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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问五首试策八首
问进士策题五道
问:古之人作诗,亦因时之得失,郁其情于中,而发之于咏歌而已。
一人之为咏歌,欢乐悲瘁宜若所系者,未为重矣。
然子夏序《诗》,以谓"动天地。 感鬼神莫近于《诗》"者。
《诗》之言,果足以动天地、感鬼神乎?
问:古之为圣人者莫如舜,贤而与圣人近者莫如颜回。
仲尼称虞舜不可及,而颜氏其殆庶几。
至其称舜之所为,则曰"好问而好察迩言"而已;称颜氏之好学,则曰"不迁怒,不贰过"而已。
然则如是者,是为不可及与庶几乎?
问:汉宣中兴,丙、魏为相,后之人言为相之贤者必稽焉,宜其有兴树之业显于世也。
及观其纪传,亦无他功德,相独有《明堂月令》一章,吉之事大概而已。
不识丙、魏之所以得贤于后世者,可得见乎?
问:子、丑、寅,三代之正也,孔子何独行夏之时?说者曰:"夏时质也。"
忠、质、文,三代之政也,孔子何独曰从周之文?使夏之时为正,则商、周之时不正乎?周之政尚文,则夏、商之政无文乎?夫周以子,则今之冬十一月乃春正也;商以丑,则今之冬十二月乃春正也。
夫以冬十有一月、十有二月颁春正于天下,而教民之事,无乃与天时相戾欤?夫君臣之相和、父子之相爱、兄弟夫妇之相为悌顺,是文之本也;仁以守之、义以制之、礼乐以和节之,是文之成也。
使夏、商而无文,则夏、商之世,无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制欤?说者曰:"三代之正,皆同也。 子、丑、寅,出于后儒之妄也,忠、质、文,亦出于后儒之妄也。"
使夫诚出于后儒之妄,则孔子安有行时、从文之说?
问:周天子之田方千里,号称万乘,万乘之马皆具,又有十二闲之马,而六卿三百六十官,必皆各有车马,车马岂不多乎哉?千里之地,为田几何,其牧养之地又几何,而能容马若是之多乎哉?千里之地,为田几何?马之法又如何?今天下广矣,常患无马,岂古之善养马而今不善乎?宜有说以对也。
国学试策三道〈并问目天圣七年〉。
第一道
问:《诗》删风、雅,有一国四方之殊;《书》载典、谟,实二帝三王之道。
君臣之制有别,小大之政不侔。
然而《关雎》王者之风,反系于周公之化;《秦誓》诸侯之事,乃附于训诰之余。
究其闳纲,必有微旨。
且巧言者丘明为耻,传《春秋》蒙诬艳之讥;惠人者子产用心,作丘赋被虿尾之谤。
谓之诬艳,非巧言乎;目之虿尾,岂惠人也?夫子又何谓之同耻,叹其遗爱者哉?子大夫博识洽闻,强学待问,请谈大义,用释深疑。
对:举贤而问,炎汉之得;射策程材,有唐之明诏。
晁错明国家之大体,仲舒究《春秋》之一元,皆条对于篇章,备天子之亲览;刘ナ述兵农之大略,微之以才识而中科,然品核其言词,由有司而考第。
皇上思讲勋华之闳道,欲举汉、唐之茂规,已诏公卿之流,博选贤良之士。
而又申《周官》辨论之法,以考于贤能;较成均上游之徒,并升于岁贡。
退愧拘儒,亦当奥问。
夫近世取士之弊,策试为先,谈无用之空文,角不急之常论。
知井田之不能复,妄设沿革之辞;知榷酤之不可除,虚开利害之说。
或策之者钩探微细,殆皆游谈;而对之者《骨皮》曲辞,仅能塞问。
弃本求末,舍实得华。
若乃《诗》、《书》之可疑,圣贤之异行,乐所以导和而率俗,官所以共治而建中,此皆圣师之所谈,明问之至要。
敢陈臆见,用备询求。
策曰《诗》删风、雅,有一国四方之殊;《书》载典、谟,是二帝三王之道。
