,以寿终于家。

讷弟卢,亦从平中原,以功赐爵辽西公。

帝遣卢会卫王仪伐鄴,而卢自以帝之季舅,不肯受仪节度。

帝遣使切责之,卢遂忿恨,与仪司马丁建构成其嫌,弥加猜忌。

会道武敕仪去鄴,卢亦引归。

道武以卢为广川太守。

卢性雄豪,耻居冀州刺史王辅下,袭杀辅,奔慕容德。

德以为并州刺史、广宁王。

广固败,卢亦没。

讷从父弟悦。

初,道武居贺兰部下,人情未甚附,唯悦举部随从。

又密为帝祈祷天神,请成大业,出于诚至。

帝嘉之,甚见宠待。

后平中原,以功赐爵钜鹿侯,进爵北新,卒。

子泥袭爵,后降为肥如侯。

道武崩,京师草草,泥出,举烽于安阳城北,贺兰部人皆往赴之。

明元即位,乃罢。

诏泥与元浑等八人拾遗左右。

与北新侯安同持节行并、定二州,劾奏并州刺史元六头等,皆伏罪,州郡肃然。

后从太武征赫连昌,以功进爵为琅邪公,军国大议,每参豫焉。

又征蠕蠕,为别道将,坐逐贼不进,诈增虏,当斩。

赎为庶人。

久之,拜光禄勋,为外都大官,复本爵。

卒官,子丑建袭。

姚黄眉,姚兴之子,明元昭哀皇后之弟也。

姚泓灭,黄眉间来归魏。

明元厚礼待之,赐爵陇西公。

尚阳翟公主,拜附马都尉,隶户二百。

太武即位,迁内都大官,后拜太常卿,卒。

赠雍州刺史、陇西王,谥曰献,陪葬金陵。

黄眉宽和温厚,希言得失,太武悼惜之,故赠礼有加。

杜超,字祖仁,魏郡鄴人,密皇后之兄也。

少有节操。

泰常中,为相州别驾。

始光中,太武思念舅氏,以超为阳平公,尚南安长公主,拜附马都尉,位大鸿胪卿,车驾幸其第,赏赐巨万。

神三年,以超行征南大将军、太宰,进爵为王,镇鄴。

追加超父豹镇东大将军、阳平景王,母曰钜鹿惠君。

真君五年,超为帐下所害,太武临其丧,哀恸者久之。

谥曰威王。

长子道生赐爵城阳侯,后为秦州刺史,进爵河东公。

道生弟凤凰袭爵,加侍中、特进。

太武追思超不已,欲以凤凰为定州刺史。

凤凰不愿违离阙庭,乃止。

凤凰弟道俊赐爵发干侯,镇枋头,除兗州刺史。

超既薨,复授超从弟遗侍中、安南将军、开府、相州刺史,入为内都大官,进爵广平王。

遗性忠厚,频历州郡,所在著称。

薨,赠太傅,谥曰宣王。

长子元宝,位司空。

元宝弟胤宝,司隶校尉。

元宝又进爵京兆王。

及归而父遗丧。

明当入谢,元宝欲以表闻。

文成未知遗薨,怪其迟,召之。

元宝将入,时人止之曰:"宜以家忧自辞。"

元宝欲见其宠,不从,遂冒哀而入。

未几,以谋反伏诛,亲从皆斩,唯元宝子世冲逃免。

时朝议欲追削超爵位,中书令高允上表理之。

后兗州故吏汲宗等,以道俊遗惠在人,前从坐爵受诛,委骸土壤,求得收葬。

书奏,诏义而听之。

赠散骑常侍、安南将军、南康公,谥曰昭。

世冲袭遗公爵。

贺迷,代人,太武敬哀皇后之从父也。

皇后生景穆。

初,后少孤,父兄近亲唯迷,故蒙赐爵长乡子。

卒,赠光禄大夫、五原公。

闾毗,代人,蠕蠕主大檀之亲属,太武时自其国来降。

毗即恭皇后之兄也。

后生文成。

文成太安二年,以毗为平北将军,赐爵河东公。

弟纥为宁北将军,赐爵零陵公。

其年,并加侍中,进爵为王。

毗,征东将军,评尚书事;纥,征西将军、中都大官。

自余子弟赐爵为王者二人,公五人,侯六人,子三人,同时受拜,所以隆崇舅氏。

和平二年,追谥后祖父延襄康公,父辰定襄懿王。

毗薨,赠太尉,追赠毗妻河东王妃。

子惠袭。

纥薨,赠司空。

子豆,后赐名庄。

太和中,初立三长,以庄为定户籍大使,甚有时誉。

十六年,例降爵。

后为七兵尚书,卒。

纥弟染,位外都大官、冀州刺史、江夏公,卒。

先是,文成以乳母常氏有保护功,既即位,尊为保太后,后尊为皇太后。

兴安二年,太后前兄英,字世华,自肥如令超为散骑常侍、镇军大将军,赐爵辽西公;弟喜,镇军大将军、祠曹尚书、带方公;三妹皆封县君;妹夫王暏为平州刺史,辽东公。

追赠英祖父苻坚扶风太守亥为镇西将军、辽西兰公;勃海太守澄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太宰、辽西献王;英母许氏博陵郡君。

