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 卷三百二十七·四裔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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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 卷三百二十七·四裔考四 马端临

○扶桑

扶桑国者,齐永元元年,其国有沙门慧深来至荆州,说云:"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 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 扶桑叶似桐,初生如┺,国人食之,实如梨而赤,绩其皮为布以为衣,亦以为锦。 作板屋,无城郭。 有文字,以扶桑皮为纸。 无兵甲,不攻战。 其国法,有南北狱。 若有犯轻罪者入南狱,罪重者入北狱。 有赦则放南狱,不赦北狱。 在北狱者,男女相配,生男八岁为奴,生女九岁为婢。 犯罪之身,至死不出。 贵人有罪,国人大会,坐罪人於坑,对之宴饮,分诀若死别焉。 以灰绕之,其一重则一身屏退,二重则身及子孙,三重者则及七世。 名国王为乙祁。 贵人第一者为对卢,第二者为小对卢,第三者为纳咄沙。 国王行有鼓角导从。 其衣色随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己年黄,庚辛年白,壬癸年黑。 有牛角长,以角载物,至胜二十斛。 有马车、牛车、鹿车。 国人养鹿,如中国畜牛。 以乳为酪。 有赤梨,经年不坏,多蒲桃。 其地无铁有铜,不贵金银。 市无租估。 其婚法,则婿往女家门外作屋,晨夕洒扫,经年而女不悦,即驱之,相悦乃成婚。 婚礼大抵与中国同。 亲丧,七日不食;祖父母丧,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妹,三日不食。 设坐神像,朝夕拜奠,不制。 嗣王立,三年不亲国事。 其俗旧无佛法,宋大明二年,宾国尝有比邱五人游行其国,流通佛法,经像,教令出家,风俗遂改。"

