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拾遗 卷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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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拾遗》 卷三十九 陆心源

◎崔致远"六"

◇答江西王尚书十二月六日,某白:阁下远损长书,深贻善谕,一览而发皇耳目,再窥而惊越神却魂。

是何词彩之彬彬,能致言端之恳恳,既知约我以礼,方信起予者商。

况乃事征於里圣人,道媲於首阳义士,切磋虽至,刻画何胜,敬佩良箴,专铭鄙抱,然虑虚声易应,真宝难知,美唇吻以铄金,众皆妙手;拭瞳眸而辨玉,多是清盲。

苟非原始要终,则必唱予和汝,是以略陈梗概用察根源。

匪欲广援古今,所希暂晓左右,仅同伐善,岂免兴惭,君其审之,仆所望也。

仆与浙帅周司空,早於凤里相识,亦为原往还,接载笑载言之时,展如兄如弟之分。

况作建交代,真为结绶相知,既睦比邻,罢扃外户。

江南江北,祗斗行春,三楚三吴,尽喧来暮。

方谓凭我友岁寒之节,解吾君宵旰之忧,岂料苍乌高飞,翠华远狩。

仆以久叨重寄,便决专征,偶缘兵力未加,人心尚慑,遂於春首,先发羽书,仍请都统判官顾云协律,议共成之事,谋相见之期。

固非阅被庐之军,微夹谷之会,实欲亲谋歃血,方写痛心,若能接济师徒,粗得振扬声势。

而乃周司空却自弃同即异,不能舍短从长,忽疑惑於渑池,谓矜夸於践土,便见戒严城壁,阻塞津途,构猜嫌而信有小人,遗故旧而曾无大过。

仆虽逢彼怒,但守吾真。

及至中夏出军,外方多事,异安弊镇,旁倚近邻,又令幕客过江,请为都统副使。

岂炫弓旗之礼,邀辟元戎;祗凭钛钺之威,抚绥近境。

周司空确乎阻意,莞尔兴讥,不从固请之言,自惜有余之刃,频移曩顾,但积沉猜。

见此初屯下濑之师,未设中流之誓,犹淹水道,久候天风,军声既振於四邻,人意自防於两岸。

偶有背军官健赵公约者,走投浙西,钓以巧言,构为细作,便移长牒,妄说异端。

其书云:「位极上公,权尊都统,别兴异见,遽起他谋,以何悔尤,欲为烧劫。

」仆以赵襄子之忍辱,念兹在兹;蔺相如之慎微,有始有卒。

遂驰书牒,具述事情。

闻司空尚发怨言,自怀作色,与宣护景虔贞、徐帅时溥者,暗资积衅,相应密谋,各兴梗路之兵戈,遍告沿江之郡邑,以至练成战阵,锁断征途。

仆若不辞险阻之虞,必致杀伤之患,坐甲而未期破竹,回车而用待负荆。

寻属继奉丝纶,不令离镇,遂驱组练,却已班师。

虽云帝命期遵,实乃邻兵所阻。

彼宣州者,亦有所因。

春初寇犯黟州,势侵旬水。

况值前廉己去,新帅未来,既无御捍之权,恐落奸凶之便。

遂差押衙冯绶,暂令安抚郡城,盖缘曾奉诏书,特许便宜从事。

凡於制置,得以指麾。

景虔贞常侍菽麦不分,兰莸莫辨,谓言专辄,遽有侵凌,杀害军人,劫掠财物。

冯绶几临死所,劣得生还。

自此隋国怨兴,谢城信绝,将投彼鼠,其如有碍之时;欲偾於豚,又是无端之事。

且为舍忍,未及通和,必知横被织罗,巧成贝锦,传之於远,谁曰不然。

噫!兆兆者天下皆同,君子所耻;泛泛如水中自乐,壮夫不为。

但问事之若何,则知曲之在彼。

今则特垂教督,益验奖怜,自缘有理可申,岂便无辞以对,固非饰过,不敢凭虚。

庄生不云乎,其智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非辱殷勤之旨,何以息睚眦之词?仆也不能嫉恶如仇,唯以用和为贵,但以贤愚共惑,本末未彰,复书而不觉词繁,比事而弱惭理短。