遣兼太常卢度世持节改葬献王于辽西,树碑立庙,置守冢百家。

太安初,英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太宰,进爵为王;喜左光禄大夫,改封燕郡;从兄泰为安东将军、朝鲜侯;子伯夫,散骑常侍、选部尚书;次子员,金部尚书;喜子振,太子庶子。

三年,英领太师,评尚书事,内都大官、伏宝泰等州刺史。

五年,诏以太后母宋氏为辽西王太妃。

和平元年,喜为洛州刺史。

初,英事宋不能谨,而暏奉宋甚至,就食于和龙。

无车牛,宋疲不进,者负宋于笈。

至是,宋于英等薄,不如暏之笃。

谓太后曰:"何不王暏而黜英?"太后曰:"英为长兄,门户主也,家内小小不顺,何足追计。 暏虽尽力,故是他姓,奈何在英上。 本州郡公,亦足报耳。"

天安中,英为平州刺史,为幽州刺史,伯夫进爵范阳公。

英浊货,徙敦煌。

诸常自兴公及至是,皆以亲疏受爵赐田宅,时为隆盛。

后伯夫为洛州刺史,以脏污欺妄,征斩于京师。

承明元年,徽英复官。

薨,谥辽西平王。

始英之征也,梦日坠其所居黄山下水中,村人以车牛挽致不能出,英独抱载而归。

闻者异之。

后员与伯夫子禽可共为飞书,诬谤朝政。

事发,有司执宪,刑及五族。

孝文以明太后故,罪止一门。

年老,赦免归家,恕其孙一人扶养之,经奴婢田宅。

其家僮入者百人,金锦布帛数万计,赐尚书已下宿卫已上。

其女婿及亲从在朝,皆免官归本乡。

十一年,孝文、文明太后以文昭太后故,悉出其家前后没入妇女,以喜子振试守正平郡,卒。

冯熙,字晋国,长乐信都人,文明太后之兄也。

祖弘,北燕王。

太武平辽海,熙父朗内徙,官至秦雍二州刺史、辽西郡公,坐事诛。

文明太后临朝,追赠假黄钺、太宰、燕宣王,立庙长安。

熙生于长安,为姚氏魏母所养。

以叔父乐陵公邈因战入蠕蠕,魏母携熙逃避至氐羌中抚育。

年十二,好弓马,有勇干,氐羌皆归附之。

魏母恶其如此,将还长安,始就博士学问。

从师受《孝经》、《论语》,好阴阳兵法事。

及长,游华阴、河东二郡间。

性泛爱,不拘小节,人无士庶,来则纳之。

熙姑先入掖庭,为太武左昭仪。

妹为文成帝后,即文明太后也。

使人外访,知熙所在,征赴京师,拜冠军将军,赐爵肥如侯,尚景穆女博陵长公主,拜驸马都尉。

出为定州刺史,进爵昌黎王。

献文即位,为太傅,累拜内都大官。

孝文即位,文明太后临朝,帝乃承旨以熙为侍中、太师、中书监,领秘书事。

熙以频履师傅,又中宫之宠,为群情所骇,心不自安,乞转外任。

文明太后亦以为然,除都督、洛州刺史,侍中、太师如故。

洛阳虽经破乱,而旧《三字石经》宛然犹在。

至熙与常伯夫相继为州,废毁分用,大至颓落。

熙为政不能仁厚,而信佛法。

自出家财在诸州镇建佛图精舍,合七十二处。

写十六部一切经,延致名德沙门,日与讲论,精勤不倦,所费亦不赀。

而营塔寺多在高山秀阜,伤杀人牛。

有沙门劝止之,熙曰:"成就后,人唯见佛图,焉知杀人牛也。"

其北芒寺碑文,中书侍郎贾元寿词。

孝文频登北芒寺,亲读碑文,称为佳作。

熙为州,因取人子女为奴婢,有容色者幸之为妾,有子女数十人,号为贪纵。

后授内都大官,太师如故。

熙事魏母孝谨,如事所生。

魏母卒,乃散发徒跣,水浆不入口三日。

诏不听服,熙表求依赵氏之孤。

帝以熙情难夺,听服齐衰期。

后以例降,改封京兆郡公。

帝纳其女为后,曰:"《白武通》云:王所不臣,数有三焉。 妻之父母,抑言其一。 此所谓供承宗庙,不欲夺私心。 然吾季著于《春秋》,无臣证于往牒,既许通体之一,用开至尊之敬。 比长秋配极,阴政既敷,未闻有司,陈奏斯式。 可诏太师,辍臣从礼。"

