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十九 论语一

  1. 九五查询
  2. 古籍查询
  3. 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卷第十九 论语一 朱熹

语孟纲领

语孟工夫少,得效多;六经工夫多,得效少。

大雅。

以下六经四子。

语孟用三二年工夫看,亦须兼看大学及书 诗,所谓「兴於诗」。

诸经诸史,大抵皆不可不读。

德明。

某论语集注已改,公读令大学十分熟了,却取去看。

论语孟子都是大学中肉菜,先后浅\深,参 差互见。

若不把大学做箇匡壳 子,卒亦未易看得。

贺孙。

或云:「论语不如中庸。

」曰:「只是一理,若看得透,方知无异。

论语是每日零碎问。

譬如大海也是水,一勺也是水。

所说千言万语,皆是一理。

须是透得,则推之其它,道理皆通。

」又曰:「圣贤所说只一般,只是一箇『择 善固执 之』。

论语则说『学而时习之』,孟子则说『明善诚\身』,下得字各自精细,真实工夫只一般。

须是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谓同也。

而今须是穷究得一物事透彻 方知。

如入箇门,方知门裏房舍间架。

若不亲入其门户 ,在外遥望,说我皆知得,则门裏事如何知得。

」僩。

论语只说仁,中庸只说智。

圣人拈起来 底便说,不可以例求。

泳。

论语易晓 ,孟子有难晓 处。

语孟中庸大学是熟饭,看其它经,是打禾为 饭。

节。

古书 多至后面便不分晓 。

语孟亦然。

节。

夫子教人,零零星星,说来 说去,合来 合去,合成一箇大物事。

节。

以下孔孟教人。

且如孔门教人,亦自有等。

圣人教人,何不都教他做顏曾底事业?而子贡子路之徒所以止於子贡子路者,是其才止於此。

且如「克己復 礼」,虽止是教顏子如此说,然所以教他人,亦未尝不是「克己復 礼」底道理。

卓。

孔门教人甚宽,今日理会 些子,明日又理会 些子,久则自贯通。

如耕荒田,今日耕些子,明日又耕些子,久则自周匝。

虽有不到处,亦不出这理。

节。

问:「孔子教人就事上做工夫,孟子教人就心上做工夫,何故不同?」曰:「圣贤教人,立箇门户 ,各自不同。

」节。

孟子教人多言理义大体,孔子则就切实做工夫处教人。

端蒙。

孔子教人只从 中间起,使人便做工夫去,久则自能知向上底道理,所谓「下学上达」也。

孟子始终都举,先要人识心性著落,却下功夫做去。

端蒙。

论语不说心,只说实事。

节录作:「只就事实上说。

」孟子说心,后来 遂有求心之病。

方子。

孟子所谓集义,只是一箇「是」字;孔子所谓思无邪,只是一箇「正」字。

不是便非,不正便邪。

圣贤教人,只是求箇是底道理。

夔孙。

孔子教人极直截,孟子较费力。

孟子必要充广。

孔子教人,合下便有下手处。

问:「孔子何故不令人充广?」曰:「『居处恭,执 事敬』,非充广而何?」节。

孔子教人只言「居处恭,执 事敬,与人忠」,含畜得意思在其中,使人自求之。

到孟子便指出了性善,早不似圣人了。

祖道。

孔子只说「忠信篤敬」,孟子便发出「性善」,直是漏泄 !德明。

孟子言存心、养性,便说得虚。

至孔子教人「居处恭,执 事敬,与人忠」等语,则就实行处做功夫。

如此,则存心、养性自在。

端蒙。

孔子之言,多且是汎 说做工夫,如「居处恭,执事 敬」,「言忠信,行篤敬」之类,未说此是要理会 甚么物。

待学者自做得工夫透彻 ,却就其中见得体段是如此。

至孟子,则恐人不理会 得,又趲进一著说,如「惻隱之心」与「学问之道,求放心」之类,说得渐渐亲切。

今人將 孔孟之言都只恁地草率看过了。

雉。

问:「论语一书 未尝说一『心』字。

至孟子,只管拈『人心』字说来 说去:曰『推是心』,曰『求放心』,曰『尽心』,曰『赤子之心』,曰『存心』。

莫是孔门学者自知理会 箇心,故不待圣人苦口;到孟子时,世变既远,人才渐渐不如古,故孟子极力与言,要他从箇本原处理会 否?」曰:「孔门虽不曾说心,然答弟子问仁处,非理会 心而何。