身修三省,勉寻曾子之规;心敬一言,永荷伯阳之惠。

幸垂鉴志,某顿首。

◇答徐州时溥书

六月十六日,某白仆射足下:特辱长牒,仍移公牒,细详来旨,颇涉多端。

有同戏以前言,无乃惊於众听,难倚兵强力壮,其如作伪心劳。

且泗州旧隶仁封,新标使额,固非郡守专辄,盖是朝廷指挥。

为在顷年,独全忠节,遂编名於防御,永传赏於骁雄。

近者久结邻仇,盖遵国典,独行直道,固守危城,当瞻争先,断头非苦,此亦古人云「宁为忠鬼,不作叛臣」之义也。

况于尚书有定国恩威,有栗武勇,自安疲俗,甚洽群情。

每将勾践单醪,均沾无党;不独臧洪薄粥,分啜有余。

固当散三年之储,充一日之费,寡能敌众,安可待劳,岂比於筑室反耕,杜门却扫者哉!忽睹来示,云「泗州独阻淮河,自牢城垒,使四方多阻,诸道莫通。

而又每於朝廷,妄为讪谤。

今有城中将校,潜来计图,请少振兵戎,即便期开泰」者。

大凡人事,莫若知知。

足下去年忍隽不禁,求荣颇切,暂奋横行之气,果成顺守之权。

是以累受国恩,远膺藩寄,岂可尊身忽物,是己非人,偏致嫌於蔺生,终归过於季氏。

其於淮河久阻,道路不通,皆因贵府出兵,不是泗滨为梗。

是非可辨,远近所聆。

去岁夏初,早蒙侵伐,呼蚁军於涟水,拒虎旅於淮山。

此缘将援亲仁,难逃善战;爰谋薄伐,用救倒悬。

君异荀吴,莫振受降之誉;仆惭吕布,有亏解斗之言。

泗州以实奏陈,岂为谤ゥ;仆也虽惭知己,尝敢荐贤。

亦曾录诏寄呈,必合垂情见悉。

谁料既逾望始,翻起衅端,甲兵继兴,疆场频骇。

所云「泗州城中将校,频来计图」,此乃巧饰雄城,遍行长牒,尽知谲讠兆,孰肯诡随。

朝迁以足下身处雄城,刃多余地,委推纲运,冀济权宜。

但自戢敛兵车,必得通流馈辇,今则却云「奉朝廷意旨」,收徐泗封疆,广出师徒,难穷事意,必若足下训戎勇锐,报主忠勤,何不亲总全军,往歼巨憝,早立非常之效,以酬不次之恩。

而乃知仆再次西征,即谋北渡,便浸泗境,来犯淮ヂ,负国家之宠荣,构州县之患害。

幸其贼势,阻此师期,未谕雅怀,何辜圣奖?言但繁於枝叶,事莫究於根源。

来示又云「此皆庐州海州,皆为背叛,累来投款,不遣措词」者。

强谓恩情形於书札,颜虽不厚,心且何安?彼东海、庐江,偶聚奸恶。

异端斯起,既非郑有人焉;同气相求,说是跖之徒也。

足下己居重任,不徇危谋,自守诏条,何烦饰说?仆累将军食,频救临淮,为分顺逆之踪,令保始终之志,实以泗州曾非杞子之无礼,亦类展禽之有词,每当告急告穷,唯以行仁行义。

唯望足下暂息余怒,深量远图,且先报国之诚,无急伐邻之役。

兼睹诏书奖谕,请与忠武协和,足见睿情,俾销微憾,在於臣子,合更慎思,求将安抚氓黎,速自追回士卒。

苟或上负君命,下违物情,隔碍征途,侵凌近境,则亦难辞借一,用试当千,必见伤禽易惊,困兽犹斗,悔须防后,险已居前。

矧乃泗州以抱节为命,贵镇以玩兵为务,泗州则唯遵王化,贵镇则虚构牒词。

以较否臧,可知曲直。

是敢远申忠告,冀绝后诬,正当圣主蒙尘,未除祸难;何忍诸侯列土,更起兵戎。

猛发忠言,懒为谄笑,勉思大体,勿暴小瑕。

必因此日所箴,却得后时见谢,幸从诚信,无损功名。

某官顿首。

◇答襄阳郄将军书

中和二年七月四日,具衔高某谨复书於将军阁下:某侧窥前史,尝慕古贤。

赠人以至言,则老聃垂诫;成我者良友,则管仲知恩。

但恨季俗寝讹,芳规仅丧,岂期今日,得睹余风。

将军唯恐掩瑜,欲令磨玷,特劳彩翰,远辱长笺。

初寻归美之奖词,汗惊浃背;后览扶危之箴谕,泪迸沾颐。

既乃粲然可观,焉敢率尔而对?辄凭毫素,仰疏血诚,科冀恩私,略垂采览,幸甚幸甚!

