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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讲内监安得海扶掖着兰儿进宫,一路很殷殷勤勤密密切切谈些肺腑。
依着安得海个意思,就在躲在这里,尽意的盘桓,转是兰儿吃过今日的大亏不便挽留,说:"乖儿子,咱们相聚的日期很长,你抽空儿可到我这里不时走走。"
随后掏出一方手帕子交给得海。
得海收了,从此便常川来往,同崔长礼、刘承恩混做一起。
光阴迅速,兰儿已是足月,到得六月初三,居然产出一位真命帝主。
那些电光绕极,宝月入怀这些谰语,在下也不必铺叙。
咸丰帝得着这个喜信,自然异愉快,孝贞后也赶着过来当由宫女抱过新生个阿哥,瞧了一瞧,真是天庭饱满,日角丰富,隆准龙颜,同咸丰帝个规模,活脱无二。
抚摩一会,一面嘱咐兰儿,好生静养,一面传谕宫监宫女,小心服侍,方才绥绥回宫。
外面朝臣知道皇子降生,无不入朝恭贺。
偏偏这个当儿,又得了两处的红色旗所捷,咸丰帝这一次欢喜,非同小可。
诸位,你知道报捷的是哪两处?一处是曾国藩的湘军恢复岳州,又连克武昌。
除塔齐布、罗泽南在陆路打些胜仗,杨载福、彭玉麟在水路打些胜杖,新得了一员大将,名叫鲍超,表字春霆。
这鲍春霆不独本领高强,而且用兵如神。
他上阵有一杆大旗,白地黑字,一个无大不大的鲍字,旗子上挂着一丈二尺长的红绫,部下些将弁,个个翎顶辉煌,什么砗磲的、水晶的、明蓝的、暗蓝的、光彩夺目。
姓鲍的还有一种脾味:他喜欢当大敌,挡头阵。
起先在向荣麾下,不能尽其所长,后来在塔齐布营里,才渐露头角。
曾国藩瞧他气宇不凡,英雄盖世,就分了五千名湘军,归他督带。
哪知这五千人在他手下,就抵着五万用。
曾国藩第一次出兵,被杨秀清困在靖港,急得投水寻死,是他突围救出;后来在洞庭湖一场恶战,杀得太平军七零八落,趁势攻克岳州,又会同塔齐布、罗泽南打破武昌。
你看他的战功,奇是不奇,大是不大?这次,红旗报捷,曾国藩就把鲍超的功劳,叙在第一。
一处是胜保的大营。
那胜保到了徽,就在正阳关驻扎营盘,巡抚何桂珍当然派兵会剿。
这个当儿,苏添福、张洛行早勾通太平军,太平军早派了三驾大王:一个是英王陈玉成。
这陈玉成过来,那捻军声势格外浩大,同胜保接了一仗,胜保败了,早已占踞住正阳关。
其时寿州的金光箸、固始县的张曜,早合兵猛攻雉水镇。
这雉水镇是捻军巢穴,苏添福、张洛行聚有七八万人马,在该镇死守。
好个金光箸驾着舟船,在水路进攻,张曜领着马队,在陆路进攻。
张洛行抵挡张曜,厮杀得难解难分。
苏添福抵挡金光箸,却被光箸手下一个哑巴,赶窜上去,兜头就是一铁锤,那锤有四十来斤重,苏添福被这一击,自然是脑浆迸裂。
岸上些捻军瞧着大头脑身亡,早是一哄而散。
这一片声浪,碰到张洛行耳边,也就无心恋战。
不消说得,张洛行是跑了,张曜也就不追,赶紧会着金光箸,一齐进兵,捣了捻军的巢穴。
这里捻军失败,那陈玉成驻扎在正阳关,也就势孤,经不起两下包抄。
