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四百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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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四百十三 李焘

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祐三年八月尽其月

卷名 续资治通鑑长编卷四百十三

帝号 宋哲宗

年号 元祐三年"戊辰,1088"

全文

八月乙亥,詔吏部磨勘选人,遇崇政殿坐听,以次引见讫,赴內东门谢。

前此须垂帘日乃谢,虑或满责,故有是詔。

丙子,秀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沈括赐绢百匹,仍从便居止,以括上编修天下州县图故也。

丁丑,詔文武官杂压增冀、□、青、徐、扬、荆、豫、梁、雍州牧,在御史大夫之上。

戊寅,阿里骨遣人入贡。

詔赐□楚国安仁贤寿夫人张氏殿前司虎翼空营地为寿堂,从所乞也。

罢元祐二年五月二十日不许诸处指占指挥。

"御集八月五日。 "

己卯,扬王顥改封徐王。

初封邓王,寻改此。

朝奉郎、集贤校理、权判登闻鼓院欧阳棐为职方员外郎。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昨以欧阳棐除馆职不当,已累次论列,至今不蒙指挥。

近日伏闻用为职方员外郎,除目既传,中外骇愕。

何者?棐以险邪庸琐之才,凭藉执政亲昵之势,百日之內,三被恩荣,虽台諫交章,盖有不能夺者,而又继有此命,是朝廷之名器可以名取,而天下无復有公议也。

臣既有言责,目睹侥倖,苟不反覆开陈,以破小人之情状,则天下將责臣以失职之罪,是以愿终言之。

去岁左司諫韩川尝言王伯虎、邓忠臣,以为不堪馆阁之选。

二人者,特以人才不高,或曾经罪废,虽已敘雪,尚皆落职授外任差遣。

今棐才既猥下,性復憸回,以交结执政子弟,预『五鬼』之目,为清议所恶,加以考功无状,屡致人言,固已赦而不问,偶用大臣之荐,骤迁太史之职。

陛下幸听臣等论列,而大臣亦恐甚喧物论,遂令追寢。

自尔奸邪之党,耻於不胜,爭为游说,必欲用之,於是无名直除馆职。

臣累疏极论,不蒙施行。

縉绅皆曰:『伯虎、忠臣孤寒之士,无人主张,故韩川一言而遂令罢免。

棐则以大臣力主,而执政多姻家,故小臣之论至於五六,而犹不能胜。

』陛下以此二事对而言之,则朝廷之公私可见矣。

今既力排公议,使棐滥得美职,而棐入馆未及一月,復授郎官,慰满其欲,必谓臣等既为朝廷不听其言,无敢復议,急加引拔,以快私心,滋开髃枉之门,以累至公之政,略无顾惮,渐不可长。

伏望陛下特赐睿断,稍正纪纲,罢棐误恩,黜之外郡,使天下知公道之存,而朝廷名器,不为有力可以幸得。

非特一人之私愿,实天下所望也。

」又言:「臣闻棐亦以恩命频数,人言籍籍,居不自安,露章逊避,而近日传闻已降指挥不许辞免。

若果出於陛下之意邪,臣犹当援引义理,反復论列,必期开允,庶不旷职;若出於大臣之谋\耶,则不过邪说巧进,荧惑圣聪,沮遏言路,以快私意而已。

进言者必曰:『棐尝为郎官矣,今復还之,未见其过。

』此则繆妄之甚也。

且棐既任郎官,而朝廷无名除授馆职,臣等论其不可,章五六上,是时用臣之言,不过復与闲曹,则合公议矣。

然而力排正论,必贴以职者,岂非馆阁之清选,优异於郎官乎?又不即时兼除省郎,而復命棐主判鼓院者,盖郎官俸给优厚,资任自高,亦是进擢之路,故使棐去彼就此,不见其有太优之跡,足以解塞人言。