某自去年春,知寇侵秦甸,帝幸蜀川,欲会兵於大梁,遂传檄於外镇。

练成军伍,选定行期,便被武宁,忽兴戎役,先侵泗境,后犯淮ヂ,声言则狼顾旧封,裥民则鲸吞弊镇,长驱猛阵,直犯近疆。

是以分遣偏裨,果歼凶丑,及当中夏,乃出大军。

既知其北路阻艰,遂决於西征利涉。

寻奉诏旨云:「卿手下甲兵数多,眼前防虑处多,但保淮南之封疆,协和浙右之师旅,为朕全吴越之地,遣朕无东南之忧。

言其垂功,固亦不朽。

」某以兵机固难自滞,君命有所不从,已事征行,必期进发,占风选日,只欲奋飞。

又奉七月十一日诏旨云:「诸道师徒,四面攻讨,计度收克,旦夕可期。

卿宜式遏寇戎,馈辇粟帛,何必离任,则是勤王。

或恐余孽遁逃,最要先事布置。

」以此再承纶旨,遂驻舟理由,唯广利权,宜供戎费。

殊不知进退唯命,始终无亏,却被近镇谗诬,圣朝猜虑。

食是之良肉,何敢望焉?绊骐骥之骏蹄,无能为也。

遂使忠诚未展,睿奖难期,非敢自辜海内之人心,但养淮边之兵力。

询之於理,良有所因。

将军以泗州旧属彭门,谓某妄为占护,必虑未详狡计,或援浮词。

且徐州昨自亻舟张,更无戢敛,威权既盛,暴虐转深。

见某自五月初再谋征讨,已排劲卒,欲援令公,兼差都押衙韩汶,先赍一百万贯,救济都统军前,尽载舟船,将临道路,又兴兵甲,来扰疆陲,把断淮河,蔟成寨栅。

是以行计犹阻,群情莫安,细察徐州所为,是作黄巢外应。

不然,则何以每见当军临发,即将凶党奔冲?又乃□□泗滨,阻绝汴路。

且临淮则城孤气寡,劣保疲羸;彭门则地险兵强,恐行狂悖。

以兹斟酌,可见端倪。

况无诸道纲船,曾过泗州本路,今则皆因此寇,却滞诸纲,近则浙东、浙西,远则容府、广府,并未聆馈运,何济急难?

某见发楚师,俾诛余孽,一则遵行诏旨,救援邻封;二则得静长淮,欲登征路;固非贪泗民之租税,排徐师之兵戎,盖分曲直之端,将保初终之节。

泗州二年闭垒,一境绝烟,织妇停梭,耕夫释耒。

满城军食,犹仰给於弊藩;阖郡赋舆,固难征於疲俗。

将军谓某藉其地利,构此邻雠,细阅来言,难知深意。

泗州不独咸通之际,得振雄声;曾於天实之中,亦遵直道。

况于涛尚书政条既举,武略兼精,收百姓之欢心,得三军之死力。

将军便令弃而不问,理复如何?徐州实有大愆,固非小患,若将助虐,岂谓输忠?某今所俟者,戮当道之豺狼,奋乘秋之雕鹗,星言夙迈,电击专征,必与王令公腹心见知,首尾相应,齐驱蛇阵,豁转豹韬,克复上京,奉迎大驾,亦不敢负秣陵之节度,争强弩之功名。

