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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传◎广成子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
居崆峒之山石室之中,黄帝闻而造焉,曰:敢问至道之要。
广成子曰:尔治天下,云不待族而雨,木不得黄而落,奚足以语至道哉!黄帝退而闲居,三月复往见之,膝行而前,再拜请问治身之道。
答曰:至道之精,杳杳冥冥。
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
必静必清,无劳尔形,无摇尔精,乃可长生。
慎内闭外,多知为败。
我守其一,而处其和,故千二百年,而未尝衰老。
得吾道者上为皇,失吾道者下为土。
子将去汝,入无穷之间,游无极之野,与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
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焉!
◎若士
若士者,古之仙人也,莫知其姓名。
燕人卢敖者,以秦时游乎北海,经乎太阴,入乎玄阙,至于蒙谷之山,而见若士焉。
其为人也,深目而玄准,鸢肩而修颈,丰上而杀下,欣欣然方迎风而舞。
顾见卢敖,因遁逃乎碑下。
卢仍而视之,方踡龟壳而食蟹蛤。
卢敖乃与之语曰:唯以敖焉,背群离党,穷观六合之外。
幼而好游,长生而不渝,周行四极,唯此极之未窥。
今睹夫子于此,殆可与敖为友乎?若士淡然而笑曰:嘻!子中州之民,不宜远而至此。
此犹光乎日月,而载乎列星,比乎不名之地,犹釐奥也。
昔我南游乎氵罔氵两之野,北息乎沉嘿之乡,西穷窈冥之室,东贯鸿洞之光。
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焉无见,听焉无闻。
其外犹有沃沃之汜,其行一举而千万余里,吾犹未之能究也。
今子游始至于此,乃语穷观,岂不陋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期于九陔之上,不可以久驻。
乃举臂竦身,遂入云中。
卢敖仰而视之,不见乃止,恍惚若有所丧也。
敖曰:吾比夫子也,犹黄鹄之与壤虫也。
终日行不离咫尺,而自以为之远,不亦悲哉!◎沈文泰
沈文泰者,九嶷人也。
得红泉神丹去土符还年益命之道,服之有效。
欲之昆仑,留安息二千余年,以传李文渊,曰:土符不去,服药行道无益也。
文渊遂受秘要,后亦升仙。
今以竹根汁煮丹,及黄白、去三尸法,出此二人矣。
◎皇初平
皇初平者,丹溪人也。
年十五,家使牧羊。
有道士见其良谨,将至金华山石室之中,四十余年,翛不复念家。
其兄初起,行索初平,历年不得。
后见市中有一道士,善《易》,而问之曰:吾弟牧羊,失之四十余年,不知存亡之在,愿君与占之。
道士曰:昔见金华山中有一皇初平,非君弟乎?初起闻之惊喜,即随道士去求弟,果得相见,悲喜语毕,兄问初平曰:牧羊何在?答曰:近在山东。
初起往视之,杳无所见,但有白石垒垒,复谓弟曰:山东无羊也。
初平曰:羊在耳,兄自不见。
兄与初平偕往寻之,初平言:叱叱羊起。
于是白石皆起,成羊数万头。
兄曰:我弟独得神仙道,如此可学否?弟曰:唯唯,好道便得耳。
