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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子武马道猷顾总邢鸾肖摩侯道人法力肖思遇任胄董寿之
樊孝谦李文府史万岁房玄龄魏征唐俭
崔子武
齐崔子武幼时,宿于外祖扬州刺史赵郡李宪家。
夜梦一女子,姿色甚丽,自谓云龙王女,愿与崔郎私好。
子武悦之,牵其衣裾,微有裂绽。
未晓告辞,结带而别。
至明,往山祠中观之,傍有画女,容状即梦中见者,裂裾结带犹在。
子武自是通梦,恍惚成疾。
后逢医禁之,乃绝。
"出《三国典略》"
南齐崔子武小时候住在外祖父扬州刺史赵郡人李宪家。
夜里梦见一个女子,姿色很美丽。
自称是龙王的女儿,愿意同崔子武私下交好。
子武很高兴,牵着她的衣袖。
微微拉出一条裂缝。
天没亮她就告辞,子武给她衣带打上一个结走了。
到了白天,子武去山祠中参观。
旁边的墙上挂有一个女子的画像,容貌体态就是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
裂缝的衣袖和打着结的带子也在像上。
子武自然明白了那个梦,恍恍惚惚得了病。
后来遇到医生禁止他的梦昧,就断绝了。
马道猷
南齐马道猷为尚书令史,永明元年,坐省中,忽见鬼满前,而傍人不见。
须臾两鬼入其耳中,推出魂,魂落屐上。
指以示人:"诸君见否?"旁人并不见。
问魂形状云何,道猷曰:"魂正似虾蟆。"
云:"必无活理,鬼今犹在耳中。"
视其耳皆肿,明日便死。
"出《述异记》"
南齐马道猷为尚书令史。
永明元年,在坐着自省中,忽然看见鬼满满地站在眼前,而旁人都看不见。
一会儿,两个鬼进入到他耳中,推出他的魂,落在鞋上。
马道猷指着魂示意旁人:"诸位看到了吗?"旁人并没有看见,问魂的形状象什么?道猷说:"魂正象虾蟆。"
还说自己一定没有生还的可能,鬼现在还在他的耳中。
旁人看他的耳朵都肿了,第二天就死了。
顾总
梁天监元年,武昌小吏顾,性昏憨,不任事。
数为县令鞭朴,尝郁郁怀愤,因逃墟墓之间,彷徨惆怅,不知所适。
忽有二黄衣,顾见总曰:"刘君颇忆畴日周旋耶?"总曰:"敝宗乃顾氏,先未曾面清颜,何有周旋之问?"二人曰:"仆王粲、徐干也,足下前生是刘祯,为坤明侍中,以纳赂金,谪为小吏。 公当自知矣。 然公言辞历历,犹见记事音旨。"
因出袖中轴书示之曰:"此君集也,当谛视之。"
总试省览。
乃了然明悟,便觉文思坌涌。
其集人多有本,唯卒后数篇记得。
诗一章题云《从驾游幽丽"丽原作厉,据明抄本、陈校本改。 "宫,却忆平生西园文会,因寄地文府正郎蔡伯喈》诗曰:"在汉绳纲绪,溟渎多腾湍。 煌煌魏英祖,拯溺静波澜。 天纪已垂定,邦人亦保完。 大开相公府,掇拾尽幽兰。 始从众君子,日侍贤王欢。 文皇在春宫,蒸孝踰问安。 监抚多余暇,园圃恣游观。 末臣戴簪笔,翊圣从和銮。 月出行殿凉,珍木清露团。 天文信辉丽,铿锵振琅干。 被命仰为和,顾已试所难。 弱质不自持,危脆朽萎残。 岂意十余年,陵寝梧楸寒。 今来坤明国,再顾簪蝉冠。 侍游于离宫,足蹑浮云端。 却想西园时,生死暂悲酸。 君昔汉公卿,未央冠群贤。 倘若念平生,览此同怆然。"
其余七篇,传者失本。
王粲谓总曰:"吾本短小,无何娶乐进女。 女似其父,短小尤甚。 自别君后,改娶刘荆州女,寻生一子。 荆州与字翁奴,今年十八,长七尺三寸。 所恨未得参丈人也。 当渠年十一,与予同览镜。 予谓之曰:‘汝首魁梧于予。 ’渠立应予曰:‘防风骨节专车,不如白起头小而锐。 ’予又谓曰:‘汝长大当为将。 ’又应予曰:‘仲尼三尺童子,羞言霸道。 况承大人严训,敢措意于斫刺乎。 ’予知其了了过人矣。 不知足下生来,有郎娘否?"良久沈思,稍如相识,因曰:"二君既是总友人,何计可脱小吏之厄?"徐干曰:"君但执前集,诉于县宰则脱矣。"