○女国

女国,慧深云:"在扶桑东千里。 其人容貌端正,色甚洁白,身体有毛,长委地。 至二、三月,竞入水则妊娠,六七月产子。 女人前无乳,项后生毛,根白,毛中有汁乳子,百日能行,三四年则成人矣。 见人惊避,偏畏丈夫。 食咸草叶似邪蒿,而气香味咸。 梁武帝天监六年,有晋安人渡海,为风所飘至一岛,登岸,有人居。 女则如中国人,而言语不可晓;男则人身而狗头,其声如犬吠。 其食有小豆。 其衣如布。 筑土为墙,其形圜,其户如窦。 ○文身 文身,梁时闻焉,在倭国东北七千余里。 人体有文如兽,其额上有三文,文大直者贵,文小曲者贱。 土俗欢乐,物丰而贱,行客不赍粮。 有屋宇,无城郭。 国王所居,饰以金银珍丽。 绕屋为堑,广一丈,实以水银,雨则流於水银之上。 市用珍宝。 ○大汉 大汉,梁时闻焉,在文身国东五千余里。 无兵戈,不攻战。 风俗并与文身国同而言语异。 ○侏儒国 侏儒国,人长四尺。 又南有黑齿国、裸国,去倭四千余里,船行可一年至。 又西南万里有海人,身黑眼白,裸而鬼。 其肉美,行者或射而食之。 ○长人国 长人国在新罗之东,人类长三丈,锯牙钩爪,黑毛覆身,不火食,噬禽兽,或搏人以食,得妇人以治衣服。 其国连山数千里,有峡,固以铁阖,号关门。 新罗常屯弩士数千守之。 ○琉球 琉球国居海岛,在泉州之东,有岛曰彭湖,烟火相望,水行五日而至。 上多山洞。 其王姓欢斯氏,名渴刺兜,不知其由来有国世数也。 彼土人呼之为可老羊,妻曰多拔茶。 所居曰波罗檀洞,堑栅三重,环以流水,树棘为藩。 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雕刻禽兽。 多斗镂树,似橘而叶密,条纤如之下垂。 国有四五帅,统诸洞,洞有小王。 往往有村,村有鸟了帅,并以善战者为之,自相树立,主一村之事。 男女皆以白绳缠,从项后盘绕至额。 其男子用鸟羽为冠,装以珠贝,饰以赤毛,形制不同。 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其形方正。 织斗镂皮并杂毛以为衣,制裁不一,缀毛垂螺为饰,杂色相,下垂小贝,其声如。 缀施钏,悬珠於颈。 织{滕}为笠,饰以毛羽。 有刀、槊、弓、箭、剑、铍之属。 其处少铁,刀皆薄小,多以骨角辅助之。 编为甲,或用熊豹皮。 王乘木兽,令左右舆之,而导从不过十数人。 小王乘机,镂为兽形。 国人好相攻击,人皆骁健善走,难死耐创。 诸洞各为部队,不相救助。 两军相当,勇者三五人出前跳噪,交言相骂,因相击射。 如其不胜,一军皆走,遣人致谢,即共和解。 收撒死者聚食之,仍以髑髅将向王所,王则赐之以冠,便为队帅。 无赋敛,有事则均税。 用刑亦无常准,皆临事科决。 犯罪皆断於鸟了帅,不服则上请於王,王令臣下共议定之。 狱无枷锁,唯用绳缚。 决死刑以铁锥,大如著,长尺余,钻顶杀之。 轻罪用杖。 俗无文字,望月亏盈以纪时节,草木荣枯以为年岁。 人深目长鼻,类於胡,亦有小慧。 无君臣上下之节,拜伏之礼。 父子同床而寝。 男子拔去髭须,身上有毛处皆除去。 妇人以墨黥手,为虫蛇之文。 嫁以酒肴珠贝为聘,或男女相悦,便相匹偶。 妇人产乳,必食子衣,产后以火自灸,令汗出,五日便平复。 以木槽中暴海水为盐,木汁为酢,米麴为酒,其味甚薄。 食皆用手。 遇得异味,先进尊者。 凡有宴会,执酒者必得呼名而后饮。 上王酒者,亦呼王名后衔杯共饮,颇同突厥。 歌呼蹋蹄,一人唱,众皆和,音颇哀怨。 扶女子上膊,摇手而舞。 其死者气将绝,至庭前,亲宾哭泣相吊。 浴其尸,以布帛缠缚之,裹以苇席,衬土而殡,上不起坟。 子为父者,数月不食肉。 其南境风俗小异,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 有熊、豺、狼,尤多猪、鸡,无羊、牛、驴、马。 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持一插,以石为刃,长尺余,阔数寸,而垦之。 宜稻、粱、禾、黍、麻、豆、赤豆、胡黑豆等。 木有枫、栝、松、便、楠、、梓。 竹、{滕}、果、药同於江表,风土气候与岭南相类。 俗事山海之神,祭以ゾ酒。 战斗杀人,便将所杀人祭其神。 或依茂树起小屋,或悬髑髅於树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系幡,以为神主。 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髅以为佳。 人门户上,必安兽头骨角。 隋大业元年,海师河蛮等云:“每春秋二时,天清风静,东望依稀,似有烟雾之气,亦不知几千里。"

三年,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得河蛮言,遂与蛮俱往,同到琉球国。

言语不通,掠一人而反。

明年,令宽慰抚之,不从。

宽取其布甲而归。

时倭国使来朝见之,曰:"此夷邪久国人所用。"