张曜、金光箸从正阳关的后面杀来。
胜保派着一员骁将,穿了一身红袄,拿着两口双刀,从正阳关前面杀来。
陈玉成腹背受敌,领了一支生力军,横冲直撞。
好个金光箸,仍叫那个哑巴跳跃上前,一柄大铁锤,舞得飞花滚雪。
陈玉成知道这哑巴利害,招呼全队人马,把个哑巴困在重围。
这个当儿,太平阵脚移动,那个穿红袄的早使着双力,如生龙活虎一般,巧巧遇见见韦志俊,一刀劈下去,姓韦的一招手,早落下五个指头,赶忙把坐骑一磕,没命的跑了。
那陈得才碰见张曜,岂是他的对手,也就落荒走了。
三驾反王,走掉两位,陈玉成无心恋战,一马冲开,迎面遇见金光箸。
姓金的此刻如何放松,轮着长刀,盖顶砍来。
毕竟陈玉成是个高手,交战个地方,又在个大河堤上,玉成用猛了力,把手中长矛一掀,不防姓金的身子一仰,坐骑一退,一个咕咚,金光箸连人带马,早跌落到水晶宫去了。
陈玉成见来将落水,领着许多太平军窜去,暂且不提。
单是那个哑巴困在重围,忽然的一声胡哨,太平军全退,他便提着铁锤,赶寻他个主人,后来知道主人落水,他也翻身下水,一命呜呼。
主人是以身殉国,这哑巴是以身殉主,真算是忠义两全。
这一回事,官兵这边战没个金光箸,捻军那边战没个苏添福,但是苏添福是捻军中第一个重要人物,鼎鼎大名,通国皆知。
胜保铺叙战功,就把那穿红袄的骁将列在第一。
趁手交代,这穿红袄的姓陈,名国瑞,湖北应城人,因这次出足风头,军中称他做红孩儿。
第二就数到张曜,第三是金光箸,但金光箸为国捐躯,不无恳请恤典,那哑巴的战功,也声叙在内,奏折后面,也顺带何桂珍一笔。
这一次红旗报捷,恰恰同曾国藩那边的捷报,同日到京。
咸成帝在这新生皇子的当儿,又得这重重喜信,算是喜上加喜,他做了三五年的皇帝,要算今日是第一愉快,当时便笑对他两个兄弟说,咱们大清国的江山,不致有意外摇动了。
原来咸丰帝有两个兄弟:一叫奕訢,封做恭亲王,一叫奕譞,封做醇亲王,今日因为恭贺皇储,两位亲王也就领班上朝。
还有一位怡新王载垣,算是皇上的侄儿。
当下一齐跪地磕头说:"这都是祖宗的洪福,皇上的造化。"
咸丰帝喜孜孜的笑说:"这天时人事,才有点转机,那毛贼的天王,盘踞着南京,东王在湖南湖北一带,什么铁公鸡又横行江西,陈玉成又扰乱安徽,莽莽中原,蹂躏到不堪日月。 捻匪个苏添福,虽然办掉,还有个大头脑张洛行,联合着山东河南些教匪,声势变复不弱。 朕的意思,要烦个亲王出去督兵,替一替朕的焦劳,做一做朕的臂助。"
皇上说着,把一双龙目就瞟着恭亲王奕訢。
那端华、肃顺早早会意,忙跪奏说:"臣等愚见,请恭亲王督兵,另派额驸僧格林沁统带神机营,权为驻扎天津。 这天津是北京个咽喉,有着重兵在此,一者防捻匪北窜,二者洪秀全既占踞南京,难保不发生野心,派兵直犯京师。 现在捻匪毛贼勾串一气,比如下棋,这东北一角,不能不有点布置。"
咸丰帝极口称赞说:"是呀,你俩的计划不错。 有了这万全预备,朕就可高枕无忧。 "当下恭亲王听见,还以任大责重,才力不胜为辞。
咸丰帝笑说:"你的才具,你的干办,朕是知道的。"
