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 卷三百三十六·四裔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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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 卷三百三十六·四裔考十三 马端临

○西域总序

西域以汉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

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三关并在敦煌郡",西则限以葱岭。

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

西边日逐王领西域,赋税取足焉。

其南山,东出金城"今金城、会宁、安乡、西平等,即汉金城郡也",与汉南山属焉"属,联也"。

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

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自张骞开西域之迹,其后霍去病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以西"今西平郡之西北",初置酒泉郡,后稍发徙人充实之,分置武威、张掖、敦煌、酒泉四郡,据两关焉。

自李广利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

於是东自敦煌,西至盐泽"即蒲昌海,在今交河、北庭界中",往往起亭障。

是时军旅连出,师行二三十年,海内虚耗。

征和中,贰师李广利以军降匈奴。

帝既悔远征伐,而搜粟郡尉桑弘羊与丞相、御史奏言:"故轮台以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轮台、渠犁,地名,今在交河,北庭界中,其地相连"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与中国同时熟。 田一岁,有积,募人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累重谓妻小家属",就畜积为本业,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

帝深陈既往之悔,乃不复出军。

昭帝时,乃用桑弘羊前议,以给外国使者。

至宣帝,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

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

时汉独获南道,未能尽并北道也。

神爵三年,匈奴日逐王来降,护鄯善以西使者郑吉迎之,乃因使郑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

都护之起,自吉置矣。

田此匈奴益弱,不能近西域。

於是徙屯田於北胥,披莎车之地,屯田校尉始属都护。

都护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

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四十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於西域中,故治焉。

至元帝,复戊已二校尉,屯田於车师前王庭"戊已中央,镇覆四方。 又开渠播种,以为厌胜,故称戊已焉"。

哀平,自相分割为五十五国。

凡国,自译长、城长、君、监、史、大禄、伯长、干长、都尉、且"子余反"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凡三百七十六人。

而康居、大月氏、安息、宾、乌弋之属,皆以绝远不在数中,其来贡献则相与报,不督录总领也。

至王莽时,四边扰乱,与中国遂绝,并复役属匈奴。

前往西域有二道,自元始以后有三道。

从玉门关出西出,经羌",而遮反"转西,域葱岭,经悬度,入大月氏,为南道;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并,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北,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从玉门关西北出,经横坑,辟三陇沙及龙堆,出五船皆到车师界戊已校尉所理高昌,转西与中道合龟兹,为新道。

后汉永平中,匈奴乃胁诸国,共寇河西郡县"今武威、张掖等郡地",城门昼闭。

明帝乃命将北征匈奴,取伊吾庐地"今伊吾县",置宜禾都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阗诸国。

西域自绝六十五载,乃复通焉。

明年,始复置都护、戊已校尉。

及明帝崩,焉耆、龟兹攻没都护陈睦,匈奴、车师围戊已校尉。

章帝不欲疲敝中国以事夷狄,乃迎还戊已校尉,不复遣都护,复罢屯田。

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

时军司马班超留于阗,绥集诸国。

和帝永光初,窦宪大破匈奴,因遣副使尉阎盘掩击伊吾,破之。

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为都护,居龟兹。

复置戊己校尉。

於是五十余国悉纳质内属。

其条枝、安息诸国至於海滨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

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前代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士,传其珍怪焉。

及班超被征,以任尚为都护,尚谓超曰:"猥承君后,宜有以诲之。"

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 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 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

尚不能从。

数年,至安帝初,西域背叛,如超所言,频攻都护任尚、段禧等,朝廷以为险远,难相应赴,诏罢都护。

自此遂弃西域,北匈奴即复收属诸国,共为边患十余岁。

敦煌太守曹崇请出兵击匈奴,复欲进取西域,邓太后不许,但令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敦煌,羁縻而已。

其后匈奴连与车师入寇河西,汉不能禁,议者因欲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

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八蛮之寇,莫甚北虏。 高祖窘平城之围,文帝屈供奉之耻。 故孝武愤怒,深惟久长之计,命遣武臣,浮河绝漠,穷破虏庭,遂开西河四郡,以隔绝南羌,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 是以单于孤特,窜迹远藏。 田此观之,戎狄可以威服,难以化狎。 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向叩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 今北虏已破车师,势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 若然,则虏财贿日增,胆势益殖,威临南羌,与之交连,加此,河内四郡危矣。 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 议者但念西国绝远,恤之烦费,不见先代苦心勤劳之意也。 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按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 庶足以折冲万里,震怖匈奴。"