总又问:"坤明是何国?"干曰:"魏武开国邺地也。 公昔为其国侍中,遽忘耶?"公在坤明家累,悉无恙。
贤小娇羞娘,有一篇《奉忆》,昨者已诵似丈人矣。
诗曰:‘忆爷爷,抛女不归家。
不作侍中为小吏,就他辛苦弃荣华。
愿爷相念早相见,与儿买李市甘瓜。
’”诵讫,总不觉涕泗交下,因为一章《寄娇羞娘》云:"忆儿貌。 念儿心。 望儿不见泪沾襟,时移世异难相见。 弃谢此生当重寻。"
既而王粲、徐干与总殷勤叙别,乃遗刘桢集五卷。
见县令,具陈其事。
令见桢集后诗,惊曰:"不可使刘公干为小吏。"
既解遣,以宾礼侍之。
后不知总所在,集亦寻失。
时人勖子弟,皆曰:"死刘桢犹庇得生顾总,可不修进哉。"
"出《玄怪录》"
梁天监元年,武昌小吏顾总性情昏怡憨厚,不能担事,曾多次被县令鞭打。
常常心情抑郁,满怀愤怒。
因而逃避到坟墓之地,彷徨惆怅,不知去哪里。
忽然有二个黄衣人拜见顾总,说:"刘君很想念我们昔日的来往吧?"顾总说:"我宗姓是顾氏。 以前未曾见过面,怎么会有来往呢?"二人说:"我们是王粲、徐干。 你前生是刘桢。 是坤明侍中。 因收受赂金而贬为小吏。 你应该自己知道啊?但你言辞严肃,还是看下记室的文辞吧!"就从袖中拿出轴书给他看,说:"这是你的文集,应该仔细看看它。"
顾总验看,才了然明悟,就觉文思一起涌出。
那本集子人们多有传本,只佚失了最后几篇。
记得有诗一章,题目是:《从驾游幽丽宫,却忆平生西园文会,因寄地文府正郎蔡伯喈》。
诗曰:"在汉绳纲绪,溟渎多腾湍。 煌煌魏英祖,拯溺静波澜。 天纪已垂定,邦人亦保完。 大开相公府,掇拾尽幽兰。 始从众君子,日侍贤王欢。 文皇在春宫,蒸孝踰问安。 监抚多余暇,园圃恣游观。 末臣戴簪笔,翊圣从和銮。 月出行殿凉,珍木清露团。 天文信辉丽,铿锵振琅干。 被命仰为和,顾已试所难。 弱质不自持,危脆朽萎残。 岂意十余年,陵寝梧楸寒。 今来坤明国,再顾簪蝉冠。 侍游于离宫,足蹑浮云端。 却想西园时,生死暂悲酸。 君昔汉公卿,未央冠群贤。 倘若念平生,览此同怆然。"
剩余七篇,传下来的失了原样。
王粲对顾总说:"我生来矮小,没办法娶了乐进的女儿。 女儿象她父亲,矮小尤其厉害。 自与你分别以后,改娶刘荆州的女儿。 不久就生了一个儿子。 刘荆州起名叫翁奴,今年十八岁,身长七尺三寸。 遗憾的是未能参拜您。 当他十一岁的时候,和我一起照镜子,我对他说:‘你的脑袋比我大。 ’他立刻回答我说:‘防风氏骨节满车,不如白起的头小而精明。 ’我又对他说:‘你长大应该当将军。 ’他又回答我说:‘仲尼是三尺孩童的时候,就耻于谈及霸道,况且我承蒙大人严训,怎敢执意于砍砍杀杀呢?’我知道他聪明过人。 不知你有生以来有没有郎娘?"沉默很久,好象稍稍熟悉了。
顾总就问:"二位先生既然是顾总的朋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脱我当小吏的厄运呢?"徐干说:"你只要拿着以前的文集向县宰说明,就解脱了。"
顾总又问:"坤明是什么国家?"徐干说:"是魏武帝开国时的邺地。 你以前是那个国家的侍中,竟然忘了吗?你在坤明的家小都没有祸患。 贤小娇羞娘,有一篇《奉忆》之作,以前吟诵得如同老者。 诗曰:‘忆爷爷,抛女不归家,不作诗侍为小吏,就他辛苦弃荣华。 愿爷相念早相见,与儿买李市甘瓜。 ’"朗诵完毕,顾总不觉涕泪交流,就写给娇羞娘一首诗。
诗云:忆儿貌,念儿心,不见泪沾襟。
时移世异难相见,弃谢此生当重寻。”
接着王粲、徐干与顾总殷勤话别,赠送刘桢文集五卷。
顾总面见县令,具体陈述了这件事。
县令见到刘桢文集后面的诗,惊叹道:"不能让刘公干为小吏。"
马上解除了差遣,以宾客的礼节对侍他。
后来不知道顾总在什么地方。
文集不久也消失了。
当时人们勉励后辈都说:"死去的刘桢还能庇护活着的顾总,难道可以不求上进吗?"