又勒集书造仪付外。

孝文前后纳熙三女,二为后,一为左昭仪。

由是冯氏宠贵益隆,赏赐累巨万。

帝每诏熙上书不臣,入朝不拜,熙上书如旧。

熙于后遇疾,绵寝四载。

诏遣监问,道路相望,车驾亦数幸焉。

将迁洛,帝亲与熙别,见其困笃,歔欷流涕。

密敕宕昌公主遇曰:"太师万一,即可监护丧事。"

十九年,薨于代。

车驾在淮南,留台表闻,还至徐州,乃举哀,为制缌服。

诏有司预辨凶仪,并开魏京之墓,令公主之柩,俱向伊洛。

凡所营送,皆公家为备。

又敕代给彩帛,前后六千匹,以供凶用。

皇后诣代都赴哭,太子恂亦赴代哭吊。

将葬,赠假黄钺、侍中、都督十州诸军事、大司马、太尉、冀州刺史,加黄屋、左纛,备九锡、前后部羽葆鼓吹,皆依晋太宰、安平献王故事。

有司奏谥,诏曰:"可以威强恢远曰武,奉谥于公。"

柩至七里涧,帝服缞往迎,叩灵悲恸而拜焉。

葬日,送临墓所,亲作志铭。

主生二子,诞、脩。

诞字思正,脩字宝业,皆姿质妍丽。

年才十余,文明太后俱引入禁中,申以教诫。

然不能习读经史,兄弟并无学术,徒整饰容仪,宽雅恭谨而已。

诞与孝文同岁,幼侍书学,仍蒙亲待,尚帝妹乐安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侍中、征西大将军、南平王。

脩侍中、镇北大将军、尚书、东平公。

又除诞仪曹尚书,知殿中事。

及罢庶姓王,诞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中军将军、特进,改封长乐郡公。

诞拜官,孝文立于庭,遥受其拜,既讫还室。

脩降为侯。

诞、脩虽并长宫禁,而性趣乖别。

诞性淳笃,脩乃浮竞。

诞亦未能诲督其过,然时言于太后。

孝文严责之,至于楚捶。

由是阴怀毒恨,遂结左右有憾于诞者,求药,欲因食害诞。

事觉,帝自诘之,具得情状。

诞引过谢,乞全脩命。

帝以诞父老,又重其意,不致于法,挞之百余,黜为平城百姓。

脩妻,司空穆亮女也,求离婚,请免官。

帝引管、蔡事,皆不许。

帝宠诞,仍作同舆而载,同案而食,同席坐卧。

彭城王勰、北海王详虽直禁中,然亲近不及。

十六年,以诞为司徒。

帝既爱诞,除官日,亲为制三让表,并启。

将拜,又为其章谢。

寻加车骑大将军、太子太师。

十八年,帝谓其无师傅奖导风,诞深自诲责。

从驾南伐,十九年,至钟离。

诞遇疾,不能侍从,帝日省问,医药备加。

帝锐意临江,乃命六军发钟离南辕,与诞泣诀。

左右皆入,无不掩涕。

时诞已惙然,强坐视帝,悲而泪不能下,言"梦太后来呼臣“。 帝呜咽,执手而出,遂行。 是日,去钟离五十里许,昏时,告诞薨问,帝哀不自胜。 时崔慧景、裴叔业军在中淮,去所次不过百里,帝乃轻驾西还,从者数千人,夜至诞薨所。 拊尸哀恸,若丧至戚,达旦声泪不绝。 从者亦迭举音。 帝以所服衣幍充襚,亲自临视,彻乐去膳,宣敕六军,止临江之驾。 帝亲北度,恸哭极哀。 丧至洛阳,车驾犹在钟离。 诏留守赐赙物布帛五千匹、谷五千斛,以供葬事。 赠假黄钺、使持节、大司马,领司徒、侍中、都督,太师、驸马、公如故。 加以殊礼,备锡九命,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 有司奏谥,诏曰:“案谥法,主善行德曰元,柔克有光曰懿。 昔贞惠兼美,受三谥之荣;忠武双徽,锡两号之茂。 式准前训,宜契具瞻。 既自少绸缪,知之惟朕,案行定名,谥曰元懿。"