初起于是便舍妻儿,留就初平,共服松柏、茯苓。
至万日,坐在立亡,日中无影,颜有童子之色。
乃俱还乡里,亲戚死方略尽,乃复还去。
临行,以方教南伯逢,易姓为赤松子也。
初起改字为鲁班,初平改字为松子。
其后服此药成仙者,其有数十人。
◎沈建
沈建者,丹阳人也。
世为长吏,而建独好道,不肯仕宦,学导引服食之术,还年却老之法。
又能理病,病无轻困,见建者愈,奉之者数千家。
每远行,寄奴侍三五人,驴一头,羊数十口,各与药一丸,谓主人曰:但累屋舍,不烦饮食也。
便辞去。
主人大怪之,云:此君所寄奴畜十五余口,并不留寸资,当如何?建去之后,主人饮食奴侍,奴闻食气,皆吐逆不视。
又以草与驴羊,亦避去不食,更欲抵触人,主人乃惊异之。
后百余日,而奴侍身体光泽,异于食时,驴羊俱肥。
沈建三年乃返,各复以一丸药与奴侍、驴羊,乃还饮食如故。
建遂断谷不食,能举身飞行,或去或还。
如此三百余年,乃绝迹,不知所在也。
◎华子期
华子期者,淮南人也。
师角里先生,受山隐灵宝方,一曰《伊洛飞龟秩》,二曰《白禹正机》,三曰《平衡接合》。
服之,日以还少,一日能行五百里,能举千斤。
一岁十易皮,后乃得仙去。
◎魏伯阳
魏伯阳者,吴人也,高门之子,而性好道术,不肯仕宦,闲居养性,时人莫知其所从来,谓之治民养身而已。
入山作神丹,将三弟子,知两弟子心不尽诚。
丹成,乃诫之曰:金丹虽成,当先试之,饲于白犬。
犬即能飞者,人可服之。
若犬死者,即不可服也。
伯阳入山时,将一白犬自随。
又丹转数未足,和合未至,自有毒丹,毒丹服之皆暂死。
伯阳故便以毒丹与白犬食之,犬即死。
伯阳乃复问诸弟子曰:作丹恐不成,今成而与犬食,犬又死,恐是未得神明之意。
服之恐复如犬,为之奈何?弟子曰:先生当服之否?伯阳曰:吾背违世路,委家入山,不得仙道,吾亦耻复归。
死之与生,吾当服之耳。
伯阳便服丹,丹入口即死。
弟子相顾谓曰:所以作丹者,欲求长生耳!而服之即死,当奈此何?惟一弟子曰:师非凡人也,服丹而死,得无有意邪?又服之,丹入口复死。
余二弟子乃相谓曰:作丹求长生耳!今服丹即死,当用此何为?若不服此,自可得数十年在世间活也。
遂不服,乃共出山,欲为伯阳及死弟子求棺木殡具。
二人去后,伯阳即起,将服丹弟子姓虞,及白犬而去。
逢入山伐薪人,作手书与乡里人,寄谢二弟子。
弟子见书,始大懊恼。
伯阳作《参同契五相类》凡二卷,其说如似解释《周易》。
其实假借爻象,以论作丹之意。
而儒者不知神仙之事,多作阴阳注之,殊失其奥旨矣。
◎沈羲
沈羲者,吴郡人也。
学道于蜀中,但能消灾除病,救济百姓,不知服食药物。
功德感天,天神识之。
羲与妻贾氏共载,诣子妇卓孔家。
还道逢白鹿车一乘、青龙车一乘、白虎车一乘,从骑数十人,皆硃衣,仗矛带剑,辉赫满道。
问羲曰:君是道士沈羲否?羲愕然,不知何等。
答曰:是也,何以问之?骑曰:羲有功于民,心不忘道。
从生以来,履行无过。
受命不长,寿将尽矣。
黄老命遣仙官下来迎之。
侍郎簿延,白鹿车是也;度世君司马生,青龙车是也;送迎使者徐福,白虎车是也。
须臾有三仙人,著羽衣,持节,以白玉板青玉界丹玉字授羲,羲不能读,遂载升天。
尔时,道间耕锄人,皆共见之。
不知何等,须臾大雾,雾解失其所在。
但见羲所乘车牛在田中食苗。
或有识是羲车牛,以语羲家。
弟子数百人,恐是邪魅将羲入山谷间,乃分布于百里之内求之,不得。
后四百余年,求还乡里,推求得数十世孙名怀。