及人言既已沮止不行,而棐得就职,旬日之闲,又有此除,是將朝廷爵禄之柄,有同戏弄,使小人用机巧而取之,欺罔陛下,一至於此。

臣前章谓棐名预『五鬼』,为清议所恶者,非苟以流俗不根之语妄加之也。

方今士大夫出入执政之门者,比比皆是,何尝尽得『鬼』名?惟其阴邪潜伏,进不以道,故此五人独被恶声。

陛下试以今日棐事言之,如王伯虎、邓忠臣孤寒之士,韩川一言,则皆落职外补;棐则百日之內,三被恩命,虽台諫交章,藐然不顾。

自非大臣力主,而孙固、王存以姻家之故,共为营助,何以至此?古人所谓去佞如拔山者,正谓此尔。

然则名号著於前,而事实验於后,虽欲以人言为妄,不可盖也。

传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又曰:『欲人不知,莫若不为。

』苟有其实,名必隨之,安可逃哉?今陛下富於春秋,太皇太后不出房闥,正是辨別邪正,谨守法度之日,而大臣好胜自任,不恤是非,使陛下纳諫之美渐减於初年,小人之道寖长於今日,臣窃忧之。

惟陛下力主正道,以折髃枉,罢棐新命,慰答僉言,使奸邪无倖进之阶,威福免下移之患,非特臣惓惓之诚\,盖天下之望於陛下者如此。

伏乞圣慈少赐留听,不胜幸甚!」

又言:「臣窃计言者必曰:『「五鬼」之号出於流俗不根之语,何足为据?』臣亦有以折之。

方今士大夫,无不出入权势之门,何尝尽得『鬼』名?惟其阴邪潜伏,进不以道,故程颐[一]、毕仲游、杨国宝【二】、欧阳棐、孙朴五人者,独被恶声。

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

』盖人之毁誉,必皆以事考之。

今觽议指此五人,可谓毁矣,然推考其跡,则人言有不诬者,臣请力陈其说。

若程颐,则先以罪去,陛下所知,孙朴则偶以妨碍,未敢超擢外,其毕仲游自监当人试中馆职,亟除河北提刑,以私计不便为辞,即授开封府推官;杨国宝自初改官知县,即除太常博士,寻擢为成都路转运\判官,未出京闲,又移陕西,上赖陛下圣明,察其无名数迁职任,遂令寢罢;欧阳棐考功亡状,尝致人言,则隱而不问,大臣一荐,遂用为著作郎,台諫交章,仅得追寢,曾不旋踵,直除校理,入馆未及一月,又授职方。

三人者,才学庸常,资性狡獪,惟是挟执政之势,所欲必获,朝迁暮徙,略无公道,上欺主听,下拒人言,欲望士心厌伏,觽无异论,何可得也?今二圣临御,责在大臣,若差除未协公议,惟台諫官得言之耳。

今则专权好胜,一切不畏人言,故臣论一欧阳棐,前后两事凡奏七章,而讫不施行,致陛下諫諍之路日衰,而小人之道日长,臣虽愚暗,深以为忧。

伏望杜奸邪倖进之门,念威福下移之患,特出睿断,罢棐误恩,力主正道,以杜髃枉,实天下之幸。

」朝请郎、充详定重修敕令等所刪定官王彭年为监察御史,从中丞孙觉、侍御史盛陶等所举也。

朝奉大夫章楶为考功郎中。

詔在京待制及察院御史以上,每任及三年,一给般家船。

辛巳,詔復荆南长林县为荆州军。

乙酉,环庆路经略使范纯粹言:「准八月七日圣旨指挥:『诸路探得夏国已大段点集兵马,今秋欲来作过,却据环庆路探报言,西界今年天旱,点集不起。

观其事理,全然不同,未审贼\中今岁事力果是如何,或实经凶歉,止扬言大举,以劳我隄备;或实欲入寇,却反言天旱,以款我边防。

有此二端,正要精加探测,先事破谋\。

仰广募探人子细探伺,仍火急选官点校人马、粮草、衣甲、器械,防城守战器具、井泉、癔石、楼櫓、壕堑之类,不得闕误。

』臣勘会未准今降朝旨已前,差副总管曲珍、权管勾本司机宜文字李公惲、权第二副將张诚\赴环、庆州界沿边城寨【三】,躬亲一一点检城壁、楼櫓、壕堑,严整战守器具、井泉、粮草,各已足备;及差诸將选择蕃、汉人马准备勾抽,及选人分头深入探测贼\中动息去讫。

」贴黄:「去年夏国聚集大兵,自六月闲已见形势,今来已是八月中旬,全未见点集次第。

臣以別路关探到点集声势不小,而本路独不住分头体探,兼曾选择驍勇蕃骑往西界收捉得生口【四】,再三体问,各称实以旱灾,人户不易,不见衙头有指挥点集。

以臣愚料,借使聚兵甚密,亦不应如此全无息耗。

恐今岁之中,决无边事。

」"纯粹八月十二日奏此,当刪取其略。 "