帝又亲为作碑文及挽歌词,皆穷美尽哀,事过其厚。

车驾还京,遂亲至诞墓,停车而哭。

使彭城王勰诏群官脱硃衣,服单衣介帻而哭司徒,贵者示以朋友,微者示如僚佐。

公主贞厚有礼度,产二男。

长子穆,字孝和,袭熙爵,避皇子愉封,改封扶风郡公。

尚孝文女顺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历员外通直散骑常侍。

穆与叔辅兴不和。

辅兴亡,赠相州刺史,祖载在庭,而穆方高车良马,恭受职命,言宴满堂,忻笑自若,为御史中尉、东平王匡所劾。

后位金紫光禄大夫,遇害河阴,赠司空、雍州刺史。

子冏,字景昭,袭爵昌黎王。

寻以庶姓罢王,仍袭扶风郡公。

子峭,字子汉,齐受禅,例降。

穆弟颢,袭父诞长乐郡公。

脩弟聿,字宝兴,废后同产兄也。

位黄门郎、信都伯。

后坐妹废,免为长乐百姓。

宣武时,卒于河南尹。

聿同产弟风,幼养于宫,文明太后特加爱念。

数岁赐爵至北平王,拜太子中庶子,出入禁闼,宠侔二兄。

孝文亲政后,恩宠稍衰,降爵为侯。

幽后立,乃复叙用。

后死,亦冗散。

卒,赠青州刺史。

崔光之兼黄门也,与聿俱直。

光每谓之曰:"君家富贵大盛,终必衰败。"

聿云:"我家何负四海,乃咒我也!"光云:"以古推之,不可不慎。"

时熙为太保,诞司徒、太子太傅,脩侍中、尚书,聿黄门,废后在位,礼爱未弛。

是后岁余,脩以罪弃,熙、诞丧亡,后废,聿退。

时人以为盛必衰也。

李惠,中山人,思皇后之父也。

父盖,少知名,历位殿中都官二尚书、左将军、南郡公。

初,太武妹武威长公主,故凉王沮渠牧犍之妻。

太武平凉州,颇以公主通密计之助,故宠遇差隆,诏盖尚焉。

盖妻与氏以是出。

后盖加侍中、驸马都尉、殿中都官尚书、右仆射。

卒官,赠征南大将军、定州刺史、中山王,谥曰庄。

惠弱冠袭父爵,妻襄城王韩颓女,生二女,长即后也。

惠历位散骑常侍、侍中,征西大将军、秦益二州刺史,进爵为王。

转雍州刺史、征南大将军,加长安镇大将。

惠长于思察。

雍州事,有燕争巢,斗已累日,惠令人掩获,试命纲纪断之,并辞。

惠乃使卒以弱竹弹两燕,既而一去一留,惠笑谓吏属曰:"此留者自计为巢功重,彼去者既经楚痛,理无固心。"

群下伏其深察。

人有负盐负薪者,同释重檐息树阴。

二人将行,争一羊皮,各言藉背之物。

惠遣争者出,顾州纲纪曰:"此羊皮可拷知主乎?"群下咸无答者。

惠令人置羊皮席上,以杖击之,见少盐屑,"得其实矣。"

使争者视之,负薪者乃伏而就罪。

凡所察究,多如此类,由是吏人莫敢欺犯。

后为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王如故。

历政有美绩。

惠素为文明太后所忌。

诬惠将南叛,诛之。

惠二弟初、乐与惠诸子同戮。

后妻梁氏亦死青州,尽没其家财。

惠本无衅故,天下冤惜焉。

惠从弟凤为定州刺史、安县王长乐主簿。

后长乐以罪赐死,时卜筮者河间邢瓚辞引凤,云长乐不轨,凤为谋主,伏诛。

唯凤弟道念与凤子及兄弟之子皆逃免,后遇赦乃出。

太和十二年,孝文将爵舅氏,诏访存者。

而惠诸从以再离孥戮,难于应命。

唯道念敢先诣阙,乃申后妹及凤兄弟子女之存者。

于是赐凤子屯爵柏人侯,安祖浮阳侯,兴祖安喜侯,道念真定侯,从弟寄生高邑子,皆加将军。

十五年,安祖昆弟四人,以外戚蒙见。

诏谓曰:"卿之先世,内外有犯,得罪于时。 然官必用才,以亲非兴邦之选。 外氏之宠,超于末叶。 从今已后,自非奇才,不得复外戚谬班抽举。 既无殊能,今且可还。"

