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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会王穆邵进李太尉军士五原将校范令卿汤氏子士人甲
李简竹季贞陆彦
郑会
荥阳郑会,家在渭南,少以力闻。
唐天宝末,禄山作逆,所在贼盗蜂起,人多群聚州县。
会恃其力,尚在庄居,亲族依之者甚众。
会恒乘一马,四远觇贼,如是累月。
后忽五日不还,家人忧愁。
然以贼劫之故,无敢寻者。
其家树上,忽有灵语,呼阿奶,即会妻乳母也。
家人惶惧藏避。
又语云:"阿奶不识会耶?前者我往探贼,便与贼遇,众寡不敌,遂为所杀。 我以命未合死,频诉于冥官,今蒙见允,已判重生。 我尸在此庄北五里道旁沟中,可持火来,及衣服往取。"
家人如言,于沟中得其尸,失头所在。
又闻语云:"头北行百余步,桑树根下者也。 到舍,可以谷树皮作线,挛之。 我不复来矣。 努力勿令参差。"
言讫,作鬼啸而去。
家人至舍,依其挛凑毕,体渐温。
""体渐温"三字原作"通身人色及腰目"七字。 据明抄本改。 "数日,乃能视。
恒以米饮灌之,百日如常"出《广异记》"
荥阳有位郑会,家住渭水南岸,少年时凭着力气大而闻名。
唐代天宝末年,安禄山作乱,所到之处盗贼蜂拥而起,百姓们大多数聚居在州县城里。
郑会依仗自己的力气,仍住在乡下,亲戚中有很多人都依靠他。
郑会经常骑着一匹马,四处寻找盗贼,偷偷地站在远处观察。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
后来,他忽然五天没有回来,家人十分忧愁,都认为是被盗贼劫持的缘故,也不敢去寻找。
他家的树上,忽然有人说话,呼喊"阿奶"。
阿奶是郑会妻子的奶娘。
家里人惶恐不安,都躲藏起来。
树上又传来说话声:"阿奶不认识郑会了吗?前些日子我去监视强盗,和盗贼相遇,寡不敌众,被他们杀害了。 可我认为自己命不该死,屡次向冥府的官们申诉,现承蒙恩准,已经判我重生。 我的尸体在这个庄子北边五里道旁沟中,可以拿着火和衣服来取。"
家人象他说的那样,在水沟中找到了郑会的尸体,但头却不见了。
又听树上说:"头就在北面一百多步远的桑树根下。 回到家之后,可以用谷树皮作线,缝上它。 我不再来了,争取别出差错。"
说完,象鬼那样叫了一声就走了。
家人把头找回家,照他说的办法缝连完毕,身体渐渐温暖,几天就能看见东西了。
经常用米汤喂他,百日之后便一切照常了。
王穆
太原王穆,唐至德初,为鲁旻部将,于南阳战败,军马奔走。
穆形貌雄壮,马又奇大,贼骑追之甚众。
及,以剑自后砟穆颈,殪而陨地。
筋骨俱断,唯喉尚连。
初冥然不自觉死,至食顷乃悟,而头在脐上,方始心惋。
旋觉食漏,遂以手力扶头,还附颈,须臾复落,闷绝如初,久之方苏。
正颈之后,以发分系两畔,乃能起坐,心亦茫然,不知自免。
而所乘马,初不离穆。
穆之起,亦来止其前。
穆扶得立,左膊发解,头坠怀中,夜后方苏。
系发正首之后,穆心念,马卧方可得上,马忽横伏穆前,因得上马。
马亦随之起,载穆东南行。
穆两手附两颊,马行四十里,穆麾下散卒十余人群行,亦便路求穆。
见之,扶寄村舍。
其地去贼界四十余里,众心恼惧。
遂载还昊军。
军城寻为贼所围。
穆于城中养病,二百余日方愈,绕颈有肉如指,头竟小偏。
旻以穆名家子,兼身殉""殉"原作"以",据明抄本改。 "王事。
差摄南阳令。
寻奏叶令。
岁余,迁临汝令。
秩满,摄枣阳令。
卒于官。
"出《广异记》"
太原有个王穆,唐代至德初年任鲁旻的部将。
他在南阳战败了,军卒战马四处奔跑。
王穆体貌魁伟强健,马又异常高大。
不少贼兵骑着马追他,追上之后,用剑从后面砍向王穆的脖颈,筋骨全断了,只剩喉咙还连着,当即就死过去落到地上。
开始,他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过一顿饭工夫才醒悟。