《关雎》王者之风,反系于周公之化;《秦誓》诸侯之事,乃附于训诰之余。
考其本因,可为梗概。
夫述四始之要,明五际之变,始之以《风》,终之以《颂》。
以厚风俗,以察盛衰,此《诗》之所以作也。
而变《风》变《雅》,有六义之殊焉。
《关雎》王化之基,三百五篇推其首,而《周南》之作,亦系其列者,盖姬旦分陕而居,天子与之共治,故其政化之美得系于王者之风也。
述百篇为历代之宝,断之自唐,迄之以周,以陈典、谟,以为约束,此《书》之所以设也。
作诰、作誓,皆三王之事焉。
成汤有罪己之言,五十九篇载其义,而秦侯之誓亦参其末者,盖穆公伐晋之辞,夫子善之于改过,故其诫令之说,亦附训诰之余。
不然,夫仲尼述尧、舜,删《诗》、《书》,著为不刊,以示来叶,岂容其失乎?且巧言者丘明所耻,惠人者子产用心,著于前经,此可明矣。
先儒称仲尼立一王之法,始修《春秋》,而亲授丘明,使之作《传》。
及范宁欲专《谷梁》一家,故蒙以诬艳之讥。
前志称子产犹众人之母,善其养民,而临治郑国,能行其惠。
及国人怨其丘赋之重敛,故被以虿尾之谤。
夫传一经之义,非曲而畅之,盖不能详也。
救一时之弊,盖权而行之,非为毒也。
学者偏见。
妄云诬艳,岂丘明之失欤?国人无知,谤以虿尾,非子产之过矣。
况以仲尼之圣,作经亲授,岂有缪举乎?国侨既死,国人皆罢,不曰惠乎!宜其同巧言之为耻,以遗爱而见称也。
荒孱之说,敢以此闻。
谨对。
国学试策三道。
第二道
问:乐由中出,音以心生,自金石毕陈,《咸》、《韶》间作,莫不协和律吕,感畅神灵。
虽嗜欲之变万殊,思虑之端百致,敦和饰喜,何莫由斯。
是以哀乐和睽,则噍杀单缓之音应其外,礼信殊衍,则《大雅》、《小雅》之歌异其宜。
锺期改听于流水,伯喈回车于欲杀。
戚忧未弭,子夏不能成声;感慨形言,孟尝所以扌文泣。
斯则乐由志革,音以情迁,盖心术定其惨舒,铿锵发之影响。
是以亡陈遗曲,唐人不以为悲;文皇剧谈,杜生于斯结舌。
谓致乐可以导志,将此音不足移人。
先王立乐之方,君子审音之旨,请论详悉,倾伫洽闻。
对:人肖天地之貌,故有血气仁智之灵;生禀阴阳之和,故形喜怒哀乐之变。
物所以感乎目,情所以动乎心,合之为大中,发之为至和。
诱以非物,则邪僻之将入;感以非理,则流荡而忘归。
盖七情不能自节,待乐而节之;至性不能自和,待乐而和之。
圣人由是照天命以穷根,哀生民之多欲,顺导其性,大为之防。
为播金石之音以畅其律,为制羽毛之采以饰其容,发焉为德华,听焉达天理。
此六乐之所以作,三王之所由用。
人物以是感畅,心术于焉惨舒也。
故《乐记》之文,噍杀单缓之音以随哀乐而应乎外;师乙之说,以《小雅》、《大雅》之异礼信而各安于宜。
夫奸声正声应感而至,好礼好信由性则然,此则礼信之常也。
若夫流水一奏而子期赏音,杀声外形则伯喈兴叹,子夏戚忧而不能成声,孟尝听曲而为之堕睫,亡陈之曲唐人不悲,文皇剧谈杜生靡对,斯琐琐之滥音,曾非圣人之至乐。
语其悲,适足以蹙匹夫之意;谓其和,而不能畅天下之乐。
且黄钟六律之音,尚贱于末节;《大武》三王之事,犹讥于未善。
况鼓琴之末技,亡国之遗音,又乌足道哉,必欲明教之导志,音之移人,粗举一端,请陈其说。
夫顺天地,调阴阳,感人以和,适物之性,则乐之导志将由是乎;本治乱,形哀乐,歌政之本,动民之心,则音之移人其在兹矣。
帝尧之《大章》,成汤之《大》,乃是先王立乐之方;延陵之聘鲁,夫子之闻《韶》,则见君子审音之旨。
谨对。
国学试策三道。
第三道
问:建官惟百,帝尧之闳规;莅事惟能,《武成》之今典。
