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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昪,字正伦,徐州人也。
世本微贱,父荣,遇唐末之乱,不知其所终。
昪少孤,流寓濠、泗间,杨行密攻濠州,得之,奇其状貌,养以为子。
而杨氏诸子不能容,行密以乞徐温,乃冒姓徐氏,名知诰。
及壮,身长七尺,广颡隆准。
为人温厚有谋。
为吴楼船军使,以舟兵屯金陵。
柴再用攻宣州,用其兵杀李遇,昪以功拜升州刺史。
时江淮初定,州、县吏多武夫,务赋敛为战守,昪独好学,接礼儒者,能自励为勤俭,以宽仁为政,民稍誉之。
徐温镇润州,以升、池等六州为属,温闻昪理升州有善政,往视之,见其府库充实,城壁修整,乃徙治之,而迁昪润州刺史。
昪初不欲往,屡求宣州,温不与。
既而徐知训为硃瑾所杀,温居金陵,未及闻。
昪居润州,近广陵,得先闻,即日以州兵渡江定乱,遂得政。
昪事徐温甚孝谨,温尝骂其诸子不如昪,诸子颇不能容,而知训尤甚,尝召昪饮酒,伏剑士欲害之,行酒吏刁彦能觉之,酒至昪,以手爪掐之,昪悟起走,乃免。
后昪自润州入觐,知训与饮于山光寺,又欲害之,徐知谏以其谋告昪,昪起遁去。
知训以剑授刁彦能,使追杀之,及于中途而还,绐以不及,由是得免。
后昪贵,以彦能为抚州节度使。
知训之用事也,尝凌弱杨氏而骄侮诸将,遂以见杀。
及昪秉政,欲收人心,乃宽刑法、推恩信,起延宾亭以待四方之士,引宋齐丘、骆知祥、王令谋等为谋客,士有羁旅于吴者,皆齿用之。
尝阴使人察视民间有婚丧匮乏者,往往赒给之。
盛暑未尝张盖、操扇,左右进盖,必却之,曰:"士众尚多暴露,我何用此?"以故温虽遥秉大政,而吴人颇已归昪。
武义元年,拜左仆射,参知政事。
温行军司马徐玠数劝温以己子代昪,温遣子知询入广陵,谋代昪秉政。
会温病卒,知询奔还金陵,玠反为昪谋,诬知询以罪,斩其客将周廷望,以知询为右统军。
杨溥僭号,拜昪太尉、中书令。
大和三年,出镇金陵,如温之制,留其子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以王令谋、宋齐丘为左、右仆射同平章事。
四年,封昪东海郡王。
昪照鉴见白须,顾其吏周宗叹曰:"功业已就,而吾老矣,奈何?"宗知其意,驰诣广陵见宋齐丘,谋禅代。
齐丘以为未可,请斩宗以谢吴人,昪黜宗为池州刺史。
吴临江王蒙者,怨徐氏舍己而立溥,心尝不平,及昪将谋篡国,先废蒙为历阳公,使吏以兵守之。
蒙杀守者,奔庐州节度使周本。
本,吴旧将也,闻蒙至,欲纳之,为其子祚所止。
本曰:"此吾故主家郎君也,何忍拒之!"遽自出迎,祚闭门遮本不得出,缚蒙送金陵,见杀。
五年,昪封齐王。
已而闽、越诸国皆遣使劝进,昪谓人望已归。
天祚三年,建齐国,置宗庙社稷,以宋齐丘、徐玠为左、右丞相。
十月,溥遣摄太尉杨璘传位于昪,国号齐,改元升元。
昪以册尊溥曰:"受禅老臣知诰,谨上册皇帝为高尚思玄弘古让皇帝。"
追尊徐温为忠武皇帝,封子景为吴王,封徐氏子知证江王,知谔饶王。
