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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豢龙氏,长安有豢龙户,观水即知龙色目有无,悉知之。
懿皇朝,龙户上言龙池中走失两条。
往关东寻访数十日,东都魏王池中见之,取而归阙。
经华州时,李讷为华州刺史。
讷父名建杓,向与白居易相善。
讷为人正直,闻得龙来,大以为虚妄,命就公府视之,则于一小瓶子中倒于盆内,乃二细鳅鱼也。
讷怒目曰:"何以为验?"其人对曰:"验非难也。 请于地中凿一穴,阔一尺。"
已而注水其间,收鳅投水内,鱼到水中相趁旋转,尾触穴四隅,随触而陷,水亦暴涨。
逡巡穴已阔数尺。
其人谘讷云:"恐穴更广,即难制也。"
遂搦入瓶中。
讷方奇之,厚赠钱帛,携归辇下。
徐彦若弟彦枢,大中末,遇京国中元夜观灯于坊曲间。
夜深,有一人前揖徐公,因同行,谓徐公曰:"君贵人也。 他年贤兄必为辅弼之官。 若近十年,即须请退去京五千里外,方免难也。 不尔,当有祸患。"
行及一小巷口,其人曰:"某在此巷内居,别日请相访。"
遂分路而去。
经旬日,彦枢行及其巷,乃访之,并无人居。
行十步余,有一小神祠,外路已穷尽,于是谒其神,见土偶宛是夜中所睹者,含笑相视,彦枢记之。
光化末,彦枢官至左谏议大夫,兄方居宰辅,遂话于兄。
时四方皆为豪杰所据,唯有广南是嗣薛王知柔为节度使,彦若遂请出广州。
昭皇授以节钺而去,果免患难。
宣皇朝,有术士董元素自江南来,人言能役使鬼神。
上闻之,召见,状貌甚异。
帝谓左右曰:"斯人不可测也。"
留于翰林中宿。
洎夜召与语曰:"闻公颇有神术,今南中柑橘正熟,卿能致之否?"元素对曰:"此小事,请安一合于御榻前。"
数刻间,有微风入幕,元素乃启其合,柑子满其中。
奏曰:"此江陵枝江县柑子也。 远处取恐迟。"
上尝之甚惊叹,谓之曰:"卿要物应不难也。"
元素曰:"若非奉天命,臣何敢自取?自取必有阴谴。"
明日,上命一内家小儿以银笛吹之,夜上高树,宣元素从容闻其声。
上曰:"近有此怪,卿为朕逐之可否?"元素笑曰:"此小儿耳!"乃书一符飞之,顷刻乃不闻其声。
明日,唤小儿询之,云:"方吹次,似有人于口中拨去,黑中无计求也。"
上又以十余片令怀上树,踵前吹之。
宣元素听,元素吐气少许,其声遂绝。
上再三怪之,明日唤问,乃是被风吹落宫墙外,无由到树上。
又令人于后苑作一地穴如屋,点烛于其间,使数人鸣鼓。
白元素曰:"人有此妖,卿可逐之。"
复飞符,良久乃不闻其声。
翌日,上责穴中人,曰:"方击鼓次,奉中使宣旨,不用击也。"
其夕,又穴鸣之,戒曰:"任闻宣传,不可止也。"
复不闻声,上明日问其由。
奏曰:"昨夜陛下亲到穴止约,臣遂不敢违命。"
上曰:"今夕更为,纵是我来,亦不可止也。"
复不闻声,隔日奏曰:"有一赤龙入穴,人皆惊走,所以然也。"
宣皇骇之,异常敬重。
前后异术不可尽记,赐赉孔多,半年后坚辞归江南,乃放去。
不知其终。
李思齐者,常着绿戴席帽于京辇,状貌若三十许人。
每阅市场,登酒肆,逢人即与相善。
令狐楚闻之,召至宅,语言非常人。
楚子绹侍立,睹之亦觉其异。
云在昊天观安下,明日楚令人觅之无踪。
咸通中,绹为淮南节度使。