然则简易之理斯得,爵禄之驭有经。
自卜洛开基,述天定位,别九服广轮之数,辨一圻国邑之宜。
乃六卿在郊,五家为比,咸用蒙士,尸于厥官。
教以和亲,禁其爱恶,惟列爵之既众,岂取士之尽贤?匪徒百里比肩,尚艰于充选;抑亦一命授职,咸仰于代耕。
以夫至寡治众之言,清心省事之论,会其归趣,不乃异乎?是以秦汉已还,抑而不举,得非折衷,难用相沿乎?象魏旧章,人伦彝训,迟闻清论,用析深疑。
对:天生民而树之牧,执政以驭邦;王建国以辨其方,设官而分理。
列职乎庶位,立民之大中,以登至平,皆由此道。
帝尧以巍巍之功臻乎静治,故建官惟百,缉熙于大猷;姬周以郁郁之风缛乎至化,故莅事惟能,丕扬于景铄。
逮夫卜洛开基,述天定位,别九服而有等,建六官而分职。
至于六卿在郊,五家为比,并列官叙,教于民人。
嬴政并诸侯之疆,姗古以自是,其制不经,绅者罕道。
炎汉承孤秦之弊,日给不暇,相沿末流,贵因循而不比。
尧民被乎无为之化,故官虽至简,亦可以治平。
姬周承二代之弊,意在救时之失,故官必众建,乃能为共治。
此世之异,时之然也。
虽曰六卿五家,为职甚细,然由计以会要,行之诛赏,贤者尊之以劝善,不贤者罚之以去恶,则列职虽云至众,取人安不尽贤,禄何由而滥尸?官诚难于充选,此宗周所以治安而长久,后世所宜法则而奉行也。
知秦历汉,积弊相沿,权宜适时,放去古法,居位者莫分善恶之真,考课者未见诛赏之当,故列职弥众,莅事益烦。
故政立而治不能进,官众而人不必贤。
夫清心省事之论,所以为此弊而设,非为宗周而谈也。
今欲舍姬周之往轨,谈秦汉之末规,浊源清流,未见其可。
夫惟简易之深旨,贤哲之异能,求礼乐之深源,述官师之大义,此诚远大之闳体,非陋儒之能具也。
管窥之微,既难于殚见;刍荛之鄙,聊备于周询。
谨对。
南省试策五道〈并问目天圣八年〉问:管夷吾之书曰:圣人之治天下也,四民勿使杂处,杂处则其言ζ其事易。
士就闲燕,工就官府,商就市井,农就田野。
群萃而州处,少而习焉,其志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
且曰士农之子常为士农,工商之子常为工商。
若乃士讲学以居位,农力穑以阜生,安而不迁,斯则嘉矣。
其或百工居肆,万商成渊,奇技淫巧之荡心,鬻良杂苦之牟利,安于所习,未足敦风,见善而迁,兹亦何害?又如端木之货殖,胶鬲之鱼盐,倪宽之带经,王猛之卖畚,乘时万变,安可限其定居?黄宪之牛医,胡广之田亩,桑羊之贾竖,叔敖之负薪,肯构百端,安可责其承世?今兹贡士之制,亦有异类之防,虽条禁之久行,谅甄明之不暇。
众君子优于博古,长于辨宜,以为如何?无惜辞费。
对:讲天人之精,责草茅之愚言,古之求治者莫急于此;兴愚民之休利,传经术而条对,士之射策者以尽其才。
自汉而还,于唐为盛。
然以公孙之对,置第本下,天子自擢于第一;刘ナ之言,指时甚直,有司不敢以入第。
盖言至切者顾后害,论至直者为难行。
故事欲述者,枉于有司,而议不得申;言欲显者,牵于文辞,而谈不得骋。
为弊之甚,由古而然,夫能革之,诚在今日。
皇上垂衣御图,侧席延士,诏郡国以充赋,命公卿而署奏。
而末学庸妄,亦预试言。
开陈其端,周爰而问,上所以讲求至治之本,下所以展尽思虑之秋也。
策以谓古之四民,罔敢杂处之义,而今取士,故有异类之防。
端木、胶鬲、倪宽、王猛之徒,谓不可限以定居;黄宪、胡广、桑羊、叔敖之贤,谓不可责其世职。
以古之鉴,求今之宜,此诚当世之所急也。
且夫至治之世,四民异居。
士处闲燕,谈仁义,礼乐于是乎兴;农服力穑,限井田,衣食于是乎足。