丙戌,詔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司,应常平事准五路法,仍给钱五万緡充本。

中书省勘会新敕已禁出卖。

詔內外吏人、衙前及试断案並罢,其许试断案条更不施行。

"旧录云:「詔罢係官之人试断刑法,罢吏人试刑法。 熙寧中,以吏不知法,乃设校试之令,使之阅习,至是罢之。 」新录辨曰:「罢试吏法,此元祐政事中至细者耳,史臣之记,必曰『熙寧所立法至是罢之』,盖当时假绍述之名,以胁持上下,事无巨细,皆以为说耳。 今刪去。 」王巖叟集论试案人不当入等,可参考。 "

丁亥,詔辅臣观谷於后苑。

三省奏:「太妃服用议依皇后所居宫閤,缘臣僚不见禁中事。

」太皇太后諭:「皇后小殿设吻,今来太妃不设吻,为是诞育之地,不欲迁取。

」"政目十四日事,当考。 "

辛卯,龙图阁直学士、工部侍郎蔡延庆充太皇太后贺辽国生辰使,皇城使、海州防御使刘永寿副之;给事中顾临充皇帝贺辽国生辰使,文思副使段绰副之;司农少卿向宗旦充太皇太后贺辽国正旦使,西京左藏库使高遵礼副之;户部郎中王同老充皇帝贺辽国正旦使,內殿崇班、閤门祗候贾祐副之。

枢密院言:「鄜延路七月移牒宥州,踰月方有回文,专请疆土,殊无悔罪谢恩之意,又託名议事,实欲迁延,以款我师。

今诸路皆报欲举国併寇一路,莫若先为大举之状,精选兵马,多发將官,广张声势,移屯近边,扬言约日互进,时出轻兵倏往忽来,令贼\疑畏,不知所备,使不敢併一路,则贼\势自分,我逸彼劳,亦多方误之之意。

设令遂犯一路,必自顾望,亦不敢深入。

待其惰归,可以伺便击之。

」詔陕西、河东帅臣从宜行讫以闻。

御批:「左右厢新復马监,以四远聚到保马不服水土,又牧地久在民间剩佃【五】,草未肥美,又值去冬大寒,倒死数多,及生驹不及分釐,例该决配。

以诸监言之,该决配者不下千余人,可作为经去年大雪苦寒,致有损失数多名目,明降一指挥,应倒死数多及生驹不及分釐该决配之人并官吏,並特与放罪。

仍自今来指挥到日,別立三年条限,候年终依河南、北监牧司编敕比较分釐施行。

所有近降自元祐三年正月一日至年终比较指挥更不施行,三省、枢密院速与施行。

」"御集三年八月十八日手札,倒死马官放罪。 "

乙未,知真州、朝议大夫钱晚提点福建路刑狱。

"刘安世云云附月末。 "

詔罢秋宴,以魏王在殯故也。

先是,翰林学士苏軾言:「臣近准鈐辖教坊所关到撰秋宴致语等文字。

臣谨按春秋左氏传:昭公九年,晋荀盈如齐,卒於戏阳,殯於絳,未葬,晋平公饮酒,乐。

膳宰屠蒯趋入,酌以饮工,曰:『汝为君耳,將司聪也。

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彻燕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

