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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七西戎三西戎总序楼兰且末杅弥车师高昌附龟兹西戎总序西域以汉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
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
东则接汉,阨以玉门、阳关,二关並在今燉煌郡。
西则限以葱岭。
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
匈奴西边日逐王领西域,赋税取足焉。
其南山,东出金城,今金城、会寧、安乡、西平等即汉金城郡地。
与汉南山属焉。
属,联也。
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
从鄯善傍南山北,陂河西行,循河曰陂。
彼义反。
史记曰:「陂山通道」。
至莎车,为南道;西踰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氏音支。
自车师前王庭今交河郡。
隨北山,陂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
西踰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自张騫开西域之跡,其后霍去病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屠音除。
遂空其地,始筑令居以西,令音铃。
县名,今西平郡之西北。
初置酒泉郡,后稍发徙人充实之,分置武威张掖燉煌酒泉四郡,地並今郡。
据两关焉。
自李广利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
於是东自燉煌,西至盐泽,即蒲昌海,在今交河、北庭界中。
往往起亭障。
是时军旅连出,师行二三十年,海內虚耗。
征和中,贰师李广利以军降匈奴。
帝既悔远征伐,而搜粟都尉桑弘羊与丞相御史奏言:「故轮台以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轮台、渠犁,地名,今在交河、北庭界中,其地相连。
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熟。
田一岁,有积谷,募人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累重,谓妻子家属。
就畜积为本业,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
」帝乃下詔,深陈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人赋三十助边用,每口取三十钱。
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
轮台西於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开陵侯,匈奴介和王来降者也。
危须、尉犁、楼兰六国皆发畜食迎汉军,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將,共围车师,降其王。
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復至道上食汉军。
汉军破城,食至多,壮士自载不足以竟师,虽各自载粮,而在道已尽,至归涂,而尚苦乏食,不终师旅之事。
强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
朕发酒泉驴、橐驼负食,出玉门迎军。
吏卒起张掖,不甚远,然尚冢留甚眾。
冢留,言食前后离冢,不相逮及。
冢音斯。
曩者,朕之不明,以军候弘上书言「匈奴缚马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乞若马」」,谓中国人为秦人,习故言也。
乞若犹言乞汝。
乞音气。
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遣贰师將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
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
谓共卿大夫谋\事,尚不专决,犹杂问蓍龟。
乃者,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皆言祥善,而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其繇曰「枯杨生华」,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谓匈奴破不久。
匈奴困败。
公车方士、太史理星占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得也。
今便利之时,后不可再得。
卦诸將,贰师最吉。
卜遣诸將,而於卦中贰师最得吉。
故朕亲发贰师。
今计谋\卦兆皆反繆。
失一狼,走千羊。
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言死及被虏掠,並自离散。
悲痛常在朕心。
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隧,依深险之处开行道。
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人也。
朕不忍闻。
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问以所闻。
搜索者,恐其或私齎文书。
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鄣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辛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为边塞有阑出逃亡之人,而主者不禁。
又长吏利於皮肉,多使鄣候之卒猎兽,故令烽火有乏。
又其人劳苦,因致奔亡。
凡有此失,皆不集於所上文书。
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
既不上文书,所以当时不知,至有降者来,及捕生口,或虏得匈奴人言之,乃知此事。
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脩马復令,因养马以免徭赋也。
復,方目反。
以补缺,无乏武备而已。
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
」与上计者同来赴对。
由是不復出军。
而封丞相车千秋为富人侯,以明休息,思富养人也。
昭帝时,乃用桑弘羊前议,以给使外国者。
至宣帝,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
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
时汉独护南道,未能尽并北道也。
神爵三年,匈奴日逐王来降,护鄯善以西使者郑吉迎之,乃因使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
都护之起,自吉置矣。
由此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
於是徙屯田,田於北胥鞬,披莎车之地,鞬,居言反。
披,分也。
屯田校尉始属都护。