后例降爵,宜祖等改侯为伯,并去军号。

帝奉冯氏过厚,于李氏过薄,舅家了无叙用,朝野人士,所以窃议。

太常高闾,显言于禁中。

及宣武宠隆外家,并居显位。

乃惟孝文舅氏,存已不沾恩泽。

景明末,特诏兴祖为中山太守。

正始初,诏追崇惠为使持节、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中山公。

太常考行,上言:案谥法,武而不遂曰壮,谥曰壮公。

兴祖自中山迁燕州刺史,卒。

以兄安祖子侃晞为后,袭先封南郡王。

后以庶姓罢王,改为博陵郡公。

侃晞为庄帝所亲幸,拜散骑常侍、尝食典御。

帝之图尔硃荣,侃晞与鲁安等持刃于禁内杀荣。

及庄帝蒙尘,侃晞奔梁。

高肇,字首文,文昭皇太后之兄也。

自云本勃海蓚人。

五世祖顾,晋永嘉中,避乱入高丽。

父飏,字法脩。

孝文初,与弟乘信及其乡人韩内、冀富等入魏,拜厉威将军、河间子;乘信明威将军,俱待以客礼。

遂纳飏女,是为文昭皇后,生宣武。

飏卒,景明初,宣武追思舅氏,征肇兄弟等。

录尚书事、北海王详等奏,飏宜赠左光禄大夫,赐爵勃海公,谥曰敬。

其妻盖氏,宜追封清河郡君。

诏可。

又诏飏嫡孙猛袭勃海公爵,封肇平原郡公,肇弟显澄城郡公,三人同日受封。

始宣武未与舅氏相接,将拜爵,乃赐衣帻,引见肇、显于华林都亭。

皆甚惶惧,举动失仪,数日之间,富贵赫奕。

是年,咸阳王禧诛,财物珍宝、奴婢、田宅多入高氏。

未几,肇为尚书右仆射、冀州大中正,尚宣武姑高平公主,迁尚书令。

肇出自夷土,时望轻之。

及在位居要,留心百揆,孜孜无倦,世咸谓之为能。

宣武初,六辅专政,后以咸阳王禧无事构逆,由是委肇。

肇既无亲族,颇结朋党,附之者旬月超升,背之者陷以大罪。

以北海王详位居其上,构杀之。

又说宣武防卫诸王,殆同囚禁。

时顺皇后暴崩,世议言肇为之。

皇子昌薨,佥谓王显失于医疗,承肇意旨。

及京兆王愉出为冀州刺史,畏肇恣擅,遂至不轨。

肇又谮杀彭城王勰。

由是朝野侧目,咸畏恶之。

因此专权,与夺任己。

又尝与清河王怿于云门外庑下,忽忿诤,大至纷纭。

太尉、高阳王雍和止之。

高后既立,逾见宠信。

肇既当衡轴,每事任己,本无学识,动违礼度。

好改先朝旧制,减削封秩,抑黜勋人,由是怨声盈路矣。

延昌初,迁司徒。

虽贵登台鼎,犹以去要怏怏,众咸嗤笑之。

父兄封赠虽久,竟不改瘗。

三年,乃诏令还葬。

肇不自临赴,唯遣其兄子猛改服诣代,迁葬于乡。

时人以肇无识,哂而不责也。

及大举征蜀,以肇为大将军、都督诸军,为之节度。

与都督甄琛等二十余人,俱面辞宣武于东堂,亲奉规略。

是日,肇所乘骏马,停于神兽门外,无故惊倒,转卧渠中,鞍具瓦解,众咸怪异。

肇出,恶焉。

四年,宣武崩,赦,罢征军。

明帝与肇及征南将军元遥等书,称讳言以告凶问。

肇承变,非唯仰慕,亦忧身祸,朝夕悲泣,至于羸悴。

将至,宿瀍涧驿亭,家人夜迎省之,皆不相视。

直至阙下,缞服号哭,升太极殿,尽哀。

太尉高阳王先居西柏堂,专决庶事,与领军于忠,密欲除之。

潜备壮士直寝邢豹、伊盆生等十余人于舍人省下。

肇哭梓宫讫,于百官前引入西廓,清河王怿、任城王澄及诸王等皆窃言目之。

肇入省,壮士扼而拉杀之,下诏暴其罪恶,称为自尽。

自余亲党,悉无追问。

削除职爵,葬以士礼。

逮昏,乃于厕门出其尸归家。

初肇西征,行至函谷,车轴中折,从者皆以为不获吉还也。

灵太后临朝,令特赠营州刺史。

永熙二年,孝武帝赠使持节、侍中、中外诸军事、太师、大丞相、太尉公、录尚书事、冀州刺史。

肇子植,自中书侍郎为济州刺史,率州军讨破元愉别将有功,当蒙封赏。

不受。

云:"家荷重恩,为国致效,是其常节,何足以膺进陟之报?"恳恻发于至诚。

历青、相、朔、恒四州刺史,卒。

植频莅五州,皆清能著称,当时号为良刺史。

赠安北将军、冀州刺史。

肇长兄琨,早卒,袭飏封勃海郡公,赠都督五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冀州刺史。