帝遣虎贲郎将陈棱等率兵自义安浮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鼋{辟黾}屿。

又一日便至琉球。

不从,棱击走之。

进至其都,焚其宫室,虏其男女数千人,载军实而还。

自尔遂绝"义安,潮阳部也"。

旁有毗舍耶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

宋淳熙,其国之酋豪尝率数百辈猝至泉之水澳、围头等村,多所杀掠。

喜铁器及匙著,人闭户则免,但取其门环而去。

掷以匙著则俯拾之,可缓数步。

官军擒捕,见铁骑则竞剜其甲,遂骈首就﹃。

临敌用镖,镖以绳十余丈为操纵,盖爱其铁不忍弃。

不驾舟楫,惟以竹筏从事,可摺迭如屏风,急则群舁之浮水而逃。

○女真

女真盖古肃慎氏,世居混同江之东,长白山、鸭渌水之源,南邻高丽,北接室韦,西界渤海、铁甸,东濒海。

后汉谓之挹娄,元魏谓之勿吉,隋、唐谓之,姓氏,於夷狄中最微且贱。

隋开皇时曾入贡。

其族分六部,有黑水部,即今女真。

其水掬之,则色微黑,目为混同江,江甚深,然才阔百步。

唐贞观中,来朝,太宗问其风俗,因言及女真之事,自是中国始闻其名。

契丹目之曰虑真。

地多山林。

俗勇悍,善射,能为鹿鸣以呼群鹿而射之。

食生肉,饮麋酒,醉或杀人,不能辨其父母,众为缚之,俟醒而解,谢其缚者,曰:"非尔缚我,我族无遗类矣。"

兽多野猪、野牛、驴之类,出行以牛驮物,遇雨将生牛革以御之。

所居以桦皮为屋。

地多良马,常至中国贸易。

唐开元中,其酋来朝,拜为勃利州刺史,遂置黑水府,部以部长为都督、刺史,朝廷为置长史监之,讫唐世,贡不绝。

五代时,始称女真,后避契丹主宗真讳,更为女直,俗讹为女质。

阿保机吞北方三十六蕃,此其一也。

阿保机虑其为患,诱迁豪右数千家於辽阳南而著籍焉,分其势,使不得与本国相通,谓之合苏馆。

"合苏馆"者,女真也。

又曰黄头女真,其人戆朴勇鸷,不能别死生。

自咸州东北分界入山谷,至东氵未江,中所居者,以隶咸州兵马司,与其国往来无禁,谓之回霸。

"回霸"者,非熟女真,亦非生女真也。

自东氵未江之北,宁江之东北,地方千余里,户十余万,无大君长,亦无国名,散居山谷,自推豪侠为酋渠,小者千户,大者数千,则谓之生女真,僻处契丹东北隅。

宋建隆二年,遣使け突刺朱,三年,遣使只骨,入朝贡方物。

四年八月,遣使贡马。

因诏真州曰:"沙门岛人户等,地居海峤,岁有常租。 而女真远涉鲸波,多输骏足,当风涛之利涉,假舟楫以为劳。 言念辛勤,所宜蠲复。 自今特免逐年夏秋租赋鞠钱,及颜料杂物,州县差役,止令多置舟楫,济渡女真马往来。 其在船栈木,自前扣纳,今后给与主驾人力。"

干德二年,又来朝贡。

开宝二年,首领悉达理并侄阿里歌,首领马撒鞋并妻梅伦并遣使献马及貂皮。

三年,遣使朝贡,并赍定安国王烈万华表以闻。

五年,马撒鞋并首领斫姑来贡马。

是年,来寇白沙寨,掠官马五匹,民一百二十八口。

於是诏止其贡马者不令还。

是夏,首领渤海那三人入贡,奉木刻言三十东部落,令送先被为恶女真所虏白沙寨人马。

诏书切责前寇掠之罪,而嘉其效顺之意,先留贡马女真,悉令放还。

俄又首领祈违勃来贡马。

又有铁利王子五户并母及子弟连没、六温、迪门、没勿罗附其使贡马、布、腽肭脐、紫青貂、鼠皮。

太平兴国六年,又来朝贡。

雍熙四年,契丹以书招之,首领遣国人阿那乃持其书至登州以闻,诏嘉答之。

淳化二年,首领野里鸡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贡中国,去海岸四百里置三栅,栅置兵三千,绝其贡献之路。