怀喜曰:闻先人相传,有祖仙人,仙人今来。
留数十日,说初上天时云,不见天帝,但见老君,老君东向坐,左右敕羲不得谢,但嘿坐而已。
宫殿郁郁,有如云气,五色玄黄,不可名字。
侍从数百,多女少男。
庭中有珠玉之树,众芝业生,龙虎辟邪,游戏其间。
但闻琅琅如铜铁声,不可知测,四壁习习,有符书著之。
老君身形,长一丈,被发文衣,身体有光,须臾数变。
玉女持金案玉杯盛药,赐羲曰:此是神丹,饮者不死。
夫妻各得一刀圭。
告言饮毕,拜而不谢。
服药后,赐枣二枚,大如鸡子,脯五寸。
遣羲去曰:汝还民间,治百姓之疾病者。
若欲来上界,书此符悬之竿杪,吾当迎汝。
乃以一符及仙方一首赐羲。
羲奄忽如睡,已在地上,今多得符者矣。
◎李八百
李八百者,蜀人也。
莫知其名,历世见之,时人计之已八百岁,因名云李八百。
或隐山林,或居廛市。
知唐公房有志,而不遇明师,欲教授之。
乃先往试之,为公房作佣客,公房乃不知仙人也。
八百驱使任意,过于他人,公房甚爱之。
后八百诈为病,困劣欲卒。
公房乃命医合药,费用数十万钱,不以为损。
忧念之意,形于颜色。
八百又转作恶疮,周遍身体,溃烂臭浊,不可近也。
公房乃流涕曰:汝为吾家,勤苦历年,而得笃疾,吾甚要汝得愈,无所吝惜。
而今正尔,当奈汝何?八百曰:吾疮可愈,须得人舐之。
公房令三婢舐之。
八百又曰:婢舐不能使疾愈,若得君舐应愈耳。
公房即自舐之。
八百言:君舐复不能使吾愈,若得君妻舐之,当差。
公房乃复使妻舐之。
八百曰:吾疮已差,欲得三十斛旨酒以沐浴,乃当都愈耳。
公房即为具酒三十斛,至于器中,浴疮即愈,体如凝脂,亦无余痕。
乃告公房曰:吾是仙人,子有志心,故来相试,子定可教也。
今真相授度世之诀矣。
使公房夫妻及舐疮三婢,以其浴余酒澡洗。
即皆更少,颜色美悦。
以《丹经》一卷授公房,入云台山中合作丹,丹成,乃服之仙去也。
◎李阿
李阿者,蜀人也。
传世见之,不老如故。
常乞食于成都市,所得随多少,与贫穷者。
夜去朝还,市人莫知其所宿。
有古强者,疑阿是异人,常亲事之。
试随阿还所宿,乃去青城山中。
强后欲复随阿去,然未知道,恐有虎狼,私持其父大刀。
阿见而怒强曰:汝随我行,那畏虎也?取强刀以击石,刀折败。
强窃忧刀折。
至旦复出。
阿问强曰:汝忧刀败耶?曰:实愁父怒。
阿即取刀以左右击地,刀复如故。
以还强。
强逐阿还成都,未至,道逢人奔车。
阿以脚置车下轹,其骨皆折,阿即死。
强守视之,须臾阿起,以手抑脚,而复如常。
强时年十八,见阿如五十许人,至强年八十余,而阿犹如故。
语人言:"被昆仑召,当去。"
遂不复还。
◎王远
王远者,字方平,东海人也。
举孝廉,除郎中,稍加至中散大夫。
博学五经,兼明天文、图谶、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吉凶之事。
汉孝桓帝闻之,连征不出,使郡国逼载,以诣京师。
低头闭口,不肯答诏,乃题宫门扇四百余字,皆纪方来。
帝恶之,使人削之。
外字适去,内字复见,墨皆彻入木里。
方平无复子孙,乡里人累世传事之。
同郡故太尉公陈耽,为方平驾道室,旦夕朝拜之,但乞福,愿从学道也。
方平在耽家三十余年,耽家无疾病死丧,奴婢皆安然,六畜繁息,田蚕万倍,仕宦高迁。
后语耽云:吾期运当去,不得复停,明日日中当发。
至时,方平死,耽知其化去,不敢下著地。
但悲啼叹息曰:先生舍我去,我将何怙?具棺器,烧香,就床上衣装。