诏其子猛嗣。

猛字豹儿,尚长乐公主,即宣武同母妹也。

拜驸马都尉,历位中书令,出为雍州刺史,有能名。

入为殿中尚书,卒。

赠司空、冀州刺史。

孝武帝时,复赠太师、大丞相、录尚书事。

公主无子,猛先在外有男,不敢令主知,临终方言之,年岁三十矣。

乃召为丧主。

寻卒,无后。

琨弟偃,字仲游。

太和十年,卒。

正始中,赠安东将军、都督、青州刺史,谥曰庄侯。

景明四年,宣武纳其女为贵嫔,及于顺皇后崩,永平元年,立为皇后。

二年,八坐奏封后母王氏为武邑郡君。

偃弟寿,早卒。

寿弟即肇也。

肇弟显,侍中、高丽国大中正,早卒。

胡国珍,字世玉,安定临泾人也。

祖略,姚兴勃海公姚逵平北府谘议参军。

父深,赫连屈丐给事黄门侍郎。

太武克统万,深以降款之功,赐爵武始侯。

后拜河州刺史。

国珍少好学,雅尚清俭。

太和十五年袭爵,例降为伯。

女以选入掖庭,生明帝,即灵太后也。

孝明帝践祚,以国珍为光禄大夫。

灵太后临朝,加侍中,封安定郡公。

追崇国珍妻皇甫氏为京兆郡君,置守冢十户。

尚书令、任城王澄奏,安定公宜出入禁中,参谘大务。

诏屈公入决万机。

寻进位中书监、仪同三司,侍中如故。

赐绢,岁八百疋,妻梁四百匹,男女姊妹各有差。

国珍与太师高阳王雍、太傅清河王怿、太保广平王怀入居门下,同厘庶政。

诏依汉车千秋、晋安平王故事,给步挽一乘,自掖门至于宣光殿,得以出入,并备几杖。

后与侍中崔光,俱授帝经,侍直禁中。

国珍上表陈刑政之宜,诏皆施行。

延和初,加国珍使持节、都督、雍州刺史,骠骑大将军开府。

灵太后以国珍年老,不欲令其在外,且欲示以方面之荣,竟不行。

迁司徒公,侍中如故。

就宅拜之。

灵太后、明帝率百僚幸其第,宴会极欢。

又追京兆郡君为秦太上君。

太上君景明三年薨于洛阳,于此十六年矣。

太后以太上君坟瘗卑局,更增广,为起茔域门阙碑表。

侍中崔光等奏:"按汉高祖母始谥曰昭灵夫人,后为昭灵后;薄太后母曰灵文夫人,皆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 今秦太上君未有尊谥,陵寝孤立,即秦君名,宜上终称,兼设扫卫,以慰情典。 请上尊谥曰孝穆,权置园邑三十户,立长丞奉守。"

太后从之。

封国珍继室梁氏为赵平郡君。

元叉妻拜为女侍中,封新平郡君,又徙封冯翊君。

国珍子祥妻长安县公主,即清河王怿女也。

国珍年虽笃老,而雅敬佛法,时事洁齐,自礼拜。

至于出入侍从,犹能跨马据鞍。

神龟元年四月七日,步从所建佛像,发第至阊阖门四五里。

八日,又立观像,晚乃肯坐。

劳热增甚,因遂寝疾。

灵太后亲侍药膳,十二日薨,年八十。

给东园温明秘器,五时朝服各一具,衣一袭,赠布五千匹,钱一百万,蜡千斤。

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

太后还宫,成服于九龙殿,遂居九龙寝室。

明帝服小功服,举哀于太极东堂。

又诏,自始薨至七七,皆为设千僧斋,斋令七人出家,百日设万人斋,二七人出家。

先是巫觋言将有凶,劝令为厌胜法,国珍拒而不从,云吉凶有定分,唯修德以禳之。

临死,与太后诀,云"母子善临天下",殷勤至于再三。

又及其子祥云,"我唯有一子,死后勿如比来威抑之"。

灵太后以其好戏,时加威训,国珍故以为言。

始国珍欲就祖、父,西葬旧乡。

后缘前世诸胡多在洛葬,有终洛之心。

崔光尝对太后前问国珍:"国公万年后,为在此安厝?为归长安?"国珍言:"当陪葬天子山陵。"

及病危,太后请以后事,竟言还安定。

语遂惛忽。

太后问清河王怿与崔光等,议去留。

怿等皆以病乱,请从先言。

太后犹记崔光昔与国珍言,遂营墓于洛阳。

太后虽外从众议,而深追临终之语,云:"我公之远慕二亲,亦吾之思父母也。"

追崇假黄钺、使持节、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领太尉公、司州牧,号太上秦公,加九锡,葬以殊礼。