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汝弗闻而乐,是不聪也。

』公说,彻乐。

又按:昭公十五年,晋荀躒如周葬穆后,既葬除丧,周景王以宾燕,叔向讥之,谓之乐忧。

夫晋平公之於荀盈,盖无服也;周景王之於穆后,盖儙丧也。

无服者未葬而乐,屠蒯讥之;儙丧者已葬而宴,叔向讥之。

书之史册,至今以为非。

仁宗皇帝以宰相富弼母在殯,为罢春宴。

传之天下,至今以为宜。

今魏王之丧未及卒哭,而礼部、太常寺皆以谓天子绝儙,不妨宴乐,臣窃非之。

若绝儙可以宴乐,则春秋何为讥晋平公、周景王乎?魏王之亲,孰与卿佐?远比荀盈,近比富弼之母,轻重亦有闲矣。

魏王之葬,既以阴阳拘忌,別择年月,则当准礼以诸侯五月为葬之期,自今年十一月以前,皆为未葬之月,不当宴乐,不可以权宜郊殯,便同已葬也。

臣窃意皇帝陛下篤於仁孝,必罢秋宴,不待臣言,但至今未奉指挥,缘上件教坊致语等文字,准令合於宴前二日进呈,臣既未敢撰,亦不敢稽延。

伏乞详酌,如以为当罢,只乞自陛下圣意施行,更不降出臣文字。

臣忝备侍从,叨陪讲读,不欲使人以丝毫议及圣明,故不敢不奏。

」从之。

詔李干德曰:「朕惟先帝圣德兼爱,怀柔远方。

顷自富良班师,览卿恳请,即以广源等州特行给赐。

继缘安南首领妄认省地,寻復遣官辨正分画,又於八隘之外,以六县、二峒赐卿主领,恩德之施,可谓至矣。

朕祗述先训,务寧边圉,况累降詔諭,备极详明,勿恶勿伤,无復可议。

其修筑山隘、割丁戌守,皆疆埸常事,况又归明在前,筑隘在后,亦理无不可。

夫何所疑,尚有陈述?盖守藩之义,以惇信为先,毋或譸张,朕言不再。

所有成卓因巡边检隘,擅支物帛与外界首领,有违条制,昨据经略司觉察奏劾,为其生事,已行贬窜。

卿能追敛其物,悉以送官,载阅封章,尤嘉恭顺。

睠惟遐服,方倚令猷,勉体至怀,益绥多福。

」詔诸路帅臣,令掌机宜官將所受宣札及不下司文字并军中行遣处置,分门编排,置册封掌。

检会治平中文彦博之请也。

东头供奉官、施州歌罗寨主幸则追三官,江南西路监当。

以诱误夷人,妄有杀戮,诈求功赏故也。

丙申,詔官司毋以陕西路所给盐引回易规利,犯者以违制论。

丁酉,承议郎、直集贤院、知齐州王巖叟为起居舍人,朝请郎、大理卿杜纮直祕阁、知齐州。

渠阳蛮入寇,詔转运\判官程节戒约兵將,审详贼\势,如其乌合远来,不能久留,勿与爭锋,须其归,设奇掩杀。

"程节为湖北运\判在二年八月【六】,三年闰月乃徙江西。 "

除在京通用法不以赦降原减条【七】。

"旧录云:「熙寧以前,在官乐於因循【八】,多不事事,至或幸其去职,徼覬恩宥,而徇私挠法,纵吏残民,乃立法以革其弊。 至是,因言者有请,蠲裁之。 」新录辨曰:「士懈於位,严法令以肃之;久而知戒,则虽有小过,听从赦宥,此相救之意。 旧录所载今刪去。 」"以西蕃大首领鬼章为陪戎校尉。