当头落到肚脐上时,心中一阵凄惋。
旋即,觉得食物从脖颈漏出,就用手扶着头,把它按回脖颈上,一会儿又掉下来,昏闷气绝象刚才一样。
过了好久,他才苏醒过来,把头正在颈上,将头发系在两边,就能够坐起来。
此刻,他心也茫然,不知自己能否免灾。
而他的马,怎么也不离去。
见他坐起,那马也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王穆扶着它能够站立起来。
系在左膊上的头发松开了,头又坠落怀中,半夜后才苏醒。
再次系发,正头之后,王穆心想,这马躺下我才能够上去呵,那马忽然就横卧在他面前。
于是他上得马去,马也随他而起,驮着他往东南走。
他两手托着两颊,骑马走了四十里。
王穆部下十多个散兵一起奔来,也从便道到这里寻找王穆,相见之后,扶他去村舍寄住。
此地距离敌人四十多里,众人心里又恼怒又害怕,随即用马驮王穆回到鲁旻的队伍。
鲁军所住之城不久被敌人围困。
王穆在城中养病,二百多天才痊愈。
环绕着他的脖颈有一条肉檩子,象手指那么宽,头竟然稍稍偏斜。
鲁旻觉得王穆系名家子弟,又以身殉职而未死,就派他任南阳县令,不久奏报他任叶县令,一年多后,迁任临汝县令。
任满,又摄任枣阳县令,死在了任上。
邵进
唐大历元年,周智光为华州刺史,劫剥行侣,旋欲谋反。
遣吏邵进,潜往京,伺朝廷御伐之意。
进归告曰:"朝廷无疑公之心。"
光怒,以其叶朝廷而绐于已,遽命斩之。
既而甚悔,速遣送其首付妻儿。
妻即以针纫颈,俄顷复活,以药傅之,然犹惧智光,使人告光曰:"进本蒲人,今欲归葬。"
光亦赒赙之。
既至蒲,浃旬,其疮平愈,乃改姓他游。
后三十年,崔颙为宋州牧,晨衙,有一人投刺,曰:"敕吏。"
颙召见。
讯其由,进曰:"明公昔为周智光从事。"
因叙其本末。
颙乃省悟,与缣帛,揖之而去。
"出《独异志》"
唐代大历元年,周智光任华州刺史,抢劫行旅钱物,不久即想谋反。
他派遣手下官吏邵进,暗暗地到了京城,侦探朝廷有无防范、讨伐他的意向。
邵进回来告诉周智光说:"朝廷没有怀疑你的迹象。"
周大怒,认为他这是讨好朝廷欺骗自己,立即令人把他杀了。
周智光过后很后悔,立即派人把邵进的头送给他的妻儿。
妻子把他的头缝到脖颈上,不久就活了,将药涂在伤口上。
但邵进还是惧怕周智光,让人告诉周智光说:"邵进本来是蒲地人,现在想回去埋葬。"
周智光无奈,便送些丧葬钱物。
邵进回到蒲地十二天,他的伤口便平复愈合,于是改名换姓漫游四方。
三十年后,崔颙任宋州州牧,早晨升堂时,有一个人投名帖说,他是皇宫的敕吏。
崔颙召见了他,他就是邵进。
询问其来由,邵进说:"你当年是周智光的从事吧?"于是便讲述过去的一些事情。
崔颙方才省悟,赏给一些绢帛,邵进揖拜之后离去。
李太尉军士
长安里巷说,朱泚乱时,李太尉军中有一卒,为乱兵所刃,身颈异处。
凡七日,忽不知其然而自起。
但觉胪骨称硬,""称"疑是"稍","硬"原作"哽",据明抄本改",咽喉强于昔时,而受刃处痒甚。
行步无所苦,扶持而归本家。
妻儿异之,讯其事,具说其所体与颈分之时,全不悟其害,亦无心记忆家乡。
忽为人驱入城门,被引随兵死数千计。
至其东面,有大局署。
见绿衣长吏凭几,点籍姓名而过。
次呼其人,便云:"不合来。"
乃呵责极切,左右逐出令还。
见冥司一人,髡桑木如臂大,其状若浮沤钉。
牵其人头身断处。
如令勘合,则以桑木钉自脑钉入喉,俄而便觉。
再见日月。
不甚痛楚。
妻儿因是披顶发而观,则见隆高处一寸已上,都非寻常。
皮里桑木黄文存焉,人或谓之粉黛。
元和中,温会有宗人守清,为邠镇之权将,忽话此事,守清便呼之前出。
乃云,是其麾下甲马士耿皓,今已七十余,膂力犹可支数夫。
会因是亲睹其异。
"出《定命录》"
长安里巷传说,朱泚在京城作乱时,李太尉军队中有一个小卒被乱兵所杀,身颈异处。
