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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英法美俄四国联军,要分别个客体主体。
这次广州交涉,由英人发难,统帅额尔金是英廷派来的,自然英军做个主体;法与英联盟,带兵舰的主将,叫做噶礼,论起事实,要算客体中之主体。
美国俄国又何以附属一起?因为美国教师罗泉巴特,是传教给洪秀全的,暗中不无助力;俄国在东亚要伸张点威势,侵占点便宜的,所以就混合在一起。
内部的分别,美俄两军却居于客体。
现在联军夺取天津炮台,声势好不利害,一迭连的警报,到了军机,端华、肃顺忙在咸丰帝跟前窥探个意旨。
皇上听说杀到面前,如何不心惊胆怯?前番那林凤祥战事,皇上得个那拉氏个解决,才算心定神定,此次同端、肃谈了几句,随即踱到绿天深处,又去找那拉氏。
那拉氏慌忙接驾,皇帝用手扶起,连称:"爱卿平身,朕此来要同你商议些军情,计划些大事。 你知道洋人已杀到天津吗?你知道天津个炮台,已被洋人占据吗?"那拉氏听了,嘴里连称几声:"啊呀!这事体是闹大了,这洋兵不比那毛贼。 毛贼闹了八九年,虽说是东冲西突,却没有点秩序,放个曾国藩,已足牵制一切。 但个洋人船坚炮猛,二十年前那京口之战,据闻势如破竹,无人抵挡,今日又打到天津。 这天津炮台,是很为重要,我不懂僧格林沁,何以就疏于防范,竟被他得手?照此看来,我们的神机营,是很靠不住的,同那洋人议和,春秋耻为城下之盟,等他围攻北京,那就迟了。"
皇上连称不错,不少停留,就派个内监崔长礼,赶传恭亲王在圆明园便见。
奕訢到得园内,就招呼到绿天深处。
此是甚么意思?因为奕訢和皇上是同胞弟兄,手兄天伦,不必回避。
皇上见着奕訢,也叫那拉氏出来一起与议。
那拉氏将适才的说话,复述一遍。
恭亲王说:"这起交涉,始终误在叶名琛,他如有点才俱,有点手段,也不致开了战衅,也不致活活的被洋人捉去。 现在除放宽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他们是英法美俄联军,内幕是英法一气,美俄一气。 我个意思,要运动美俄,疏通英法,就在内地再给他们一两处通商码头,亦无不可。"
皇上说:"这次交涉,你可负完全责任。 派去议和的,你意中还有人吗?"恭亲王说:"就派端华、肃顺如何?"皇上连连摇手说:"不对。"
恭亲王说:"然则派尚书桂良、侍郎花沙纳去,好是不好?"皇上说:"如此甚好。 "计议已定,这里皇上就歇宿绿天深处,巫山云雨,不无格外绸缪;那里恭亲王出去,便招呼桂良、花沙纳面授机宜。
论这两人平日个口才,也算数一数二,但是周旋坛坫,接近敦槃,没有点奇才,没有点卓识,却还未易胜任。
而况今昔时局,中外情形,又日新月异,各个不同,甚么英文呀,法文呀,俄文德文呀,一班旗大爷,何曾梦见。
这次出来交涉,是与叶名琛相反,那姓叶的是一味颟顸,一味庞然自大;桂良同花沙纳是一味油滑,一味的随方就方,随圆就圆,赔款要若干,就是若干,其余内地传教,各埠通商,由英法提出条件,俄美两国就做好做歹的,强著执行,桂良、花纱纳糊糊涂涂的画诺,咸丰帝、恭亲王也就将将就就的允行。