照例解下上方宝剑递给奕訢,就此统兵驻扎天津,不消说得。
僧格林沁带领神机营,亦归恭亲王节制,比如洪亲王是个元帅,科尔沁王算是个副元帅,将来天津一方面,自然有一两番惊天动地搅海翻江的战事,暂不提起。
当日退朝,咸丰帝招呼端华、肃顺进了缺书房,说:"咱们可脱略君臣礼数,你俩可替我想些行乐方法。"
端华未及开口,肃顺说:"现在主子位尊九五,不似从前做阿哥时,可以胡乱行动了。"
咸丰帝鼻子里嗤的一声说:"你好糊涂!我瞧着历史上许多做皇帝的,不时出去微行。 那明武宗还有一处豹房,听说豹房里藏着许多娇娇娆娆。 我个意思,满装不及汉装,单论汉装的妇女,头上梳的鬏髻,插的时花,裙下一双金莲,有三寸的,有四寸的,扭捏起来,真是花枝招展,现出那苗条样子。"
讲到这里,咸丰帝手舞足蹈,再轻狂也没有了。
当下端华凑近说:"只要主子高兴,宣南的人物尽多,但是武宗的豹房,是另外起造的,主子的豹房,就可用圆明园略为布置。 "咸丰帝说:"是呀!"君臣谈得密切,随即叫过安得海来,取了一套军官的衣服,催着端华、肃顺也换了便衣,预备三匹坐骑,溜出紫禁城,兜个大大的圈子。
初次微行,不无有些顾忌,以后三日五日,或逛到茶坊,或踱进酒肆。
旁人指指点点,咸丰帝自称江西木客,或说是四川陈贡生,有时端华一起,有时同肃顺一起,有时竟不须端华、肃顺,带着个安得海,也有时竟不带安得海,便自由行动。
如此跑了一年半载,市井的习气,驵侩的流言,摸得透熟。
那圆明园收拾得格外精工,又添盖些秘密房屋。
前清个旧例,皇上四月底移住园内到八月即行回宫,又预备木兰秋狩。
现在咸成帝不然,除却正腊月回宫,一年倒有十个月,居住在圆明园内。
把个绿荫深处,一所幽洁的房屋,给那拉氏居住。
新生的皇子,取名载淳,由孝贞后抱入坤宁宫,交给保姆乳养。
这年是咸丰五年,记得是九月个当儿,皇上正闹得兴高采烈,忽然半空中又打个霹雳。
这霹雳是从哪里来的?诸位莫慌,让在下把太平天国的事体,要补叙一补叙。
前书不说着咸丰三年,太平军攻破武昌,就有个不第秀才钱江,叫他直犯北京吗?
依石达开个意思,也极力怂恿,为最杨秀清不以为然,其时太平军遂不北犯北京,竟东取南京。
一到南京,仍用他从前政策,把男人编入男馆,女人编入女馆。
那红莺早被韦昌辉取去,柳映玉、花含烟早被天王取去,东王因宠傅善祥,把个耶和华的天女洪宣娇,渐渐冷落,此是后话。
单讲洪秀全盘踞南京,重行封官叙爵,什么项大英呀,就封做翰王;方成宗呀,就封做烈王;胡有禄呀,就封做镇南王;郑光明呀,就封做归王;黄子隆呀,就封做潮王;郜云官呀,就封做纳王;伍贵文呀,就封作比王;汪安均呀,就封做康王;刘得功呀,就封做挺王;廖发寿呀,就封做荣王;陈昆书呀,就封做护王;谭绍洸呀,就封做慕王;蓝成春呀,就封做端王;林彩新呀,就封做列王;梁成富呀,就封做启王;张大洲、汪有为俱封一等侯;另外陶金曾封奖王;张学明封宁王;汪海洋封康王;陈炳文封听王,谭体元封偕王,李元济封佑王,陈玉成封英王,杨柳谷封随王,蓝仁德封根王,陈得才封扶王;还有天王的族弟洪仁政,封做恤王,洪仁玕\封做玕\王,洪容海封做保王;东王的族弟杨辅清封做辅王,北王部下个李秀成封忠王,李世贤封侍王,左丞相秦日纲封燕王,何震川封一等侯;赖汉英仍然是护国公,后来秦日纲把左丞相位置让给林凤祥,其余从征太平军,都封官晋秩有差。