过了七天,忽然不知怎么回事他自己又站了起来,只觉得胪骨稍有些硬,咽喉比过去强直,而遭刀砍的地方很痒。
行走没有什么痛苦,人们扶持他回到家中。
老婆孩子都很惊怪,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全都说了。
当身体和头颈分离时,他全然不觉被杀,也无心回忆家乡。
就记得忽然被驱赶进一座城门,同时被赶去的士卒死了好几千。
到了城东面,有一个大署衙,只见绿衣长吏靠在桌子上,点录姓名而过。
按顺序喊到他的名字时,他便说:"我不该来。"
就被狠狠地呵责训斥一顿,左右将他赶出去,又把他喊回来。
"这时只见一个冥司,拿着一根削得光光的桑木棒,像胳膊那么长,形状如门钉。 他牵住我头身断绝处,对合在一起,然后用桑木钉从脑部钉进咽喉。 不久我就苏醒过来,重又见到了日月星辰,不很痛苦。"
妻儿于是分开他的头发察看,就见受伤处隆起一寸多高,的确和往常不同。
皮里桑木纹还存在,有人说是粉黛之色。
元和年间,温会有个同宗叫守清,任分镇权将。
一次他忽然说起这件事,守清就喊一个人到前面来,说这位是部下甲马士耿皓,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体力还可以抵挡几个武夫。
温会亲眼看见了他的异常之处——原来,他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士卒。
五原将校
五原遣将校往扬子,请衣赐。
校有所知,能承顾问。
院官与之欵曲,顾见项上有一肉环围绕,瘢痕可惧。
院官与之熟,因诘其所来,具对。
昔岁巡边,其众五六百,深犯榆塞。
遭虏骑掩袭,众数千,悉是骑兵。
此五百短兵,全军陷殁。
积尸为京观,其身首已异矣。
至日入。
但魂魄觉有呵喝,状若官府一点巡者。
至某,官怒曰:"此人不合死,因何杀却?"胥者扣头求哀。
官曰:""官曰"原作"曰官",据明抄本、许本、黄本改。 ""不却活,君须还命。"
胥曰:"活得。"
遂许之,良久而喝回,又更约束:"须速活,勿"“勿"原作"却",据明抄本改。 "误死者。”
胥厉声唱诺。
某头安在项上,身在三尺厚叶上卧。
头边有半碗稀粥,一张折柄匙,插在碗中。
某能探手取匙,抄致口中,渐能食。
即又迷闷睡著。
眼开,又见半碗粥,匙亦在中。
如此六七日,能行,策杖却投本处。
荏苒今日,其瘢痕是也。
"出《芝田录》。 明抄本作出《定命录》"
五原派遣一个校官去扬州,这校官请求赐衣物。
他在当地有熟人,能够办好可托之事。
到后,扬州院官给予他殷勤接待,并看见他颈上有一道肉环围绕着,疤痕明晰可怕。
院官和他很熟悉,便问其来由。
他把发生的事说了:好多年前巡视边境,他率部下五六百人,深入到榆塞一带,遭受胡虏的突然袭击。
对方有好几千人,全是骑兵,寡不敌众,带去的五百步兵全死掉了,尸体堆积得象小山那么高,他也落了个身首异处。
到太阳下山后,他的魂听到呵喝之声,一个象官府中点巡官的人,来到他跟前,怒道:"这个人不该死,为什么杀他?"胥吏叩头哀求。
那官说:"不把他复活,你就得偿命。"
吏胥说:"能活。"
当官的点点头,过一会儿又呵喝胥吏道:"你要快点使他复活,不要耽误死者。"
胥吏大声答应着。
将我的头安到颈项上,我的身子躺在三尺厚的树叶上,头边有半碗稀粥,一把断把羹匙插在碗中。
我能够伸手拿羹匙,舀饭送到嘴里,渐渐能吃饭了,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我再睁开眼时,又见半碗粥,碗里还是放着羹匙。
这样一连过了六七天。
能够行走了,我就拄着拐杖回到原处。
光阴很快就到了现在,我的疤痕就是这么来的。
范令卿
"缢死复再生"
隋文帝开皇二年,汴州浚义县功曹范钦子令卿,在家与族人文志校书,竞工拙。
令卿以手反击文志,鼻血出不止,因即殒。