其时英法美俄四国联军,交出炮台,退出大沽,一路仍回上海。
偏偏联军驻在上海,那两广总督黄宗汉,又听信地方绅士闲言,在广东练起乡团,专防洋人从粤河登岸,四门张贴告示,很有些防范洋兵,斥逐洋教的千方百计头。
天下事无独有偶,天津的督兵大臣僧格林沁,也在天津地方,张贴些煌煌告示,也是防范洋兵,驱逐洋教,又悻悻忿忿上了个奏折,严参直隶总督谭廷襄,说他疏于防备,战争不力。
诸位想想,那神机营是僧王统带,天津个炮台又是僧王专管,前次杀败林凤祥,不曾听见他归功直隶总督,这次天津炮台失守,反归罪谭廷襄战争不力,讲的话全是一人理,一家言,这不叫做颟顸,还有谁叫做颟顸吗!然而内部的端华、肃顺也同恭亲王闹些意见,小人个心计,无非是妒贤忌能,做点现成事,讲些现成话。
他俩见僧王抱怨此次交涉失败,便也在皇上跟前咂嘴咂舌说恭亲王不该派桂良、花沙纳议和,即使洋人要挟,也不该一一曲从。
现在亡羊补牢尚未为晚,难得僧格林沁忠心报国,就叫他振刷精神,独挡一面,所以联军议定的条约,尽可翻悔。
咸丰帝当下眉头一皱说:"这事恐怕不行。 "端华、肃顺说:"只要皇上明降谕旨,责备桂良、花沙纳,说他办理不善,比如全盘输棋,就可一着翻转。"
咸丰帝经不起两个活鬼播弄,忙说:"依你。"
于是一面严斥议和大臣桂良、花沙纳,一面奖借科尔沁王僧格林沁,叫他严修战略,以防联军回攻。
这个风声一出,上海的联军已得些实在。
其时住在上海的洋人,有同中国有感情的,有同中国没感情的,甚么华尔呀,戈登呀,白齐文呀,居然同官军还联络一气,后来李鸿章的常胜军,还借重华尔、戈登教练,惟白齐文反复无常。
白齐文在上海认识个龚孝栱是翰林院编修龚自珍个儿子。
龚自珍算个文章革命的大家,落拓不羁,后来流落扬州。
儿子孝栱也是一位孝廉,穷得没局,躲在上海,偏偏同白文齐厮熟。
白齐文就替他介绍,来见巴夏礼。
这巴夏礼原是联军个参谋,对于中国情形,很为留意,与孝栱接谈,颇觉相见恨晚。
孝栱随着父亲曾住北京,甚么中朝权贵,王公要人,历代的掌故,闾闱的秘史,无不习见习闻,有问必答。
巴夏礼拿他做罗盘上个磁针,火器中个导线。
这次北京翻悔和议,龚孝栱就料定是端华、肃顺的主谋,就料定僧格林沁不能保守天津,随手画个天津地图,给巴夏礼瞧了。
巴夏礼忙把桌子一拍说:"这次攻破天津,我们就进取京城。 据说靠近有座圆明园,其中藏着金银宝贝、美女娇娃不少,我们要的金银宝贝,那些美女娇娃就可任你先生挑取受用。"
讲这龚孝栱原是个登徒好色之流,衣钵传家,听见巴夏礼允许这个,心里早发些奇痒,当时怂恿联军,赶行北上,这上海不是久居之所。
巴夏礼连连点首,当踅过兵轮办事室,同主帅额尔金密切计议。
额尔金个兄弟卜鲁士,在旁插言,愿打头敌。
只得择日开驶兵舰,英法美俄四国联军,又至白河。
记得是九年五月二十四日,卜鲁士自报奋勇,领着头号兵舰,直攻大沽炮台。
在他以为轻车熟路,要占个头功。
哪知这一次僧格林沁,奋不顾身,炮台上又新添了十八座红衣大将军。
这大将军是个大炮别名,非常利害,火药装得十足,瞧准卜鲁士个兵舰,就燃放起来。