周本与诸将至金陵劝进,归而叹曰:"吾不诛篡国者以报杨氏,今老矣,岂能事二姓乎!"愤惋而死。
二年四月,迁杨溥于润州丹阳宫。
以王舆为浙西节度使、马思让为丹阳宫使,以严兵守之。
徐氏诸子请昪复姓,昪谦抑不敢忘徐氏恩,下其议百官,百官皆请,然后复姓李氏,改名曰昪。
自言唐宪宗子建王恪生超,超生志,为徐州判司;志生荣。
乃自以为建王四世孙,改国号曰唐。
立唐高祖、太宗庙,追尊四代祖恪为孝静皇帝,庙号定宗;曾祖超为孝平皇帝,庙号成宗;祖志孝安皇帝,庙号惠宗;考荣孝德皇帝,庙号庆宗。
奉徐温为义父,徐氏子孙皆封王、公,女封郡、县主。
以门下侍郎张居咏、中书侍郎李建勋、右仆射张延翰同平章事。
十一月,以步骑八万讲武于铜桥。
杨溥卒于丹阳宫。
溥子琏为吴太子时,昪以女妻之,及昪篡国,封其女永兴公主。
女闻人呼公主,则呜咽流涕而辞,宫中皆怜之。
溥卒,以琏为康化军节度使,已而以疾卒。
三年四月,昪郊祀昊天上帝于圆丘,礼毕,群臣请上尊号。
昪曰:"尊号非古也。"
不许。
州、县言民孝悌五代同居者七家,皆表门闾,复其徭役;其尤盛者江州陈氏,宗族七百口,每食设广席,长幼以次坐而共食,有畜犬百余,共一牢食,一犬不至,诸犬为之不食。
四年六月,晋安州节度使李金全叛,送款于昪,昪遣鄂州屯营使李承裕迎之。
承裕与晋将马全节、安审晖战安陆南,三战皆败,承裕与裨将段处恭皆死,都监杜光鄴及其兵五百人被执,送于京师,高祖厚赐之,遣还。
昪致书高祖,复送光鄴等,请以败军行法,高祖又遣之,昪以甲士临淮拒之,乃止。
六年,吴越国火,焚其宫室、府库,甲兵皆尽,群臣请乘其弊攻之,昪不许,遣使吊问,厚赒其乏。
钱氏自吴时素为敌国,昪见天下乱久,常厌用兵,及将篡国,先与钱氏约和,归其所执将士,钱氏亦归吴败将,遂通好不绝。
昪客冯延巳好论兵大言,尝诮昪曰:"田舍翁安能成大事!"而昪志在守吴旧地而已,无复经营之略也,然吴人亦赖以休息。
七年,昪卒,年五十六,谥曰光文肃武孝高皇帝,庙号烈祖,陵曰永陵。
子景立。
景,初名景通,昪长子也。
既立,又改名璟。
徐温死,昪专政,以为兵部尚书、参知政事。
明年,昪镇金陵,留景为司徒、同平章事,与宋齐丘、王令谋居广陵,辅杨溥。
昪将篡国,召景归金陵为副都统。
昪立,封齐王。
昪卒,嗣位,改元保大。
尊母宋氏为皇太后,妃钟氏为皇后。
封弟寿王景遂为燕王,宣城王景达鄂王,景逷前未王,为保宁王。
秋,改封景遂齐王、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景达为燕王、副元帅,盟于昪柩前,约兄弟世世继立。
封其子冀南昌王、江都尹。
冬十月,破虔州妖贼张遇贤。
遇贤,循州罗县小吏也。
初,有神降罗县民家,与人言祸福辄中。
遇贤祷之,神曰:"遇贤是罗汉,可留事我。"
是时,南海刘死,子玢初立,岭南盗贼起,群盗千余人未有所统,问神当为主者,神言遇贤,遂共推为帅。
遇贤自号中天八国王,改元永乐,置官属,群贼盗皆绛衣,攻剽岭外,问神所向,神曰:"当过岭取虔州。"
遂袭南康,节度贾浩不能御。
遇贤据白云洞,造宫室,有众十余万,连陷诸县。
景遣洪州营屯虞候严思、通事舍人边镐率兵攻之。