至三日三夜,忽然失其所在,衣带不解,如蛇蜕也。
方平去后百余日,耽薨,或谓耽得方平之道化去,或谓方平知耽将终,故委耽去也。
方平东入括苍山,过吴,住胥门蔡经家。
◎蔡经蔡经者,小民耳,而骨相当得仙,方平知之,故往其家,谓经曰:汝生命应得度世,故来取汝补官僚。
然汝少不知道,今气少肉多,不得上天去,当作尸解。
须臾,如从狗窦中过耳。
告以要言,乃委经去。
经后忽身体发热如火,欲得水灌,举家汲水灌之,如沃焦状。
如此三日中,消耗骨尽。
乃入室,以被自覆,忽然失其所在。
视其被中,有皮头足俱存,如蝉蜕也。
去后十余年,忽还家。
去时已老,还更少壮,头发皆黑。
语家云:七月七日,王君当来过。
到其日可作数百斛饮,以供从官。
乃去。
到其日,家假借瓮器,作饮数百斛,罗列覆置庭中。
至其日,方平果来。
未至经家,一时间但闻金鼓箫管、人马之声,比近皆惊,不知何等。
及至,经举家皆见之。
方平著远游之冠,硃衣,虎头鞶囊,五色之绶,带剑,黄色少鬓,长短中人也。
乘羽盖之车,驾五龙,龙各异色,前后麾节,旌旗导从,威仪如大将军出也。
有十二队、五百士,皆以蜡密封其口,鼓吹皆乘麟从天上来下,悬集不从人道行也。
既至,从官皆不复知所在,唯尚见方平身。
坐须臾,引见经父兄。
因遣人与麻姑相问,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
言:王方平敬报,久不行民间,今来在此,想姑能暂来语否?有顷,信还,但闻其语,不见所使人也。
答言:麻姑再拜,但不相见,忽已五百余年。
尊卑有序,修敬无阶。
思念久烦,承来在彼,故当躬到。
而先彼诏,当按行蓬莱,今便暂往。
如是当还,便亲觐,愿未即去耳。
如此两时间,麻姑来也。
来时亦先闻人马之声。
既至,从官当半于方平也。
麻姑至,蔡经亦举家见之。
是好女子,年可十八许,于顶中作髻,余发散垂之,至腰。
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日,不可得名字,皆世所无有也。
入拜方平,方平为起立。
坐定,各进行厨。
皆金盘玉杯,靦膳多是诸华,而香气达于内外。
擘脯而行之,如行柏灸,云是麟脯也。
麻姑自说,接待以来,见东海三为桑田。
向到蓬莱,水乃浅于往者,会将略半也,岂时复为陵陆乎?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复行扬尘也。
麻姑欲见蔡经母及经妇,弟妇新产数十日,麻姑望见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
索少许米来,便以掷之,视以堕地,皆成真珠。
方平笑曰:麻姑故作少年戏也。
吾老矣,不喜复作此狡狯变化也。
方平语经家人曰:吾欲赐汝辈酒。
此酒乃出天厨,其味淳醲,非俗人所宜,饮之或能烂人肠胃。
今当以水添之,汝辈勿怪也。
乃以水一斗,合酒一升搅之,以赐经家人。
人饮一升许,皆醉。
良久,酒尽。
方平语左右曰:不足,复还取也。
以一贯钱与余杭姥,相闻求酤酒。
须臾,信还,得一油囊,酒五斗许。
信传余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饮耳。
又麻姑手爪不似人形,皆似鸟爪。
蔡经心言,背大痒时,得此爪以爬背,当佳也。
方平已知经心中所言,即使人牵经鞭之。
曰:麻姑神人也,汝忽谓其爪可爬背,何也?但见鞭著经背,亦不见有人持鞭者。