无巧不巧,英舰的航线,接触着炮线,一炮过去,已打着船上个烟囱,这烟囱一坏,机器不灵,卜鲁士赶着回轮,接二连三的炮弹,打个不息,可惜英国个头号兵舰,竟会打沉了,卜鲁士受了炮伤,落水丢命。
第二号兵舰,接着上前,船帮子也被打了两个窟窿,损失的洋兵不少。
主帅额尔金见势头不对,赶紧退出白河,偃旗息鼓。
这次僧格林沁得了这个胜利,早已红旗报捷。
不消说得,端华、肃顺两个人脸上飞金,在咸丰帝面前大吹法螺,说:"此次不亏僧格林沁,哪能奋起天威?不亏咱们俩个主张,哪能湔雪国耻。 要像奕訢同桂良、花沙纳那班没用的东西,岂不把大清江山,活活的葬送吗!"不上几日,四国的联军早已收拾善后,开轮他驶。
僧王报告海疆肃清。
皇上是非常得意,颁诏天下,叙述端华、肃顺两人,谋国何等公忠,僧格林沁,办事何等出力,并限曾国藩、胜保趁此时机,赶紧扫荡太平军、捻军,以副朕望。
恰恰这年是咸丰帝三十万寿,端华、肃顺又怂恿皇上特开恩榜。
阿哥载淳,已是六岁,就在朝臣中特选侍郎李鸿藻到东宫教读。
原来淳阿哥虽系贵妃那拉氏亲生,却由皇后钮钴禄氏抚养,终年在坤宁宫依傍嫡母,不轻易到那拉氏这边。
无巧不巧,本年春间来见生母,瞧着安得海同那拉氏困在一座炕床,不摸手摸脚的。
阿哥虽只六岁,很发出脾味,不肯坐在房里,闹得要走。
宫监抱回坤宁宫,他便告诉钮钴禄氏,一定要他嫡母惩治安得海。
钮钴禄氏只得敷衍他几句,然而从此便存放在心,不时打发心腹内监,前去秘密侦探。
淳阿哥从此也绝迹不到绿天深处,每日书房读书回宫,必将师傅所授的课程,絮絮叨叨在皇后面前复讲一遍,钮钴禄氏自是异常欢常,爱如己出。
光阴易过,又是一年,咸丰帝已登极十载,比较他那些列祖列宗,简直是不得一天安稳,军机处如要件件关白,事事禀承,怕的虽才具如李世民,手段如朱元璋,也还有些应接不暇。
偏生这位皇帝伯伯,他在军书倥偬之中,国事阽危之日,还能够忧中取乐,春花秋月,不废风流,峡雨巫云,何尝虚夕。
照这样看起,甚么陈后主、隋炀帝,不是他个榜样吗?何以外间的风浪掀天,他还稳坐钓台,不轻轻巧巧杀退,后起个英法美俄联军,又是前败后胜,由得端华、肃顺及僧格林沁大夸海口,说甚么小丑跳梁,边夷边祸何足介意。
天下事要安不忘危,比如燕雀处堂,已兆焚如,那熊熊火光,已轰轰烈烈地照来。
君臣们还在这里酣歌宴饮,不知死活。
在这年六月个当儿,那英国主帅额尔金、法国大将噶礼,又带领十来只铁甲战船,装足军火,仍用巴夏礼做了参谋,龚孝栱亦随着同来。
这次仍是四国联军,但来势汹汹,比前增加十倍。
照例递过哀的美敦书,僧王接了,连夜赶到北京,先见着端华、肃顺,把原战书亲手交去,两人接着,瞧也不瞧,早哈哈大笑说:"这班洋鬼子,要算得杀不退的苗蛮。"
忙用手在僧王个肩上一拍说:"你去,你还把前番的本领通拿出来,这次给他个下马威,要杀他片甲不回。"
僧王也就大着胆子说:"在我……我此会儿却不能耽搁,仍要回营布置。"
端华、肃顺齐说:"是呀,你的话咱们包管在主子面前,替你讲个透切,还要大大的保举着你。"
僧王忙说:"费心",一弯腰便告别去了。
闲话剪断,僧格林沁到得大营,把所在驻京军队,一齐调扎在天津。
这是甚么缘故?