故泛海入朝,求发兵与三十首领共平三栅。

若得师期,即先赴本国,聚兵以俟。

太宗但降诏抚谕,而不为发乒。

是冬,以渤海不通朝贡,诏女真攻之,凡获一级,以绢五匹为赏。

其后遂归高丽。

先是,契丹伐女真,女真众裁万人,而弓矢精劲,又有灰城,以水淋之为坚冰,不可上,距城三百里,燔其积聚,设伏於山林。

契丹既不能攻城,野无所取,遂引骑去,大为山林之兵掩袭杀戮。

大中祥符三年,契丹征高丽,道由女真,女真复与高丽合兵拒之,契丹大丧师而还。

其年,国人有为海风飘船至登州者,诏给资粮遣归。

七年,将军大千机随高丽使入贡,馆饩宴赐之礼,并与高丽使同。

八年,复有使随高丽使至。

天禧三年,首领汝氵孛达复至。

自言在道淹久,所贡马皆死。

诏给赐其直。

女真外,又有五国,曰铁勒,曰喷讷,曰玩突,曰怕忽,曰咬里没,皆与女真接境。

自天圣后没属契丹,不复入贡,世袭节度使,兄弟相传。

又云其酋本新罗人,号完颜氏,犹汉言王也。

女真服其练事,以首领推之,其酋自龛福以下班班可纪,龛福生讹鲁,讹鲁生洋海,洋海生随阔,随阔生实鲁,实鲁生胡来,胡来三子,伯曰核里颇,叔曰蒲刺束,季曰杨割。

杨割聚族帐最多,谓之杨割太师,能用其人,遂称强诸部。

赋敛调发,刻箭为号,事急者三刻之。

官之尊者,以九曜二十八宿为名,职皆曰勃极烈。

自五户推而上之,至万户,皆自统兵,缓则射猎。

宗室谓之郎君,事无大小皆总之,虽卿相亦拜马前而不为礼,役使如奴隶。

凡用兵以戈为前行,号硬军,刀自副,弓矢在后,弓力不过七斗,箭镞至六七寸,形如凿,入不可出,非五十步不射。

其人十五百皆有长,伍长击柝,十长执旗,百长挟鼓,千人将则旗帜、金鼓悉备。

伍长战死,四人皆斩,十长死,伍长皆斩,百长死,十长皆斩。

将自执旗。

其下视所向。

无尊卑,皆自驭马。

粟粥燔肉为食,上下无异品。

有大事,野环坐,画灰而议,自卑者始议,毕,不闻人声。

将军发,大会而饮。

使人献策,主帅择而听焉。

合者,则为特将,任其事;师还,又大会,问有功者,赏之金帛,先举以示众,众以为少则增之。

守一州者,许专决僚属。

其有官者,将决,坐之庑,赐以酒。

尊者,杖於堂上,巳决,事如故。

取民钱者无罪。

核里颇四子,长曰吴刺东,次曰阿骨打,次曰吴乞买,次曰撒也。

又言阿骨为杨割之子,杨割阴怀二心,契丹主洪基时,识者知其必为东方患。

又恃功抑服旁近部族,或诬以叛亡而取之。

多持金珠、驵骏,岁时遗赂契丹用事臣,如是十余年,终洪基朝未有以发也。

建中靖国元年,杨割死,阿骨打立。

先是女真岁以北珠、貂革、名马、良犬,及俊鹰海东青贡於契丹。

海东青者,小而健,能擒天鹅,爪白者尤以为异,出於五国之东。

契丹酷爱之,然不能自致。

女真之东北,与五国邻,每岁大寒,契丹必遣使来趣发甲马数百,入五国界,即巢穴取之,往往争战而得,国人厌苦。

及契丹主延禧嗣位,责贡尤苛,至遣鹰坊子千辈,越长白山罗取,岁甚一岁。

女真不胜其扰,又并边诸帅,东京留守,黄龙尹,每到官,各邀礼物,无艺极。

於是诸部皆有叛意。

延禧天庆二年,钓鱼於混同江,凡生女真酋长在千里内者,以故事皆来会,酒酣,使诸酋歌舞为乐。

骨打独端立直视,辞以不能,谕之再三,讫不听。

延禧欲以事诛之,枢密使萧奉元谏乃止。

四年八月,阿骨打遂叛,用同族粘罕、胡扌舍为谋主,银术割、移烈、娄宿、母等为将帅,败高仙寿、萧嗣先等军。

