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艳史演义 第十八回 左宗棠命将定回疆 岑毓英相机剿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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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艳史演义》 第十八回 左宗棠命将定回疆 岑毓英相机剿滇众 李伯通

刘锦棠既已攻破金积堡,放起一把无名大火,烧去房屋不计其数,杀死回众亦不计其数。

马化龙溜走不掉,被锦棠活捉过来,带回本营,略略讯问。

那马化龙,只是负固不服,锦棠怒极恨极,取出枪杆上刺刀,便恶狠狠挖出马化龙的心肝,血污淋漓的,盛在一只盘子里,跪献在他叔父刘松山的柩前,放声大哭说:"我爷有灵有圣,做侄子的替你报了仇了!"一方面差人向总营左宗棠那里报捷,一方面便移营至金积堡。

不消多日,左帅的大令到来,就派刘锦棠做北路督兵统帅,又调总兵宋庆前来助战,务期进攻高家堡,不让白彦虎逃走。

这一回算是北路胜利。

再讲南路的督兵张曜,他一支兵是由秦州直趋巩昌。

大兵才渡渭水,便有一支兵拦截去路,来了两个首领,总戴着蓝帽子,双双握着兵刃,原来不是别人,就是蓝大顺、二顺弟兄两个。

诸位,这大顺二顺不是同张总愚、赖汶光伙合一气的吗?他因张总愚走入死路,赖汶光亦孤掌难鸣,弟兄两个,便跳出重围,由山海关北路溜走,口外路径,很为熟识,抄到陕西董家堡,赶会那董福祥。

这时福祥已打听出左宗棠三路进兵,便和大顺、二顺商议说:"我们死守这里,也不是个长计,不如牵缀大兵的南路。 能将川局打通,同云南杜文秀、马连升沾连一片,莫讲他三路进兵,便是三十路进兵,也奈何我们不得。 我还风闻铁公鸡石达开未死,现在窜迹在川北一带,得他出来帮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顺、二顺连说:“是极,……我们就由秦州、阶州赶入剑阁,去找那石达开,他的窟穴,我两人还可以捉摸。"

福样说:"事不宜迟。"

当下集合回众,计有两万之多,由大顺、二顺带领一万,自家又带领一万,星夜进发。

这日赶过乌湖江,这江便是渭水支流。

扎营未定,猛见一大队的官兵到来,大顺、二顺争先拦着去路。

可惜一万回众,缺乏组织,经不起张曜的精兵,一阵砍瓜切菜,早是大肠套着小肠,一刀一个回子。

那大顺、二顺见势头不好,拍马逃走,却被官兵杀了。

后面董福祥毕竟有些胆略,一拥上前,彼此互战,却不分个胜败,然而驻扎的营盘,却在个洼下之地。

好个张曜,把兵据着高处,暗暗决起渭水,用那水淹七军方法,却好连日阴雨,董福祥驻扎的地面,已是水深没踝,粮饷不济,薪草全无,一万个回众,已嘈嘈杂杂地预备着哗变。

福祥见事不妙,心下一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屈膝投降,我瞧那刘六麻子,也不过是个土匪出籍,现在归降清廷,立些战功,倒落得红顶花翎,还赏穿什么黄马褂子。 他能投降,我难道不能投降吗?"主意已定,立时递了降书。

张曜还恐有诈,叫福祥单身来见。

福祥不敢怠慢,骑着一匹马,不用跟随,竟投营请见。

俗说,英雄识英雄,好汉结好汉,张曜接见福祥,当即允许禀报左帅,给他大大前程。

从此进规巩昌河狄,不费一兵,不折一矢,就由董福祥到处招安,顺顺当当的,也算是南路胜利了。

至于中路的大队,是左宗棠同着刘典,及一班战将,七八万雄兵,节节进攻,节节雕剿。

但是一大队中,又分若干支队,那魏光焘、周绍濂、刘端冕是由合水宁州正宁,以进攻环庆;雷正绾、黄鼎,是由董志原泾州,以趋镇原崇信华亭固原;李耀南、李辉武、陶在林又由陇州宝鸡,以进逼秦州。