所冀得继前劳,自防后患。

使蔺相如之谦德,不损雄威;费无极之谗徒,皆归显戮。

舍此之外,余无所云。

敬佩良箴,岂离愚抱,伏惟鉴察。

某再拜。

◇淅西周宝司空书

昨奉公牒,云当道临淮叛卒,过江来投,集众广场,已受降讫。

三复来示,言难不酬。

且降之为名,其理甚大,虞舜之七旬苗格,晋侯之三日原归,此皆以于纪乱常,起兵动众,缓之则稔成患害,急之则横致杀伤,遂假小慈,终施大信,能敷德化,俾革奸凶。

若有偶聚茌蒲,散为榛梗者,共须扑灭,勿使晏安。

今相公幸此邻灾,乐其军祸,莫能嫉恶,翻欲惠奸,恐乖杖钺之威,虚炫倒戈之捷。

且如去年陈儒徒伴,唐突贵镇封疆,仅有六万余人,宣州曰告危急。

此时相公何不招谕,致令侵凌,却见琐琐顽凶,即自勤勤诱引。

莫测高旨,实辜众心。

《传》不云乎,夫召外盗;《书》不云乎,为逋逃主。

稍详至理,无信虚词。

昔汉朝匈奴叛党来附,景帝便欲与之封。

周亚夫曰:「彼背其主而见赏,何以责人臣之节?以小喻大,可量事情。

」况临淮一郡,早从淝上行营,及淮边战敌,每有优赏,曾无偏颇,自是临财则竞起贪心,遇贼则皆无斗志,旋为逗挠,犹与矜宽。

昨又请换都头,已依众请,殊不知大易兴於狂,豕难制於喧う,未尽诛擒,便谋奔窜,幸且未离近境,固合同塞奸源,在此既已不忠,於彼亦应非利。

石祁子所云:「天下之恶一也,恶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补?」其在兹乎!

况凡邻府事宜,一彼一此,互相救援,同致安宁。

是以前年六月中,贵镇有天平、潞府元从兵士,背叛奔逃,数仅百人,为患非小。

遂蒙移牒,请为追擒。

当使差都将梁楚,部领马军,所在讨袭,并各帖管内诸州,令差精兵,同力捕逐。

寻即诸镇及东塘游奕使相次收获三十八人,才见擒来,便令押送。

续得梁楚状报,到濠州界赶及残孽,杀得三十余人,其余漏网之徒,尽以伤弓而走。

所生擒之凶党,皆就戮於贵藩。

能致彼之快心,实赖此之劳力。

今则却见临淮叛卒,特向沿江招呼,便称受降,仍□补职,累牒咨请,不送过江。

慝何多,养奸斯甚,敢言以怨报德,实恐在安忘危。

《诗》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

」此乃《国风》遗训,昭晰可观。

相公通仁,略赐详度,无自贾天下之戮笑也。

其他已具回牒,伏惟俯赐昭察。

◇浙西护军焦将军书昨有临淮背叛兵士,咏擒不尽,奔迸过江。

便蒙贵镇相公特许归降,遍加补署,兼移公牒,颇构虚词。

既乖七纵之谋,谁谓三驱之礼,盖是幸灾乐祸,固非抚士安人,自古受降之义也。

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忠信能敷,德刑乃就。

或以贼数则动盈千万,奸谋则难测二三,若欲战争,恐多伤杀,或吹笳感动,或书箭招呼,免致膏锋,俾从肉袒。

其或蕞伞凶狡,率在叛离,兔奔冈而终必自颠,鼠失穴而欲将安往?在於接境,合与同擒。

不料豁开叛换之门,深作逋逃之薮。

慰安蝼蚁,虽欲好生;训练熊罴,有何用处?才招稔恶之辈,遽炫受降之名,蕴豹韬而略不施张,对龙节而恐须惭愧。

鲁史云:「晋楚设誓,无相加戎,同恤灾危,备救凶患。

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

文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

」此则古时敌国,犹保话言;今日善邻,岂伤师律?况晋楚则各在远地,扬润则只隔长江,会无交恶之端,岂有相欺之事。

实惊众听,甚爽远图。

已无蚕女争桑,永安两境;宜效农夫去草,静划本根。

伏惟将军远护兵符,共成王事,必不欲和之如响,知而不言,唯望稍致良箴,终除巨弊,永使必诚必信,谁云莫往莫来,此既无尊沓以背憎,彼亦免忸怩於颜厚,幸垂采听,特惠终始,伏惟云云。

"以上《桂苑笔耕集》十一"

◇滁州许委曲"以下委曲"