太后又召班超之子勇问之,勇议曰:"昔者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开通西域诸国。 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 遭王莽篡盗,征求无厌,胡夷愤毒,遂以背叛。 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 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帝命武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 及至永元,莫不内属。 会者羌乱,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其期会。 鄯善、车师,皆怀忿怒,思乐事汉,其路无从。 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 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如永元故事。 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阗心胆,北匈奴,东近敦煌。 如此诚便。"

长乐卫尉钅覃显等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於中国而费难供也。 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朝反覆,班将军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 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腰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 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弱则为患微矣。 孰与归其府藏,续其右臂哉!为置校尉以北抚西,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苦,河西城门复有昼闭之警矣。 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拘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太尉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络绎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 一朝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

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仇之财,增暴夷之势也。 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费财耗国之虑也。 且西域之人无他求索,其来入者,不过廪食而已。 今若拒绝,势必北属,夷虏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

於是从忠、勇议,乃以勇为西域长史,将五百人西屯柳中"今交河郡县"。

勇遂破平车师。

自建武至於延光,西域三绝复通。

顺帝永建二年,勇复击降焉耆。

於是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十七国皆来服从,而乌孙,葱岭以西遂绝。

六年,帝以伊吾旧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钞暴,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

自阳嘉以后,朝威稍损,诸国骄放,转相陵伐矣。

自魏及晋,中原多故,西域朝贡不过三数国焉。

至后魏太武帝,使董琬使西域,还,具言其地为三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姑墨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水泽以南为一域。

三域之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

其出西域,更为四道:自玉门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西千三百里至伽部,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至葱岭,西南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

於是贡献者十有六国。

孝文延兴中,尚书奏以敦煌一镇,界远西北,寇贼路冲,虑或不固,欲移就凉州。

群官会议,给事中韩秀曰:"此蹙境之事,非辟土之宜。 敦煌之立,其来久矣。 虽土临强寇,而兵人素习,纵有奸窃,不能为害,循常置戌,足以自全。 进断北狄之觇途,退塞西夷之路。 若徙就姑臧,虑人怀异意,或贪留重迁,情不愿徙,脱引寇内侵,深为国患。 且敦煌去凉州三千里,扌舍远就近,防制有阙。 一朝废置,是启戎心,则夷狄交构,互相来往。 恐鬼徒协契,窃侵凉土,边役烦兴,艰难方甚。"

乃从秀议。

隋炀帝时,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於西蕃诸国。

至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狮子皮、火鼠毛而还。

帝复令裴矩於武威、张掖往来以引致之,皆扌致以厚利,令转相讽谕。

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

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里;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通车师后部金满城"今北庭府县"五百里。

此其西域之门户内地,故汉戊已校尉更互屯焉。

伊吾地宜五、桑麻、蒲萄,其北及柳中皆膏腴之地,故汉帝与匈奴争车师、伊吾以制西域。

至隋有商胡杂居,胜兵千余人附於铁勒,人甚骁悍,厥田良沃,隋末内属,置伊吾郡。

属天下乱,又臣突厥。

唐贞观四年,以颉利破灭,遂举其属七城来降,因列其地为西伊州,同於编户。

至武太后如意初,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大破吐蕃,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

自是诸国朝贡,侔於前代矣。

神龙以后,黑衣大食强盛,渐并诸国,至於西海,分兵镇守焉"杜佑族子环,随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 天宝十载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

今之所纂,其小国无异闻者,则不暇录焉"诸家纂西域事,多引诸僧游历传记。 如法明《游天竺记》、支僧《载外国事》、法盛《历诸国传》、道安《西域志》,及《佛国记》、昙勇《外国传》、智猛《外国传》、支昙谛《乌山铭》、翻经法师《外国传》之类,皆盛论释氏诡异奇迹,参以他书,则皆纰缪,故多略焉"。

○楼兰即鄯善

楼兰,在羌西北,汉时通焉。

王治杆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东去长安六千一百里。

户千五百。

西北去都护治所千八百里,至山国千三百余里"此国山居,故名山国",西北至车师千九百里。

地沙卤,少田,寄田仰旁国。

国多出{艹段}苇、柽柳、胡桐、白草"白草,牛马所嗜也。 胡桐,似桐,虫食其树而沫下流出者,俗名为胡桐泪,言似眼泪也,可以汗金银"。

人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驼。

能作兵器,与羌同。

汉武帝因张骞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诸国,一岁中多至十余辈。

楼兰、姑师当道,苦之"每给使者,受其劳费,故厌苦也",攻劫汉使王恢等。

汉将赵破奴率属国骑"谓诸外国属汉者"及郡兵击之,虏楼兰王,遂破姑师。

於是列亭障至玉门矣。

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

於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

后贰师将军击大宛,便道引兵捕楼兰王。

将诣阙,簿责王,对曰:"小国在大国,不两属无以自安。 愿徙国入於汉地。"