文志父乃执令卿,以绳悬缢于屋梁,移时气绝。
文志父母恐令卿却活,复用布重绞之。
死经三日,令卿却苏,文志长逝。
"出《五行记》"
隋文帝开皇二年,汴州浚义县功曹范钦之子范令卿,在家里与文志勘校书籍,比赛高低,结果打起架来。
令卿用手反击文志,打得他鼻血不止,因之当即死去。
文志的父亲捉住令卿,用绳子把他悬吊在房梁上,一会儿就断气了。
文志父母怕令卿再活过来,用布条勒了又勒。
令卿死了三天之后却又复活了,文志则终于死去了。
汤氏子
汤氏子者,其父为乐平尉。
令李氏,陇西望族。
素轻易,恒以吴人狎侮,尉甚不平。
轻为令所猥辱,如是者已数四,尉不能堪。
某与其兄,诣令纷争。
令格骂,叱左右曳下,将加捶楚,某怀中有剑,直前刺令,中胸不深,后数日死。
令家人亦击某系狱。
州断刑,令辜内死,当决杀。
将入市,无悴容。
有善相者云:"少年有五品相,必当不死。 若死,吾不相人矣。"
施刑之人,加之以绳,决毕气绝。
牵曳就狱,至夕乃苏。
狱卒白官,官云:"此手杀人,义无活理。"
令卒以绳缢绝。
其夕三更,复苏。
卒又缢之,及明复苏。
狱官以白刺史,举州叹异。
而限法不可。
呼其父,令自毙之。
及于州门,对众缢绝。
刺史哀其终始,命家收之。
及将归第,复活。
因葬空棺,养之暗室。
久之无恙。
干元中,为全椒令卒。
"出《广异记》"汤氏子的父亲任乐平县尉。
县令李氏,是陇西的名门贵族,平素轻浮随便,常常以狎昵侮辱别人取乐。
县尉对此忿忿不平。
他被县令随便侮辱多次,实不堪忍受。
汤氏子和哥哥到县令处争辩,县令又打又骂,喊左右将他们拽下。
刚要施刑,汤氏子怀中有剑,拔出便刺中县令胸部,不深。
几天以后,县令死了。
他的家人也击打汤氏子,并将其关进监狱。
州里判刑,令年内处死。
当行刑那天,把他带到刑场,汤氏子的脸上没有愁容。
有个善于看相的人说:"这少年有五品官的相,定当不死;假如他死了,我今后就不给人相面了。"
行刑的人用绳子缠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断气之后拉回监狱,到晚上就复活了。
狱卒向狱官报告,狱官说:"这是个杀人犯,没有让他活的道理。"
他命令狱卒用绳子把他吊死,不料三更时又活了。
狱卒再吊,天亮又活了。
狱官向刺史报告,全州上下惊叹不已。
但为维护法律尊严非杀不可,喊来其父,让他亲手将儿子处死。
其父在州的城门上当众行刑。
刺史自始至终对他很同情,让家人收尸。
等把他的尸体抬回家之后,他又复活了,因而埋的是空棺材,将他养在暗室,多少年都平安无事。
唐代干元年间,他是在任全椒县令时死的。
士人甲
"易形再生"
晋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见人将上天,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历未尽,不应枉召。
主者发遣令还。
甲尤脚痛,不能行,无缘得归。
主者数人共愁,相谓曰:"甲若卒以脚痛不能归,我等坐枉人之罪。"
遂相率具白司命。
司命思之良久,曰:适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门外。
此人当遂死,其脚甚健,易之,彼此无损。
主者承教出,将易之。
胡形体甚丑,脚殊可恶,甲终不肯。
主者曰。
君若不易,便长决留此耳。
不获已,遂听之。
主者令二并闭目,倏忽,二人脚""脚"原作"却",据明抄本改"已各易矣。
仍即遣之,豁然复生,具为家人说。
发视,果是胡脚,丛毛连结,且胡臭。
甲本士,爱玩手足。
而忽得此,了不欲见。
虽获更活,每惆怅,殆欲如死。
旁人见识此胡者,死犹未殡,家近在茄子浦。
甲亲往视胡尸。
果见其脚著胡体。
正当殡敛。
对之泣。
胡儿并有至性。
每节朔。
儿并悲思。
驰往,抱甲脚号啕。
忽行路相逢,便攀援啼哭。