仁即心也,但当时不说箇『心』字耳。

此处当自思之,亦未是大疑处。

」枅。

蜚卿问:「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验充广之端。

」曰:「孔子体面大,不用恁地说,道理自在裏面。

孟子多是就发见处尽说与人,终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

所以程子谓『其才高,学之无可依据 』。

要之,夫子所说包得孟子,孟子所言却出不得圣人疆域。

且如夫子都不说出,但教人恁地去做,则仁便在其中。

如言『居处恭,执 事敬,与人忠』,果能此,则心便在。

到孟子则不然,曰:『惻 隱之心,仁之端也。

今人乍见孺子將 入井,皆有怵惕、惻 隱之心。

』都教人就事上推究。

」道夫问:「如孟子所谓『求放心』,『集义所生』,莫是立根本处否?」曰:「他有恁地处,终是说得来 宽。

」曰:「他莫是以其所以做工夫者告人否?」曰:「固是。

也是他所见如此。

自后世观之,孔顏便是汉文帝之躬修玄默,而其效至於几 致刑措。

孟子便如唐太宗,天下之事无所不为 ,极力做去,而其效亦几 致刑措。

」道夫。

端蒙录一条,疑同闻。

见集注读语孟法。

看文字,且须看其平易正当处。

孔孟教人,句句是朴 实头。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实」字將 作「心」字看。

须是我心中有不受尔汝之实处,如仁义是也。

祖道。

孟子比孔子时说得高。

然「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 舜」,又见孟子说得实。

因论南轩奏议有过当处。

方子。

或问:「孟子说『仁』字,义甚分明,孔子都不曾分晓 说,是如何?」曰:「孔子未尝不说,只是公自不会 看耳。

譬如今沙糖,孟子但说糖味甜耳。

孔子虽不如此说,却只將 那糖与人喫 。

人若肯喫 ,则其味之甜,自不待说而知也。

」广。

圣人说话,磨稜合缝,盛水不漏。

如云「一言丧邦 」,「以直报 怨」,自是细密。

孟子说得便粗,如云「今乐 犹古乐 」,「太王好色」,「公刘 好货」之类。

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

顏子所以未到圣人处,亦只是心粗。

」夔孙。

孟子要熟读,论语却费思索。

孟子熟读易见,盖缘是它有许多答问发扬。

贺孙。

读语孟。

看孟子,与论语不同,论语要冷看,孟子要熟读。

论语逐文逐意各是一义,故用子细静观。

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贯,熟读文义自见,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会 也。

雉。

沉浸专 一於论孟,必待其自得。

读论语,如无孟子;读前一段,如无后一段。

不然,方读此,又思彼,扰扰於中。

这般人不惟无得於书, 胸中如此,做事全做不得。

大凡看经书 ,看论语,如无孟子;看上章,如无下章;看『学而时习之』未得,不须看『有朋自远方来』 。

且专 精此一句,得之而后已。

又如方理会 此一句未得,不须杂以別说相似者。

次第乱了,和此一句亦晓 不得。

振。

人有言,理会 得论语,便是孔子;理会 得七篇,便是孟子。

子细看,亦是如此。

盖论语中言语,真能穷究极其纤悉,无不透彻 ,如从 孔子肚裏穿过,孔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孔子!七篇中言语,真能穷究透彻 无一不尽,如从 孟子肚裏穿过,孟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孟子!淳。