以当日情形而论,名为三路进兵,实则南路张曜,北路刘锦棠,做了两个头敌,所谓中路,不过做着南北两路的后援。

此时南路已由张曜收降了董福祥,乘势招安那巩吕河狄的回众;北路已由刘锦棠,攻陷金积堡,活捉了马化龙,剜心祭叔,加之宋庆的生力军,又赶赴前敌,比如全武行的杀戏,一阵紧似一阵,一场奇似一场。

在那同治十一年,左公剿回的全队,已齐集甘肃,那悍酋白彦虎,死据着高家堡,三路大兵合拢过来,任是生龙活虎,怕也插翅难飞。

然而白彦虎诡计多端,一方面牵制着官兵,一方面又派了几个急脚鬼的回民,扮着砍柴打猎的村民,溜出嘉峪关,勾结那回王妥明。

这妥明力大无穷,部下的回民,很有些飞檐走壁。

当时派了两名战将,一个叫做脱云奇,一个叫做哈雷亨,领着三千步卒,穿山过岭,不由正路,竟星夜赶至高家堡。

白彦虎得了这起奇兵,益发放开胆子,同官兵厮斗。

这时左营里却出了个奇人,这人姓陈,名叫玉英,面貌黑缁缁的,说也奇怪,却是女扮男装,自幼从异人得些剑术,会在百万军中,割取主将首级,几回小试其端,竟能如响斯应,位分已到统领,还带个巴图鲁的职衔。

在下顺便交代一句,这姓陈的还有一段艳史。

当时安徽省有一位读而未成的姓朱名秀生。

其人倒生得眉清目秀,几个小楷,颇看得过去,因为时难年荒,便辗转投营,就在陈统领麾下,充当个书记。

这日,陈统领在大帐独坐,忽招呼朱秀生入内,有机密话谈,姓朱的何敢怠慢,当即赶进大帐。

此时已是上灯的当儿,陈统领斥退左右,忙笑嘻嘻的瞧着朱秀生说:"我与你是天缘有分。"

秀生听了,大大的吃了一吓,暗想:"这主帅莫非爱上我的白脸,把我当作娈童。 要晓得我辈读书人物,穷酸有之,要同我干那没魂个事体,我的白净肌肤怎能当得?他孔武有力,我也不能一时失志。 "正在无话回答,陈统领笑说:"今晚有得进来,却没得出去,你非在这里同我困觉不可。"

姓朱的浑身只是嗦嗦的抖战,拿稳今日要玷污自家清白。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里一柄亮灼灼的快刀,早逼向自家的颈项脖子,还亏秀生的身段灵活,脑袋一偏,身子一蹲,不知不觉的对准陈统领胯下一撞,陈统领说声:"好个冒失鬼!撞了老娘……。"

这娘字方才脱口,秀生早明白过来,赶紧陪礼不迭。

陈统领一笑,便放下快刀,顺手搂抱着秀生,揭开罗帐,同上牙床。

这叫做千奇百怪,雄风忽雌,殢雨尤云,涉笔成趣,从此双飞双宿,朝去暮来。

外人不知,只疑猜书记生是个断袖的龙阳,断不料统带官是位行云的神女。

他两个情虽夫妇,外面还办事如常。

这个当儿,高家堡添了一支生力军,那脱云奇、哈雷亨很出些风头,还派着几个飞檐走壁的,施展些暗杀伎俩。

这种风声,传到陈玉英耳朵里,赶过来见了左帅,计议那进兵方法。

左宗棠说:"我想这高家堡久攻不下,究竟里面埋伏着许多兵马,来助战的脱云奇、哈雷亨,究竟有多大神通,必得个人前去,侦探他的内幕,我们方好着手。"

陈玉英不慌不忙地说:"不才正要冒一回险,前去探探他的实在。"

左宗棠说:"如得足下前去,我是再放心不过。"

陈玉英讨了这个口气,忙告辞回营,当晚换了一身黑衣,结束停当,背插了一口宝刀,这宝刀不是前回威吓朱秀生的那口刀,却是削铁如泥,由异人赠给的。

一更已过,她便施展那飞行绝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会工夫,早落在高家堡内,拣那最高的房屋,最大的营盘窜去。