他以备多力分,不如聚在一堆,厚集兵力。
当时有两位小人才,一个叫做陈鸿翊,是京察御史,一个叫做郭嵩焘,是翰林编修。
两个人瞧出僧王调度乖方,深犯兵家之忌,忙具了奏议,切切实实的指陈弊端。
咸丰帝见这起折子,忙交端华、肃顺阅看。
两人齐说:"此系书生一孔之见,那僧格林沁久在戎行,临的战阵不少,前次杀退洋鬼子,打死卜鲁士,用兵的神出鬼没,岂是他们所能领会的,这种摇动军心的议论,不必睬他。 诸位想想,前回书中讲那两江总督陆建瀛,不把防军分驻梁山、采石,只死守个金陵城,以此取败,这次僧王又撤去别处防兵,专守天津炮台,岂不是撤自己个藩篱,蹈人家的覆辙吗?果然当日交战,早由参谋巴夏礼将龚孝栱所绘的简图取出,额尔金、噶礼瞧了,用了避实击虚方法:一方面派了两只兵轮,远悠悠的在沽河开驶,那炮台上开炮打来,总没有一弹打着;一方面派了一万个洋兵,抄出天津后路,由北塘登岸,人似潮流,枪如雨点,避着者生,当着者死,后路又没有防备,早从内港新河,一路血槽,杀到大沽的炮台后面。 僧王这时手慌脚乱,阵旗一动,前面的兵轮知道着手,也就奋力猛攻,不消几个钟头,可惜一座铜墙铁壁的炮台,又被联军夺了。 此回联军的声势,不比从前,得着炮台,水陆合兵,就乘胜进攻张家湾。 北京城里得了这个消息,好生惊慌,一面飞诏各路勤王,一面早预备溜走的计策。 话分两头,书叙一处。 单讲江北大营个统帅胜保,得着津沽失陷警报,奉到勤王诏书,不分星夜,赶紧带营北上。 僧格林沁同着大学士瑞麟,就驻扎通州。 这瑞麟补的白俊遗缺,白俊因科场舞弊丢了脑袋,由端华、肃顺请补瑞麟,又是一位旗大爷。 俗话说烂木头滚在一堆,经不住四国联军火器的利害,那胜保早接二连三打些败仗,僧格林沁,瑞麟立脚不住,把通州一个要隘,又让给联军。 此时端华、肃顺,吓得屁滚尿流,躲着不敢面见皇上。 好个皇上宽宏大量,传谕端华、肃顺不必惊慌,事已如此,赶快进宫,商量别计。 两个浑蛋跑来,见着皇帝,只是碰着响头。 这个当儿,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怡亲王载垣,还有文武百官,都齐集在上书房,有的议论保守北京,还飞诏各路勤王,有的议论暂避热河,还请恭亲王做议和大臣。 咸丰帝说:“朕个主张已定,战既不得,守又不能,再四思维,朕借个木兰秋狩题目,权至热河。 端华、肃顺可随銮扈从;所有军机办事,就派穆荫、匡源、杜翰;恭亲王奕訢着在京留守,一切全权,一切机务,就由他执行;僧格林沁、瑞麟可驻兵海淀,保护圆明园。 能于和议速成,朕便当早早回京。 分拨已定,当时在内诸臣,也没有别的争论。 皇上赶入坤宁宫见着皇后钮钴禄氏,即将目前办法,复述一遍。 皇后也没有话说,忙招呼个总管太监李春荣过来,叫他多派人众,连夜掳掇。 这里坤宁宫是有秩序的,什么宫妃贵嫔,列入名册,一个逃跑不了。 为最圆明园那边,是一盘散沙,除得那拉氏同缪素筠住在绿天深处是尽人知道的,那些小脚汉装,不甚娇艳的,被那拉氏蹂躏不堪,有死的,有活的,有跟人逃跑的,皇上固不甚介意,做书的也不必交代。 但资格最老的是四春,讲那牡丹春好着旗装,趁这乱烘当儿,她竟硬着胆子,骑匹马,溜走去了;那海棠春因暗地里思想情人柳深,恹恹成病,早在三个月前玉殒香消;杏花春原是个婢女,专好储蓄私财,这银钱不是件好东西,能叫人生能叫人死,杏花春舍不得许多白花花的物事,今日不能出去,到后来火烧园子,人财两空,倒是很可怜的;陀罗春原在祥云庵为尼,此次也不曾逃出,后来联军进园做了个投河自尽。 