上直其言,遣归国。

楼兰王死,后王立。

楼兰国最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米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寇,惩艾不便与汉通。

后复为匈奴反,数遮汉使。

昭帝遣平乐监傅介子往刺其王,悬首北阙下。

乃立其弟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

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拒。 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令臣得依其威重。"

於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镇抚之。

其后置都尉。

伊循官置始此矣。

鄯善当汉道冲,西通且末"且,此余反"七百二十里。

自且末以往皆种五,土地、草木、产畜、作兵,略与汉同。

自后无闻。

至后魏太延时,鄯善王遣其弟入侍。

及太武平凉州,沮渠无讳度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王比龙恐惧欲降。

会魏使自天竺、宾至鄯善,劝比龙拒之,连战,安周不能克而退。

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

太武讨平之。

拜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然其后部落遂役属於且末。

西魏大统八年,其王允鄯来率众内附。

○且末

且末国,汉时通焉。

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里。

户二百三十。

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里,北接尉犁、丁零,东与白提,西接波斯、精绝,南至小宛可三日行。

地有葡萄诸果。

人皆剪,著毡帽。

小袖衣,为衫则开颈而缝前。

多牛羊驴骡。

其王安末染盘,梁武帝普通五年,遣使贡献,谓之末国"《梁史》云:即且末"。

其国西北有流沙数百里,夏月有热风,为行旅之患。

风之欲至,老驼先知,即鸣而聚立,理口鼻於沙中,人每以为候,即将毡拥蔽鼻口。

其风迅驶,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致危毙。

○于弥

于弥,汉时通焉。

王治于弥城,去长安九千三百里,户三千三百。

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五百里,南与疏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四百里。

后汉改其国曰拘弥,居宁弥城。

顺帝永建中,为于阗王放前破杀其王典。

阳嘉初,敦煌太守徐由遣疏勒发兵击破于阗,遂更立拘弥王。

灵帝熹平中,又为于阗所破,掠杀殆尽,众才千口。

○车师前后王"即高昌"车师前王、后王,并汉时通焉。

前王国一曰前部,治交河城"今交河郡"。

水分流绕城下,故为号。

去长安八千一百里。

户千五百。

西南至都护治所千八百里,西域长史及戊己校尉并治此。

去敦煌十三日行。

其地东西三百里,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

后王国治务涂谷"即今蒲城;今北庭府蒲类县也",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六百。

西南至都护治所千二百三十余里。

北与匈奴接。

初,汉武帝征和四年,遣重合侯马通将诸国兵共围车师,车师王降服。

昭帝时,匈奴复使四千骑田车师。

后其王乌贵与匈奴结亲,教之遮汉道。

宣帝地节二年,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喜将免刑罪人田渠犁,积,欲以攻车师。

至秋收,吉、喜发城障诸国兵共击车师。

攻交河城,破之。

王尚在北石城,未得,会吉食尽,归渠犁田。

至秋收后,更往攻石城。

王乃轻骑奔乌孙,吉还田渠犁及车师。

益积以安西国,侵匈奴。

匈奴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必害我国,不可不争也。"

遣骑来击吉,吉将田士卒保车师城,匈奴围城数日乃解。

吉上书言:"车师去渠犁千余里,以山河,北近匈奴,汉兵在渠犁者,势不能相救,愿益田卒。"

於是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人令居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

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

其后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故地"即今交河郡,汉取之以置校尉"。

平帝元始中,车师后王国有新道,出五船北,通王门关,往来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以省道里,避白龙堆之厄。