又在天王殿上,悬了一副楹联,写着:马上得之,马上治之,造亿万年太平天国于弓刀锋镝之间,斯诚健者。
东面而征,西面而征,救廿一省无罪良民于水火倒悬之会,是曰仁人。
这种扬厉铺张,还不算数。
当由左丞相林凤祥,右丞相何震川,奏请开科取士。
洪秀全非常得意,忙说:"朕的意思,不但要考试男子,还要考试女子,但是资格要宽,规矩要松,方法要简便,日期要缩短。 前后分做三场,取中头场,叫做秀才;取中二场,叫做举人;取中三场,叫做进士,男女是一样开榜,有状元,有榜眼,有探花。 你俩意思,以为何如?"左右二相齐说:"理合如此。"
当降一道天旨,就派林凤祥、何震川为正副总裁,还兼主考学差,算是考试的玩意儿,就这两人一手经理。
那应考的人才,不出男馆女馆,先考男场,后考女场。
闲话少表。
洪秀全因着曾国藩在湖南练兵,陆路的罗泽南、塔齐布,水路的杨秀清,北王韦昌辉,于是抱着奋勇,带领三十万太平军,水陆并进。
翼王石达开,又在江西做个后援。
这一次鏖战,把个曾国藩困在靖港,水泄不通。
不亏鲍超一支生力军,姓曾的几乎丢命。
接着苏添福、张洛行又打发李兆受、马超江前来请兵。
依着天王的意思,方以湘鄂战争正在紧急,哪里能派兵接应,转是左右二丞相林凤祥、何震川力劝说:"我们太平军的势力范围,方期尽力的发展,难得有此机会,能于北路得手,赶到北京,把一个咸丰帝撵了,他的金玉富贵,妃嫔美女,一古脑儿可以收归我有。"
洪秀全听到这里,忽然记忆起一桩事来,忙说:"是呀!我听着黄文金说有个前任广州都统惠征的女儿,名字叫做兰儿,是个绝世美人,现在想已选入深宫。 能够打破北京,把那满装女夺来,让我尝尝异味,是再好没有了。 如此,我且派陈玉成去,他的本领高强,机变十足,此去必有把握!"不消说得,英王陈玉成领了十万太平军,用韦志俊、陈得才两人做个帮手,那前来请兵的李兆受、马超江,也就火龙火马的跟着大众,一齐走了。
一到安徽,接连打几个胜仗。
不是金光箸、跟曜两支兵攻破雉水镇,那胜保的大营,亦何能得手?红孩儿陈国瑞,亦何能立下头功?但是捻首苏添福死了,张洛行又要纠合余众。
军师苗沛霖是反反复复,他个意思,是一味骑墙,捻军得手,则伙结捻军,官兵得手,则又迎合官兵。
那李兆受、马超江,又同姓苗的是一条道儿。
这个内容,早被巡抚何桂珍揭穿。
何桂珍与胜保本有意思,因胜保攫取了战功,他不甘退后,便遣人向苗沛霖、李兆受、马超江一干捻军招安,三个捻首,也就将机就计。
何桂珍信以为实,推诚相与,偏偏的马超江结了地方恶感,被人杀了,李兆受狼子野心,竟会赚出何桂珍,在英山小池口戕害。
可怜姓何的为国捐躯,那个统带大营的胜保,反拜折进京,说他办理不善,祸由自取,这是从哪里讲起?