巧巧白彦虎同着脱云奇、哈雷亨在大帐议事。

白彦虎戴着一顶白帽子,当顶却嵌了一粒明珠;姓脱的、姓哈的,戴的两顶绿帽子,还滚着金边。

三个人总是鹰目虬髯,一脸的杀气,帐下些部从,着实不少。

其时陈玉英盘据在一棵大树上,暗想:"我且不惊动他们,且在附近营房,放起一把火来,等他们出来救火然后下手不迟。 "拿定主意,便在怀里掏出火绳,取些引火物事,在草屋上赶做了手脚,一时火起,还狙伏在树根之下。

果不其然,脱云奇、哈雷亨两个争先出帐,白彦虎较为周匝,忙抡取一根铁杖,随后赶来。

单讲陈玉英猜伏在树根之下,一眼觑定两个绿帽回子,便从背后拔出宝刀,飞步上前,喝声:"丢下头来!"脱云奇猛不提防,将头一抬,已是一道寒光过颈,咕咚跌倒,身首异处;哈雷亨转身飞跑,却好同白彦虎撞个满怀。

姓白的放过哈雷亨,抡动五尺长一根镔铁大杖,直取玉英,玉英将宝刀向上一迎,一根铁杖,早截作两段。

姓白的见来人厉害,斜刺飞跑,陈玉英如何放松,脚尖一起,刀光飞舞的似闪电一般,偏生是李代桃僵,起先哈雷亨同姓白的撞个满怀,这时姓白的又由哈雷亨背后穿过,哈雷亨早似杀猪的蛮喊,陈玉英不免给他一刀。

诸位,姓哈的是被杀了,姓白的已窜进大帐,许多回众,一声嘈嚷,当下乒乓噼啪,杀个不休,人众越聚越多,还有些飞檐走壁的,在墙屋上抛砖的抛砖,掷瓦的掷瓦。

陈玉英知是不能取胜,宝刀一拨,一纵身已飞行空际,影迹全无。

这里厮闹一场,白彦虎攒出头来,检点死伤,除脱哈两人丧命外,又损失了二百多人。

当找军师金相印前来计议,姓金的说:"我们这高家堡,万不能保守,其所恃以无恐者,因我们这里内容,不曾被人揭破,现在既四面楚歌,而又来了这暗杀党,怕不一败涂地吗?"白彦虎说:"然则我们作何计较?"金相印说:"那天山南北路,原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先投回王妥明,然后勾结浩罕阿古柏,以图大举。 猛虎入于深山,蛟龙起于大海,这才算万全计划呢!"白彦虎连连点头称是,不消说得,留下一座空堡,竟星夜出关。

不讲白彦虎暗地退兵,单讲陈玉英窜身回营,已是四鼓,略与朱秀生盘桓一会,天明仍换穿袍褂,赴辕谒见左帅,当将杀死两个回众首领,并劫营情形,叙述一番。

左宗棠是极口地奖励,忙传张曜、刘锦棠过来说:"兵贵神速,趁着白彦虎惊慌不定,你们可就领兵杀将过去。"

二将得令,陈玉英也就一躬回营不提。

诸位原晓得高家堡是一座空城,张曜、刘锦棠前去,那是不劳费心,不须用力的,今日得了高家堡,溜走白彦虎,算是甘肃一省回众,全行肃清,就由左宗棠用个红旗报捷。

但是剿回的大功,才告成一半,朝廷不日旨下,又督促左宗棠去剿回疆。

这时是同治十二年,左公已得了协办大学士,统领大队人马,驻扎肃州。

当派刘锦棠、宋庆督兵三万,征剿天山北路;张曜、董福祥督兵三万,征剿天山南路。

这时陈玉英已怀起孕来,一个肚子,是硕大无朋,当下据情禀报左帅。

左宗掌一听,不禁拍案称奇说:"世间竟有这等怪事!一个女子扮着丈夫,居然统领大兵,血战多年不曾露些马脚,上次往探高家堡独来独往,立下奇功。 呀!……,那花木兰不能专美于前了。"

忙把刘典请来,商议替他具折陈情。

转是刘典不肯,说:"这回事出入重大,从好里想,朝廷破格赏功,竟把巾帼须眉,绘图在紫光阁上;从坏里想,还要怪我们军纪不严,如何化钗为弁,竟容她扑朔迷离,不男不女地混入军籍。 国家体制要紧,还宜三思为是。"

左公一团高兴,被刘典这番议论,早打消了这件公案,然心中总是爱才,当把陈玉英、朱秀生招呼过来,很奖赏一番,就把玉英原带的兵队,交秀生带了,玉英所立的战功,也叙在秀生身上。

后来朱秀生竟放了个实缺总兵,但有一层,姓朱的终嫌玉英貌陋,另置姬妾。

富贵易妻,岂不令人齿冷吗?