车师后王始句"音勾"以道通当为拄置,心不便也"拄,支拄也。 言有所置立,而支拄於己,故心不便也。 拄音竹禹反"。

地又颇与匈奴南将军地接,其后举国降匈奴。

是时,王莽易匈奴单于玺,单于怒,大击北边,而西域亦瓦解。

焉耆国近匈奴,先叛,杀都护但钦,莽不能讨。

西域因绝。

至后汉和帝元光二年,大将军窦宪破北匈奴,车师震忄,前、后王各遣子入侍。

其后屡叛。

至安帝延光四年,长史班勇击其后王军就,大破之。

桓帝永兴初,后部王阿罗多攻围汉屯田且固城,杀伤吏士。

后部侯炭遮领余人叛阿罗多,诣汉降。

阿罗多从百余骑亡走北匈奴中。

汉立后部故王军就质子卑君为后部王。

阿罗多复从匈奴中来降,於是更立阿罗多为王,将卑君还敦煌,以后部人三百帐别属役之"食其税帐者,犹中国户数"。

至魏时,赐其王亦多离守魏侍中,号大都尉。

晋以交河城为高昌郡"盖因其地高敞,人庶昌盛立名。 或云昔汉武帝遣军西讨,师旅顿弊者因住焉,有汉时高昌垒故也"张轨、吕光,沮渠蒙逊在河西,皆置太守以统之。

后魏太武时,其前部王为沮渠无讳所攻,遣使上表云:"不能自全,遂扌舍国东奔,三分免一,在焉耆东界,幸垂振救。"

魏使抚慰,开焉耆仓给之。

文成帝末,其地又为蠕蠕所并,立阚伯周为王"高昌称王自此始"。

孝文太和五年,高车主阿伏至罗杀阚王,以敦煌人张孟明为高昌王。

太和二年孟明为国人所杀,立马儒为王,以巩顾礼,麴嘉为左右长史。

儒又通使后魏,请内属。

人皆恋土,不愿东徙,相与杀儒,立嘉为王。

嘉字灵凤,金城郡榆中人"今郡地"。

既立为王,会焉耆为厌哒所破,众不自立,请王於嘉。

嘉遣第二子为焉耆王,由是始大,益为国人所服。

其都城周回千八百四十步,於坐室画鲁哀公问政於孔子之像。

国内有城十八,置四十六镇。

官有令尹,有交河公、田北公皆其王子也。

余官多中国。

大事决之於王,小事世子及二公随状断。

平章录记,事讫即除,藉书之外,无久掌文案。

官人虽有列位,并无曹府,唯每朝集於衙门,评议众事。

诸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

每城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名为城令。

服饰,丈夫从胡法,妇人裙襦,头髻略同华夏。

兵器有弓、箭、刀、盾、甲、槊。

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

有《毛诗》、《论语》、《孝经》历代子史,集学官弟子,以相教授。

虽习读之,而皆为诗语。

赋税则计田输银,无者输麻布。

其刑法、风俗、婚姻、丧葬与华夏大同。

其人面貌类高丽,辫垂之於背,女子亦然。

其地高燥,多石碛,气候温暖,与益州相似。

麦再熟,宜蚕,多五果。

有草名为羊刺,其上生蜜,味甚佳。

赤盐如朱,白盐如玉。

多葡萄酒。

俗事天神,兼信佛法。

国中羊马牧於隐僻,以避外寇,非贵人不知其所。

又有草实如茧,中丝如细纟卢,名为白迭子,国人取织以为布,交市用焉。

其国北有赤石山,山北七十里有贪汗山,夏有积雪。

此山之北,铁勒界也,从武威西北有捷路,度砂碛千余里,四面茫然,无有蹊径。

欲往者,不可准记,唯以人畜骨骸及驼粪为验,路中或闻歌哭之声,行人寻之,多致亡失,盖魑魅魍魉也。

故商旅往来,多取伊吾路。

魏孝文以来,朝贡不绝。

孝明时,遣使奉表。

自以边遐不习典诰,求借《五经》、诸史,并请国子助教刘燮以为博士,许之。

嘉死,子坚立。

后关中贼乱,使命遂绝。

梁大同中,遣使南奉方物。

普泰初,遣使朝贡,后遂隔绝。

至大统十四年,诏以其世子元嘉为王。

恭帝二年,又以田北公茂嗣位。

武成元年,其王遣使贡方物。

保定初,又遣使来贡。

隋文帝开皇中,突厥破其四城,有二千人来归中国。

嘉孙伯雅立,其大母本突厥可汗女,其父死,突厥令依其俗,伯雅不从,突厥逼而从之。

炀帝大业五年,伯雅来朝。

因从击高丽,还,尚宗女华容公主。

八年,归蕃。

唐武德中,遣使献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长尺余,性甚慧,能牵马衔烛,云本生拂国。

其后不供职贡。

贞观四年,其王文泰来朝"伯雅子",后与西突厥连结,诸国朝贡者路出高昌,文泰稍拥绝之。

至十三年,太宗谓其使曰:"高昌数年来朝贡脱略,我使人至彼,文泰云:‘鹰飞於天,雉窜於蒿,猫游於堂,鼠安於穴,各得其所,岂不快邪’。 明年当发兵以击汝国。"

