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闲评(明珠缘) 第三十一回 杨副都劾奸解组 万工部忤恶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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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闲评(明珠缘)》 第三十一回 杨副都劾奸解组 万工部忤恶亡身 不题撰人

诗曰:

碎首承明一上书,严严白简映青蒲。

旁观下石犹堪笑,同室操戈更可虞。

漫把高名推李杜,已看蜀党锢黄苏。

片言未落奸雄胆,徒惜孤忠一夕殂。

却说崔呈秀拜了魏忠贤为干父,饮酒回来,何等快活。

次早,又备了礼,写上个愚弟的帖子,拜魏良卿与田尔耕。

先拜过尔耕,纔到魏府谢酒。

见忠贤,拜谢毕,坐下。

忠贤道:"咱昨日想起来,当日在蓟州时与二哥原是旧交。 咱如今怎好占大,咱们还是弟兄称呼罢。"

呈秀离坐打一躬道:"爹爹德高望重,今非昔比,如今便是君臣了。"

忠贤呵呵大笑道:"好高比!二哥到说得燥脾,只恐咱没福,全仗哥们扶持。"

茶罢,呈秀起身。

忠贤对侄儿良卿道:"你同崔二哥去看看姑娘,说咱连日有事,迟日再来看他。"

二人领命,同上轿往奉圣府来。

呈秀的长班传进两个眷弟的贴去,同良卿下轿,到厅上。

侯七同侄儿国兴出来相见。

那侯国兴纔有十五六岁,生得美如冠玉。

见了礼,坐下。

良卿道:"姑母起来否?"国兴道:"纔起来,尚未梳洗。"

对小厮道:"进去对太太说,魏大爷要进来见太太哩。 呈秀躬身道:“拜烦也代弟说声,要谒见姑母。"

国兴道:"不敢当。"

吃过茶,小厮来回道:"太太尚未梳洗,多谢崔爷,教请魏大爷进去。"

呈秀对国兴道:"小弟特为竭诚来谒见姑母,务必要求见的,请老表兄委婉道意。"

国兴道:"小弟同家表兄先进去,代吾兄道达。"

二人进去一会,同出来,国兴道:"家母多拜上崔先生,有劳大驾,因连日身子有些不快,改日再请会罢。"

呈秀道:"岂有此理!同是一样的子侄,大哥可见得,小弟独不可见,姑母见外小弟了。"

良卿道:"委实有恙,纔小弟就在榻前谈话的。"

呈秀道:"不妨。 小弟亦可在榻前请安,定要求见,少表孝念,就等到明日,弟也是不去的。"

国兴只得又进去说。

又回了数次,呈秀只是不肯。

直等到午候,纔见两个小厮出来,请呈秀等同至内堂。

只见猩毡布地,沉香熏炉,摆列的精光夺目。

客巴巴身穿元色花袍,珠冠玉带,如月里嫦娥一般。

呈秀上前,拉过一张交椅在当中,请印月上坐。

印月谦让道:"岂有此事。 不敢当,行常礼罢。"

说罢立在左首。

呈秀向上拜了四拜,复呈上礼单。

客巴巴接了道:"多承厚赐,权领了。"

众人分宾主坐下。

茶罢,印月对国兴道:"畜崔先生便饭。"

四人起身来到厅上,早已摆下酒席。

崔、魏二人上坐,侯七侧席,国兴下陪。

侯七安席已毕,阶下响动乐器,本府的女班演戏,说不尽肴核精洁,声韵悠扬。

至晚席散,呈秀重赏,入内称谢而散。

次日,魏良卿与侯国兴都来回拜呈秀,呈秀也备席相亩。

第二日,长班来回道:"高大人的本批下来了,着爷照旧供职,只罚俸三个月。"

迟不数日,就改授了河南道御史,时人有诗叹曰:消祸为祥又转官,奴颜婢膝媚权奸。

还将富贵骄奔子,羞杀峨峨獬豸冠。

呈秀从此扬扬得意,大摇大摆的拜客。

他同衙门的并魏党中人,都来拜贺,他一一置酒相请。

一日,请了几个科道,内中就有个中书,姓汪名文言,原是微州府的个门子,因坏了事,逃走到京,依附黄正宾引荐,到王安门下纳了个中书。

他先就打勤劳递消息,也与士大夫熟识,及至纳了中书,他也出来攒分子,递传贴,包办酒席,强挨人缙绅里面鬼混。

这些缙绅也只把他作走卒。

及后王安事坏,他又番转面皮,依傍魏党,得免于祸。

他却旧性不改,凭着那副涎脸、利嘴、软骨头、坏肚肠,处处挨去打哄。

今日也在崔家席上,见呈秀也是他一路上人,他便轻嘴薄舌,议论朝政,讥讽正人,调弄缙绅,一席上俱厌恶他。

内中有个刑科给事傅櫆,是个正直人,耐他不得,恰好一杯酒到了他,他只是延挨不吃,恣口乱谈。

傅给事大怒,当面叱轩了他几句,他就不辞而去。

傅给事道:"这等小人,岂可容他在朝?也玷轫朝班。"