工述巧以备器用,商达货以迁有无。
少而习之,各有常分。
故命射以观其德,命御以论其行,如是,则可以官贤材,而不肖者有所劝。
不耕则祭无盛,不蚕则衣无帛,如是,则可以禁游手,而趋末者著于本。
器奇者杀,以杜工之伪;关讥弗征,以检商之猾。
此圣王所以治天下之本,明不得以异物迁也。
及周之晚,汉继而兴,救时之宜,犹有可取。
士虽不选于里,而有孝廉之举;农欲劝之使勤,故有力田之秩。
有市籍则不得仕,禁乘车以抑其豪。
行之当时,犹为近古;降及弊末,适于权宜。
有入赀以为郎,有入粟而拜爵,农商杂进,黑白混然。
今国家监太清以为治,求王道之大端,务思真贤,以登庶位。
故于贡士之制,亦有异类之防,此诚法古为政之要也。
然自井田一堕,四民失业,士不本乡里,举不明真伪,后世之取贤者,宜条禁之。
故有行限年之制,有复乡举之请,有立秀才之科,有立中正以品功伐之高下,有从土断以禁人士之流移。
科条益严,变更非一,贤否之辨,未睹其真,岂非制其末而失其要欤?方今诏郡国岁贡,谨土著以占数,先乡议而核实。
然患条禁久行,甄明不暇者,诚由制之未得其术尔。
必若取人以才,考行以实,举贤者上赏以旌功,不肖者黜地以明罚,自然无冒举之过,有得人之盛,又何患工商杂以并进,士类混而无别乎?彼作奇巧以荡心,杂良苦而射利,谓其偷俗,未足敦风,在乎禁之,以绝其伪而已。
若乃端木殖财,胶鬲擅利,倪宽为御史而称职,王猛与诸葛而并功,黄宪有三公之量,胡广明万事之理,桑羊之心计,叔敖之善相,如此数贤者,皆遭遇其时,以立勋业,故不限以定居,责其世职,乌得同条而语哉?谨对。
△第二道
问:古者纠邦禁以叙六典,因天讨而作五刑,所以申严国章,明慎时宪。
协大中之法,助教化之治,定三尺以著令,明一成而不变。
又赦过宥罪,议狱缓死,法天地之茂育,象雷雨之作解,式显好生之化,茂宣去杀之仁。
且肆眚之恩苟废而不用,则时无涤秽之泽;若数以为利,则人有委辔之欢。
折衷之理,愿闻嘉言。
对:夫民弊于末,心作乎争,德不可以独行也,辅之者其刑法乎。
猛而则残,虐以为暴,刑不可以独任也,济之者其仁恩乎。
先王由是扶衰世以救溢,即民心而有作。
谓天有震耀杀戮,我则严之以威虐刑罚;谓天有生殖长养,我则申之以温慈惠和。
大为之防,曲为之制。
以商、周之盛德,有《九刑》之典,亦知狱与刑之不可去也如此。
然而议狱缓死,羲《易》之明文;眚灾肆赦,帝《典》之奥训。
《周官》有三宥,新国用轻典,皆所以宽民之谓也。
故肆眚苟废,则时无涤秽之泽,是伤乎无恩也;数以为利,则人有委辔之叹,是因而起弊也。
折衷之理,何以辨之?盖周家之政至忠厚也,须成、康而刑乃措;汉世之德至宽仁也,至文、景而狱乃平。
夫所以致刑之措、狱之平,其要非他,在削苛刻之深文,执议论之平谳。
无罹民之不远,无纵诛以快怒,使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则狱虽不赦,刑将自平。
且投箪者不能救饥,持几者不能御骑,又何必申小惠,推私恩,启民心之奸,弛古刑之典者哉!故谓不赦者良医之针石,赦者奔马之委辔,质斯言也,不其然乎!谨对。
△第三道
问:天驷、先牧列于祭经,圉人、圉师实有官局,然则国马之政,其来尚矣。
皇朝累盛,函夏大同。
华阳之归,偃息既久;野之颂,孳生益蕃。
而又河陇、朔方,岁行互市,颇积糜于金帛,亦罕辨于良驽。
诚由骑兵不可以阙供,夷落仰资于善价,浸为经制,著在有司。
议者或云承平日深,冗费宜革,思欲减边关之条禁,遂氓庶之贸迁,倘缓急于戎容,可借资于民畜。