十四年,拜侯君集为交河道大总管,发兵讨之。

群臣谏以行万里,兵难得志。

且天界绝域,虽得之,不可守。

不从。

文泰谓左右曰:"曩吾入朝,见秦、陇北城邑萧条,非有隋比。 今伐我,兵多则粮输不逮,若下三万,我能制之。 度碛疲钝,以逸待劳,卧收其弊耳。"

及闻王师至碛口,悸骇无他计,发病死,子智盛立。

君集以兵傅其城,智盛降,乃下其郡三、县五、城三十二,户八千四十六,口万七千七百三十,马四千三百匹。

以其地为西州,以交河城为交河县,始昌城为天山县,田北城为柳中县,东镇城为蒲昌县,高昌城为高昌县。

初,西突厥遣其叶护屯兵於可汗浮图城与高昌为影响,至是惧而来降,以其地为庭州,并置蒲类县。

每岁调内地更发千人镇遏焉。

黄门侍郎褚遂良谏曰:"古者先函夏,后夷狄,务先德化,不争荒逖。 今高昌诛灭,威动四夷,然自王师始征,河西共役,飞米转刍,十室九匮,五年未可复。 今又岁遣屯戍,行李万里,去者资装使自营办,卖菽粟,倾机杼,道路死亡尚不可计。 所遣罪人始於犯法,终於惰业,无益行阵。 复有亡命,官司捕逮,株蔓相牵。 有如张掖,酒泉尘飞烽举,岂得高昌一乘一卒及事乎?必发陇右、河西耳。 然则河西为我腹心,高昌他人手足也,何必耗中华事无用?昔陛下平颉利、吐谷浑者,皆为立君,盖罪而诛之,服而立之,百蛮所以畏威慕德也。 今宜择高昌可立者立之,召首领悉还本土,长为蕃翰,中国不扰。"