次日,便参了他一本道:"汪文言请托过付。"

又带上佥都御史左光斗、给事魏大中与他交往。

左光斗、魏大中俱上本辨理。

魏忠贤见了这本,大喜道:"好个机会!我把那些不附咱的畜生,都拿他们下去,看他们可怕不怕!"此时要害众人,也顾不得借汪文言用用。

着李永贞票本,着锦衣卫官即行拿问。

那北镇抚司指挥姓刘名侨,却是个正直官儿,见了参疏,道:"汪文言原是个邪路小人,只是这些株连的都是些正人君子,平日交往则有之,若说过付,却无实据,岂可枉害无轲。"

故审问时,连汪文言也不十分用刑,只说他不合依附内监,滥冒名器。

左光斗、魏大中得赃,实无明证,但不合比近匪人,只拟革职。

呈了堂,田尔耕看了,先自不快道:"刘指挥,你得了他们的钱,也该把事问明白了,参本上说有许多赃证,你怎么审得一些儿没有?叫我如何回话?"刘侨道:"得赃须有证据,本上说汪文言过付,亦无确证,他也不肯妄认。"

尔耕道:"着实的夹他,怕他不招!"刘侨道:"徒仗威逼,恐他们妄板平人,于心何安?"尔耕道:"我实对你说罢:这干人都是厂里老爷要重处的,你今从轻问了,只恐你当不起魏爷的性子。"

刘侨道:"这也不妨,无不过坏官罢了。"

田尔耕冷笑一声道:"好个正直官儿!"刘指挥便自题一本上去,只把汪文言拟徒,其余概不波及。

时人有诗赞他道:

誓把回光照覆盆,宁思豚报在高门。

公平岂为权奸夺,四海应令颂不冤。

这本上去,魏监见了,大怒道:"快传田尔耕来。"

一见,便问道:"汪文言这事,咱原叫你从重问的,怎么还是这等问法?"尔耕道:"是北镇抚司刘侨问的,孩儿曾分付过,他不肯依。"

忠贤道:"他怎么不依?"尔耕道:"他平日是个固执人。"

忠贤道:"若是这等,咱明日就另着锦衣卫堂上官儿问,你可代我出力。"

尔耕道:"孩儿只依参本上问就是了。"

忠贤亩尔耕饮酒。

只见李永贞差人来说道:"副都杨涟有本,劾爷二十四罪款。"

忠贤道:"他的本在哪里?"来人道:"在御前,尚未拆封哩。"

忠贤叫请李永贞、刘若愚、崔呈秀等都来商议。

不一时俱到。

忠贤道:"杨涟为何参我?"呈秀道:"孩儿访得外面的光景,不止杨涟一个,附会而起者甚多。"

永贞道:"总因爷拿了汪文言,里头牵连了众人,那些人恐不害爷爷就要害他的,这些人急了,故此结党而起。 这也是骑虎之势。 据我想,不如把汪文言依拟问徒,准他纳赎,这些人放了心,气息下去,自然不上本。"

尔耕道:"不好,认他们上本,只是按住了不与圣上见,怕他怎么?"呈秀道:"这些官一窝蜂的上本,若知道畜中不发,他们就越来得多了。 须寻他们个空隙,重处他几个,自然怕。"

五人饮酒计议,不题。

且说副都御史杨涟,见忠贤乱政,心中大怒。

近日又见拿了汪文言,要诬害无轲,对谕德缪昌期道:"弟受先帝顾命,凭几之时,犹言致君当如尧舜。 今日反使驩、共在庭,弟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

遂于六月初四日,将忠贤恶迹大罪,列成二十四款上奏,其咯曰:

都察院副都御史臣杨涟题:为逆珰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干祖制。

恳速奋干断,立赐究问,以救宗社事。

太监魏忠贤,原一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

皇上念其服役微劳,拔于幽贱。

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既而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

祖制,原以票拟托重阁臣。

自忠贤揽权,旨意多出传奉,真伪谁与辨之?乃公然三五成群,喧嚷于政事之堂,以致阁臣求去,坏祖宗二百年之政体。

其大罪一。

阁臣刘一亲定大计,冢宰周一谟力阻后封,忠贤急于剪已之忌,不容皇上有不改父之臣。

其大罪二。

先帝一月宾天,进御进药之间,普天实有饮恨。

执春秋讨罪之义者,礼臣孙慎行也。

明万古纲常之重者,总宪邹元标也。

忠贤一则逼之告病去,一则嗾言官论劾去;顾于气殴圣母之人,曲意绸缪,终加蟒玉。

亲乱贼而仇忠义,其大罪三。

王纪、钟羽正为司徒,清修如鹤,忠贤皆使人陷之,不容有正色立朝之臣。

其大罪四。

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孙慎行、盛以弘,更以他辞锢其出,是真欲门生宰相乎?其大罪五。