为此每出入时,恒令人守门,以防胡子。
终身憎秽,未曾娱视。
虽三伏盛署,必复重衣,无暂露也。
"出《幽冥录》"
晋元帝时有个某甲,出身士绅家庭。
一天得急病死了,被人带上天去,拜见司命。
司命又推究校验,计算某甲的寿历没尽,不应该冤枉召来。
管事的下令将其遣返。
某甲患脚病特别疼,不能走,没法回去。
管事的几个人都挺发愁,商量说:"某甲假如因为脚病最后不能回去,我们就得承担冤枉他人的罪名。"
于是一起向司命汇报。
司命想了很久,说:"方才新召来的胡人康乙,在西门外住,这个人应当立即死,他的脚很健康,让他们二人换脚,彼此都没有什么损失。"
管事的接受了这个命令,回来就要给他们换脚。
那胡人形体丑陋,脚更难看,某甲怎么也不肯换。
管事的说:"你假如不换脚,就得长留此间了。"
某甲不得已,只好服从。
管事的让他俩闭上眼睛,很快,他们的脚就换了过来。
某甲当即被遣送回来,忽然间就活了。
他一一向家人说了。
脱鞋一看,果然是双胡人脚,丛生的毛连结着,而且有胡臭气。
某甲本来是读书人,爱玩手脚,但忽得这样一双脚,却一点也不想看。
虽然获得再生,却常惆怅慨叹,几乎想死。
旁人中有认识那个胡人的,说他还没有出殡,家住附近茄子浦。
某甲亲自去看那胡人尸体,果然看见自己的脚附在他的身上。
正要殡殓,亲属们对着尸体哭。
胡人的儿子对父亲很有感情,每当初一过节时,由于悲思过度,他都要跑到某甲家,抱住他的脚号啕大哭。
走路时偶然相遇,胡儿也要拽住他啼哭。
因此,某甲每次出入家时,总要让人守住门,以防胡儿。
某甲一辈子厌恶那双脏脚,未曾高兴地看过。
即使在三伏盛夏,也定要穿好几层衣服,不让它露出来。
李简
唐开元末,蔡州上蔡县南里村百姓李简,痫病卒。
瘗后十余日,有汝阳县百姓张弘义,素不与李简相识,所居相去十余舍,亦因病,经宿却活。
不复认父母妻子,且言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名亮。
遂径往南李村,入亮家。
亮惊问其故,言方病时,梦二人着黄,赍帖见追。
行数十里,至大城,署曰"王城"。
引入一处,如人间六司院。
留居数日,所勘责事,委不能对。
忽有一人自外来,称错追李简,可即放还。
有一吏曰:"李身坏,别令托生。"
一时忆念父母亲族,不欲别处受生,因请却复本身。
少顷,见领一人至,通曰:"追到杂职汝阳张弘义。"
吏又曰:"张弘义身幸未坏,速令李简托其身,以尽余年。"
遂被两吏扶却出城。
但行甚速,渐无所知,忽若梦觉。
见人环泣,及屋宇,都不复认。
亮问其亲族名氏,及平生细事,无不知也。
先解竹作,因息入房,索刀具,破蔑盛器。
语音举止,信李简也,竟不返汝阳。
时段成式三从叔父,摄蔡州司户,亲验其事。
昔扁鹊易鲁公扈、赵齐婴之心,及寝,互返其室,二室相咨。
以是稽之,非寓言矣。
"出《酉阳杂俎》"
唐代开元末年,蔡州上蔡县南里村百姓李简,患癫痫病死去,埋葬十多天后。
汝阳县有个百姓叫张弘义,与李简素不相识,且相距三百多里,也因病而死,过了一宿又活了。
他不再认识父母妻子,并说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亲名亮,然后径直走到南李村,进了李亮家。
李亮惊讶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张弘义说自己刚病时,梦见两个穿黄衣裳的人,送来一张帖子就跟他们走了。
走了几十里,到了一座大城市,题名"王城"。
他被引入一处,象人间的六司官衙,留他住了几天。
所追查的一些事,他实在不能回答。
一天,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说是错捉了李简,应该立即放回去。
有一吏说:"李简的身体腐坏了,让他到别处托生吧。"
李简一时想念父母亲族,不想到别处托生,因此请求恢复本身。