书奏不省。

焉耆请归高昌所夺五城,留兵以守。

君集勒石纪功凯旋。

徙高昌豪杰於中国,智盛拜左武卫将军、金城郡公,弟智湛右武卫中郎将、天山郡公,麴氏传国九世,百三十四年而亡。

智湛麟德中以左骁卫大将军为西州刺史,卒,有子昭,好学,有鬻异书者,母顾笥中金叹曰:"何爱此,不使子有异闻乎?"尽持易之。

昭历司膳卿,颇能词章。

弟崇裕有武艺,永徽中为右武卫翊府中郎将,封交河郡王,邑至三千户,终镇二大将军,武后为举哀,赙衤遂甚厚,封爵遂绝。

安、史之乱,其地陷没,复自为国。

语讹亦曰"高敞",然其地颇有回鹘,故亦谓之回鹘。

宋建隆三年四月,西州回鹘阿都督等四十二人以方物来贡。

干德三年,西州回鹘可汗遣僧法渊献佛牙、琉璃器、琥珀盏。

太平兴国六年,其王始称西州外生师子王阿厮兰汉,遣都督麦温来献。

五月,遣供奉官王延德等使高昌。

景德元年,又遣使金延福来贡。

王延德使还,叙其行程来上,云:初自夏州历玉亭镇,次历黄羊平,度沙碛,无水,行人皆载水。

凡二日至都罗罗族,汉使过者,还遗以财宝,谓之"打当"。

次历第女呙子族,族临黄河,以羊皮为囊,吹气实之浮於水,或以橐驼牵木筏而渡。

次历茅女王子开导族,行入六窠砂,砂深三尺,马不能行,行者皆乘橐驼。

不育五,砂中生草名登相,收之以食。

次历楼子山,无居人,行砂碛中,以日为占,旦则背日,暮则向日,日中则止。

夕行望月亦如之。

历卧梁劾特族地,有都督山,唐回鹘之地。

次历大虫太子族,族接契丹界,人衣尚锦绣,器用金银,马乳酿酒,饮之亦醉。

次历屋地因族,盖达于于越王子之子。

次至达于于越王子族。

此九族达靼中犹尊者。

次历拽利王子族,有合罗川,唐回鹘公主所居之地,城基尚在,有汤泉池。

之地传云契丹旧为回鹘牧牛,回鹘徙甘州,契丹、达靼遂各争长攻战。

次历阿墩族,经马综山望乡岭,上石庵李陵题字处。

次历格罗美源,西方百川所会,极望无际,鸥鹭凫雁之类甚众。

次至托边城,亦名李仆射城,城中首领号"通天王"。

次历小石州。

次历伊州,州将陈氏,其先自唐开元二年领州,凡数十世,唐时诏敕尚在。

地有野蚕生苦参上,可为锦帛。

有羊尾重者三斤,小者一斤,肉如熊白而甚美。

又有砺石,剖之得宾铁,谓之吃铁石。

又生胡桐树,经雨即生胡桐律。

次历益都。

次历纳职城,在大患鬼魅碛之东南,望玉门关甚近,无水草,载粮以行,凡三日至鬼谷口避风驿,用本俗法设祭,试茶出诏押御风,风乃息。

凡八日至驿田寺,高昌闻使至,遣人来迎。

次历地名宝庄,又历六锺,乃至高昌,即西州也。

其地南距于阗,西南距大食、波斯,西距西天步露涉、雪山、葱岭,皆数千里。

地无雨雪而极热,每盛暑,居人皆穿地为穴以处。

飞鸟群萃河滨,或起飞,即为日气所烁,坠而伤翼。

屋宇覆以白垩。

开宝三年,雨及五寸,即庐舍多坏。

有水,出金岭,导之周绕国城,以溉田园,作水。

地产五,惟无荞麦。

贵人食马,余食羊及凫雁。

乐多琵琶、箜篌。

出貂鼠、白毡,绣文花蕊布。

俗好骑射。

妇人戴油帽,谓之苏幕遮。

用开元七年历,以三月九日为寒食,余二社、冬至亦然。

以银或石为筒,贮水激以相射,或以水交泼为戏,谓之压阳气去病。

好游赏,行者必抱乐器。

佛寺五十余区,皆唐朝所赐额,寺中有《大藏经》、《唐韵》、《玉篇》、《经音》等。

居民春月多群聚遨乐於其。

游者马上持弓矢射诸物,谓之禳灾。

有敕书数,藏唐太宗、明皇御札诏敕,缄锁甚谨。

复有摩尼寺,波斯僧各持其法,佛经所谓外道者也。

所统有南突厥、北突厥、大众慰、小众样、磨割、禄点、黠戛司、永蛮格哆族、豫龙族之名甚众。

国中无贫民,绝食者共振之。

人多寿考,率百余岁,绝无夭死。

时四月,师子王避暑於北庭,以其舅阿多于越守国,先遣人致意於延德曰:"我王舅也,使者拜我乎?"延德曰:"持朝命来,礼不当拜。"

复问曰:"见王拜乎?"延德曰:"礼亦不当拜。"

阿多于越复数日始相见,然其礼颇恭。

师子王邀延德至其北庭。

历交河州,凡六日,至金岭口,宝货所出。

又两日至汉家寨,又五日上金岭,过岭即多雨雪,岭上有龙堂,刻石记云小雪山也。

岭上有积雪,行人服毛。

度岭一日至北庭,憩高台寺。

其王烹羊并马以具膳,尤丰洁。

地多马,王及王后、太子各养马,牧放於平川中,弥亘百余里,以毛色分别为群,莫知其数。

北庭川长广数千里,鹰鹞雕鹘之所生,多美草,下生花,砂鼠大如《需兔》,鸷禽捕食之。

其王遣人来言,择日以见使者,愿无讶其淹久。

至七日,见其主王及王子侍者,皆东向拜受赐。

旁有持磬者,击以节拜,王闻磬声乃拜,既而王之儿女亲属皆出,罗拜以受赐,遂张乐饮宴,为优戏,至暮。

明日泛舟於池中,池四面作鼓乐。

又明日游佛寺,曰应运泰宁之寺,贞观十四年造。

北庭北山中出硇砂,山中常有烟气涌起,而无雾,至夕光焰若炬火,照见禽鼠皆赤。

采硇砂者着木底鞋,若皮为底者即焦。

下有穴生青泥,出穴外即变为砂石,土人取以治皮。

城中多楼台卉木。

人白端正,性工巧,善治金银铜铁为器及攻玉。

善马直绢一疋,其驽马充食者,才直一丈。

贫者皆食肉。

西抵安西,即唐之西境。

七月,令延德先还其国,其王九月始至。

亦闻有契丹使来,使缺唇,以银叶蔽之,谓其王云:

"闻汉遣使入达靼而道出王境,诱王窥边,宜早送至达靼,无使久留。"

因云:

"高敞本汉土,汉使来觇视封域,将有异图,王当察之。"

延德侦知其语,因谓王曰:"犬戎素不顺中国,今乃反,我欲杀之。"