爵人于朝,莫重廷推。

太宰、少宰所推皆点陪贰。

致名贤不安位去,忠贤则颠倒铨政,掉弄机权。

其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满朝,荐文震孟等十九人,抗论稍忤忠贤,则尽遭降斥。

屡经恩典,竟阻赐环。

长安谓”皇上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测。”

其大罪七。

然犹曰外庭臣子也。

传言宫中贵人,荷上垄注。

忠贤恐其问已,托病掩杀,是皇上亦不能保其贵幸矣。

其大罪八。

然犹曰无名封地。

裕妃有喜得封,忠贤以抗不附已,矫旨勒令自经,是皇上又不能保其嫔妃矣。

其大罪九。

然犹曰在嫔妃矣。

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绕电流虹之祥,忽化为飞星堕月之惨。

忠贤与客氏实有阴谋,是皇上又不能保其子嗣矣。

其大罪十。

护持先帝于青宫四十年,操心虑患者,王安一人耳。

王安于皇上受命,亦有微功,而忠贤以私忿,矫旨掩杀于南海子。

是不但仇王安,实仇先帝于皇上矣。

其大罪十一。

奖赏祠额,要挟无穷。

近又毁人房屋,以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茔地规制,僭拟陵寝。

其大罪十二。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

如魏良弼等,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甚亵朝廷之名器。

五侯七贵,保以加兹?其大罪十三。

近更手滑胆粗,枷死皇亲家人者,竟欲扳害皇亲,摇动三宫。

若非阁臣立持,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

其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以争煤窑伤其坟脉,托言开矿而杀之。

假令盗长陵一抔土,又将何以处之?是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

其大罪十五。

生员伍思敬、胡遵道等以侵地纳事,以致囚阱,使青磷赤壁之气,先结于辟宫泮藻之间。

其大罪十六。

未也,明悬监谤之令于台省。

科臣周士朴在工言工,忠贤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其铨除,言官不得司其封驳,致令士相困顿以去。

其大罪十七。

未也,且将开罗织之毒于缙绅矣。

北镇抚刘侨,不肯屈杀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竟令冠藉。

明示大明之律可以不守,忠贤之律不可不遵也。

其大罪十八。

未也,且示移天障日之手于丝纶矣。

科臣魏大中到任,已奉明旨,鸿胪司忽传诘豚,煌煌天语,朝夕纷更,令天下后世,视皇上为何如主也。

其大罪十九。

东厂原以察奸,不以扰民也。

自忠贤受事,鸡犬不宁,词组违忤,驾帖立下,不从票拟,不令阁知,而傅应星等造谋告密,日夜未已。

其大罪二十。

奸细韩宗功,潜入京打点,实往来于忠贤之家,事露始令避去。

又发银七万两,更创肃宁新城,为郿坞之计,其大罪二十一。

祖制不畜内兵。

忠贤谋同沉崔,创立内操,而复轻财厚与之交纳。

昔刘瑾招纳亡命,曹吉祥倾结达官,忠贤盖已兼之。

不知意欲何为?其大罪二十二。

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

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想亦恨在一人之下耳。

其大罪二十三。

忠贤走马御前,上射其马,贷以不死。

忠贤不自畏罪,乃敢进有傲色,退有后言。

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收拾不住,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其大罪二十四。