遇贤问神,神不复语,群盗皆惧,遂执遇贤以降。
景以冯延巳、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
梦锡直宣政殿,专掌密命,而延巳等皆以邪佞用事,吴人谓之"五鬼"。
梦锡屡言五人者不可用,景不纳。
十二月,景下令中外庶政委齐王景遂参决,惟陈觉、查文徽得奏事,群臣非召见者不得入。
给事中萧俨上疏切谏,不报。
侍卫军都虞候贾崇诣阁求见景,曰:"臣事先朝三十年,见先帝所以成功业者,皆用众贤之谋,故延接疏远,未尝壅隔,然下情犹有不达者。 今陛下新即位,所信用者何人?奈何顿与臣下隔绝!臣老即死,恐无复一见颜色。"
因泣下呜咽,景为之动容,引与坐,赐食而慰之,遂寝所下令。
初,宋齐丘为昪谋篡杨氏最有力,及事成,乃阳入九华山,昪屡招之,乃出。
昪僭号,未几,齐丘以病罢相,出为洪州节度使。
景立,复召为相,而陈觉、魏岑等皆为齐丘所引用。
而岑与觉有隙,谮觉于景,左迁少府监。
齐丘亦罢相为浙西节度使。
齐丘不得意,愿复归九华山,赐号九华先生,封青阳公,食青阳一县。
二年二月,闽人连重遇、硃文进弑其君王延羲,文进自立。
是时,延羲弟延政亦自立于建州,国号殷。
王氏兄弟连兵累年,闽大乱,景因其乱遣查文徽及待诏臧循发兵攻建州。
延政闻唐且攻之,遣人绐福州曰:"唐兵助我讨贼矣。"
福州信之,共杀文进等以降,延政遣其从子继昌守福州。
文徽军屯建阳,福州将李仁达杀王继昌自称留后,泉州将留从效亦杀其刺史黄绍颇,皆送款于文徽。
四年八月,文徽乘胜克建、汀、泉、漳四州,景分延平、剑浦、富沙三县,置剑州,迁王延政之族于金陵。
以延政为饶州节度使、李仁达为福州节度使、留从效为清源军节度使。
景遂欲罢兵,而查文徽、陈觉等皆言:"仁达等余孽犹在,不若乘胜尽取之。"
陈觉自言可不用尺兵致仁达等。
景以觉为宣谕使,召仁达朝金陵,仁达不从。
觉惭,还至建州,矫命发汀、建、信、抚州兵攻仁达。
时魏岑安抚漳、泉,闻觉起兵,亦擅发兵会觉。
景大怒,冯延巳等为言:"兵业行,不可止。"
乃以王崇文为招讨使、王建封为副使,益兵以会之,以延鲁、魏岑、陈觉皆为监军使。
仁达送款于吴越,吴越以兵三万应仁达。
觉等争功,进退不相应,延鲁与吴越兵先战,大败而走,诸军皆溃归。
景怒,遣使者锁觉、延鲁至金陵。
而冯延巳方为宰相,宋齐丘复自九华召为太傅,为稍解之,乃流觉蕲州、延鲁舒州。
韩熙载上书切谏,请诛觉等,齐丘恶之,贬熙载和州司马。
是岁,契丹陷京师,中国无主,而景方以觉等疲兵东南,不暇北顾。
御史中丞江文蔚劾奏宰相冯延巳、谏议大夫魏岑乱政,与觉等同罪而不见贬黜,言甚切直。
景大怒,自答其疏,贬文蔚江州司士参军,亦罢延巳为少傅、岑为太子洗马。
五年,以景遂为太弟;景达为元帅,封齐王;南昌王冀为副元帅,封燕王。
契丹遣使来聘,以兵部尚书贾潭报聘。
六年,汉李守贞反河中,遣其客将硃元来求援,景以润州节度使李金全为北面行营招抚使,兵攻沭阳,闻守贞已败,乃还。
是时,汉隐帝少,中国衰弱,淮北群盗多送款于景,景遣皇甫晖出海、泗诸州招纳之。
八年,福州诈言"吴越戍兵乱,杀李仁达而遁",遣人请建州节度使查文徽,文徽与剑州刺史陈诲下舟闽江趋应之。