给九旒銮辂,武贲班剑百人,前后部羽葆鼓吹,巉辌车,谥曰文宣公。

赐物三千段,粟一千五百石。

又诏赠国珍祖父、父,兄下逮从子,皆有封职。

持节就安定监护丧事。

灵太后迎太上君神柩还第,与国珍俱葬,赠襚一与国珍同。

及国珍神主入庙,诏太常权给以轩县之乐,六佾之舞。

初,国珍无男,养兄真子僧洗为后。

后纳赵平君,生子祥,字元吉,袭封。

故事,世袭例皆减邑,唯祥独得全封。

赵平君薨,给东园秘器,明帝服小功服,举哀于东堂,灵太后服齐衰期。

葬于太上君墓左,不得祔合。

祥历位殿中尚书、中书监、侍中,改封平凉郡公。

薨,赠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谥曰孝景。

僧洗字湛辉,封爰德县公,位中书监、侍中,改封濮阳郡公。

僧洗自永安后废弃,不预朝政。

天平四年,薨。

诏给东园秘器,赠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雍州刺史,谥曰孝。

真长子宁,字惠归,袭国珍先爵,改为临泾伯,后进为公。

历岐泾二州刺史,卒,谥曰孝穆。

女为清河王亶妃,生孝静皇帝。

武定初,赠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谥曰孝昭。

子虔,字僧敬。

元叉之废灵太后,虔时为千牛备身,与备身张车渠等谋叉。

事发,叉杀车渠等,虔坐远徙。

灵太后反政,征为吏部郎中。

太后好以家人礼与亲族宴戏,虔常致谏,由是,后宴谑多不预焉。

出为泾州刺史,封安阳县侯。

兴和三年,以帝元舅,超迁司空公。

薨,赠太傅、太尉公、尚书仆射、徐州刺史,谥曰宣。

葬日,百官会葬,乘舆送于郭外。

子长粲。

长粲仕齐,累迁章武太守,为政清静,颇得人和。

除兼并省尚书左丞,当官正色,无所回避。

尚书左仆射赵彦深密勿枢要,中书舍人裴泽便蕃左右,以殿门受拜,皆弹纠之。

彦深等颇有恨言,长粲不以介意。

后主践祚,长粲被敕,与黄门冯子琮出入禁中,专典敷奏。

武成还鄴,后主在晋阳,长粲仍受委留后。

后主从武成还鄴,仍敕在京省判度支尚书,监议五礼。

武成崩,与领军娄定远、录尚书赵彦深、左仆射和士开、高文遥、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右仆射唐邕,同知朝政,时人号为八贵。

于后定远、文遥并出,唐邕专典外兵,綦连猛、高阿那肱别总武任,长粲常在左右,兼宣诏令。

从幸晋阳。

后主既富于春秋,庶事皆相归委。

长粲尽心毗奉,甚得名誉。

又正为侍中。

丁母忧,给假驰驿奔丧。

寻有诏,起复前任。

陇东王长仁心欲入处机要之地,为执政不许。

长仁疑长粲通谋,大以为恨,言于太后,发其阴私,请出为州。

太后为言于后主,不获已,从焉。

除赵州刺史。

及辞,眷恋流涕,后主亦悯然慰勉之。

至州,存心政事,为人吏所怀。

因沐发,手不得举,失瘖,卒于州。

后主闻而伤悼,在朝文武嗟叹,咸惜之。

赠司空公、尚书左仆射、瀛州刺史,谥文贞公。

长粲性温雅,在官清洁。

但始居要密,便为子叔泉取清河王崔德俭女为妻。

在晋阳处分,用妻弟王逖与德俭对为司徒主簿,时论以此讥之。

又性好内。

有一侍婢,其妻王骄妒,手刺杀之,为此忿恨,数年不相见。

亲表为之语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后纳妾李氏,仍与王氏别宅,亦无朝拜之礼。

嫠妇公孙氏也,已杀三夫,长粲不信,强取之,令与李氏同住,未期而亡。

子仲操,位陈留太守。

次叔泉,通直散骑侍郎。

先是,望气者上言,太白食昴,法当大赦。

和士开奏闻,诏降罪人以应之。

尚书左仆射徐之才谙练往事,语士开曰:"天垂象,见吉凶,有成灾者,有不成灾者。 案昴,赵分,或云赵地有灾。 古者,王侯各在封邑,故分野有灾,当其君长。 今吾等虚名,竟不之国。 刺史专令一境,善恶所归,比来多以刺史为验。"

未几而长粲死焉。

宁弟盛,字归兴,位左卫将军,赐爵江阳男。

历幽、瀛二州刺史,为政清静,人吏爱之。

转冀州刺史,卒,赐司徒公、录尚书事、定州刺史,追封阳平郡公,谥曰懿穆。

明帝后纳其女为皇太后。

太后舅皇甫集,字元会,一字文都,安定朝那人。

封泾阳县公,位仪同三司、雍州刺史、右卫大将军,赠侍中、司空公,谥曰静。

集弟度,字文亮,封安县公,累迁尚书左仆射,领左卫将军。

度顽蔽,每与人言,自称仆射,时人方之毛嘉。

正光初,元叉出之为都督、瀛州刺史。

度不愿出,频表固辞,乃除右光禄大夫。

孝昌元年,为司空、领军将军,加侍中。

元叉之见出也,恐朝夕诛灭,度与妻陈氏,多纳其货,为之左右。

度无子,养兄集子子熙为子。

子熙嫂赵郡太守裴佗女。

佗还京师,度问佗外何消息,佗曰:"行路所闻,唯道明公多取元叉金帛,远近无不慨叹。 公宜戮此罪人,以谢天下。"