闲话休絮。

单讲刘锦棠、宋庆、张曜、董福祥两起大兵,出了嘉峪关,赶到哈密。

原来这哈密,是天出南北两路韵总汇,那个回王妥明,却聚集各路的回众,扼守这个要隘。

这个当儿,白彦虎同金相印,固然躲藏在回王宫里,便是浩罕的王子阿古柏,也带领了一万个马队。

他是四十匹马一连,用铁索锁住,名叫连环拐子马,当初金兀术曾用过一次。

但是金兀术的拐子马,全是整队,阿古柏的拐子马,则又夹散夹整。

这是什么缘故?他恐怕整队的拐子马,被官兵用法破了,一时掉转不灵,所以用些散行马队,夹杂其中,这也算得布置周密的了。

刘锦棠初次同阿古柏接了一仗,前军被拐子马冲动,不无小挫,后来仍用藤牌短刀的方法,砍剁马腿,一马倒地,四十匹马掉转不灵,等到后面马队冲来,刘军又是枪弹齐放,两路剿回,共计有六万大兵,四面夹攻,把个阿古柏困在重围,居然拔刀自刎。

这里浩罕的回众失势,那妥明早深沟高垒,死守哈密,不敢出兵。

彼此争持了一年,当由董福祥找出两个内线,递进一封密书,劝妥明内附。

原来回王妥明,同姓董的很有感情,一来阿古柏已死,也没有个大大臂助;二来白彦虎素来狡猾,妥明又怕养虎成害。

而况接济粮饷,筹备军火,为着人家替舅舅报仇,起了野心,这场战祸,反脱卸在自己身上,很不划算,难得姓董的劝他投诚,还有别的好处,心下早是活动。

当下瞒着白彦虎,也就密密地答封回书,约于某月某日来降。

不消说得,董福祥接了密切答书,自然告知刘锦棠、张曜,赶紧预备。

但是白彦虎寄人篱下,瞧那妥明的神色,不似从前,再一打听,也就得些透切,当与妥明严重交涉,责备他违背宗教,不顾大义,妥明也就把眼睛一翻,彼此口角起来,竟至挥拳。

在下原讲妥明力大无穷,略一交手,白彦虎早被妥明捺倒,还幸亏金相印赶跑过来,一面劝解妥明,一面便和白彦虎说:"这里既不可存身,我们还是另想别法,大家好来好散,不应吃着猪肉,自坏教门。"

白彦虎说:"这个自然。"

,当下检点在逃的兵士,尚有四五千名,于是知会妥明一声,妥明也不相留,竟风驰电掣的去了。

白彦虎去后,这妥明就正式地递过降书,刘锦棠便陈营纳降。

诸位必有一个疑问,这时围攻哈密的,共是两支军马,何以妥明不降张曜,要降刘锦棠?要晓得姓刘的是北路总帅,宋庆副之,姓张的是南路总帅,董福祥副之,虽然办事不分彼此,照着南北路战线分画,这哈密却在刘锦棠的范围,所以当时就由锦棠开营纳降,用了个报捷文书,飞报左宗棠的总营。