朝廷初有此议,范纯仁言:「鬼章自先朝作过,陷没將卒最多,近日南川之围,杀害边人亦觽,百里之地,为之一空。

边人素重怨讎,发愤往报,偶得擒获,昭告裕陵。

阿里骨失其彊臣,亦便纳款,既释先朝宿愤,以快天下人心。

陛下曲示至慈,特贷其死,足使族类怀感,已是国家权宜。

今更命之以官,於事却恐过当。

伏惟陛下视民如子,赏罚至公,今杀匹夫者必就大刑,杀觽人者乃获爵位,不惟刑赏倒置,有紊典常,兼恐被害之家,冤愤难诉。

人情天道,两皆有违。

伏望圣慈特以臣言子细详察。

」又言:「鬼章曾授团练使,仍赐金带,尚自不顾恩义,谋\叛杀害边人,今一校尉,何足以收其子心?若朝廷久远要与一官,可俟它日,不必太速,以违人心。

兼已具札子进入,昨日同枢密院进呈,依已得旨与官,则恐臣言未能上动天听。

臣以备位宰执,国之刑赏,尤当尽心。

窃缘鬼章俘献之日,亲受圣旨,令招唤其子归汉或纳质之时,与贷生命。

后来鬼章并不曾肯依詔旨写蕃字招唤,口称『我惟一死』,如此悖慢违命,朝廷尚贷其死,已是优恩,今更与官,恐伤信令。

所有枢密院关到圣旨,未敢施行。

兼刘舜卿回报温溪心文字,正月鬼章曾陷边將,及昨来犯边且归罪鬼章图得,不见阿里骨罪过为解。

今却与鬼章官爵,即是今来朝廷不以为鬼章之罪,不惟赦阿里骨无名,兼使边臣失辞,今后难为应答。

又欲使阿里骨人使略见鬼章,止欲使知生存审实,今既有文字来乞,则是彼国已知鬼章之存,今来人使自亦不消使见,却恐诱引別生覬望【九】。

勘会捉到西蕃大首领鬼章昨引见日,奉圣旨候亲书蕃字招唤得结□齪等归汉或纳质时,与贷生命,仍免囚禁,令於茶场安下。

其鬼章后来虽写蕃字到熙州,及阿里骨亦遣使诣闕谢罪,兼朝廷已降回詔讫。

乞赐详察。

」不从。

庚子,三省奏:「奉旨,李常除翰林学士,傅尧俞御史中丞。

缘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非久服闋赴闕,欲李常改除兵部尚书,傅尧俞兼侍读。

」御批:「李常如罢侍读,即差傅尧俞兼侍读;如李常不罢侍读,且以即今三人侍读为额,候將来如三人中有闕,即差傅尧俞。

余依旨。

」"此事以四年五月二十七日御批编入,它书无之,当考。 四年五月四日癸酉,更详之。 "

先是,知开封府钱勰奏狱空,中书劾其诈,詔勰分析,并下法寺。

约法既进入,久不下,中书以为言,上批:「勘会开封府厢禁罪人,从来有例。

昨钱勰等奏狱空,盖因三院实无禁系,假此可以风化天下;况又宣付史馆,今若便作妄冒断遣,恐有伤事体。

卿等更宜详酌施行,所有已进入约法等文字,更不降出。

」"此段用御集八月二十四、二十七日两手札修入。 九月七日,钱勰降黜。 "

辛丑,录系囚,杂犯死罪已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释之,开封府界及三京准此【一○】。

右正言刘安世言:臣伏见祖宗已来,执政大臣亲戚子弟,未尝敢授內外华要之职,虽有合得陈乞差遣,亦止是闲慢监当局务。

原其深意,盖为父兄已居柄任,而京师之官多是要剧,为大臣者,既不能人人为朝廷推至公之心,振拔滯淹,提奖寒素,而贪权好利,多为子孙之谋\,援引亲属,並据高势,根连蒂固,更相朋比,绝孤寒之进路,增膏粱之骄气,寖成大弊,有不胜言。

是以祖宗立法,务加裁抑,上下遵奉,莫敢或违。

自王安石秉政以后,尽废累圣之制,专用亲党,务快私心,二十年闲,廉耻扫地。

陛下践阼之初,励精求治,徱革侥倖,一本至公,躬行法度,不欲有毫发之累,此天下之人所共闻见。

在位之臣,化上之德,谓宜尽忠交儆,务为正直,而庙堂之上,犹习故態,子弟亲戚,布满要津,此最当今大患也。

臣条列其弊,屡欲面奏,偶以秋暑尚盛,伏恐久烦圣览,用此未敢请对。

然近来差除尤多不协物论,是以不避烦黷圣聪,须至具章疏论列。

臣伏见太师文彦博之子及为光禄少卿、保雍將作监丞,孙永世少府监丞,妻族陈安民迁都水监丞,女貋任元卿堂差监商税院,孙貋李慎由堂差监左藏库。

或用恩例陈乞,而此两处皆非陈乞之所当得也。

司空吕公著之子希勣今年知潁州,纔及成资,召还为少府少监;希纯去年自太常博士又迁宗正寺丞;女貋范祖禹与其妇翁共事於实录院,前此盖未尝有;而次貋邵龠□虒为开封府推官,公著纔罢仆射,即擢为都官郎中;外甥杨国宝自初改官知县,又堂除太常博士,未几,又擢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杨緓宝【一一】亦自常调堂除差知咸平县;妻弟鲁君貺今年自外任擢为都水监丞;姻家张次元堂除知洺州,胡宗炎擢为將作少监,马传正【一二】"案歷代名臣奏议,传正作马庆。 "自冘官得大理寺主簿。