福州以兵出迎。
诲曰:"闽人多诈难信,宜驻江岸徐图之。"
文徽曰:"久则生变,乘其未定,亟取之。"
留诲屯江口,进至西门,伏兵发,文徽被擒。
诲与越人战,大败之,获其将马先进。
景送先进还越,越亦归景文徽。
是岁,楚王马希广为其弟希萼所弑,希萼自立。
九年秋,楚人囚希萼于衡山,立其弟希崇,附于景,楚国大乱。
景遣信州刺史边镐攻楚,破潭州,尽迁马氏之族于金陵。
景以希萼为洪州节度使,希崇舒州节度使,以边镐为湖南节度使。
十年,分洪州高安、清江、万载、上高四县,置筠州。
以冯延巳、孙忌为左、右仆射同平章事。
广州刘晟乘楚之乱,取桂管,景遣将军张峦出兵争之,不克。
楚地新定,其府库空虚,宰相冯延巳以克楚为功,不欲取费于国,乃重敛其民以给军,楚人皆怨而叛,其将刘言攻边镐,镐不能守,遁归。
十一年,金陵大火逾月。
十二年,大饥,民多疫死。
十三年十一月,周师南征,诏曰:"蠢尔淮甸,敢拒大邦,盗据一方,僭称伪号。 晋、汉之代,寰海未宁,而乃招纳叛亡,朋助凶逆。 金全之据安陆,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为应援。 迫夺闽、越,涂炭湘、潭,至于应接慕容,凭陵徐部,沭阳之役,曲直可知。 勾诱契丹,入为边患,结连并垒,实我世仇。 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乃拜李谷为行营都部署,攻自寿州始。
是时,宋齐丘为洪州节度使,景召齐丘还金陵,以刘彦贞为神武统军,刘仁赡为清淮军节度使,以距周师。
李谷曰:"吾无水战之具,而使淮兵断正阳浮桥,则我背腹受敌。"
乃焚其刍粮,退屯正阳。
是时世宗亲征,行至圉镇,闻谷退军,曰:"吾军却,唐兵必追之。"
遣李重进急趋正阳,曰:"唐兵且至,宜急击之。"
刘彦贞等闻谷退军,果以为怯,急追之。
比及正阳,而重进先至,军未及食而战,彦贞等遂败。
彦贞之兵施利刃于拒马,维以铁索;又刻木为兽,号"捷马牌";以皮囊布铁蒺藜于地。
周兵见而知其怯,一鼓败之。
世宗营于淝水之阳,徙浮桥于下蔡。
景遣林仁肇等争之不得,而周师取滁州。
景惧,遣泗州牙将王知朗至徐州,称唐皇帝奉书,愿效贡赋,陈兄事之礼,世宗不答。
景东都副留守冯延鲁、光州刺史张绍、舒州刺史周祚、泰州刺史方讷皆弃城走;延鲁削发为僧,为周兵所获。
蕲州裨将李福杀其刺史王承隽降周。
景益惧,始改名璟以避周庙讳,遣其翰林学士钟谟、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奉表称臣,献犒军牛五百头、酒二千石、金银罗绮数千,请割寿、濠、泗、楚、光、海六州,以求罢兵。
世宗不报,分兵袭下扬、泰。
景遣人怀蜡丸书走契丹求救,为边将所执。
光州刺史张承翰降周。
十四年三月,景又遣司空孙晟、礼部尚书王崇质奉表,辞益卑服,世宗犹不答,前遣钟谟等并晟、崇质皆留行在。