诸话不谈。
捻军同太平军似合仍分,张洛行另外伙结任柱、牛宏,自有他的去路。
英王陈玉成同着韦志俊、陈得才,又盘踞着皖北地面,闹得一塌糊涂。
一起一起的消息报到天王府,洪秀全对着左右丞相说:"我们太平军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充到长江以北。"
何震川说:"趁着这个当儿,清朝的官军全队驻扎皖北,那北京必然空虚。 要派个骁将,带领十万大兵给他冷不提防,那一座北京城,不垂手可得吗!"秀全说:"这事还另同东王计较,现在他出师未回,我们这里,如何大起倾国之兵。"
何震川未及答言,转是林凤祥说:"天国者,是天王之天国,事事要禀命东王,臣恐我们太平天国不待江山统一,那东王就要同室操戈,占夺这主座。 依臣遇见,天王是要干纲独断,奋震点神威,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才是。"
秀全个心路,被这一席话提醒,当说:"我们这里天兵天将,固是不少,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三十万,一时也调拨得出,为最统带兵将的很难其人。"
凤祥说:"臣虽不才,此举倒愿效犬马。"
秀全听着哈哈大笑说:"能得爱卿辛苦一趟,一定马以成功,第一打破北京,先替我把这那拉氏取来!"凤祥便喏喏连声说:"那个自然。"
当下秀全便取过随身法宝个斩妖剑,递给凤祥说:"此去如朕亲临,无论大小天将天兵,如有违犯天条,可替我砍去脑袋示众!"凤祥得了这一道天旨,当即尽数挑选二十万人马,带着范启发,张大洲,汪环武、汪有为四员骁将,还有一位是国舅赖汉英的党房兄弟,名中赖汶光,这赖汶光尤其骁勇。
刻日过江,由浦口进发,在路先同陈玉成接合,共同商议攻打北京方法。
玉成说:"我瞧这次进兵,要分前中后三路:第一路由老哥从山东德州进扑天津,做个擒贼擒王的办法;第二路须伙合捻酋张洛行,由赖汶光扼兵河南,一以壮前锋的锐气,一以防胜保、多隆阿出兵反攻;第三路便是兄弟,在安徽一带,做个大大的后援,你看妥是不妥。"
凤祥当下连连点首,说此种计划妥当不过。
当下分拨五万太平军,归赖汶光带领,叫他扼驻河南;又分拨五万太平军,与陈玉成,叫他仍扎安徽;自家却率领太平军十万,伙同范张二汪四位骁将,一路浩浩荡荡杀过山东,直扑天津,逢州过州,逢县过县,一路赶来,势如破竹。
诸位想想:若不是清朝预先准备,派着恭亲王奕訢、额驸僧格林沁做了正副元帅,统兵扼守天津,这个乱子,真是闹得不小。
书中讲的咸丰五年九月间半空中打个霹雳,这霹雳不是别的,就是太平天国左丞相林凤祥飞来的这起大队人马。
当时咸丰帝大大吃惊,一面派了端华、肃顺赶赴前敌面授机宜,一面跑到圆明园,向绿天深处找那那拉氏,计较一切。
好个那拉氏早胸有成竹说:"主子只管放心,这次毛贼北犯,必无妨碍。 "咸丰帝摇着头说:"不然,据闻来的是天国个左丞相,带领着十万人马,咱们这里连神机营及驻津军队,总共不过五万,以五万抵十万,怕的兵力不敌。"
那拉氏说:"这可无虑,一者咱们以逸待劳;二者津沽的形势要算奇险,节节都有炮台,凭他千军万马不能飞过;三者恭亲王谋国公忠,胆大心细,僧格林沁又是一条好汉,平时自负不凡。 臣妾粗读历史,周瑜以五万兵,破曹操八十三万;谢玄以五万兵,破苻坚四十万,来的个林凤祥,未必有曹操、苻坚的才略,且所带的兵马,无非是贼头贼脑,乌合之众,凭着恭王、僧王,都可以拿出周瑜、谢玄的手段,以逸待劳,以寡敌众,能力办此贼。"