王固劝乃止。

自六年五月离京师,七年四月至高昌,所历以诏赐诸蕃君长袭衣、金带、缯帛。

八年春,与其谢恩使凡百余人复循旧路而还,雍熙元年四月至京师。

延德初至达且之境,颇见晋末陷虏者之子孙,咸相率遮迎献饮食,问其乡里亲戚,意甚凄感,留旬日不得去。

延德之所述云。

○龟兹

龟兹"一曰邱兹,又曰屈茨"汉时通焉,王治延城"今名伊逻卢城"都白山之南二百里"《隋西域图记》云:白山一名阿羯山,常有火及烟,即出硇砂之所"。

东去长安七千五百里。

户七千。

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杆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

能冶铸。

俗有城郭。

东至都护治所乌垒城四百里。

乌垒户百十,与都护同治。

其南三百里至渠犁。

渠犁,城都尉一人,户百三十。

东北与尉犁、东南与且末、南与精绝接。

昭帝田轮台,与渠犁地皆相连也。

晋武帝时,其王遣子入侍,惠、怀末,以中国乱,遣使贡方物於张重华、符坚,坚遣其将吕光伐之。

其王白纯,距境不降,光进军讨平之,立其后白震为王。

其所居城方五六里,城三重,中有佛塔千所。

其刑法杀人者死,劫贼则断其一臂,并刖一足。

赋税准地征租,无田者则税银。

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焉耆略同。

唯气候少温为异。

又出细毡,饶铜、铁、铅、皮、氍毹、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封牛}牛等。

东有轮台,即汉李广利所屠者。

其南三百里有大河东流,号计戌水,即黄河也。

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六百里,东南去瓜州三百里。

其东关城屯。

寇窃非一。

魏太武诏将军万度归率骑一千以击之,龟兹遣乌羯目提等领兵三千拒战,度归击走之,斩二百余级,大获驼马而还。

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铁以入官。

土多孔雀,群飞山谷,人取而食之,孳乳如鸡鹜,其王家恒有千余只云。

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食弟》饣胡,甚臭。

服之,齿己落者,能令更生,疠人服之皆愈。

自后每使朝贡。

周保定元年,其王遣使来献。

隋大业中,其王白苏尼巫,遣使朝贡方物。

是时,其国胜兵可数千人。

唐高祖受禅,其王遣使入贡。

贞观四年,献马,帝赐玺书抚慰。

后臣西突厥。

郭孝恪伐焉耆,乃遣兵与焉耆应援,自是不朝贡。

二十一年,两遣使入朝贡,帝怒其佐焉耆叛,乃以阿史那社尔为昆邱道行军大总管,部兵十万讨之。

社尔凡破五大城,俘男女数万,遣使者谕降小城七百余,西域震惧。

社尔乃立王子叶护王其国,勒石纪功。

始徙安西都护於其都,统于阗、碎叶、疏勒,号"四镇"。

高宗复封诃黎布失毕为龟兹王,与其降王还国。

后为降王所拒,复发兵讨诛之,以其地为龟兹都督府,更立子素稽为王。

是岁,徙安西都护於其国,以故安西为西州都督府治。

仪凤时,吐蕃攻焉耆以西,四镇皆没。

长寿元年,武威道总管王孝杰破吐蕃,复四镇地,置安西都护府於龟兹,以兵三万镇守。

於是沙碛荒绝,民供赀粮甚苦,议者请弃之,武后不听。

都护以政绩称者,田扬名、郭元振、张孝嵩、杜暹云。

开元七年,王白莫宓死,子多市立,改名孝节。

十八年,遣弟孝义来朝。

自龟兹赢六百里,逾小沙碛,有跋禄迦,小国也,一曰亟墨,即汉姑墨国,横六百里,纵三百里,风俗文字与龟兹同,言语少异。

出细毡褐。

西三百里度石碛至凌山,葱岭北原也。

水东流,春夏山谷积雪。

西北五百里至素叶水城,比国商胡杂居。

素叶以西数十城,皆立君长,役属突厥。

自素叶水城至羯霜那国,衣毡褐皮ふ,以缯缭额。

素叶城西四百里至千泉,地赢二百里,南雪山,三垂平陆,多泉池,因名之。

突厥可汗岁避暑其中,群罴鹿饰铃,可狎也。

西赢百里至咀逻私城,亦比国商胡杂居。

有小城三百,本华人,为突厥所掠,群保此,尚华语。

西南赢二百里至白水城,原隰膏腴。