讲习孔孟书 。

孔孟往矣,口不能言。

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將 孔孟心作自己心。

要须自家说时,孔孟点头道是,方得。

不可谓孔孟不会 说话,一向任己见说將去 。

若如此说孟子时,不成说孟子,只是说「王子」也!又若更不逐事细看,但以一箇字包括,此又不可。

此名「包子」,又不是孟子也!力行。

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

孟子,疑自著之书 ,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

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若是门弟子集,则其人亦甚高,不可谓「軻死不传 」。

孔门问答,曾子闻得底话,顏子未必与闻;顏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

今却合在论语一书 ,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

儒用。

读论语。

问:「论语近读得如何?昨日所读底,今日再读,见得如何?」榦曰:「尚看未熟。

」曰:「这也使急不得,也不可慢。

所谓急不得者,功效不可急;所谓不可慢者,工夫不可慢。

」榦。

问叔器:「论语读多少?」曰:「两 日只杂看。

」曰:「恁地如何会 长进!看此一书 ,且须专 此一书 。

便待此边冷如?,那边热 如火,亦不可舍 此而观彼。

」淳。

问林恭甫:「看论语至何处?」曰:「至述而。

」曰:「莫要恁地快,这箇使急不得。

须是缓缓理会 ,须是逐一章去搜索。

候这一章透彻 后,却理会 第二章,久后通贯,却事事会 看。

如喫 饭样 ,喫 了一口,又喫 一口,喫 得滋味后,方解生精血。

若只恁地吞下去,则不济 事。

」义刚。

论语难读。

日只可看一二段,不可只道理会 文义得了便了。

须是子细玩味,以身体之,见前后晦明生熟不同,方是切实。

贺孙。

论读书 之法。

择 之云:「尝作课程,看论语日不得过一段。

」曰:「明者可读两 段,或三段。

如此,亦所以治躁心。

近日学者病在好高,读论语,未问学而时习,便说一贯;孟子,未言梁王问利,便说尽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先读系辞。

」德明。

人读书 ,不得搀前去,下梢必无所得。

如理会 论语,只得理会 论语,不得存心在孟子。

如理会 里仁一篇,且逐章相挨理会 了,然后从 公冶长理会 去,如此便是。

去偽 。

论语一日只看一段,大故明白底,则看两 段。

须是专 一,自早至夜,虽不读,亦当涵泳常在胸次,如有一件事未了相似,到晚却把来 商量。

但一日积一段,日日如此,年岁间自是裏面通贯,道理分明。

榦。

问:「看论语了未?」广云:「已看一遍了。

」曰:「太快。

若如此看,只是理会 文义,不见得他深长底意味。

所谓深长意味,又他別无说话,只是涵泳久之自见得。

」广。

论语,愈看愈见滋味出。

若欲草草去看,尽说得通,恐未能有益。

凡看文字,须看古人下字意思是如何。

且如前辈作文,一篇中,须看它用意在那裏。

举杜子美诗云:「更觉良工用心苦。

」一般人看画,只见得是画一般;识底人看,便见得它精神妙处,知得它用心苦也。

宇。

王子充问学。

曰:「圣人教人,只是箇论语。

汉魏诸儒只是训詁,论语须是玩味。

今人读书 伤 快,须是熟方得。

」曰:「论语莫也须拣 箇紧要底看否?」曰:「不可。

须从 头看,无精无粗,无浅\无深,且都玩味得熟,道理自然出。

」曰:「读书 未见得切,须见之行事方切。

」曰:「不然。

且如论语,第一便教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三省,也可谓甚切。

」榦。

莫云论语中有紧要底,有汎 说底,且要著力紧要底,便是拣 別。

若如此,则孟子一部,可刪者多矣!圣贤言语,粗说细说,皆著理会 教透彻 。

盖道理至广至大,故有说得易处,说得难处,说得大处,说得小处。

若不尽见,必定有窒碍处。

若谓只「言忠信,行篤敬」便可,则自汉唐以来 ,岂是无此等人,因甚道统之传 却不曾得?亦可见矣。

。

先生问:「论语如何看?」淳曰:「见得圣人言行,极天理之实而无一毫之妄。

学者之用工,尤当极其实而不容有一毫之妄。

」曰:「大纲也是如此。

然就裏面详细处,须要十分透彻 ,无一不尽。

」淳。

或讲论语,因曰:「圣人说话,开口见心,必不只说半截,藏著半截。

学者观书 ,且就本文上看取正意,不须立说別生枝蔓。

唯能认得圣人句中之意,乃善。

」必大。

圣人之言,虽是平说,自然周遍,亭亭当当,都有许多四方八面,不少了些子意思。

若门人弟子之言,便有不能无偏处。

如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

子贡「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便说得偏。

夫子言「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自然有先后轻重。

而子夏「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便有废学之弊。

端蒙。

人之为 学,也是难。

若不从 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不於身心上著切体认,则又无所益。

且如说「我欲仁,斯仁至矣」,何故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曾以仁许之?虽以顏子之贤,而尚不违於三月之后,圣人乃曰「我欲斯至」!盍亦於日用体验,我若欲仁,其心如何?仁之至不至,其意又如何?又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 ,盍亦每事省察何者为 非礼,而吾又何以能勿视勿听?若每日如此读书 ,庶几 看得道理自我心而得,不为 徒言也。