咸丰帝听了这番议论,不由得心底莲花,朵朵开放,忙向那拉氏亲亲热热接个吻,用手拍她的肩背说:"不料爱卿竟有如此明白透漏的快论,朕好欢喜,不致把娇娇滴滴个美人,让给那毛贼受用。 "那拉氏听到这里,不禁把一双水汪汪的秋波,向咸丰帝一笑。
咸丰帝情不自禁,以下如何,做小说的便搁笔不提了。
闲话休絮。
这里皇上躲在圆明园,那里端华、肃顺,已赶到天津大营,前敌早抬枪火炮,轰个不了。
僧格林沁身着一件黄马褂子,跨着高头大马,身材又高,马匹又大,远远瞧去,仿佛一座七级浮屠,一手挥着宝刀,一手摇动令旗。
那神机营的兵队,无不以一当百,呼声如雷。
这一次对垒,就把太平军轰击得尸横遍野,那一班天将,有的死于非命,有的负伤逃跑。
轰过一起,禁不住林凤祥恼羞成怒,又督促着人马潮涌的卷来。
诸位,要晓得太平军临阵,全是扎死营,打死仗。
俗话说:杀不退的苗蛮。
他们由鹏化山杀到湖南王,蹂躏皖赣,纵横江浙,州县披靡,省郡望风,全是用那杀人不眨眼的手段。
此次统军深入,也不问兵临绝地,只管杀上前去,哪知平时走的上风,今日走的下风,平时行的顺水,今日行的逆水,可怜今日这一场恶战,太平军原是十万,除死去残伤的,仅仅剩了五六万。
林凤祥受了这次痛创,欲进不得,欲退不能,急望第二路驻扎河南的赖汶光前来救应。
哪知赖汶光一起人马,又被胜保、多隆阿分兵围林,不得过来。
林凤祥饷尽援绝,只好死命厮杀,又被僧格林沁用红衣大炮,轰毙多人。
凤祥见势不对,不能成军,连夜溜走,去与赖汶光会合一起。
书仅一边说。
不提恭王、僧王得了胜利,也不讲端华、肃顺回宫报捷,单说东王杨秀清,同北王韦昌辉,在那围攻湘军的时会,两人已结下恶感。
昌辉有个部将,却是极宠爱的娈童,名字叫吴寿仁。
东王因他临阵脱逃,便假托天父耶和华的天旨,把昌辉传来,捆打五百大棍,打得皮开肉绽,把那吴寿仁活活的剥皮熬油点天灯。
你道昌辉气是不气,恨是不恨。
巧巧的杨秀清前敌督战,也是接连的几个败仗,失了岳州、武昌,昌辉口虽不言,心却忿忿。
秀清心知其意,只好赶着退兵,及到南京,又晓得天王那左丞相林凤祥,瞒着自己,竟会出兵,当下恼羞成怒。
一日趁着百官朝贺,东王站在殿上,猛然跌个筋斗,嘴里白沫潮涌,眼睛一番,一骨碌爬起身来,抢上宝座把洪秀全一推,说:"天父有旨,还不跪下领训!"真个奇怪,一位太平天国尊无二上的天王,竟匍匐跪地。
杨秀清嘴里喃喃有词,一声喝令:"替我把金冠去了!龙袍剥了!"左右不敢怠慢,除冠的除冠,解带的解带,卸袍的卸袍,把个洪秀全仅剩了一身短袄,一条单裤。
秀清在上面又嚷说:"你可知罪不知罪么? "秀全连称知罪,秀清又嚷说:"左右,替我把这逆子拖下去捆打四十大棍!"左右一声答应,早用绒绳捆了,捺头的捺头,按脚的按脚。
诸位想想,那孝贞后捆打兰儿,得着咸丰帝做个救星,便云消雨散,杨秀清捆打天王,反没有人做他的救星,是天国的天王,反不如清朝个妃嫔。
一般的屁股,要算是有幸有不幸了,有幸便饥肤完全,不幸便皮开肉绽。
我在这里磕着闲牙,那天王的屁股,已劈拍拍的打做一部肉鼓了,未知后事,请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