还有个宣南小脚兰,原是母女五人住在一起,她们消息最灵,手眼最敏,得着皇上避往热河消息,随手散给人些金银,早有人保险出园,后来姊妹四人,听说俱嫁与显宦为妾,那张太太也就有了倚靠。 盖南城个冰花,她更有条内路,她的丈夫黄阿桂,原在銮仪卫供职,今日得着銮舆北狩信息,黄阿桂早做些手脚,带了两个心腹,假传圣旨,混进园来,找到他发妻所在,公然背拉着就走,这时园子里来往人多,也没人盘结。 在下交代明白,不然,编小说的丢头落尾,那是要被人指驳呢。 闲话少叙,单讲那拉氏知道皇上北巡,总管太监李春荣,已派人前来掳掇一切。 依那拉氏个意思,要约着缪素筠同走,素筠不肯,说等皇上回銮,再入宫供奉,那拉氏也就依她。 当时带着崔长礼、刘承恩两个太监,一同出园,正在动脚的当儿,不知他个内侄荣禄从何处摸来。 这荣禄今年已二十五岁,妻子娶了,却生得态度风流,人才出众。 那拉氏忙笑逐颜开说:“你来得正好,家中甚么事体,我总不清楚,我听说我的爹已去世了,我个妹子蓉儿已嫁给醇亲王了,我的妈还好,我的哥子桂祥,在家干些什么?你个哥子荣福,又在家干些什么"你个母亲还好?”荣禄回说:"叔祖个丧事,蓉姑母喜事,倒还做得体面;叔祖母同家母都好。 为最大叔同哥子,在家没有事做,便做侄儿的,痴长到二十五岁,晃出晃进,还不算是装饭的口袋吗?咱们一家,眼巴巴只望着姑母。 现在姑母已生下阿哥,将来登了大宝,怕不是一人有福,九族沾恩吗?做侄儿的此会来见姑母,想在这銮舆扈从里面,讨个差使,趁此混个出路。"
那拉氏听了,忙手在胸前一拍说:"在我。"
当下那拉氏赶进宫内,回明皇上,就派荣禄做个散秩大臣。
此回皇上北狩,记得是咸丰十年八月初八,从行的是皇后呀、妃嫔呀、阿哥呀、醇亲王奕譞呀、端华、肃顺呀、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呀、阿哥的师傅李鸿藻呀、新派的散秩大臣荣禄呀。
到得热河,不免有行宫见月夜雨闻铃的感触,我且不提。
单讲恭亲王奕訢,留守京城,综理朝政,依着咸丰帝个计划,就把僧格林沁和瑞麟的两支人马调驻海淀,保护着圆明园。
其时联军的大营,驻扎通州,恭亲王急于议和,就派怡亲王载垣做了议和大臣,用御史陈鸿翊,翰林郭嵩焘,做了参赞。
赶到通州,先由陈、郭两人去会主帅额尔金。
那额尔金对着陈、郭两位,到还客气,说是:"我们联军此次举动,系由贵国翻悔和议,只要把两广个总督黄宗汉撤任,驻京个僧格林沁从严惩办,履行前议条约,添设几处通商码头,多赔偿我们几百万万兵费,什么都通融得来。"
当下巴夏礼也就在旁插言说:"贵国个朝政,是出尔反尔,那端华、肃顺,要糊涂到什么地方,我们外国的利害,他还领略不够吗?前年打破广东,上年打破天津,毫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是信用中国,注意和议,偏偏贵国要听甚么端华、肃顺、僧格林沁,同我们为难,虽说是侥幸打了个把胜仗,比如下棋,我们不过让你一着,此次我们是有进无退。 我们主帅所提出的条件,是再放宽不过,如果贵国还有推敲,哼!……,那就不怪我们打破京城,断送清朝这灿烂神州了!"陈、郭两位笑了一笑说:"这到不必负气,贵国有贵国的办法,敝国也有敝国的商量,朝廷就是件件依允,那百姓的意思,还有些做不到的。"