伏乞敕下法司,逐款严究正法,以快神人共愤。

其奉圣客氏,亦并令居外,无令厚毒于宫中。

其傅应星等,亦着法司勘问。

其时有给事魏大中、陈良训、许誉卿,御史周宗建、李应升、袁化中,太常卿胡其赏,祭酒蔡毅中等,并勋臣抚宁侯朱国弼,南京兵部尚书陈道亨,侍郎岳元升等,交章论劾。

又有工部郎中万,因陵工不敷,奏请内府废铜铸钱足用,为忠贤所阻,也上一本论他。

大略曰:臣见魏忠贤毒捕士庶,威加缙绅,生杀予夺尽出其手。

且自营西山坟地,仿佛陵寝,前列祠宇,后建佛堂,金碧辉煌。

使忠贤果忠、果贤,必且以营坟地之急,转而为先帝陵寝之急;必且以闰美梵剎之资,为先帝陵寝之资。

乃筑地竖坊,杵木雷动,布金施粟,车毂如流,曾不闻一痛念先帝之陵工未完,曾不一蒿目先帝之陵工无措,靡金数百万。

乞加显戮,以安人心。

李永贞将本俱拿到魏忠贤面前,一一读与他听。

忠贤道:"杨涟仗首顾命大臣,欺咱也罢了,这些科道小畜生,还说是言官,那万不过是个部属,前日要内里发废铜,因咱没有允他,他就怀恨也来论咱,朱国弼是个武职世爵,有多大的面皮,也跟着他们文官里头鬼混,岂不可笑、可恼!"刘若愚道:"这几个本,只有杨涟的本来的利害,件件都是实事。 爷须先到里面讲明,说各大臣之升迁,都是言官论劾,阁臣票旨,缉拿人犯原是东厂执事,荫袭赏赐都是皇上的天恩。 宫中之事,外面何由得知?这总是风闻陷害。 哭泣不止,皇上自然不难为爷。"

永贞道:"不是这话,上前泣诉,纵洗清身子,皇上也必不肯十分处他们。 及本批到阁下票拟,那韩老儿就与爷不睦,前日害了赵选侍与成、裕二妃,他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皇上设因此本问起那些嫔妃们来,必是直言无隐。 如今客太太又不在内,何人代爷辨白?不若只是把本按住,不与皇上见面,竟自批发,称把杨涟放倒,看阁下怎么票拟。"

计较停当,就批在本上道:"杨涟寻端沽誉,凭臆肆谈,是欲屏逐左右,使朕孤立,着内阁拟旨豉问。"

大学士韩爌见了,甚是骇然,便具揭道:"忠贤乱法,事多实据,杨涟志在匡君,且系顾命大臣,不宜切豚。"

魏广微道:"圣意如此,大人与他做甚冤家。"

韩相公道:"今日杨大洪之弹章不效,则忠贤之势愈炽矣。"

遂不听魏相公之言,竟自具揭进去。

忠贤竟自不理,批出旨来道:"大小各官,各宜尽心供职,不得随声附和。"

果然众官都不敢做声。

次后传旨道:"朱国弼出位言事,且事多遮饰不的,着革职柑问,本人交锦衣卫重处。 万前次抗旨请铜,语多谤讪,已经宽宥;今又借端渎扰,狂悖无理,着革职,廷杖一百。"

此时内阁具疏,两衙门具疏救理。

御史李应升有本:"乞念死谏之臣,大作敢言之气。"

忠贤俱蔽抑不下。

田尔耕得了旨,次早即差校尉到寓所,把万郎中拿下。

其时正当酷暑之时,纔进得长安门,遇见几个小黄门骂道:"你这该死的蛮子,谁叫你说咱祖爷的。"

揪着头发一齐乱打,也有拳打的,也有脚踢的。

那万双手被校尉用铜手铐子扭住,不能遮挡,只得认踢打。

及到午门时,头发已被揪去一半,气到将没了,身上的青衣扯得粉碎。

拿到衙门丹墀下,只见两边的:

刀枪密布,朵杖齐排。

刀枪密布,是羽林军、锦衣军、御林军,个个威风凛冽;朵杖齐排,都是叉刀手、围子手、缉捕手,人人杀气狰狞。

堂檐前立着狐群狗党,红袍乌帽掌刑官;丹墀下摆着虎体狼形,藤帽宣牌刑杖吏。

缚身的麻绳铁索,追魂的漆棍钢条。

假饶铁汉也寒心,就是石人须落胆。

只见黑丛丛的几群校尉,把万郎中抓过来跪下,叫道:"犯官万当面。"

两六一声吆喝,声如巨雷。

锦衣卫掌堂指挥田尔耕,将旨捧的高高的,宣读过了,道:"拿下去打。"

那些行刑的早已将他捆缚停当。

内官又传旨道:"着实打!"阶下答应一声,每一棍吆喝一声。

田尔耕不住的叫重打。

打到五十棍,皮开骨折,血肉齐飞,万郎中早已没气了。

那些行杖的犹自拿着个死尸打,直打完了一百,纔拖到会极门外,一团血肉中真挺挺一把骸骨,正是:

欲把封章逐虎锒,反遭净涅一身亡。

炎炎浩气冲牛斗,长使芳名史册扬。

可怜万郎中血污游魂,骨肉离折,抛在街上,家人自行殡殓。

行路生怨,缙绅惨目,却也无人敢指摘他。

魏监虽打死了万,心中还不肯放他,说他监督陵工坐赃三百两,行旨江西追比。

杨副都见谏诤不行,也不安其位,上本告病回籍。

忠贤票旨冠夺,韩中常主持具贴,申救不准。

杨副都归里,忠贤更无顾忌,又把当日上本的各科道,渐次逐回。

正是:

曹节奸谋先乱汉,陈蕃大老漫安刘。

毕竟不知忠贤处治各官,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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