其闲虽或假近臣论荐之名,皆公著任宰相日拔擢为授也。

宫教之职,旧係吏部依法选差,近方收为堂除,而公著首用除其孙貋赵演。

宰相吕大防任中书侍郎日,堂除其女貋王讜京东排岸司,妻族李栝知洋州,李机知华州。

范纯仁拜相之初,即用其姻家韩宗道为户部侍郎,妻族王古右司员外郎,王毅近自常调堂差知长垣县。

门下侍郎孙固之子朴判登闻检院。

臣闻鼓院、检院乃天下诉冤之地,岂可使执政子弟为之?熙寧初,尝以宰相子曾孝宽判鼓院,是时言者以此弹奏,即令罢免,而公亮陈乞监皮角场,此近例也。

孙固及左丞王存、右丞胡宗愈姻家欧阳棐除馆职未及一月,又授职方员外郎,宗愈之弟宗炎近除开封推官。

然王存除欧阳棐外,未闻其人,及中书侍郎刘挚亦未见所引私亲,而二人者,依违其闲,不能纠正,雷同循默,岂得无罪?臣之所陈,皆彰明较著,士大夫所共知,其所不知者,又不可以悉数。

臣窃谓二圣临御,於兹四年,未尝以名器少私於宗族、外家,而大臣所为乃反若此,上下恬然不以为怪,此臣之所甚惧也。

昔唐之崔貽孙为相未踰年,而除吏八百员,不避姻故之嫌。

后之大臣欲引其私亲者,多假此以藉口,而欺罔世主,臣尝疾之。

今考其传,盖亦有说。

且唐自至德、干元以来,天下兵兴,政事纷乱,官赏差繆;永泰之后,稍稍平定,而元载用事,贿路尽行,徱塞公道,纲纪大坏;常袞当国,力惩其弊,凡奏请一切杜绝,而矫枉过正,贤愚同滯;及崔貽孙之相,荐举者惟其人,推至公以行之,故除吏八百,莫不谐允。

后之大臣,能如貽孙之尽公,则縉绅之闲自无异论,惟其执心偏党,所用匪人,排斥孤寒,专引亲戚,而乃窃其绪余,文过饰非,及致人言,又从而尤之,亦已过矣。

今上等知州、通判,在京寺监、宫教,畿內知县之类,号为优便者,尽属堂除,虽资任未至甚高,固若不足寘於论议,而常调之人一蒙选用,即今后每任例得朝廷差除,不復归吏部。

以此较之,侥倖不细。

况有司员多闕少,四方寒士,羈旅京师,待次选部,往往踰岁未得差遣,及其注授,又守二年远闕,则世禄权要之家何幸,而簄远平进之士何独不幸也?

臣伏见自来畿內知县,皆选试吏能之地。

近闻以宣德郎王毅知长垣县,士大夫皆谓毅素号闒茸,亡状特甚,止缘范纯仁妻族之故,遂有此命,中外传播,莫不骇笑。

欲望圣慈特令追寢外,其闲人材粗堪,或到官已久,未至旷职,固难追改,臣亦不敢上烦朝廷,必令並罢。

但以执政大臣不避亲嫌,不畏公议,觽论喧然为之不平者久矣,窃恐陛下九重深远,不能尽知,故敢略具所闻,上补聪明之万一。

惟万几之暇,留神省览,仍愿陛下出臣此章,篃示三省,俾自此以往,厉精更始,庶几不废祖宗之法,而示天下以至公之道,岂胜幸甚!贴黄称:「臣孤立小官,蒙陛下误加拔擢【一三】,寘在諫垣。

苟缄默不言,足以全身保禄,而今日之论,篃及柄臣,既犯觽怒,决非自安之计。

但臣不敢旷职,上负陛下,亦非敢捃摭大臣私事,以为捭闔之说。

鴜得觽论所共不平者,须至一一奏知,惟乞圣慈特赐详察。

臣方欲发奏,又闻除知真州钱晚为福建路提点刑狱,亦是吕公著姻家。

其势如此不已,臣故不敢不亟论也。

愿陛下早以臣言戒敕辅臣。

欧阳棐除省郎不当,臣已具状论奏,亦乞早赐施行。

又言:「臣近曾论列朝廷差除多涉嫌疑,颇招物论,及新知长垣县、宣德郎王毅尤为闒冘,人皆传笑,欲乞特行追寢,至今未蒙施行。

日近伏观除目內奉议郎程公孙堂差监在京商税院,葛繁兵器监主簿。

"吕公著掌记云:「葛繁名声籍籍,荆公始爱其材,后当国,以其不附己,疏之。 」"臣闻二人者,与执政皆是姻家,觽论亦喧,无不愤叹,以为孤寒之士待次选部,动踰岁月,不得差遣,及有注授,仍守二年远闕,今公孙辈本係常调,止缘执政姻戚,而京师优便之职无名轻授,隳紊纲纪,滋长侥倖,甚非所以称陛下为官择人之意。