恭惟圣治,务广刍言,靡倦极谈,以光俊域。
对:养马有夏《广牙》之制,掌于《周官》;《春秋》纪日中之候,著于《左传》。
远郊任乎牧事,祭祖标于《月令》,作延厩,禁原蚕,著为国经,并载方策。
则国马之政,其可废乎?国家接千岁之大统,承五代之末流,画牡荆以指麾,包虎皮而载戢,闻有日矣。
而犹弗敢忘战,备于不虞,内有七校禁卫之屯,外有三边防狄之戍。
而兵骑之众,畜牧且蕃,资河朔以仰足,用金帛而交易,为日滋久,其费自深。
然欲减边防之条禁,遂氓庶之贸迁,施之于今,未见其得。
何则?探宝货以怀利者。
此夷落之民所甚欲;商功利以惜费,则主计之臣所遍明也。
若乃捐有余之宝,获为兵之备,以其所有,易其所无,斯诚利害可明,而经久弗变之制也。
非互市不能以足用,归氓庶则惧乎起奸。
颛蒙所见,故在于此,谨对。
△第四道问:粤若姬氏,肇自邰封,佐尧而为农师,居豳成于王业。
绵绵之瓞,本仁积功;无无之原,聿来胥宇。
建文、武之景化,被岐、镐之故区,继圣嗣兴,定命攸厚。
相兹河洛之宅,求乎天地之中,涧、之间,风雨所会,在《礼》也载土圭之法,于《书》也兆、龟墨之祥。
逖观献卜之文,显著徙都之事。
何乃丘明作《传》,康王有酆宫之朝;杜预垂言,平王为东周之始?岂先后之殊致,将方策之失传?矧又奉春始谋,极谈秦地之固;孟坚能赋,颇析西宾之问。
建邦之利,折理奚长?谅兹俊髦,精于经传,敷言条对,勿尚猥并。
对:肇祖乎后稷,以至乎赧王,流德而深厚者,莫大乎西周;始封乎邰土,卒终于洛都,因世而相宅者,逮历乎七百。
方策之所并载,诗颂之所歌舞,可略而谈也。
若乃武王在镐,继文而有声;周公践祚,相成而负。
即神皋以开壤,据涧、之上游,是为洛都,以徙周邑。
然而丘明作《传》,康王有酆宫之朝;杜预垂言,平王为东周之始。
此策所以疑而问者。
得非洛之初营,周都既定,但迁九鼎,以居其中,及周德之下衰,始平王之东徙?迹先后之可见,非方策之失传也。
夫守金城之府,据绕溜之固,扼关中之形势者,强秦之兴也,此奉春以是建策而为高皇说也。
因土圭之影,迹宗周之旧,当天下而宅中者,东汉之盛也,此孟坚之所以因赋而陈光武之业也。
夫圮耿徙亳,成汤非一邦而理;在岐居镐,姬氏不共邑而兴。
世之盛衰,顾德薄厚而已,又乌称建邦之利哉?故东西二都,皆两汉由之而兴废也。
谨对。
△第五道问:听德惟聪,前王之至训;嘉言罔伏。
举善之令猷。
国家守承平之基,御中区之广,地利无极,齿籍益蕃。
各有争心,必虞强诈之患;或非良吏,虑兴枉滥之尤。
故立肺石以达穷民,设匦函以开言路。
而又俾之转对,复彼制科,思广所闻,遂延多士,属兹举首,将列仕途。
以何道致民之暴者兴仁,智者无讼;以何术使吏之酷者存恕,贪者守廉?试举所长,用观精识。
对:帝尧之德非不圣也,必乘九功而兴;虞舜之明非不智也,必开四聪之听。
大禹之勤求贤士,乃至乎王;汉家之并建豪英,以翼乎治。
诚以一人之圣,据群元之尊,王道之浸微浸昌,生民之或仁或鄙,理有未烛,思求其端。
是以垂精留神,广览兼听,居以侧迟贤之席,行则驰裹轮之车,施及于方外而弗遗,退托于不明而求辅。
其勤若此,犹惧乎弗及也。
故今国家所以览照前古,讲求旧规,下明诏以开不讳之门,设匦函以广言者之路,复转对以采绅之议,立制策以待隽良之言者,意在兹乎!猥惟昧之微,举皆管浅之说。
夫欲民之暴者兴仁,智者无讼,在乎设庠序以明教化;欲吏之酷者存恕,贪者守廉,在乎严督责而明科条。
为治之方,不过乎是而已。
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