方平告经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经家比舍有姓陈者,失其名字。
尝罢尉,闻经家有神人,乃诣门叩头,求乞拜见。
于是方平引前与语,此人便乞得随从驱使,比于蔡经。
方平曰:君且起,向日立。
方平从后视之,言:噫!君心邪,不正于经,不可教以仙道也。
当授君地上主者之职。
临去,以一符并一传著小箱中,以与陈尉,告言:此不能令君度世,能令君延寿,本寿自出百岁也。
可以禳灾治病,病者命未终及无罪过者,君以符到其家,便愈矣。
若有邪鬼血食作祸祟者,君使带此符,以敕社吏,当收送其鬼,君心中当亦知其轻重,临时以意治之。
陈尉以此符治病有效,事之者数百家,寿一百一十岁而死。
死后子孙行其符,不复效。
方平去后,经家所作数百斛酒饮在庭中者,皆尽,亦不见人饮之也。
经父母私问经曰:王君常在何处?经答言:常治昆仑,往来罗浮山、括苍山,此三山上皆有宫室如一。
王君常平天曹事,一日之中,与天上相连,反覆者数十过,地上五岳生死之事,皆先来关王君。
王君出,或不尽将百官,唯乘一黄麟,将十数人。
每常见山林在下,去地数百丈。
所到则山海之神,皆来奉迎拜谒也。
或有干道白言者。
后数十年,经复暂归省家。
方平有书与陈尉,真书书字,廓落大而不楷。
先是,人无知方平名远者,起此乃知之,陈尉家于今世世存录王君手书,及其符传小箱也。
◎涉正
涉正者,字玄真,巴东人也。
说秦始皇时事,了了似及见也。
汉末从数十弟子入吴,而正常闭目,虽行犹不开也。
弟子随之数十年,莫有见其开目者。
有一弟子固请之,正乃为开目。
目开时,有音如霹雳,而光如电,照于室宇。
弟子,皆不觉顿伏,良久乃能起。
正已复还闭目。
正道成,莫见其所服食施行,而授诸弟子皆以行气房室及服石脑小丹云。
李八百呼正为四百岁儿。
◎孙博
孙博者,河东人也。
有清才,能属文,著诗百篇,诵经数十万言。
晚乃学道,治墨子之术,能使草木金石皆为火光,照曜数十里中。
亦能令身成火,口中吐火,指火树生草即焦枯,更指之即复故。
亦能使三军之众各成一聚火。
有藏人亡奴在军中者,累日求之不得。
博语奴主曰:吾为卿烧其营舍,奴必走出,卿但当谛伺捉取之。
于是博以一赤丸掷军中,须臾火起张天,奴果走出而得之。
博乃更以一青丸掷火,火即灭。
所燔屋舍百物向已焦然者,皆悉复故。
博每作火有所烧,他人虽以水灌之,终不可灭,须博自止之,乃止耳。
行大水中,不但己身不沾,乃能使从己者数百人皆不沾。
又能将人于水上布席坐,饮食作乐,使众人舞于水上,不没不濡,终日尽欢。
其病疾者,就博自治,亦无所云为,直指之,言愈即愈。
又山间石壁及地上磐石,博乃入其中去,初故见背及两耳出石间,良久乃没。
又能吞刀剑数十枚,及从壁中出入,如有孔穴也。
引镜为刀,屈刀为镜,可积时不改。
须博指之,乃复故形耳。
后入林滤山中,合神丹仙去矣。
◎玉子玉子者,姓章名震,南郡人也。
少学众经,周幽玉征之,不出。
乃叹曰:人生世间,去生转远,去死转近矣。
而但贪富贵,不知养性,命尽气绝则死位王侯。
金玉如山,何益形为灰土乎?独有神仙度世,可以无穷耳!乃师桑子,具受众术。
乃别造一家之法,著道书百有余篇。
其术以务魁为主,而精于五行之意,演其微妙,以养性治病,消灾散祸。
能起飘风,发屋折木,作雷雨云雾。
能以草芥瓦石为六畜龙虎,立便成行。
分形为数百千人。