壮祖 。

德先问孟子。

曰:「孟子说得段段痛切,如检死人相似,必有箇致命痕。

孟子段段有箇致命处,看得这般处出,方有精神。

须看其说与我如何,与今人如何,须得其切处。

今一切看得都困了。

」扬。

读孟子。

「『学问之道无它,求其放心而已。

』又曰:『有是四端於我者,知皆扩而充之。

』孟子说得最好。

人之一心,在外者又要收入来 ,在內 者又要推出去。

孟子一部书 皆是此意。

」又以手作推之状 ,曰:「推,须是用力如此。

」又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又曰:「世间只有箇闔辟內 外,人须自体察取。

」祖道。

人杰 录云:「心在外者,要收向裏;心在內 者,却推出去。

孟子云,学问求放心,四端扩而充之。

一部孟子皆是此意。

大抵一收一放,一闔一辟,道理森然。

」赐录云:「因说仁义,曰:『只有孟子说得好。

如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此是从 外面收入裏来。

如曰:「人之有是四端,知皆扩而充之。

」又要从 裏面发出去。

凡此出入往来 ,皆由箇心。

』又曰:『所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都是恁地』。

读孟子,非惟看它义理,熟读之,便晓 作文之法:首尾照应 ,血脉通贯,语意反覆,明白峻洁,无一字闲。

人若能如此作文,便是第一等文章!僩。

孟子之书 ,明白亲切,无甚可疑者。

只要日日熟读,须教它在吾肚中先千百转,便自然纯熟。

某初看时,要逐句去看它,便觉得意思浅\迫。

至后来 放宽看,却有条理。

然此书 不特是义理精明,又且是甚次第文章。

某因读,亦知作文之法。

植。

孟子,全读方见得意思贯。

某因读孟子,见得古人作文法,亦有似今人间架。

淳。

「孟子文章妙不可言。

」文蔚曰:「他每段自有一二句纲领,其后只是解此一二句。

」曰:「此犹是浅\者,其他自有妙处。

惟老苏文深得其妙。

」文蔚。

孟子之文,恐一篇是一人作。

又疑孟子亲作,不然,何其妙也!岂有如是人出孟子之门,而没世不闻耶!方。

集注且须熟读,记得。

方子。

集注。

语吴 仁父曰:「某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公子细看。

」又曰:「不多一箇字,不少一箇字。

」节。

论语集注如称上称来 无异,不高些,不低些。

自是学者不肯用工看。

如看得透,存养熟,可谓甚生气 质。

友仁。

「某於论孟,四十余年理会 ,中间逐字称等,不教偏些子。

学者將 注处,宜子细看。

」又曰:「解说圣贤之言,要义理相接去,如水相接去,则水流不碍。

」后又云:「中庸解每番看过,不甚有疑。

大学则一面看,一面疑,未甚愜 意,所以改削不已。

」过。

读书 別无法,只管看,便是法。

正如獃人相似,捱来 捱去。

自家都未要先立意见,且虚心只管看。

看来看 去,自然晓 得。

某那集注都详备 ,只是要人看无一字闲。

那箇无紧要闲底字,越要看。

自家意裏说是闲字,那箇正是紧要字。

上蔡云「人不可无根」,便是难。

所谓根者,只管看,便是根,不是外面別討箇根来 。

僩。

前辈解说,恐后学难晓 ,故集注尽撮其要,已说尽了,不须更去注脚外又添一段说话。

只把这箇熟看,自然晓 得,莫枉费心去外面思量。

问:「集注引前辈之说,而增损改易本文,其意如何?」曰:「其说有病,不欲更就下面安注脚。

」又问:「解文义处,或用『者』字,或用『谓』字,或用『犹』字,或直言,其轻重之意如何?」曰:「直言,直训如此。

犹者,犹是如此。

」又问「者」、「谓」如何。

曰:「是恁地。

」节。

集注中有两 说相似而少异者,亦要相资。

有说全別者,是未定也。

淳。

或问:「集注有两 存者,何者为 长?」曰:「使某见得长底时,岂復 存其短底?只为 是二说皆通,故并存之。