不一会,看见领进一个人,通判说:"汝阳张弘义被捉拿到了。"
那吏又说:"幸亏张弘义的身体没坏,快让李简托他的身体复活,借以享受余年。"
于是,李简便被两吏搀出那座城,但走得极快,他渐渐失去知觉,忽然又象作梦醒来。
见不少人围坐而哭,还有那些屋宇,自己都不认识。
李亮问他亲族名氏,以及李简的平生小事,他没有不知道的。
李简原是蔑匠,于是到内室休息时,他就找来刀具,破开竹蔑编盛器。
言谈举止,都使人确信是李简。
他竟然再也没有回汝阳去。
当时段成式的堂叔,任蔡州司户,亲自查验了这件奇事。
古代扁鹊换鲁公扈、赵齐婴的心,等苏醒之后都能返回自己的住处。
两家问及一些事情,他们各自都还记忆犹新。
用这个历史事件来考究,李简的事也不是假造的。
竹季贞
陈蔡间,有民竹季贞,卒十余年矣。
后里人赵子和亦卒,数日忽寤,即起驰出门。
其妻子惊,前讯之。
子和曰:"我竹季贞也,安识汝。 今将归吾家。"
既而语音非子和矣,妻子遂随之。
至季贞家,见子和来,以为狂疾,骂而逐之。
子和曰:"我竹季贞,卒十一年,今乃归。 何拒我耶?"其家聆其语,果季贞也。
验其事,又季贞也。
妻子俱骇异,诘""诘"原作"请",据明抄本改"之,季贞曰:"我自去人世,迨今且一纪。 居冥途中,思还省妻孥,不一日忘。 然冥间每三十年,即一逝者再生,使言罪福。 昨者吾所请案据,得以名闻冥官。 愿为再生者,既而冥官谓我曰:“汝宅舍坏久矣,如何?"案据白曰:‘季贞同里赵子和者,卒数日,愿假其尸与季贞之魂。
’冥官许之。
即遣使送我于赵氏之舍,我故得归。”
因话平昔事,历然可听,妻子方信而纳之。
自是季贞不食酒肉,衣短粗衣,行乞陈蔡汝郑间。
缗帛随以修佛,施贫饿者。
一还家,至今尚存。
"出《宣室志》"
陈蔡两县之间,有个居民叫竹季贞,死十多年了。
后来村里人赵子和也死了,过了几天又忽然苏醒,立即起身跑出门去。
其妻惊讶地拦住他询问,子和说:"我是竹季贞,哪里认识你?我要回自己家去。"
连语音都不是赵子和的了。
妻子就跟着他到了竹季贞家。
竹家人见赵子和来了,以为他疯了,骂着驱赶他。
子和说:"我是竹季贞,死十一年了,现在又回来了,为什么要赶我走?!"竹家人听他的说话声,果然是竹季贞的;又通过一些事情验证,一点不错。
竹妻和孩子们十分骇怕,追问他,他说:"我从离开人世,至今将近十二年,在阴曹地府里总想回来看看老婆孩子,一天也没有忘。 然而,那里每隔三十年,才能让一个死者复活,让他到人间来宣讲善恶和福祸之事。 昨天我请求管案子的人,想使自己的名字被冥官知道,并愿意为我复活。 一会儿冥官对我说:‘你的身体腐烂很久了,怎么办?’管案子的人禀报说:‘他的同乡赵子和刚死几天,我想让他借尸还魂。 ’冥官准许了。 那管案子的人立即把我送到赵子和家,我这才能活转过来。"
接着说起平生往事,都清清楚楚的,妻才相信而且收留了他。
从此季贞不吃酒肉,穿粗布短衣,行乞在陈蔡和汝郑等县之间,得到的钱帛随时用来修造佛寺,施舍给贫饿的人。
他时而回一次家,到现在还活着。
陆彦
余杭人陆彦,夏月死十余日,见王。
云:"命未尽,放归。"
左右曰:"宅舍亡坏不堪,时沧州人李谈新来,其人合死,王曰:“取谈宅舍与之。"
彦遂入谈柩中而苏。
遂作吴语,不识妻子。
具说其事。
遂向余杭,访得其家。
妻子不认,具陈由来,乃信之。
"出《朝野佥载》"
余杭人陆彦,在夏天死了十多日后,拜见冥王。
冥王说:"这个人寿命没尽,放他回去吧。"
左右的人说,他的躯壳完全腐烂了。
这时沧州人李谈刚到,这个人该死。
冥王说:"拿李谈的躯体给陆彦。"
陆彦就进入李谈的棺材中苏醒过来。
说话的口音是吴语,不认识妻子,一一讲了还阳的事。
随即,他回到余杭,寻访到他的家,妻子却也不认他。
待一一陈述经过后,她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