伏望圣慈罢王毅、程公孙、葛繁新命,以伸公议。

」贴黄称:「臣闻程公孙乃吕公著男希纯之妻兄,葛繁係范纯仁之同门貋,而执政徇私率意,无所顾惮,如此之甚。

窃虑陛下体貌大臣,重伤其意,欲乞去此贴黄,付外施行。

」中书舍人曾肇言:

七月二十七日內批:「左班殿直钱屷特差勾当牛羊司,替殿直刘锐,元祐四年六月满闕,如刘锐已有替人,即添差钱屷勾当一次,候满日更不差人。

」八月三日內批:「內殿崇班刘言特添差勾当翰林司,候將来有先次年满之人,更不差人。

」臣伏见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自临御以来,正身率下,杜绝请謁,裁抑恩倖,凡自內出,无非德政,未常以私挠公,以人废法,亲戚、近习,歛衽安分,退就绳墨,朝廷清明,纪纲肃然。

论者以为秦、汉以来,母后共政,未有若斯之懿,非二圣一心,秉谊克己,何以致此?谓宜终始守之,貽则万世,而近日以来,颇有干求內降,特与差遣者。

虽其事至微,未足仰累二圣大公至正之盛德,然窃恐侥倖之人,乘闲伺隙,转相攀援,烦瀆圣听。

虽二圣天地之度,坦然无私,但虑左右干祈迫切,不免曲儬其意。

杜渐防微,宜自今日,此臣之惷愚,窃抱惓惓爱君之心,倾謁肺肝,庶有补於万一也。

臣窃观前史,伏见仁宗在位四十余年,屡下詔书,约束臣下干求內降【一四】,令中书、枢密院:「如內降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並具条执奏以闻,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

下御史台、阁门牓諭,仍著为法。

」丁寧恳至,出於诚\心,当时髃臣,亦每以禁止內降为言,輒见纳用。

故一时朝廷号为肃清,虽闲有干请而不能亏损圣政者,上下维持之力也。

大抵人情苟务便私,乐於侥倖,此门一开,浸淫不止,始自一二,至於三四,至於五六,渐无纪极,则国家名器繇此轻矣,朝廷百度繇此隳矣。

其源至小,流弊至大,此臣之所大惧,不得不为陛下极言之也。

且朝廷爵禄有限,人之私欲无穷,苟不持之以公,因缘请託,將至於不胜其烦,陛下亦將厌之矣。

伏望圣明不以臣言为狂妄,试加省察。

若有人材可用,或联近亲,出自圣意欲与恩泽者,自可明諭辅臣,度其所宜,公行除授。

其余一切禁止,无得私请,仍詔辅臣:「如有內降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並执奏以闻,推勘干请之人,明正其罪,下閤门、御史台劾奏以闻。

」常加觉察,牓諭朝堂,使人人明知上意如此,则圣德日新,朝无爉政,邪枉之门塞,公正之路开,远继祖宗之明,下为子孙之法,万世称颂,以为口实,岂惟天下幸甚,实社稷无疆之福也。