这时已是同治末年,光绪初年,不日朝廷来道上谕,除叙功升赏以外,仍饬南北两路火速进兵,务在拿获白彦虎,不令远扬要紧。

刘锦棠、张曜得了这个旨意,两下共拨一万人给宋庆,驻扎哈密,以防白彦虎败兵回窜,然后张曜同董福祥率领大兵二万五千,杀往天山南路。

什么喀刺沙尔,阿克苏,喀什,噶尔,叶尔羌,许多要城,都是驻所回众,都被张曜和董福祥用兵雕剿,杀的杀,降的降,不在话下。

至于刘锦棠却独当一面,率领大兵二万五千,杀往天山北路。

这北路却不比南路,全是崇冈峻岭,人烟稀少,那白彦虎同着金相印却遁走在吐鲁番。

这吐鲁番当天山之脉,博格多山之阳,地面极高,居民靠着雪水灌田,要算得北路第一重险要。

诸位,白彦虎何以领着些在逃回众,扼守这里?原来他又得了一起回兵助力。

你道这起回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就是浩罕阿古柏的儿子,名叫伯克胡里。

因为他父亲战败自杀,登时自立为王,又挑选了一万多悍回,夹杂些马队前来,替父报仇,行至吐鲁番,却好白彦虎出城相迎,便合伙一气,驻扎在吐鲁番。

刘锦棠打听白彦虎同伯克胡里混在一起,心里好不快活,暗想:"我这番能够一网打尽,岂不是个盖世奇功吗?"这时部将却有个金顺。

此时,锦棠想出一个主张,以为一山两虎,难以力争,当以智取,趁这阿古柏死未多时,儿子柏克胡里新立,人心未曾固结,就同金顺咬个耳朵,叫他如此这般,行些反间。

金顺沉吟一会说:"这事一年半载,三月五月,却不可知,大营可就在博格多山驻扎,以高视下,较得地势。"

锦棠说:"那个自然。"

于是拣择些紧要地段,依山扎营。

金顺却改了回装,也用个白布缠头,带了两名心腹,不知不觉,混入城内。

原来回民讲话,总有一种坎里的隐语,金顺打起乡谈,居然混入伯克胡里的大营。

伯克胡里便问:"你是从哪里来的?"金顺说:"我是从妥明那里来的,妥明叫我给信与你,这白彦虎奸刁巨猾,劝你不可不防。 你知道你父亲,因何身亡,就是姓白的给他苦吃,白彦虎本约定你父亲带领马队,冲打头阵,自家领着步兵,在后接应,哪知你父亲所用的拐子马,被官兵破了,兵困重围,姓白的却拥兵不救。 你瞧是心险不心险呀! "伯克胡里听了,不由把眉头一蹙说:"这还了得!"当下金顺又趁势进言说:"那金相印也不是个好人,他瞧你父亲死了,又唆使姓白的占据哈密,赶走妥明,计划已成,偏偏被妥明知道,阴谋败露。 我们的回王投降清朝,实在呕气不过,难道是心服情愿的吗?"伯克胡里受了这些霉水,就把金顺留在身边,做他的谋主。

合当机会到了,一日白彦虎伺金相印来找伯克胡里,面议军情,金顺做个主谋,便叫伯克胡里在帐后埋伏些刀斧手,只要一声招呼,便齐出动手。

布置已定,恰恰白彦虎、金相印一同进了大帐,毕竟伯克胡里怀着鬼胎,神色不对,言语支吾,白彦虎心知有异,说:"这里莫非……。"

伯克胡里益发情虚,颤巍巍的咳了一声,壁后早一齐嘈嚷。

说时迟,那时快,白彦虎脚下如踏了香油,一滑走了;金相印不曾溜掉,早被些伏兵刀斧齐发,死于非命。

这里杀掉金相印,不消一刻,那白彦虎来得灵活,早领着许多回回,同伯克胡里前来火拼。

俗说,一山不容二虎,两只虎厮斗起来,毕竟白彦虎是个主体,伯克胡里是个客体,加之伯克胡里新立为王,人心不附,这场尸山血海的恶战,偏是白彦虎得了胜利。

伯克胡里见势头不对,杀出一条血路,竟向西走。

未及十里,当前一支兵拦着去路,来将不是别人,就是北路督兵大帅刘锦棠。

原说刘锦棠高山扎营,他见城中有了战事,赶着拔队前来,恰恰碰见伯克胡里,一阵冲杀,伯克胡里中弹身亡,所有马步队无心恋战,一起投降。

刘锦棠好不得意,这时金顺也赶着回营,金刘彼此见面,趁势招呼大兵,包围着吐鲁番一座孤城。

可怜白彦虎孤掌难鸣,又死守了两三个月,看看军饷告尽,枪弹将完,只好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诸位,白彦虎走是走了,计点在逃兵将,不过二三千人。