都护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
都护理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四十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於西域为中,故理焉。
至元帝,復戊己二校尉,屯田於车师前王庭。
戊己,中央,镇覆四方,又开渠播种,以为厌胜,故称戊己焉。
哀平闲,自相分割为五十五国。
凡国,自译长、城长、君、监、吏、大禄、百长、千长、都尉、且子余反渠、当户、將、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綬,凡三百七十六人。
而康居、大月氏、安息、罽宾、乌弋之属,皆以绝远,不在数中。
其来贡献,则与相报,不督录总领也。
至王莽时,四边扰乱,与中国遂绝,並復役属匈奴。
前往西域有二道,自元始以后有三道。
从玉门关西出,经婼羌婼,而遮反。
转西,越葱岭,经悬度,入大月氏,为南道。
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
从玉门关西北出,经横坑,辟三陇沙及龙堆,出五船北,到车师界戊己校尉所理高昌,转西与中道合龟兹,为新道。
至后汉永平中,匈奴胁服诸国,共寇河西郡县,今武威、张掖等郡之地。
城门昼闭。
明帝乃命將北征匈奴,取伊吾卢地,今伊吾县。
置宜禾都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闐诸国。
西域自绝六十五载,乃復通焉。
明年,始復置都护、戊己校尉。
及明帝崩,焉耆、龟兹攻没都护陈睦,匈奴、车师围戊己校尉。
章帝不欲疲弊中国以事夷狄,乃迎还戊己校尉,不復遣都护,復罢屯田,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
时军司马班超留于闐,绥集诸国。
和帝永元初,竇宪大破匈奴,因遣副校尉阎盘掩击伊吾,破之。
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为都护,居龟兹。
復置戊己校尉。
於是五十余国悉纳质內属。
其条支、安息诸国至於海滨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
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前代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
及超被征,以任尚为都护,尚谓超曰:「猥承君后,宜以诲之。
」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罪过徙补边屯。
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
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
」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
」尚至数年,安帝初,西域背叛,如超所诫。
频攻围都护任尚、段禧等,朝廷以其险远,难相应赴,詔罢都护,由此遂弃西域。
北匈奴即復收属诸国,共为边寇十余岁。
燉煌太守曹宗请出兵击匈奴,復欲进取西域。
邓太后不许,但令置护西域副校尉,居燉煌,羈縻而已。
其后匈奴连与车师入寇河西,汉不能禁,议者因欲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
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八蛮之寇,莫甚北虏。
高祖窘平城之围,文帝屈供奉之耻。
故孝武愤怒,深惟久长之计,命遣武臣,浮河绝漠,穷破虏庭。
遂开河西四郡,以隔绝南羌,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
是以单于孤特,窜跡远藏。
由此观之,戎狄可以威服,难以化狎。
西域內附日久,区区东向扣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
今北虏已破车师,势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
若然,则虏财贿益增,胆势益殖,威临南羌,与之交连。
如此,河西四郡危矣。
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
议者但念西国绝远,卹之烦费,不见先代苦心勤劳之意也。
臣以为燉煌宜置校尉,按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
庶足折冲万里,震怖匈奴。
」太后又召班超之子勇问之。
勇议曰:「昔者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开通西域,诸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
遭王莽篡盗,征求无厌,胡夷忿毒,遂以背叛。
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
及至永平,再攻燉煌、河西郡,城门昼闭。
明帝命武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
及至永元,莫不內属。
会闲者羌乱,西域復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以期会。
鄯善、车师皆怀忿怒,思乐事汉,其路无从。
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
旧燉煌郡有营兵三百人,宜復之,復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於燉煌,如永元故事。
又宜遣西域长史將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闐心胆,北扞匈奴,东近燉煌。
如此诚\便。
」长乐卫尉谭显等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於中国而费难供也。
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朝反覆,班將军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
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腰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
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弱则为患微矣。
孰与归其府藏,续其右臂哉!为置校尉以扞北抚西,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將受困苦,恐河西城门復有昼闭之儆矣。
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拘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大尉属毛軫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络绎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
一朝为匈奴所迫,当復求救,则为役大矣。