报许:得状,知妻刘氏将从征讨,愿效勤劳,嘉尚之怀,谕言不及。

吾尝览《后魏书》,见杨大眼者,武伎绝伦,战功居最。

其妻潘氏,颇善骑射,至於攻战游猎之际,潘亦戎装齐镳并驱。

及至远营,同坐幕下,对诸寮佐,笑言自得。

大眼时指诸人曰:「此潘将军也。

」吾思见若人,为日已久,不期今夕,得举妙才,此亦可谓刘将军矣。

想鼓鼙方振,琴瑟相随,既在同心,可知竭力,教战则必欺孙武,解围则可假陈平。

勉致殊功,即行懋赏。

悉之,不具云云。

◇昭义成报成大夫:鲁史云:「臣一主二。

」《汉书》曰:「一心可以事百君。

」则知下有离心,盖为上无全德。

侄孙仆射夙亏家训,骤荷国恩,累忝藩方,曾微绩效,每於抚俗,略下随时,恩威岂得并行,宽猛无由相济。

况近关西之贼窟,持山北之兵权,战伐既劳,缉绥莫至,固知军情溃散,物议喧张。

大夫名既超伦,事能从众,息貔貅之愤怒,慰黎庶之疲羸。

实谓有三隽才,谁云犯五不韪,古之所有,今也何疑。

远遣专人,迎取家口,傥或行程龃龉,且令彼处婆娑。

如能断送出来,便与支持发遣。

一坠屦,犹能牵念旧之心;百口孤孀,何忍见含愁之色?必应慰暖,免至饥寒,倚望所多,谕言无及。

彼但勤修政理,伫荷宠荣,不令外盗侵凌,必见大君委寄。

冬寒,慎为将息,节级各与安存。

悉之。

◇庐江县令李清

报李令:昔有桓荣祖者,少曾学武。

或曰:「何不学书?」答云:「上马构槊,下马谈经,方可谓不负饮食矣。

若无自全之伎,何异於犬羊乎?」昨见所申,众情可奖。

昔也一百里之疲俗,托在神君;今则十八砦之义兵,请为军帅。

若非宽将猛济,惠与威行,则何以黾乇怀仁,各能遂性;熊罴聚党,尽得降心。

姑抛堂上之琴,便握匣中之剑,所谓文一变而至於武者也。

况李令族联天派,名比水源,才机为一代之雄,心术是万人之敌,足得以指麾锐卒,扫荡叛徒,不惟除郡邑之灾,亦可定国家之难。

然而军务既常独理,职衔须有可称,未见所求,固难抑致。

为复愿兼知戎役,却守县曹,为复欲改辙从知,乘机立事。

察斯二者,决取一途,专期奏论,早与飞报。

且如班超投笔,蒯恩舍萏,当池蛟得水之秋,有天骥追风之便。

古诗云:「宁为百夫长,羞作一书生。

」信知倜傥之人,懒守低亻回之节,勉成勋业,永荷宠光。

戎务方殷,善自将息,诸寨将士,各与慰问。

悉之。

◇淮口镇李质

报李质:览所申状,慰惬良多。

李再兴未革狼心,敦张蜂目,构称虚事,违负本军,初凭逐寇之名,却设起戎之计。

赖质深怀智策,善审兵机,一唱义声,四围逆党,状疾风之扫危叶,如烈火之飞蓬。

再兴将见诛夷,果当慑窜。

然既是伤弓之物,必为衅鼓之资。

兼知质男裕,黄口上儿,血气未定,偶亏严父之训,以涉叛夫之谋。

质又徇公绝私,舍曲取直,爱而知恶,义以灭亲,削其舐犊之言,遵彼烹枭之理。

若非忠勇,何得如斯?古语有之:「蝮蛇在手,则壮士断其节。

」是乃忍小痛而除大患也。

况石昔传芳於鲁史,日载美於《汉书》,故事斯存,令名不朽,足以见质有大丈夫之气,有真君子之心,权兵而动必成功,镇境而静能守节。

前劳后效,日就月将,固当荣盛可期,勿以滞淹为恨。

勉安军旅,善保勋名,以古况今,惟吾知汝。

悉之。

◇光州李罕之报李罕之:成《间见》有言:「彼丈夫也,我丈夫也。

」然则成功立节,不独古人;仗顺输忠,正当今日。

近奉敕书手诏,无非激励众心,兼除王令公充都统,西门军容充都监,此乃藩镇功亏,朝廷计尽,遂将大任,专付老儒,虽漫传声,必难济事。

此去年齐驱猛锐,将扫顽凶,寻奉丝纶,俾安淮海。

诏书云:「为朕全吴越之地,遣朕无东南之忧。