南五十里有{奴}赤建国,广千里,地沃宜稼,多葡萄。

又二百里,即石国。

宋大中祥符三年,龟兹王可汗遣使贡方物。

天禧四年,又入贡。

自天圣至景四年,龟兹入贡者五,最后赐以佛经一藏。

其国主自称师子王,衣黄衣,宝冠,与宰相九人同治国事。

其国西至大食国六十日行,东至夏州九十日行,或称西州回鹘,或称西州龟兹,或称龟兹回鹘。

熙宁四年、五年,俱入贡。

绍圣三年,使大首领阿连撒罗等三人以表章及玉佛至洮西。

熙河经略使以其罕通使,请令於熙,泰等州博买,而估所赍物价答赐遣还,从之。

○且弥

西且弥国,王治天山东於太谷,在车师北。

本属役车师。

去长安八千六百七十里。

户三百三十二,口千九百二十六,胜兵七百八十三人。

西且弥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各一人。

西南至都护治所四百八十里。

东且弥国,王治天山东兑虚谷,去长安八千二百五十里。

户百九十一,口千九百八十四,胜兵五百七十二人。

东且弥侯,左右都尉各一人。

西南至都护治所千五百八十七里。

○焉耆

焉耆,汉时通焉,王治员渠城,在白山之南七十里,去长安七千三百里。

户四千。

西南都护治所四百里,南去尉犁百里,北与乌孙接,东去交河城"唐郡"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

其国近海水,多鱼盐蒲苇之利。

四面有大山,道险厄易守。

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余里。

后汉明帝永平末,有户万五千。

与龟兹共攻没都护陈睦。

至和帝永光六年,都护班超发诸国兵讨之,杀其王,超乃立焉耆左侯元孟为王。

至安帝时,西域背叛。

延光中,超子勇为西域长史,复讨定之。

晋武帝太康中,其王龙安遣子入侍。

安夫人会胡之女"会,古迈反"妊身十二月,剖胁生子,曰会,立为世子。

会少而勇杰,安病笃,谓会曰:"我尝为龟兹王白山所辱,汝能雪之,乃吾子也。"

及会立,袭灭白山,遂据其国,遣子熙归本国为王。

会有胆气筹略,遂霸西域,葱岭以东,莫不率服。

其俗丈夫剪,妇人衣襦,著大裤。

婚姻同华夏。

兵有弓、刀、甲、槊。

死亡者皆焚而后葬,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

俗事天神。

气候寒,土田良沃,有稻、粟、菽、麦,畜有驼、马、牛、羊。

养蚕不以为丝,唯取纩绵。

俗尚葡萄酒,兼爱音乐。

其后张骏遣沙州刺史杨宣率众经理西域,宣以部将张植为前锋,军次其国。

进屯铁门,未至十余里,熙又率众先要之於遮留谷,植将至,或曰:"汉祖畏於柏人,岑彭死於彭亡,谷名遮留,殆将有伏。"

单骑尝之,果有伏发。

植击败之,进据尉犁,熙降於宣。

吕光僭位,熙遣子入侍。

至魏,遣成周公万度归讨之,其王尸鸠卑那众大溃,单骑走入山中。

度归进屠其城,四部诸戎皆降服。

焉耆为国,斗绝一隅,不乱日久,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诡谲难名之物,橐驼、马、牛、杂畜钜万。

至后周武帝保定四年,其王遣使献名马。

隋炀帝大业中,其王龙突骑遣使贡方物。

唐贞观六年,龙突骑遣使来朝。

自隋乱碛路闭,故西域朝贡皆道高昌。

突骑支请开大碛道以便行人,帝许之。

高昌怒,大掠其边。

西突厥复攻之,与高昌陷其五城,掠千五百人,焚庐舍。

遣使言状。

诏侯君集讨高昌,突骑支引兵佐唐。

高昌破,归向所俘及城,遣使入谢。

其后与西突厥相约为辅车势,不朝贡,乃命安西都护郭孝恪讨之,傅其城,执突骑支,更以栗婆准摄国事。

后其从兄薛婆阿那支自为王,执栗婆准献龟兹,杀之。

阿史那社尔讨龟兹,擒阿那支,斩以徇。

立突厥支弟婆伽利为王,以其地为焉耆都督府。

婆伽利死,国王请还前王突骑支,许之,归国。

死,龙赖突立。

开元七年,龙赖突死,吐拂延立。

讫天宝常朝贡。

其后尽并有汉时尉犁,危须、山国三国之地,并鄯善之北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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