」勇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眾,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讎之财,增暴夷之势也。
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內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无费财耗国之虑也。
且西域之人无他求索,其来入者,不过廩食而已。
今若拒绝,势必北属,夷虏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
」於是从忠、勇议。
乃以勇为西域长史,將五百人西屯柳中。
今交河郡县。
勇遂破平车师。
自建武至於延光,西域三绝復通。
顺帝永建二年,勇復击降焉耆。
於是龟兹、疏勒、于闐、莎车等十七国皆来服从,而乌孙、葱岭以西遂绝。
六年,帝以伊吾旧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资之以为抄暴,復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马一人。
自阳嘉以后,朝威稍损,诸国骄放,转相陵伐矣。
自魏及晋,中原多故,西域朝贡不过三数国焉。
至后魏太武帝,使董琬使西域,还,具言其地为三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姑墨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闲,水泽以南为一域。
三域之內,诸小渠长盖以百数。
其出西域,更为四道:自玉门度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西千三百里至伽部,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至葱岭,西南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
於是贡献者十有六国。
孝文延兴中,尚书奏以燉煌一镇,介远西北,寇贼\路冲,虑或不固,欲移就凉州。
群官会议。
给事中韩秀曰:「此蹙国之事,非辟土之宜。
愚谓燉煌之立,其来久矣。
虽土邻强寇,而兵人素习,纵有奸窃,不能为害,循常置戍,足以自全,进断北狄之覘途,退塞西夷之闚路。
若徙就姑臧,虑人怀异意,或贪留重迁,情不愿徙,脱引寇內侵,深为国患。
且燉煌去凉卅及千余里,拾远就近,防制有闕。
一朝废置,是启戎心,则夷狄交构,互相来往。
恐丑徒协契,侵窃凉土,边役繁兴,艰难方甚。
」乃从秀议。
隋煬帝时,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於西蕃诸国。
至罽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师子皮、火鼠毛而还。
帝復令裴矩於武威、张掖闲往来以引致之,皆啗以厚利,令转相讽諭。
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
自燉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里。
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
自高昌壁北通车师后部金蒲城今北庭府县。
五百里。
此其西域之门户內地,故汉戊己校尉更互屯焉。
伊吾地宜五谷、桑、麻、蒲萄,其北及柳中皆膏腴之地。
故汉帝与匈奴爭车师、伊吾,以制西域。
至隋,有商胡杂居,胜兵千余人,附於铁勒,人甚骄悍,厥田良沃。
隋末內属,置伊吾郡。
属天下乱,又臣突厥。
大唐贞观四年,以頡利破灭,遂举其属七城来降,因列其地为西伊州,同於编户。
至武太后如意初,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大破吐番,復龟兹、于闐、疏勒、碎叶四镇,自是诸国朝贡,侔於前代矣。
神龙以后,黑衣大食强盛,渐并诸国,至於西海,分兵镇守焉。
族子环隨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天宝十载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
今之所纂,其小国无异闻者,则不暇录焉。
诸家纂西域事,皆多引诸僧游歷传记,如法明游天竺记、支僧载外国事、法盛歷诸国传、道安西域志。
惟佛国记、曇勇外国传、智猛外国传、支曇諦乌山铭、翻经法师外国传之类,皆盛论释氏诡异奇跡,参以他书,则皆紕谬,故多略焉。
楼兰楼兰,在婼羌西北,汉时通焉。
王理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东去长安六千一百里。
户千五百。
西北去都护理所千八百里,至山国千三百余里,此国山居,故名山国。
西北至车师千九百里。
地沙卤,寄田仰谷旁国。
国多出葭苇、檉柳、胡桐、白草。
白草,牛马所嗜也。
胡桐似桐,虫食其树而沫下流出者,俗名为胡桐泪,言似眼泪也。
可以汗金银。
人隨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橐驼。
能作兵器,与婼羌同。
初,汉武帝因张騫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诸国,使者一岁中多至十余辈。
楼兰、姑师当道,苦之,每供给使者,受其劳费,故厌苦也。
攻劫汉使王恢等。
汉將赵破奴率属国骑谓诸外国属汉者。
及郡兵击之,虏楼兰王,遂破姑师,於是列亭障至玉门矣。
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
於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
后贰师將军击大宛,便道引兵捕楼兰王。
將诣闕,簿责王,对曰:「小国在大国闲,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於汉地。
」上直其言,遣归国。
楼兰王死,后王立。
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道,负水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寇,惩艾不便与汉通。
艾读曰乂。
后復为匈奴反闲,数遮汉使。
昭帝遣平乐监傅介子往刺其王,悬首北闕下。
乃立其弟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
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拒。
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將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
」於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镇抚之。
其后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
鄯善当汉道冲,西通且末且,此余反。
七百二十里。
自且末以往皆种五谷,土地、草木、产畜、作兵,略与汉同。
自后无闻。
至后魏太武时,其国为沮渠安周所攻,其王西奔且末,而且末役属之。
西魏大统八年,其王兄鄯来率眾內附。
且末且末国,汉时通焉。
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里。
户二百三十。
西北至都护理所二千二百里,北接尉犁、丁零,东接白提,西接波斯、精绝,南至小宛可三日行。
地有蒲萄诸果。
人皆翦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