邢鸾
后魏洛阳永和里,汉太师董卓之宅也。
里南北皆有池,卓之所造,水冬夏不竭。
里中太傅录尚书长孙稚,尚书右仆射郭祚,吏部尚书邢鸾,廷尉卿元洪超,卫尉卿许伯桃,凉州刺史尉成兴等六宅,皆高门华屋,斋馆敞丽,楸槐荫途,桐杨夹植。
当世名为贵里。
掘此地,轧得金玉宝玩之物。
时邢鸾家,常掘得丹砂及钱数十万,铭云:"董太师之物。"
后卓夜中随鸾索此物,鸾不与之,终年而鸾卒。
"出《洛阳伽蓝记》"
后魏洛阳永和里,是汉太师董卓的故宅。
里的南北都有水池,是董卓建造的,水冬夏不干。
里中有太傅录尚书长孙稚、尚书右仆射郭祚、吏部尚书邢鸾、廷尉卿元洪超、卫尉卿许伯桃、凉州刺史尉成兴等六所住宅。
都是高高的门楼,华丽的房子。
斋馆宽敞明丽,楸树、槐树遮荫道路,桐树、杨树夹道种植。
当时是著名的富贵的里弄。
挖掘此地,就能得到金玉宝玩等物。
当时邢鸾家时常挖到丹砂及铜钱几十万枚。
钱铭有字:"董太师之物。"
后来董卓夜间跟邢鸾索要这些东西。
邢鸾不给他。
一年后邢鸾就死了。
肖摩侯
后魏胡太后末年,泽州田参军肖摩候家人,浣一黄衫,晒之庭树,日暮忘收。
夜半,摩侯家起出,见此衣为风所动,仿佛类人。
谓是窃盗,持刀往击,就视乃是衣。
自此之后,内外恐惧。
更数日,忽有二十骑,尽为戎服,直造其家,扬旗举杖,往来掩袭。
前后六七处。
家人惶惧,不知何方御之。
有一人云,按药方,烧羖羊角,妖自绝。
即于屠肆得之,遂烧此等。
后来至,掩鼻曰:"此家不知烧何物,臭秽如此!"翻然回,自此便绝。
"出《五行记》"
后魏胡太后末年,泽州田参军肖摩侯的家人,洗一件黄衫。
晾在庭院的树上,晚上忘收了回来。
半夜,摩侯家人起夜,看见这件衣服被风吹动,仿佛象人一样。
他以为是盗贼,持刀朝它打去,走近一看是件衣服。
从此以后,摩侯家内外都很恐惧。
过了几天,忽有二十个骑马的人,都穿着军服,径直来到他家。
扬着旗帜,高举木棍,来来往往掩杀奔袭,前后六七拨。
摩侯家里人惶惧不安,不知用什么方法抵御它们。
有人告诉他说:"按药方烧羖羊角,妖孽自然就没了。"
摩侯就从肉市场买来羖羊角烧了。
那些人过后又来到他家都捂着鼻子说:"这家不知烧什么东西了,臭秽如此。"
转身就回去了。
从此之后就没了。
道人法力
广州显明寺道人法力,向晨诣厕,于户中见一鬼,状若昆仑,两目尽黄,裸身无衣。
法力素有臂力,便缚着堂柱,以杖鞭之,终无声。
乃以铁锁缚之,观其能变去否,日已昏暗,失鬼所在。
广州显明寺道人法力,快到早晨的时候去厕所,在门口遇见一鬼,形状象西城人,两眼都是黄色的,裸露着身体没穿衣服。
法力一向有臂力,把鬼绑在柱子上,用木棍打它。
鬼始终不出声。
法力又用铁锁锁住它,看鬼能不能变走。
天色昏暗后,就失去了鬼的踪影。
肖思遇
肖思遇,梁武帝从侄孙。
父悫,为侯景所杀。
思遇以父遭害,不乐仕进。
常慕道,有冀神人,故名思遇而字望明,言望遇神明也。
居虎丘东山,性简静,爱琴书。
每松风之夜,罢琴长啸,一山楼宇皆惊。
常雨中坐石酣歌。
忽闻扣柴门者,思遇心疑有异,命侍者遥问。
乃应曰:"不须问。"
但言雨中从浣溪来。
及侍童开户,见一美女,二青衣女奴从之,并神仙之容。
思遇加山人之服,以礼见之,曰:"适闻夫人云,从浣溪来。 雨中道远,不知所乘何车耶?"女曰:"闻先生心怀异道,以简洁为心,不用车舆,乘风而至。"
思遇曰:"若浣溪来,得非西施乎?"女回顾二童而笑,复问:"先生何以知之?"思遇曰:"不必虑怀,应就寝耳。"