已逾三十年矣。
门吏于市肆见思齐,貌若当时,惊而白绹。
绹亦惊,使邀之,拜为大人。
谓绹曰:"何衰老如是?"绹复再拜,留宿府中,不住,云在紫极宫安下,去而不复来,有人复一见在酒楼上。
绹又令访之,竟不来,莫知所去。
段文昌,贞元中在西川,为南康王韦皋宾从。
皋薨后遭刘辟,遂为外邑佐官。
高崇文收复剑南,召居旧职。
文昌再三谢之,崇文曰:"君非久在卑位也。"
指己座下椅子谓之曰:"此椅子犹不足与君坐。"
遽请归阙,行至兴元一山寺中。
有老僧指庭前梅树曰:"君去日既逢梅脸绽,来时应见杏花开。"
及抵京华,屡迁爵秩。
数年后,拜益州节度使。
经兴元,至往日僧院,睹庭中杏花方盛,访其僧已卒。
文昌追思之,感怆为之设斋而去。
文昌孙安节为人厚重,言未尝虚发。
每云"天复中避乱出京,至商山中,逆旅见一老妇人,无一半头,坐床心缉麻,运手甚熟。 其儿妇在侧,言广明庚子岁,巢寇入京,为贼所伤,自鼻一半已上并随办去。 有人以药封裹之,时不死两日亦如往者。 后微动手足,眷属以米饮灌口中,久而无恙。 今已二十余年矣。"
人间有此异事。
安节又云:"长安多凶宅,无人敢居。 街东有宅,堂中有一青面如靛色,双目若火,其面满五间堂屋中。 人呼为‘大青面’。 街西有宅,龟头厅中亦有青面,可以一间屋中,人呼为‘小青面’。 安节少年,因冷节与侪类数人筑气球,落于此宅中,斟酌不远,于壁隙见在细草内。 安节与众穿壁入去取球,数步间试窥厅中,果见其面满屋下,泛眼视诸人,乃一时奔出,莫敢取其球也。 咸通中有幻术者,不知其姓名。 于坊曲为戏,挈一小儿年十岁已来,有刀截下头,卧于地上,以头安置之,遂乞钱。 云“活此儿子",众竞与之,乃叱一声,其儿便走起。
明日又如此,聚人千万。
钱多后,叱儿不起。
其人乃谢诸看人云:"某乍到京国,未获参拜,所有高手在此,致此小术不行,且望纵之。 某当拜为师父。"
言讫,叱其小儿不起。
俄有巡吏执之,言"汝杀人,须赴公府。"
其人曰:"千万人中,某固难逃窜。 然某更有异术,请且观之,就法亦不晚。"
乃于一函内取一爪子,以刀划开臂上,掏爪子于其中,人设法起其儿子无效。
斯须露其臂,已生一小甜瓜,子在臂上。
乃曰:"某不欲杀人,愿高手放斯小儿起,实为幸矣。"
复叱之不兴,其人嗟叹曰:"不免杀人也。"
以刀削其甜瓜落,喝一声,小儿乃起如故。
众中有一僧头然堕地,乃收拾戏具并小儿入布囊中,结于背上,仰面吐气一道,如疋练上冲空中,忽引手攀缘而上,丈余而没。
遂失所在,其僧竟身首异处焉。
西明寺中有僧名德真,过海欲往新罗。
舟至海中山岛畔避风,与同舟一道流行其岛屿间,见泉水一泓,中有赤鲤一头,道士取之不得,乃念咒禹步获之。
僧云:"海中异物不可拘也。"
道士曰:"海神吾无惧。"
僧苦求免之,投于波内,乃往海东。
明年,僧还京。
复寓西明寺,乃能卜射言事,无不中者。
由是谒请如市,一二年间获缗不知其数。
一旦,有客诣之,见小柏木神堂内幡花填其中,客以手扪其中,得一小儿,长数寸,朱衣朱冠,眉目如画,状似欲语,忽脱手飞去空中而不见。
其僧叹惋久之,乃诟骂逐其客。
客惧走避之,经月,闻其僧言其事皆无凭也。
王鲔者,凝之兄也。
多异术,有相知多智,为使往宣州推事,谓鲔曰:"有何饯行相赠?"鲔出一小囊,其间如弹丸,不知何物也。