能步涉江海。
含水喷之,皆成珠玉,遂亦不变也。
或时闭气不息,举之不起,推之不动,屈之不曲,申之不直,百日数十日乃复起。
与弟子行,各丸泥为马与之,皆令闭目,须臾,皆成大马,乘之,一日行千里。
又能吐炁五色,起数百丈。
飞鸟过,指之即堕地。
临渊投符召鱼鳖,即皆上岸。
又能使诸弟子,举眼即见千里之物,亦不能久也。
其务魁时,以器盛水,著两魁之间,吹而嘘之,水上直有赤光辉,辉起一二丈。
以此水治百病,病在内者,饮之,病在外者,澡之,皆便立愈。
后入崆峒山合丹,白日升天。
◎天门子
天门子者,姓王名刚,尤明补养之要。
故其经曰:阳生立于寅,纯木之精;阴生立于申,纯金之精。
夫以木投金,无往不伤,故阴能疲阳也。
阴人著脂粉者,法金之白也。
是以真人道士,莫不留心注意,精其微妙,审其盛衰。
我行青龙,彼行白虎,取彼硃雀,前我玄武,不死之道也。
又阴人之情,有急于阳,而外自收抑,不肯请阳者,明金不为木屈也。
阳性炁刚躁,志节疏略,至于游宴,声炁和柔,言辞卑下,明木之畏于金也。
天门子既行此道,年二百八十岁,犹有童女之色。
乃服珠缊得仙,入玄洲中去。
◎南极子
南极子者,姓柳名融。
能含粉成鸡子,吐之数十枚,煮而啖之,与鸡子无异。
黄中皆余有少许粉,如指端者,取杯咒之,即成龟,煮之可食,肠脏皆具,而杯成龟壳。
煮取肉,则壳还成杯矣。
取水咒之,即成美酒,饮之醉人。
举手即成大树,人或折其细枝,以刺屋间,连日犹在,以渐萎坏,与真木无异也。
服云霜丹,得仙去矣。
◎黄卢子
黄卢子者,姓葛名越。
甚能治病,千里寄姓名,与治之皆愈,不必见病人身也。
善禁之道,禁虎狼百虫,皆不得动,飞鸟不得去,水为逆流一里。
年二百八十岁,力举千钧,行及走马。
头上常有五色炁,高丈余。
天下大旱时,能到渊中召龙出,催促使升天,使作雨,数数如此。
一旦与亲故别,乘龙而去,遂不复还矣。
◎张道陵张道陵字辅,汉沛国丰人也。
本大儒生,博综五经。
晚乃计此无益于年命,遂学长生之道。
弟子千余人。
其九鼎炁大要,惟付王长。
后得赵升,七试皆过。
第一试,升初到,门不通使,骂辱之,四十余日,露霜不去。
第二试,遣升于草中守稻驱兽,暮遣美女,诈言远行过寄宿,与升接床,明日又称脚痛未去,遂留数日,颇以姿容调升,升终不失正。
第三试,升行路上,忽见遗金四十余饼,升趋过,不取不视。
第四试,升入山伐薪,三虎交搏之,持其衣服,但不伤。
升不恐怖,颜色自若。
谓虎曰:我道士也,少不履非,故远千里来事师,求长生之道,汝何以尔?岂非山鬼使汝来试也?汝不须尔?虎乃去。
第五试,升使于市,买十余疋物,已估直,而物主诬言未得直。
升即舍去,不与争讼。
解其衣服,卖之于他交,更买而归,亦不说之。
第六试,遣升守别田谷,有一人来乞食,衣不蔽形,面目尘垢,身体疮脓,臭恶可憎。
升为之动容,即解衣衣之,以私粮为食,又以私米遗之。
第七试,陵将诸弟子登云台山绝岩之上,有桃树大如臂,生石壁下,临不测之谷,去上一二丈,桃树大有实。
陵告诸弟子,有能得此桃者,当付以道要。
于时伏而窥之三百许人,皆战慓却退汗流,不敢久临其上,还谢不能得。
唯升一人曰:神之所护,何险之有?圣师在此,终不使吾死于谷中矣。
师有教者,是此桃有可得之理。
乃从上自掷,正得桃树上,足不蹉跌。
取桃满怀,而石壁峭峻,无所攀缘,不能得还。
于是一一掷上,桃得二百枚。
陵乃赐诸弟子各一枚,余二枚,陵食一,留一以待升。
于是陵乃临谷,伸手引升。