说罢,就起身告别。
两人见着怡亲王,就将额尔金的提议,巴夏礼强硬舌头,备细说了一遍。
诸位想,这怡亲王同端华、肃顺、僧格林沁本是一气,听了额尔金的提议条件,固然觉得需索过多,何况巴夏礼反对端、肃、僧王,尤为触其所忌,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差个心腹,写了个密函,约僧王赶紧领队前来,一面招呼陈鸿翊、郭嵩焘,仍至敌营,说诸事总可磋商,但请巴夏礼过去,有要言面晤。
依着额尔金个意思不令前来,怕生别的岔枝,转是巴夏礼抱着奋勇说:"两国议和,此往彼来,总是有的,我去!总不会输给与他。"
说着,赶骑了一匹马,带领一二十个洋兵,同着陈郭二位来会怡亲王。
怡亲王在一座行台,设了筵席,酒过三巡,肴至五味,怡亲王忽然退席更衣,就有个军官把红旗一招,一声胡哨,蜂拥上许多军队,明晃晃执着刀枪,带些绳索。
巴夏礼瞧这路径不对,挺着身子,拿出手枪,噼噼啪啪放个不了。
要晓得枪弹是有数的,枪弹一完,早有人围拢上来,七手八脚把巴夏礼捆起,带来的洋兵,一个不曾放走。
这回鸿门设宴,活捉沛公,在怡亲王以为出奇制胜,其实这些阴谋诡计,不值外人一笑。
好个陈鸿翊,郭嵩焘,对着怡亲王、僧王忙说:"这巴夏礼虽然被我们用计捉来,外人必不甘心,此地也不可久住,我们要赶着进京,一面防联军杀入,一面仍国外国议和,或者把巴夏礼做个交换条件,千万不可野蛮。"
怡亲王及僧王笑了一笑,赶紧退入京城。
不谈大众进京,单讲额尔金见巴夏礼久久不回,知道有变,急切派个侦探,不消一刻,把情节打听得清清楚楚。
额尔金这一怒非同小可,忙把个书记官龚孝栱找来,嘴里嚷说:"这些胡虏,一点谋和诚意没有,你先生看是如何进行?"孝栱说:"不消说得,是要大动干戈。"
额尔金说:"既如此,我们定明白进兵。"
这一次浩浩荡荡杀奔北京,路上没有一些阻挡。
依额尔金个主张,要围攻京城,打个地坍土平,转是龚孝栱系铃解铃,忙进言说"我有一句动问,清朝政府,是不诚意谋和,倒是贵国谋和,还出于诚意呀,是不诚意呀?"额尔金被这一句诘问,因说:"我们四国联军,也不像那毛贼捻匪蹂躏你们中国地土,掳劫你们中国人民,只要依着我们提议的条年,还有个不诚意谋和吗?"孝栱说:"既是诚意谋和,且不必围攻京城,那清朝皇帝室精华全在海淀个圆明园,那僧格林沁、瑞麟的重兵驻扎海演,趁这个当儿,包抄海淀,不放僧林格沁、瑞麟跑走,能够占据着圆明园,内面金宝财帛,收罗不尽,有底有面,岂不是一举两得吗?"额尔金连连点首说:"依你。"
一声招呼,四国联军就赶赴海淀。
僧格林沁和瑞麟勉勉强强督率将士,打了一仗,哪里是联军个对手,一阵枪林弹雨,海淀是失了,两位主帅是跑了。
联军趁势抢了圆明园,大搜三日,所有金银财宝,值钱些古董物件,无不捆载而去。
园里不曾躲避的僧道女尼、汉装小脚到这个当儿简直是遭了兵乱,寻死个寻死,觅活个觅活。
洋兵掳掇得高兴,早轰轰烈烈噼噼啪啪放起一道火来,一时火德星君,带领些火龙火马,火鸦火鸽,风仗火势,火趁风威,把几多金碧楼台,林亭竹石,一起一起的风卷残云而去。
未知后事,且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