谓之曰:"可长结在身边,无忘也"。
既到宣州,推事月余,日昼寝于驿厅内。
睡中转身,为弹子所隐胁下痛极,因跃下床就外观之,屋梁忽折落于榻上,枕席有声,震骇驿内,使人免兹难也。
康骈著《剧谈录》亦载鲔有异术。
中书令韦昭度方秉机衡,中外趋附者千万。
忽有老僧来谒,昭度方在道院独坐,睹其僧颇异之。
僧曰:"令公祸将及矣。 能随贫道去否?特来相迎耳。"
昭度恍然失色,亦甚惧焉。
白僧曰:"某当权已久,深虑祸生,甚欲远行,然略须辞别家眷。"
其僧不许,昭度须请入焉。
及至堂中,长幼聚哭,云"无信妄说",拽其衣裾。
移时,昭度脱身趋道院,已失其僧矣。
询诸阍吏,无有见者。
两月间,遂遇难。
与表弟李磎同破家也。
代说郑畋是鬼胎,其母卒后与其父亚再合而生畋。
初亚未达,旅游诸处,留其妻并一婢在山观中女冠院侧。
及归,妻已卒。
询其婢,婢曰:"娘子将欲产,卧之久,闻空中有语曰:‘汝须出观外,无触污吾清境。 不然,吾当杀汝。 ’妻祝曰:‘某妇人也。 出无所归,愿圣者悯念。 ’及五更分娠后,乃殒绝。 观内道众为殡于墙外野田中矣。"
亚以钱酒往酹之,是夜梦妻曰:"某命未尽,合与君生贵子。 无何以触污道院为神灵所杀,从此向南十里有一僧院,其间只有一僧,年可五十来,此奇士也。 君可往求之,僧必拒讳,但再三哀鸣祈之,当得再奉箕帚也。"
及寤,不以为信。
次夕又再梦之,语如初,亚于是趋其院,果见彼桑门。
初谒之,亦喜。
亚遂告之,殊不管顾,曰:"我即凡人也,偶出家耳。 岂能主幽冥之间事乎!"亚复恳祈之,僧怒以拄杖驱击。
亚甘其辱,连日不去,夕亦不寝。
僧乃许之曰:"汝既心坚若此,俟吾寻访之。"
乃坐入定,半夜后,起谓亚曰:"事谐矣。 天曙但先归,吾当送来。"
亚其夕归观,三更中闻外户人语,即引妻来。
言"本身已惫坏,此即魂也。 善相保守。"
嘱之而去。
其事宛如平生,但恶明处,三二年间乃生畋。
又数岁,妻乃辞去,言"年数已尽,合当决去",涕泗而别。
俄不知所之。
咸通初,有布衣爨,忘记其名。
到京辇云黔巫间来王公之第,以羊挺炭三十斤,自出小锯并小刀斧剪截其炭,迭成二楼,数刻乃成。
散药末于上,下用火烧之,药引火势,斯须即通彻二楼,光明赫然,望其檐宇窗户彤楹刻桷,并阑槛罔不周备。
又有飞桥连接二楼,有人物男女若来往其上。
移时后,炭渐飞扬成灰,方无所睹。
懿皇闻之,召入宫禁,久而不知所之。
李琮为湖南观察使。
渔者献鲤鱼一头,长数尺,琮命家人烹之。
鱼腹得印一面,文曰"衡山县印"。
琮令厅吏索衡山县近文书,看其印篆分明,乃遣召衡山令,使携印来。
及到阅之,果然新铸也。
琮屏人诘之,宰邑者伏罪首曰:"旧印为恶人窃去,某与主吏并忧刑戮,所以潜命工匠为之。 今则唯俟死命也。"
琮悯之,为贲其事,碎新印,令赍旧印归县。
罕有知之者。
邠公杜琮,人臣福寿少有其伦。
日常五食以为常式。
一日之费皆至万钱,夜间亦是一食。
暮年有医工谘曰:"相公不宜夜食,恐脏腑壅滞以致疾。"
琮笑曰:"吾六十余年如此矣!有何患哉?"
京西有客见人牧羊遍满山垅,不知几千万口,客诘之自何而来?答曰:"来自鄜夏,供相公食耳。"
指顾之际,转首恍然,并无所睹,乃知神灵所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