而谟等请归取景表,尽献江北地,世宗许之,遣崇质、德明等还,始赐景书曰:"自有唐失御,天步方艰,六纪于兹,瓜分鼎峙。 自为声教,各擅蒸黎,交结四夷,凭凌上国。 华风不竞,否运所钟,凡百有心,敦不兴愤?朕擅一百州之富庶,握三十万之甲兵,农战交修,士卒乐用,苟不能恢复内地,申画边疆,便议班旋,真同戏剧。 至于削去尊称,愿输臣节,孙权事魏,萧詧奉周,古也虽然,今则不取。 但存帝号,何爽岁寒?倘坚事大之心,必不迫人于险。"
德明等还,盛称世宗英武,景不悦。
宋齐丘、陈觉等皆以割地无益,而德明卖国以图利。
景怒,斩德明。
遣元帅齐王景达与陈觉、边镐、许文缜率兵趣寿春,景达将硃元等复得舒、蕲、泰三州。
夏,大雨,周师在扬、滁、和者皆却,诸将请要其险隘击之。
宋齐丘曰:"击之怨深,不如纵之以为德。"
诫诸将闭壁,无得要战,故周师皆集于寿州。
世宗屯于涡口,欲再幸扬州,宰相范质以师老泣谏,乃班师,以李重进攻庐、寿,向训守扬州。
训请弃扬州,并力以攻寿春,乃封府库付主者,遣景旧将按巡城中,秋毫不犯而去,淮人大悦,皆负糗粮,以送周师。
十五年,景达遣硃元等屯紫金山,筑甬道以饷寿州。
二月,世宗复南征,徙下蔡浮桥于涡口,为镇淮军,筑二城以夹淮。
周师连破紫金诸寨。
景达虽为元帅,兵事皆决于陈觉。
觉与硃元素有隙,以元李守贞客,反覆难信,景遣大将杨守忠代元,且召之。
元愤怒,叛降于周,诸军皆溃,许文缜、边镐皆被执,景达以舟兵奔还金陵。
刘仁赡病且死,其副使孙羽等以寿州降于周。
世宗班师。
景遣人焚扬州,驱其士庶而去。
冬十月,世宗复南征,遂围濠州,刺史郭廷谓告于周曰:"臣不能守一州以抗王师,然愿请命于唐而后降。"
世宗为之缓攻,廷谓遣人请命于景,景许其降,乃降。
又取泗州。
周师步骑数万,水陆齐进,军士作《檀来》之歌,声闻数十里。
十二月,屯于楚州之北门。
交泰元年正月,大赦改元。
周师攻楚州,守将张彦卿、郑昭业城守甚坚,攻四十日不可破。
世宗亲督兵以洞屋穴城而焚之,城坏,彦卿、昭业战死,周兵怒甚,杀戮殆尽。
周师复取海、泰、扬州。
世宗幸迎銮以临大江,景知不能支,而耻自屈身去其名号,乃遣陈觉奉表,请传国与其世子而听命。
初,周师南征,无水战之具,已而屡败景兵,获水战卒,乃造战舰数百艘,使降卒教之水战,命王环将以下淮。
景之水军多败,长淮之舟,皆为周师所得。
又造齐云船数百艘,世宗至楚州北神堰,齐云舟大,不能过,乃开老鹳河以通之,遂至大江。
景初自恃水战,以周兵非敌,且未能至江。
及觉奉使,见舟师列于江次甚盛,以为自天而下,乃请曰:"臣愿还国取景表,尽献江北诸州,如约。"
世宗许之,始赐景书曰"皇帝恭问江南国主",劳其良苦而已。
是时,扬、泰、滁、和、寿、濠、泗、楚、光、海等州,已为周得,景遂献庐、舒、蕲、黄,画江以为界。
五月,景下令去帝号,称国主,奉周正朔,时显德五年也。
初,孙晟使于周,留不遣,而世宗问晟江南虚实,不对,世宗怒,杀晟。
周已罢兵,景乃赠刘仁赡太师,追封晟鲁国公。
世宗遣钟谟、冯延鲁归国。
景复遣谟等朝京师,手自书表,称天地父母之恩不可报,又请降诏书同籓镇,遣谟面陈愿传位世子。
世宗遣谟等还国,优诏以劳安之。
景以谟为礼部侍郎、延鲁户部侍郎。
景为太子时;延鲁等皆出入东宫,礼部尚书常梦锡自昪世屡言不可使延鲁等近太子,及景立,延鲁用事,梦锡每排斥之。