众人皆见陵臂不加长,如掇一二尺物,忽然引手,升已得还。
仍以向余一桃与升,食毕,陵曰:赵升犹以正心自投桃上,足不蹉跌,吾今欲试自投,当得桃否?众人皆谏言不可,唯赵升、王长不言。
陵遂自投,不得桃上,不知陵所在。
四方则皆连天,下则无底,往无道路,莫不惊咄。
唯升、长二人,嘿然无声。
良久乃相谓曰:师则父也。
师自投于不测之谷,吾等何心自安?乃俱自掷谷中,正堕陵前。
见陵坐局脚玉床斗帐中,见升、长,笑曰:吾知汝二人当来也。
乃止谷中,授二人道要。
◎栾巴
栾巴者,蜀郡人也。
好道,不修俗事。
太守诣与相见,屈为功曹,待以师友之礼。
尝谓巴曰:闻功曹有神术,可使见否?巴曰:唯唯。
即平坐,却入壁中去,冉冉如云气状,须臾失巴。
而闻壁外作虎声,而虎走还功曹宅,乃巴耳。
后入朝为尚书,正旦大会,而巴后至,而颇有醉态。
酒至又不饮,即西南噀之。
有司奏巴大不恭。
诏以问巴,巴顿首曰:臣乡里以臣能治鬼护人,为臣立生庙。
今旦耆老皆入臣庙,不得即委之,是以颇有酒态。
适来又观臣本郡大火,故噀酒为雨以灭之。
诏原复坐。
即令驿马书问成都。
果信云:正旦日大火,雨自东北来灭之,而有酒气焉。
◎淮南王八公
淮南王刘安,高皇帝之孙。
好儒学方技,作《内书》二十一篇。
又著《鸿宝万毕》三卷,论变化之道。
有八公往诣之,门吏自以意难问之曰:王上欲得延年却期、长生不老之道,中欲得博物洽闻、精义入微之大儒,下欲得勇敢武力、扛鼎暴虎横行之壮士。
今先生皆耆矣,自无驻衰之术、贲育之气也,岂能究《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钩深致远,穷理尽性乎?三者并乏,不敢相通。
公笑曰:闻王钦贤好士、吐握不倦,苟有一介,莫不毕至。
古人贵九九之学,养鸣吠之士,诚欲市马者以致骐驎,师郭生以招群彦。
吾等虽鄙,不合所求,故远致身,欲一见王。
就令无益,亦不作损,云何限之,逆见嫌择?若王必见少年则谓之有道,见垂白则谓之庸人,恐非发石取玉、探渊索珠之谓也。
薄吾等老,谨以少矣。
言毕,八公化为十五童子,露髻青鬓,色如桃花。
于是门吏惊悚,驰以白王。
王闻之,不及履,即徒跣出迎,以登思仙之台,张锦绮之帷,设象牙之床,燔百和之香,进金玉之机,穿弟子之履,北面拱手而言曰:安以凡材,少好道德,羁锁世业,沉沦流俗,不能遗类,贞薮山林。
然夙夜饥渴,思愿神明,沐浴垢秽,精诚浮薄。
抱情不畅,邈若云泥。
不图厚幸,道君降屈。
是安禄命,当蒙拔擢。
喜惧屏营,不知所措。
唯乞道君哀而教之,则螟蛉假翼,去地飞矣。
八公便以成老人矣,告王曰:虽复浅识,具备先学,知王好道,故来相从。
不知意何所欲?吾一人能坐致风雨,立起云雾,画地为江河,撮土为山岳;一人能崩高塞渊,牧虎豹,致龙蛇,役神鬼;一人能分形易貌,坐在立亡,隐蔽六军,白日尽暝;一人能乘虚步空,起海陵烟,出入无间,呼吸千里;一人能入火不焦,入水不湿,刃之不伤,射之不中,冬冻不寒,夏暑不汗;一人能千变万化,恣意所为,禽兽草木,立成转徙,万物陵岳,移行宫室;一人能防灾度厄,辟却众害,延年益寿,长生久视;一人能煎泥成金,锻铅为银,水炼八石,飞腾琉珠,乘龙驾云,浮游太清。
在王所欲。
安于是旦夕朝拜,身进酒果。
先乞试之变化风雨云雾,无不有效。
遂受《丹经》及《三十六水银》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