然必有一说合得圣人之本意,但不可知尔。

」復曰 :「大率两 说,前一说胜 。

」拱寿 。

问:「语解胡氏为 谁?」曰:「胡明仲也。

向见张钦夫殊不取其说,某以为 不然。

他虽有未至处,若是说得是者,岂可废!」广。

集注中曾氏是文清公,黄氏是黄祖舜,晁氏是晁以道,李氏是李光祖。

广。

程先生经解,理在解语內 。

某集注论语,只是发明其辞,使人玩味经文,理皆在经文內 。

易传 不看本文,亦是自成一书 。

杜预左传 解,不看经文,亦自成一书。

郑笺不识经大旨,故多隨句解。

论语集注盖某十年前本,为 朋友间传 去,乡人遂不告而刊。

及知觉,则已分裂四出,而不可收矣。

其间多所未稳,煞误看读。

要之,圣贤言语,正大明白,本不须恁地传 注。

正所谓「记其一而遗其百,得其粗而遗其精」者也。

道夫。

或述孟子集注意义以问。

曰:「大概如此,只是要熟,须是日日认过。

」述大学以问。

曰:「也只如此,只是要日日认过。

读新底了,反转看旧底,教十分熟后,自別有意思。

」又曰:「如鸡伏卵,只管日日伏,自会 成。

」贺孙。

初解孟子时,见自不明。

隨著前辈说,反不自明,不得其要者多矣。

方。

集注乃集义之精髓。

道夫。

集注、集义。

问:「孟子比论语却易看,但其间数 段极难晓 。

」曰:「只尽心篇语简了,便难理会 。

且如『养气 』一章,被它说长了,极分晓 ,只是人不熟读。

」问:「论语浩博,须作年岁间读,然中间切要处先理会 ,如何?」曰:「某近来 作论语略解,以精义太详,说得没紧要处,多似空费工夫,故作此书 。

而今看得,若不看精义,只看略解,终是不浹 洽。

」因举五峰旧见龟山,问为学之方。

龟山曰:「且看论语。

」五峰问:「论语中何者为 要?」龟山不对 。

久之,曰:「熟读。

」先生因曰:「如今且只得挨將 去。

」榦。

诸朋友若先看集义,恐未易分別得,又费工夫。

不如看集注,又恐太易了。

这事难说。

不奈何,且须看集注教熟了,可更看集义。

集义多有好处,某却不编出者,这处却好商量,却好子细看所以去取之意如何。

须是看得集义,方始无疑。

某旧日只恐集义中有未晓 得义理,费尽心力,看来 看去,近日方始都无疑了。

贺孙。

因说「吾与回言」一章,曰:「便是许多紧要底言语,都不曾说得出。

且说精义是许多言语,而集注能有几 何言语!一字是一字。

其间有一字当百十字底,公都把做等闲看了。

圣人言语本自明白,不须解说。

只为学者看不见,所以做出注解与学者省一半力。

若注解上更看不出,却如何看得圣人意出!」又曰:「凡看文字,端坐熟读,久久於正文边自有细字注脚迸出来 ,方是自家见得亲切。

若只於外面捉摸箇影子说,终不济 事。

圣人言语只熟读玩味,道理自不难见。

若果曾著心,而看他道理不出,则圣贤为 欺我矣!如老苏辈,只读孟韩二子,便翻绎得许多文章出来 。

且如攻城,四面牢壮 ,若攻得一面破时,这城子已是自家底了,不待更攻得那三面,方入得去。

初学固是要看大学论孟。

若读得大学一书 透彻 ,其他书 都不费力,触处便见。

」喟然叹者久之,曰:「自有这箇道理,说与人不信!」

问:「近看论语精义,不知读之当有何法?」曰:「別无方法,但虚心熟读而审择 之耳。

」人杰 。

集义。

因论集义论语,曰:「於学者难说。

看眾人所说七纵八横,如相战 之类,於其中分別得甚妙。

然精神短者,又难教如此。

只教看集注,又皆平易了,兴起人不得。

」振。

问:「要看精义,不知如何看?」曰:「只是逐段子细玩味。

公记得书 否?若记不得,亦玩味不得。

横渠云:『读书 须是成诵。

』」又曰:「某近看学者须是专 一。

譬如服药,须是专 服一药,方见有效。

」榦。

问:「精义有说得高远处,不知如何看。

」曰:「也须都子细看,取予却在自家。

若以为 高远而略之,便卤莽了!」榦。

读书 ,且须熟读玩味,不必立说,且理会 古人说教通透。

如语孟集义中所载诸先生语,须是熟读,一一记放心下,时时將 来 玩味,久久自然理会 得。