陈氏闻而恶之。

又摄吏部事,迁司徒,兼尚书令,不拜。

寻转太尉,孜孜营利,老而弥甚。

迁授之际,皆自请乞。

灵太后知其无用。

以舅氏,难违之。

然所历官,最为贪蠹。

尔硃荣入洛,西奔兄子华州刺史邕,寻与邕为人所杀。

杨腾,弘农人,文帝之舅也。

父贵,琅邪郡守,封华阴男。

腾妹为京兆王愉妃,故腾得处贵游。

景明初,袭爵。

后为襄城太守,甚有声称。

文帝即位,位开府仪同三司,出镇河东。

薨,赠司空、雍州刺史,谥曰贞襄。

子盛。

乙弗绘,河南洛阳人,文帝皇后之兄也。

文帝即位,位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魏昌县公。

又为吏部尚书。

赵猛,太安狄那人也。

姊为齐文穆皇帝继室,生赵郡公琛。

猛性方直,颇有器干。

齐神武举义,以预义勋,封信都县伯。

累迁南营州刺史。

卒,赠司空公。

胡长仁,字孝隆,安定临泾人,齐武成皇后长兄也。

父延之,魏中书令、兗州刺史。

大宁中,赠司空公。

长仁以内戚,历位尚书左仆射、尚书令。

及武成崩,预参朝政,封陇东郡王。

左丞郦孝裕、郎中陆仁惠、卢元亮厚相结讬。

长仁每上省,孝裕必方驾而来。

省务既繁,簿案堆积,令史欲谘都坐者,日有百数。

孝裕屏人私话,朝退亦相随。

仁惠、元亮又伺闲而往,停断公事,人号为三佞。

长仁私游仄密,处处追寻。

孝裕劝其求进,和士开深疾之,于是奏除孝裕为章武郡守,元亮为淮南郡守,仁惠为幽州长史。

孝裕又说长仁曰:"王阳卧疾,和士开必来,因而杀之。 入见太后,不过百日失官,便代其处。"

士开知其谋,更徙孝裕为北营州建德郡守。

长仁每干执事,求为领军。

将相文武以主上富于春秋,母后家不可专政,故抑而不许。

以本官摄选。

长仁性好威福,意犹未尽。

先是尚书胡长粲奏事内省,长仁疑粲间己,苦请太后出之。

天统五年,从驾自并还鄴,夜发滏口,帝以夜漏尚早,停于路傍。

长仁后来,谓是从行诸贵,遂遣门客程牙驰骑呼问。

帝遣中尚食陈德信问是何人,牙不答而走。

帝命左右追射之。

既而捉获,因令壮士扑之,决马鞭二百,牙一宿便死。

士开因此,遂令德信列长仁倚亲骄豪无畏惮。

由是,除齐州刺史。

及辞于昭阳,列仗引见,长仁不敢发语,唯泣涕横流。

到任,启求暂归,所司不为奏。

怨愤,谋令冀州人李揩墙刺和士开,其弟长咸告之。

士开密与祖孝征议之,孝征引汉文帝杀薄昭为故事,于是敕遣张固、刘桃枝驰驿诣齐州,责长仁谋害宰辅,遂赐死。

先是,太白食昴,占者曰:"昴为赵分,不利胡王。"

长仁未几死。

长仁性好歌舞,饮酒至数斗不乱。

自至齐州,每进酒后,必长叹欷歔,流涕不自胜,左右莫不怪之。

寻而后主纳长仁女为后,重加赠。

长仁子君璧,袭爵陇东王。

君璧弟君璋,及长仁弟长雍等,前后七人并赐爵,合门贵盛。

后废后,稍稍黜退焉。

隋文帝外家吕氏,其族盖微。

平齐后求访,不知所在。

开皇初,济南郡上言,有男子吕永吉,自称有姑字苦桃,嫁为杨讳妻。

勘验,知是舅子。

始追赠外祖双周为上柱国、太尉、八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封齐郡公,谥曰敬。

外祖母姚氏为齐敬公夫人。

诏并改葬,于齐州立庙,置守冢十家,以永吉袭爵,留在京师。

及大业中,授上党郡太守。

性识庸劣,职务不理。

后去官,不知所终。

从父道贵,性尤顽騃,言词鄙陋。

初自乡里征入长安,上见之悲泣。

道贵略无戚容,但连呼帝名云:"种未定不可偷,大似苦桃姊。"

后数犯忌讳,动致违忤。

上甚耻之,乃命高颎厚加供给,不许接对朝士。

拜上仪同三司,出为济南太守,令即之任,断其入朝。

道贵还至本郡,高自崇重,每与人言,自称皇舅。

数将仪卫,出入闾里,从故人游宴,庶僚咸苦之。

后郡废,终于家,子孙无闻焉。

论曰:三五哲王,防深虑远;舅甥之国,罕执钧衡;母后之家,无闻倾败。

爰及汉晋,颠覆继轨,皆由乎进不以礼,故其毙亦速。

自魏至隋,时移四代,得失之迹,斯文可睹。

苟不倾宗,终致亡国,周隋之际,可为鉴焉。

若使开皇创业,不取惩于已往,独孤权侔吕、霍,必败于仁寿之前;萧氏势均梁、窦,岂全于大业之后。

今或不陨旧基,或更隆先构,岂非处之以道,远权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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