」遂乃旋师,不敢违命,然则审详物议,参酌军期,关中有执斧之徒,阃外无枕戈之志。

谁能竭力,实可痛心;吾若不行,众将焉往?今欲直趋汴路,便入潼关,伫复凤城,奉迎銮驾,永使流传万代,终能肃静四方。

罕之己处分忧,久为养勇,必欲拣精练锐,以期伐叛摧凶。

今录敕书手诏白寄往,仰窥圣旨,必励忠诚,便决征行,共图富贵。

时不可失,吾子勉之。

故此告知,速宜飞报。

悉之。

◇楚寿两州防秋回戈将士

报王承间等:久劳防戍,又役战征,知得远归,良多慰惬。

《诗》称束楚,不免怨思;《传》载及瓜,亦尝愤恚。

古之难事,今见忠诚。

况承问限过三年,训齐一旅,值国家之多难,息乡井之怀归。

言下忘身,军前效命,遂得永别伍符之列,高登八座之荣。

固知实勤,岂虑虚掷。

且往年被练而去,今日衣锦而回。

孙权努力之言,已成显验;王昶实身之诫,更慎操持。

深秋远行,善自将息,节级将士,遍与安存。

遣此不具。

◇归顺军孙端报孙端将军:自从归投,久处闲散,想多郁悒,不暂弭忘。

但以端职秩已高,官资须称,使司累具奏荐,朝廷则有指挥。

且仰安抚师徒,伫迎恩命,古人贵其晚达,君子诫其速成。

王化既无偏无颇,宠章必尽善尽美,勉期顺守,勿念躁求。

秋晚其凉,切慎将息,节级遍与慰问。

悉之。

◇楚州张雄

报张雄中丞:得状,知己点练兵士,兼请出军西去,讨逆贼徒。

愤气勃兴,忠词恳切,览之嘉叹,深置於怀。

且每值寇戎,稍侵疆圉,雄必心腾勇略,首唱义声。

去年己建殊功,今日又申丹请,不辞危於马革,愿展用於豹韬,实谓起予者雄,始可与言兵已矣。

则帝委之以郡侯,吾待之以国土,永扬茂绩,固在良时。

然彼州司事力犹困,未可便谋征役,且宜更候指挥,兵士各与慰安。

秋深,善自将息,驰此不具。

◇楚州张义府报张义府:得状,兼送罚钱,引咎自责,足验用心。

古语有之: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人焉。

馈饩之义,《春秋》所重,在於属部,岂可外交?勿为饥则附人,别欲申於知己,将灭白圭之玷,遂以金作赎刑。

细览来词,似怀他虑,肤受之,固不行焉。

但慎始终,永图富贵。

悉之。

◇滁州许

报许:语曰:「兵食可去,无信不立。

」则知守信之道,乃是立身之本欤!苟若坏隳,自为颠覆。

访知近日浙西周相公,频差上元镇使马暨,专赍书曲,兼将金银,送到和州,说诱秦彦,令归浙岸,许授川。

信使继来,事情甚细,则未知秦彦终欲如何。

且浙西素乏勋劳,骤沾恩宠,谓得长久,遽为骄矜,殊不知人尽指楹,鬼多瞰室,恶既天稔,道唯日亡。

今更阻绝我通津,动摇我属郡,已乖众议,可见前途。

以直木千寻,精金百炼,固无忧於邪曲,终不改於贞刚。

况乃邦媛相随,家肥是保,永除异虑,必享同荣。

或恐未审浙西所为,先此告示,悉之。

◇寿州张翱

报张翱:知已部领兵士,将赴令公军前,言念远征,倍所加念。

且杖钺者比诱阃外,分者略满寰中,而乃顾家产为远图,划国仇为闲事,唯矜肉食,孰肯身先?今则翱首唱义声,躬提锐卒,骋大丈夫之志气,副上宰相之指踪。

况知素蕴机谋,久施训炼,伫伸壮节,必树奇功。

当五马离乡,远地之芳声独振;及六龙归阙,前程之变化难量。

暂此苦辛,善为将理。

今附衣段、银器、茶药等往,到宜检领。

春寒,慎为行李,将士倍与慰安,驰此不具云云。

◇庐州杨行敏

报杨行敏:使至得状,送芝草图一轴,览之嘉叹,喜有余怀。

且草木之祥异也,虽自天成,皆因地秀,物有所应,吾何以堪。

行敏始假郡符,已彰瑞谍,天其诫尔,尔宜慎之。