臣备位侍从,以论思为职,窃有所怀,不敢隱默,谨併录上仁宗朝缘內降戒飭詔书事跡凡八条,別为一通,伏乞置座右,少助省览。

僭易冒闻,或赦或诛,惟陛下裁择。

"天圣九年十月,詔曰:「朕遵列圣之谋\,荷慈宸之教,於兹八载。 虽致小康,而縉绅之门,名节罔励,致台文之上奏,谓吏议之不容。 矜劳者掠己以近名,希进者行险以徼宠,詆诬执政,干挠有司。 分屏翰者,或奏请之靡厌;主按察者,或□纵之为德。 贪而无耻,始务营私;老而非材,曾不知退。 繇廉耻之未飭,致风化之靡醇。 临朝以思,於朕何望?用稽彞训,申儆髃伦。 苟少冒於官箴,將自投於公宪,布告遐邇,体朕意焉。 」初,侍御史知杂事刘隨言:「近年內外庶官多营求內降,公行请託,至有涕泗上前,以希恩泽者。 请指其事,以申戒之。 」故降是詔。 明道二年四月,詔:「比来臣僚、宗室,外戚、命妇,多以进献为名,干祈恩泽。 自今非旧例,一切罢之。 凡表奏毋得缘亲戚投进禁中,或有传宣,令有司实封覆奏。 內批改官及与差遣,未得即行,委中书、枢密院审取处分。 天下毋得创修寺观。 所进干元节香合及仙仪並停,惟功德表疏,听附驛以闻。 例有赐者,令內东门司取旨。 」康定元年十月,詔:「如內降指挥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並令中书、枢密院具条执奏以闻。 」庆历四年十二月,諫官余靖言:「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按事回,上殿求假章服,请自今臣僚入对,有輒求恩泽者,令有司劾其罪。 」从之。 庆历六年四月,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密院比岁以来除授,多预批圣旨【一五】,俟半年或一二年后与转官或改职。 且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应赏,擢之不次,孰曰不然?事出侥倖,纵赊岁月,难厌髃议。 譬之贾人交易於市,作为契券,立期待偿【一六】,非惟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 请自今文武官輒援前比而希迁改者,並明行责降。 」从之。 皇祐二年九月,赐中书、门下詔曰:「朕躬庶政之机,持大公之柄,而比有憸幸,肆兴妄图,或违理覬恩,或负罪希贷,率求內出,闲亦奉行。 蠹政亏风,莫斯为甚。 虽屡颁於詔约,曾未绝於私祈。 兼虑臣庶之家、贵要之列,交通请託,巧诈营为,阴致货賕,密输珍玩,夤缘结纳,侵挠权纲。 矧宗祀之涓成,属祥釐之均被,嘉与中外,絀此非邪,勉於自新,以底至治。 自今內降指挥,仰中书、枢密院并所承受官司执奏,毋得施行。 敢以货赂结託贵近者,令諫官、御史劾奏之。 」先是,上谓辅臣曰:「比有贵戚、近习夤缘请託,以图內降,虽颇抑绝,然未免时有侵挠。 可於赦文中禁止之,庶澄清宿弊,示信天下。 」辅臣等对曰:「陛下躬行大祀,以新庶政,开至公之路,杜私謁之蹊,实天下幸甚。 然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 」上乃別为手詔,与赦同降。 嘉祐二年八月,知諫院陈升之言:「比日內降营求恩赏者多,虽许执奏,而有司时有奉行。 自今请令中书、枢密院推劾,以正干请之罪。 」从之。 嘉祐二年十月【一七】,镇海军节度观察留后李璋罚铜二十斤【一八】。 初,璋求內降转官,而为知諫院陈升之引近詔奏劾也。 "

注释

【一】程颐原作「程顺熙」,据本书卷四一○五月丁未条、卷四一一五月丁巳条改。

下同。

【二】杨国宝原作「杨国贤」,据阁本、本书同右诸条及本条下文改。

【三】赴环庆州界沿边城寨「寨」原作「塞」,据阁本改。

【四】兼曾选择驍勇蕃骑往西界收捉得生口「曾」原作「会」,据阁本改。

【五】又牧地久在民间耕佃「佃」原作「田」,据阁本改。

【六】程节为湖北运\判在二年八月「运\」原作「通」,据阁本及本条正文改。

【七】除在京通用法不以赦降原减条「降」原作「除」,据阁本改。

【八】在官乐於因循「在官」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九】却恐诱引別生覬望「覬」原作「观」,据阁本及范忠宣公奏议卷下论不当授鬼章陪戎校尉改。

【一○】开封府界及三京准此「京」原作「省」,据阁本及宋会要刑法五之二八改。

【一一】杨緓宝「緓」原作「怀」,据阁本改。

【一二】马传正阁本作「马传庆」。

【一三】蒙陛下误加拔擢「拔」原作「披」,据阁本改。

【一四】约束臣下干求內降「臣」原作「三」,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五】多预批圣旨「预」原作「须」,据阁本及本书卷一五八四月己卯条改。

【一六】立期待偿「偿」原作「价」,据本书同右条改。

【一七】嘉祐二年十月「十」原作「正」,据本书卷一八六十月庚午条改。

【一八】镇海军节度观察留后李璋罚铜二十斤「二」原作「三」,据本书同右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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