姓白的没命地溜走,姓刘的姓金的没命追赶,沿路人烟稀少,村镇全无,仿佛是鹰驱狡兔,犬逐妖狐,直赶到伊犁河边。

白彦虎想渡过此河,逃入俄境,无如荒凉野水,舟只不通,正想伐木编排,后面大兵已到,白彦虎急得没法,只好学那张总愚的办法,把马一拎,加上一鞭,一个咕咚,连人带马跳入伊犁河,不知下落。

这里白彦虎投水,刘锦棠却远远瞧见,令旗一挥,大兵一拥前来,忙着打捞尸首,哪知河流湍急,那个白彦虎,已是无影无踪。

大兵在伊犁驻扎,赶用个红旗报捷,飞报左营。

左宗棠得了这个捷音,便将天山南北路剿回得胜情形,一起叙了一个奏折,从此把天山南北路改做一个大大省分,叫做新疆,暂用刘锦棠做了新疆巡抚,并晋封男爵,左宗棠晋封一等恪靖侯。

作书的原讲新疆回民,同滇黔回民起义,先后发生,如今叙过这边,不得不掉转笔锋,又要补叙西南的战事了。

讲那西南的回众,与陕甘的回众,似一而二,若论太平军回众,横竖要算一家,云南的马连升,同甘肃的马化龙,果否同族,却不得而知。

但云南坏事,是坏在巡抚徐之铭手里。

记得同治年间,大理府有个回民,叫做杜文秀,这杜文秀因着太平军失败,他颇忿忿不平,手下原结些死党,同曲靖的马连升,本勾结一气。

马连升同蓝大顺、蓝二顺本有点姻亲瓜葛,二蓝由太平军窜入捻军,不时同连升还通些消息,后来二蓝在秦州战死,马连升得着凶耗,便来同杜文秀会议。

原来杜文秀蓄谋已久,内结巡抚标下一班兵弁,外结贵州一起苗瑶,声势非常浩大。

有人给信巡抚徐之铭,厕知姓徐的庸懦无能,加着自家标下,全得了姓杜的运动,再着面前力保无事。

之铭信以为实,养虎成害,及至马连升来会杜文秀,约日起事,一张纸包不住火,外面早沸沸扬扬。

其时云贵总督叫做潘铎,得了这种消息,赶紧来会徐之铭,商议防范的方法。

哪知才从抚署会话出来,就有二三百号回众,从照壁墙后面,一拥而上,可怜潘制台坐在绿呢大轿内,硬被些回众拖下,用刀劗剁。

之铭得了这种信息,急得跳脚,转是藩司岑毓英说:"事已如此,本司久有所闻,这杜文秀同马连升暗中招兵买马,内里贿通抚台这边标下,外面还勾结贵州苗瑶,这场祸事,却不减金田村的洪秀全杨秀清。 那洪杨的乱子,国家用兵十数年,劳师糜饷,不计其数,不得个曾文正,手下用着一班经天纬地的人才,也不能够平复。 可惜现在李鸿章坐镇北洋,左宗棠往陕甘剿回,那里陕甘回众未平,这里南方回子,又出头作乱,怕不是一气呵成吗?依本司愚见,一面告急到京,请赶派督兵大臣,一面调动在滇各营,严密防守。"

之铭说:"本院这时方寸已乱,一切就烦贵司办理。"

好个岑毓英,当下并不推辞,用手拍着胸脯,忙说:"在我。 "诸位,这岑毓英有何经验,有何把握?要晓得姓岑的,本是广西泗城府西林县一个秀才,由咸同间投军剿贼,屡立战功,于云南情形极熟,在前曾招安红岩的回民马鸿先、马良玉,以功叙升做瀓江府,不次升迁到藩司。

现在个回军马如龙,同马连升算是同族弟兄,他们的一些来踪去迹、秘密巢穴,早有人侦探得清清楚楚,从如龙那里赶回报告,所以岑毓英对于滇军,很有些把握。

但这时火眉毛,祸发在即,未知处置如何,下回便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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