今有一般学者,见人恁么说,不穷究它说是如何,也去立一说来搀说,何益於事!只贏得一箇理会 不得尔。

广。

读书 ,须痛下工夫,须要细看。

心粗性急,终不济 事。

如看论语精义,且只將 诸说相比並看,自然比得正道理出来 。

如识高者,初见一条,便能判其是非。

如未能,且细看,如看按款相似。

虽未能便断 得它按,然已是经心尽知其情矣。

只管如此,將 来 粗急之心亦磨礱得细密了。

横渠云:「文欲密察,心欲洪放。

」若不痛做工夫,终是难入。

德明。

看精义,须宽著心,不可看杀 了。

二先生说,自有相关透处,如伊川云:「有主则实。

」又云:「有主则虚。

」如孟子云:「生於其心,害於其政;发於其政,害於其事。

」又云:「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

」自当隨文、隨时、隨事看,各有通彻处。

德明。

读论语,须將 精义看。

先看一段,次看第二段,將 两 段比较孰得孰失,孰是孰非。

又將 第三段比较如前。

又总一章之说而尽比较之。

其间须有一说合圣人之意,或有两 说,有三说,有四五说皆是,又就其中比较疏密。

如此,便是格物。

及看得此一章透彻 ,则知便至。

或自未有见识,只得就这裏挨。

一章之中,程子之说多是,门人之说多非。

然初看时,不可先萌此心,门人所说亦多有好处。

蜚卿曰:「只將 程子之说为 主,如何?」曰:「不可,只得以理为 主,然后看它底。

看得一章直是透彻 了,然后看第二章,亦如此法。

若看得三四篇,此心便熟,数 篇之后,迎刃而解矣。

某尝苦口与学者说得口破,少有依某去著力做工夫者。

且如『格物、致知』之章,程子与门人之说,某初读之,皆不敢疑。

后来 编出细看,见得程子诸说虽不同,意未尝不贯。

其门人之说,与先生盖有大不同者矣。

」驤。

读书 考义理,似是而非者难辨。

且如精义中,惟程先生说得確当。

至其门人,非惟不尽得夫子之意,虽程子之意,亦多失之。

今读语孟,不可便道精义都不是,都废了。

须借它做阶梯去寻 求,將 来 自见道理。

知得它是非,方是自己所得处。

如张无垢文字浅\近,却易见也。

问:「如何辨得似是而非?」曰:「遗书 所谓义理栽培者是也。

如此用工,久之自能辨得。

」德明。

论语中,程先生及和靖说,只於本文添一两 字,甚平淡,然意味深长,须当子细看。

要见得它意味,方好。

淳。

问:「精义中,尹氏说多与二程同,何也?」曰「二程说得已明,尹氏只说出。

」问:「谢氏之说多华掞 。

」曰:「胡侍郎尝教人看谢氏论语,以其文字上多有发越处。

」敬仲。

先生问:「寻 常精义,自二程外,孰得?」曰:「自二程外,诸说恐不相上下。

」又问蜚卿。

答曰:「自二程外,惟龟山胜 。

」曰:「龟山好引证,未说本意,且將 別说折过。

人若看它本说未分明,併 连所引失之。

此亦是一病。

」又问仲思。

答曰:「据 某,恐自二程外,惟和靖之说为 简当。

」曰:「以某观之,却是和靖说得的当。

虽其言短浅\,时说不尽,然却得这意思。

」顷之,復 曰:「此亦大纲偶然说到此,不可以为 定也。

」明道说道理,一看便好,愈看而愈好。

伊川犹不无难明处,然愈看亦愈好。

上蔡过高,多说人行不得底说话。

杨 氏援引十件,也要做十件引上来 。

范氏一箇宽大气 象,然说得走作,便不可晓 。

端蒙。

上蔡论语解,言语极多。

看得透时,它只有一两字 是紧要。

赐。

问:「谢氏说多过,不如杨 氏说最实。

」曰:「尹氏语言最实,亦多是处。

但看文字,亦不可如此先怀权 断 於胸中。

如谢氏说,十分有九分过处,其间亦有一分说得恰好处,岂可先立定说。

今且须虚心玩理。

」大雅问:「理如何玩?」曰:「今当以小说明之:一人欲学相气 色,其师与五色线一串,令入暗室中认之。

云:『辨得此五色出,方能相气 色。

』看圣人意旨,亦要如此精专 ,方得之。

到自得处,不从 说来 ,虽人言亦不信。

盖开导 虽假人言,得处须是自得,人则无如之何也。

孔子言语简,若欲得之,亦非用许多工夫不得。