景既割地称臣,有语及朝廷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君等尝欲致君如尧、舜,今日自为小朝邪?"钟谟素善李德明,既归,而闻德明由宋齐丘等见杀,欲报其冤,未能发。
陈觉,齐丘党也,与严续素有隙。
觉尝奉使周,还言世宗以江南不即听命者,严续之谋,劝景诛续以谢罪。
景疑之,谟因请使于周,验其事。
景已割地称臣,乃遣谟入朝谢罪,言不即割地者,非续谋,愿赦之。
世宗大惊,曰:"续能为谋,是忠其主也,朕岂杀忠臣乎?"谟还,言觉奸诈,景怒,流觉饶州,杀之,宋齐丘坐觉党与,放还青阳,赐死。
以太弟景遂为洪州节度使,燕王冀为太子。
景困于用兵,钟谟请铸大钱以一当十,文曰"永通泉货"。
谟尝得罪,而大钱废。
韩熙载又铸铁钱,以一当二。
九月,太子冀卒,次子从嘉封吴王,居东宫。
钟谟言从嘉轻肆,请立纪国公从善,景怒,贬谟国子司业,立从嘉为太子。
世宗使人谓景曰:"吾与江南,大义已定,然虑后世不能容汝,可及吾世修城隍、治要害为子孙计。"
景因营缉诸城,谋迁其都于洪州,群臣皆不欲迁,惟枢密使唐镐赞之,乃升洪州为南昌,建南都。
建隆二年,留太子从嘉监国,景迁于南都。
而洪州迫隘,宫府营廨,皆不能容,群臣日夕思归,景悔怒不已。
唐镐惭惧,发疾卒。
六月,景卒,年六十四。
从嘉嗣立,以丧归金陵,遣使入朝,愿复景帝号,太祖皇帝许之,乃谥曰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庙号元宗,陵曰顺陵。
煜字重光,初名从嘉,景第六子也。
煜为人仁孝,善属文,工书画,而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子。
自太子冀已上,五子皆早亡,煜以次封吴王。
建隆二年,景迁南都,立煜为太子,留监国。
景卒,煜嗣立于金陵。
母钟氏,父名泰章。
煜尊母曰圣尊后;立妃周氏为国后;封弟从善韩王,从益郑王,从谦宜春王,从度昭平郡公,从信文阳郡公。
大赦境内。
遣中书侍郎冯延鲁修贡于朝廷,令诸司四品已下无职事者,日二员待制于内殿。
三年,泉州留从效卒。
景之称臣于周也,从效亦奉表贡献于京师,世宗以景故,不纳。
从效闻景迁洪州,惧以为袭己,遣其子绍基纳贡于金陵,而从效病卒,泉人因并送其族于金陵,推立副使张汉思。
汉思老不任事,州人陈洪进逐之,自称留后,煜即以洪进为节度使。
干德二年,始用铁钱,民间多藏匿旧钱,旧钱益少,商贾多以十铁钱易一铜钱出境,官不可禁,煜因下令以一当十。
拜韩熙载中书侍郎、勤政殿学士。
封长子仲遇清源公,次子仲仪宣城公。
五年,命两省侍郎、给事中、中书舍人、集贤勤政殿学士,分夕于光政殿宿直,煜引与谈论。
煜尝以熙载尽忠,能直言,欲用为相,而熙载后房妓妾数十人,多出外舍私侍宾客,煜以此难之,左授熙载右庶子,分司南都。
熙载尽斥诸妓,单车上道,煜喜留之,复其位。
已而诸妓稍稍复还,煜曰:"吾无如之何矣!"是岁,熙载卒,煜叹曰:"吾终不得熙载为相也。"
欲以平章事赠之,问前世有此比否,群臣对曰:"昔刘穆之赠开府仪同三司。"