五年,延禧亲征大败。

又败高仙寿军,陷宁江州。

又破萧嗣先军於白江,走张琳、吴庸,破武朝彦於徕流河。

女真之叛,率皆骑兵,刻小木牌系人马为号,每五十人为一队,前二十人被重甲,持戈矛,后三十人轻甲,操弓矢。

每遇敌,则两人跃马而出,观阵虚实,然后四面结队驰击。

百步之外,弓矢齐发,胜则整阵缓追,败则复聚而不散。

其分合出入,应变周旋,人自为战。

及延禧亲征,女真甚惧,继闻契丹下诏,有翦除之语,阿骨打聚众,以刀面,仰天而哭曰:"吾与汝辈起兵,苦契丹之暴,欲立国耳!今乃欲尽行翦除,非人人效死恐不能当,不如杀我一族而降,可转祸为福。"

诸酋罗拜曰:"事已然,愿尽死。"

以是战无不胜。

高永昌以渤海叛契丹,骨打初援之,败张琳,夺氵审州。

已而复相攻,斩永昌。

八年正月,大败邪律淳军於徽州,破干、显等州而归。

是年秋,尽得辽东、长春两路。

始用铁州降人杨朴策,称皇帝,建元收国,以为名,改国号大金,以其国产金故也。

追尊龛福以下皆为帝。

政和七年,朝廷闻女真得辽河地,密遣使寻买马旧好。

女真以报书方物同至。

又遣使诣契丹,邀十事,欲号大金国,大圣大明皇帝,玉辂,衮冕,玉宝,以弟兄通问,岁分南宋赐币之半,割辽东、长春两路。

延禧会群臣议,即备冕旒册宝,册为东怀皇帝。

杨朴谓仪物不全用天子之制,其使,和议遂绝。

宣和二年,童贯议欲倚之以复燕,诏赵良嗣等往聘,约夹攻契丹取燕、。

骨打许诺,遂议岁币如契丹旧数。

四年正月,取中京至古北口。

延禧奔中,曲夹山。

金兵至中,留守萧查刺出降。

乃急追延禧,尽陷朔、应诸州。

骨打自其国提兵来,遣使於我,帝待之甚厚,礼过辽使数倍。

命赵良嗣等报聘,金以中讯问断绝责言,但许燕、蓟六州。

十二月,分三道入燕。

时契丹燕主淳自立於燕,已死,其妻萧后,遣使奉表称臣而固守。

骨打至居庸关,契丹弃关走。

马扩从军行,骨打谓曰:"契丹疆土,我得十九矣,止燕京数州之地,留与汝家,我以大军三面掩之,令汝家俯拾,犹不能取。 我初闻南军到卢沟,已有入燕者,我心亦喜,纵令汝家取之,我亦将敛军归国。 近乃闻刘延庆一夕烧营而遁,何至此耶?似此丧师有何诛罚。"

扩云:"兵折将死,将折兵死,延庆果败,虽贵亦诛。"

阿骨打曰:"若不行法,何以使人。 汝观我家用兵,有走者否?"明日抵燕城,萧后巳出奔。

宰相左企弓等迎降。

骨打遣扩归献捷。

童贯既不能下燕,惧获罪,密令赵良嗣祷金人图之。

良嗣至燕,虏虽许六州,而欲自取其租赋,良嗣曰:"租赋随地,岂有与其地而不与税者。"

粘罕曰:"燕自我得之,赋当归我,若不见与,请速追涿、易之师,毋留吾疆。"

良嗣又往议,至於再,竟於契丹岁币外,增一百万缗而求西京。

五年四月,童贯、蔡攸入燕,燕之子女、玉帛、职官、富室皆席卷而东,所得空城而已。

骨打由中西巡,且以朔、武、蔚三州归我,未几病死。

粘罕、斡离不遥尊吴乞买为帝,更名晟,改元天会。

谥骨打曰大圣武元皇帝,庙号太祖。

六年正月,遣使告登位。

时朝廷纳平州张觉,金人已怨,及谭稹代童贯宣抚,又不与所许粟,愈益怒,复取蔚州及飞狐、灵邱两县,绝山后交割之议,锐欲败盟。

朝廷亟罢稹,复用童贯,使马扩、辛兴宗使粘罕军,至中。

粘罕东归,兀室摄元帅,欲使扩庭参。

扩不可,乃不果见。

及还,贯问所见,扩曰:"虏训习汉兵,增飞狐之戍,数指言张觉事,邀索官民甚峻,其心包藏叵测,当速营边备。"