孟子之言多,若欲得之,亦合用许多工夫。

孔子言简,故意广无失。

孟子言多意长,前呼后唤 ,事理俱明,亦无失。

若他人语多,则有失。

某今接士大夫,答问多,转觉辞多无益。

」大雅。

原父论语解,紧要处只是庄老。

必大。

诸家解。

先生问:「曾文清有论语解,曾见否?」曰:「尝见之,其言语简。

」曰:「其中极有好处,亦有先儒道不到处。

某不及识之,想是一精確人,故解书 言多简。

」某曰:「闻之,文清每日早,必正衣冠,读论语一篇。

」曰:「此所谓『学而时习之』,与今日学者读论语不同。

」可学。

建安吴 才老作论语十说,世以为 定夫作者,非也。

其功浅\,其害亦浅\。

又为 论语考异,其功渐深,而有深害矣。

至为 语解,即以己意测度圣人,谓圣人为 多诈轻薄人矣!徐蒧为 刊其书 越州以行。

方。

学者解论语,多是硬说。

须习熟,然后有箇入头处。

季札。

孟子疏,乃邵武士人假作。

蔡季通识其人。

当孔颖达时,未尚孟子,只尚论语孝经尔。

其书 全不似疏样, 不曾解出名物制度,只绕缠赵岐之说耳。

璘。

问伊川说「读书 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一条。

曰:「此条,程先生说读书 ,最为 亲切。

今人不会 读书 是如何?只缘不曾求圣人之意,纔拈得些小,便把自意硬入放裏面,胡说乱说。

故教它就圣人意上求,看如何。

」问:「『易其气 』是如何?」曰:「只是放教宽慢。

今人多要硬把捉教住,如有箇难理会 处,便要刻画百端討出来 ,枉费心力。

少刻只说得自底,那裏见圣人意!」又曰:「固是要思索,思索那曾恁地!」又举「闕其疑」一句,叹美之。

贺孙。

集注读论孟法。

先生尝举程子读论孟切己之说,且如「学而时习之」,切己看时,曾时习与否?句句如此求之,则有益矣。

余正甫云:「看中庸大学,只得其纲而无目,如衣服只有领子。

」过当时不曾应 。

后欲问:「谓之纲者,以其目而得名;谓之领者,以其衣而得名。

若无目,则不得谓之纲矣。

故先生编礼,欲以中庸大学学记等篇置之卷端为 礼本。

」正甫未之从 。

过。

问:「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

」曰:「孔子言语一似没紧要说出来 ,自是包含无限道理,无些渗漏。

如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数 句,孔子初不曾著气 力,只似没紧要说出来 ,自是委曲详尽,说尽道理,更走它底不得。

若孟子便用著气 力,依文按本,据 事实说无限言语,方说得出。

此所以为 圣贤之別也。

孟子说话,初间定用两句 说起箇头,下面便分开两 段说去,正如而今人做文字相似。

」僩。

论语之书 ,无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书 ,莫非体验、扩充之端。

盖孔子大概使人优游饜飫,涵泳讽味;孟子大概是要人探索力討,反己自求。

故伊川曰:「孔子句句是自然,孟子句句是事实。

」亦此意也。

如论语所言「居处恭,执 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视听言动 」之类,皆是存养底意思。

孟子言性善,存心,养性,孺子入井之心,四端之发,若火始然,泉始达之类,皆是要体认得这心性下落,扩而充之。

於此等类语玩味,便自可见。

端蒙。

问:「齐景公欲封孔子以尼谿之田,晏婴 不可。

楚昭王欲封孔子以书 社之地,子西不可。

使无晏婴 子西,则夫子还受之乎?」曰:「既仕其国 ,则须有采地,受之可也。

」人杰 。

集注序说。

楚昭王招孔子,孔子过陈蔡被围 。

昭王之招无此事。

邹鲁间陋儒尊孔子之意如此。

设使是昭王招,陈蔡乃其下风耳,岂敢围 ?张无垢所谓者非。



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