遂赠熙载平章事。
熙载,北海将家子也,初与李谷相善。
明宗时,熙载南奔吴,谷送至正阳,酒酣临诀,熙载谓谷曰:"江左用吾为相,当长驱以定中原。"
谷曰:"中国用吾为相,取江南如探囊中物尔。"
及周师之征淮也,命谷为将,以取淮南,而熙载不能有所为也。
开宝四年,煜遣其弟韩王从善朝京师,遂留不遣。
煜手疏求从善还国,太祖皇帝不许。
煜尝怏怏以国蹙为忧,日与臣下酣宴,愁思悲歌不已。
五年,煜下令贬损制度。
下书称教,改中书、门下省为左、右内史府,尚书省为司会府,御史台为司宪府,翰林为文馆,枢密院为光政院,诸王皆为国公,以尊朝廷。
煜性骄侈,好声色,又喜浮图,为高谈,不恤政事。
六年,内史舍人潘佑上书极谏,煜收下狱,佑自缢死。
七年,太祖皇帝遣使诏煜赴阙,煜称疾不行,王师南征,煜遣徐铉、周惟简等奉表朝廷求缓师,不答。
八年十二月,王师克金陵。
九年,煜俘至京师,太祖赦之,封煜违命侯,拜左千牛卫将军。
其后事具国史。
予世家江南,其故老多能言李氏时事,云太祖皇帝之出师南征也,煜遣其臣徐铉朝于京师。
铉居江南,以名臣自负,其来也,欲以口舌驰说存其国,其日夜计谋思虑言语应对之际详矣。
及其将见也,大臣亦先入请,言铉博学有材辩,宜有以待之。
太祖笑曰:"第去,非尔所知也。"
明日,铉朝于廷,仰而言曰:"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
太祖徐召之升,使毕其说。
铉曰:"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其说累数百言。
太祖曰:"尔谓父子者为两家可乎?"铉无以对而退。
呜呼,大哉,何其言之简也!盖王者之兴,天下必归于一统。
其可来者来之,不可者伐之;僭伪假窃,期于扫荡一平而后已。
予读周世宗《征淮南诏》,怪其区区攈摭前事,务较曲直以为辞,何其小也!然世宗之英武有足喜者,岂为其辞者之过欤?据汤悦所撰《江南录》云:"景以保大十五年正月,改元交泰,是岁尽献淮南十四州,画江为界。"
保大十五年,乃周显德四年也。
案《五代旧史》及《世宗实录》,显德四年十月壬申,世宗方复南征,五年正月丙午,始克楚州。
二月己亥,景始尽献淮南诸州,画江为界,当是保大十六年也。
悦等南唐故臣,记其目见之事,何其差缪?而《九国志》、《纪年通谱》之类,但以悦书为正,不复参校,遂皆差一年。
至于景灭闽国,是保大四年,《江南录》书于三年,亦差一年,已具《闽世家》注。
或疑景立逾年而改元,则灭闽国当为三年,周取淮南当为十五年不差,但《江南录》误于景立之年改元保大,所以常差一年也。
今知不然者,以诸书参校,闽人杀王延羲,当晋开运元年,周师始伐南唐当显德二年。
据景以初立之年即改元,则开运元年为保大二年,显德二年为保大十三年。
今《江南录》书延羲被杀于二年,周师始伐于十三年,则是景立之年改元,不误,而悦等书灭王氏、割淮南自各差一年尔。
昪自晋天福二年建国,至皇朝开宝八年国灭,凡三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