是岁,延禧自夹山领兵出武州,兀室与战,擒之,遂灭契丹。

惟大石林牙与延禧之子梁王入于漠北。

七年五月,来告捷,假岁币中金帛二十万。

诏遣许元宗贺吴乞买登位,至氵来流河,所居馆宴,悉用契丹旧礼,采山倡乐,寻ㄅ、角、斗鸡、击鞠与中国不殊。

其国初无城郭,四顾莽然,民皆茇舍以居。

至是,方营大屋数千,曰役万人,规模稍宏侈矣。

九月,河东奏粘罕还中,经略南寇。

诏童贯再行,贯又遣马扩往,使令且交蔚、应州及飞狐、灵邱。

及境,粘罕严军以待,止得吏卒三人从,仍趣庭参,首议山后事。

粘罕曰:"山后疆土,初为大圣皇帝与赵皇跨海交好,各立誓书,万世无ル。 不谓授地未毕,贵朝先违约信。 今当略辨是非。"

时粘罕为余睹辈所怵,谓南朝可图,仍不必以众,因粮就兵可也。

又隆德府义胜军,易州常胜军多叛降之,得中国虚实,欲决意入寇。

十二月,取朔、武、忻、代四州,遂围太原。

靖康元年正月,围京师,遣使约割太原、中山、河三镇之地,以亲王宰相为质,须金帛以千万计。

二月退师。

十一月乙酉,复犯京师。

丙辰,京城陷。

二年三月,立张邦昌为楚帝。

二帝三宫北狩。

五月,高宗即位於南京。

十二月,幸维扬。

粘罕诸酋分道入寇。

二年,山东、陕西相继陷没。

四年,立刘豫为皇帝,以旧河为界。

绍兴七年,废豫。

九年,归我陕西,河南故地,讲和。

十月,背盟入寇,复取陕西、河南,晟死,立。

被弑,亮立。

亮被弑,雍立。

雍死,立。

死,允济立。

允济被弑,立。

死,守绪立。

自晟至守绪凡八世而亡,其事迹具见国史,以其既窃有中原,故事迹不入四裔之录云。

○定安定安国本马韩之种,为契丹所攻破,其酋帅纠合余众,保於西鄙,建国改元,自称定安国。

宋开宝三年,其国王烈万华因女真遣使入朝,乃附表贡献方物。

太平兴国中,太宗方经营远略,讨击胡虏,因降诏其国,令张掎角之势。

其国亦怨寇雠,侵侮不已,闻中国方用兵北讨,欲依王师以摅宿忿,得诏大喜。

六年冬,会女真遗使朝贡,路由本国,乃其使附表来上云:"定安国王臣乌元明言:臣本以高丽旧壤,渤海遗黎,保据方隅,涉历星纪,仰覆露鸿均之德,被渐渍无外之泽,各得其所,以遂物性。 而顷岁契丹恃其强暴,入寇境土,攻破城寨,俘掠人民,臣祖考守节不降,与众避地,仅存生聚,以迄於今。 而又夫余府昨背契丹,并归本国,灾祸将至,无大於此。 所宜受天朝之密画,率胜兵而助讨,必欲报敌,不敢违命。 臣元明诚恳诚愿,顿首顿首。"

其末题云:"元兴六年十月日,定安国王臣乌元明表上圣皇帝殿前。"

上答以诏书,令其发兵协力同伐契丹。

以诏付女真使,令赍以赐之。

端拱二年,其王子因女真使附献马、雕羽鸣镝。

淳化二年,其王子大元因女真使上表,其后不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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