况乡号千年,村名谷禄,足验一百年之寿,与二千石之资,固保前程之富贵矣。

将酬美贶,更励忠诚,非吝奖词,虑骄锐志,悉之。

夏热,切好将息。

使回,附此不具云云。

◇和州秦彦

报秦彦尚书:使至得状,兼送羊五百口。

勤诚斯展,其数实繁,所谓尔羊来思,我爱其礼。

况彦虽荣建隼,能效悬鱼,远传廉慎之名,深举抚绥之政。

而乃特申恳悃,倍所叹嘉,既无虑於触藩,勉致功於荷。

使回,附此不具。

◇卢传报卢传:殿中监裴尚书将到洪州武宁县人吏百姓及僧道等状,举论传前后战敌贼徒、保全县邑功绩一十五件。

细览事实,慰惬满怀。

《传》不云乎:「公侯子孙,必复其始传。

」能资余庆,无怠聿修,自值危时,便扬壮节,一呼义旅,四讨凶徒,兄弟二人,义声俱唱,遂得疲获赖,廉使见知。

始提百里之权,寻假六条之寄,忠诚所至,宠命非遥。

勉慎始终,稳图富贵,所希荐举,必不弭忘。

悉之。

◇戴卢报戴卢:殿中监裴尚书经过彼县日,得百姓僧道等状,举论卢自干符五年主镇兼知县事课绩一十三件,事皆摭实,情切举能,词理灿然,良增慰惬。

卢竭诚报国,倾产忘家,纠集义军,训齐宗族,抚宁羸瘵,捕袭寇戎,六年於兹,一邑获赖。

有功不伐,唯善是从,遂领县曹,永安乡党。

古者田称续命,邑号义兴,求之於卢,未足多也。

既增嘉叹,不忘荐论,勉保忠诚,终邀美命。

悉之。

◇光州王绪

报王绪:天不容奸,人唯助顺,苟违至理,必乱常刑。

知绪昨因颜璋久藏祸心,果致众怒,璋既诛戮,绪乃奔逃。

何不束手戎场,投身义域,而敢更谋啸聚,尚恣喧张。

自招相鼠之讥,莫识牵羊之礼。

未知尔意,终欲奚为。

此乃先惠后诛,武经所重;好生恶杀,王化斯行。

豁开诱善之门,俾蹑归仁之路,遂加诲谕,试问端倪,速仰割捐本情,指陈他望,待详来状,即与指麾。

《礼》云:「志不可满。

」《传》曰:「恶不可长。

」绪之今日,其意若何,勿驱齐,枉入罪网。

秋冷,切好将息,节级各与慰问。

悉之。

◇楚州营田判官綦毋苹

报綦毋评事:夫欲均调兵食,固须妙选公才,供亿既多,料量非易。

评事自匡郡政,甚洽物情,割而案无滞词,淬磨而笔有余刃。

今委兼判顺国军粮料,举牒同封寄往。

孔圣犹为委吏,萧何亦作功曹,唯托干能,无辞猥屑,欲令小人怀惠,伫看君子劳心。

悉之。

◇郓州耿元审

报耿元审:古来名将,多是耿家,恭、贾、秉、,徽音相继,永言苗裔,固赡机谋。

元审虽名异双声,而志能独立,伫申忠勇,别俟恩荣。

况逢危难之秋,实建勋名之日,勉存终始,慎守行藏。

其他并令樊谷面述。

今寄衣一副、鸟觜茶二斤,到宜一一领之。

秋凉,切好将息。

悉之。

◇海陵镇高霸

报高霸:得进奏院状报,知转授右散骑常侍。

永言欣惬,霈然满怀。

昔周盘龙破虏有功,继沾爵赏,齐世祖戏之曰:「卿替貂蝉,何如兜鍪?」对曰:「此貂蝉乃自兜鍪中出耳。

」当时以为名对,前史标之美谈。

今此官荣,实彰君宠,唯在专勤戍遏,固守边陲,更俟大来,永扬忠节。

知之。

◇淮口李质

报李质:得进奏院状报,知质转授右卫大将军。

且自数年君恩溥洽,官荣职赏,可谓均沾。

然而成功可为,受爵无愧者,屈指而数,能复几人?唯质久戍淮Й,远防寇孽,勤劳最至,品秩尚卑。

今授大将军之名,乃满烈丈夫之望。

更宜慎守,无虑湮沉,慰惬叹嘉,不离怀抱,遣此不具云云。

"以上《桂苑笔耕集》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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