及天晚将别,女以金钏子一只留诀。
思遇称"无物叙情",又曰:"但有此心不忘。"
夫人曰:"此最珍奇。"
思遇曰:"夫人此去,何时来?"女乃掩涕曰:"未敢有期,空劳情意。"
思遇亦怆然。
言讫,遂乘风而去。
须臾不见,唯闻香气犹在寝室。
时陈文帝天嘉元年二月二日也。
"出《博物志》,陈校本作出《续博物志》"
肖思遇是梁武帝的堂侄孙。
父亲肖悫,被侯景所杀。
思遇因为父亲被害,不喜欢仕途进取,常仰慕道家,寄希望于神人,故起名叫思遇,字望明。
意即希望遇见神明。
他居住在虎丘东山,性情闲静,爱好琴书。
每当松风之夜,他弹罢琴一声长啸,满山的楼堂殿宇都为之而惊。
常常在雨中坐在石头上尽情歌唱。
一天,他忽然听到扣柴门的声音,心里想着是否有异人出现,就叫侍人远远地问一问。
那人回答说:"不用问。"
只说是雨中从浣溪来的。
等侍童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美女,后面有二个穿青色衣服的女侍跟从。
都象神仙一样美貌。
思遇穿上山人的衣服,以礼节会见了这个女子,说:"刚才听夫人说从浣溪来,下着大雨,道路又远。 不知夫人所乘的是什么车?"美女说:"听说先生心怀神异之道,以简洁为心境。 我就不用车子,乘风而来。"
思遇说:"若从浣溪来,你莫非是西施吗?"那美女回头看了下二个女侍,笑着问:"先生怎么知道?"思遇说:"不要心怀疑虑,应该睡觉休息了。"
到天亮,那美女就要告别了,她用一只金钏子留做告别之物。
思遇说没有什么东西来表达心情,又说:"只有此心不忘。"
夫人说:"这是最珍贵的。"
思遇又说:"夫人这一去,什么时候再来?"夫人就抹着眼泪说:"不敢商定日期,免得白白劳烦你的情意。"
思遇也感到悲伤。
夫人说完,就乘风而去,一会就不见了,只闻得香气还在房内。
这是陈文帝天嘉元年二月二日的事情。
任胄
东魏丞相司马任胄,谋杀高欢,事泄伏诛,其家未之知。
家内忽见其头在饭甑上,相召看之,少顷,失所在。
俄知被戮。
"出《三国典略》"
东魏丞相司马任胄,想刺杀高欢,事情败露被杀。
他的家里还不知道。
家里人忽然看见他的头在饭锅上,互相召呼着来看。
一会,头不见了。
才知道任胄被杀。
董寿之
北齐董寿之被诛,其家尚未之知。
其妻夜坐,忽见寿之居其侧,叹息不已。
妻问夜间何得而归,寿都不应答。
有顷出门,绕鸡笼而行,笼中鸡惊叫。
其妻疑有异,持火出户视之,见其血数斗,而寿失所在。
遂以告姑,因与大小号哭,知有变。
及晨,果得死闻。
"出《续搜神记》"
北齐董寿之被杀了,他家里还不知道。
他的妻子夜里坐着,忽然看见寿之在她身旁叹息不停。
妻子问他晚上怎么回来了?寿之都不回答。
一会,寿之出门绕着鸡笼行走,笼中鸡惊叫起来。
他的妻子怀疑有异常,拿着灯火出门观看,见血有好几斗,而寿之却不见了,就告诉了小姑,于是同家里大小一同啼哭,知道大事不好。
到了早晨,果然得到寿之死的消息。
樊孝谦
北齐樊孝谦,少有才名。
年二十二,答秀才策,累迁至员外散骑侍郎。
尝于其门首,观贵人葬车,揖方相而别。
是后周年,至此葬日,有人扣门。
孝谦出视,乃见所揖方相。
门首立云:"君去年此日,共我语否。"
孝谦惊倒。
须臾便卒。
贞观初,崔信明为洋州,与县丞向瓘无二说。
"出《五行记》"
北齐樊孝谦,少年时代就有才气名声。
二十二岁那年,因考中秀才,官拜员外散骑侍郎。
他曾在门口看到贵人的葬车,他向驱鬼的方相作揖就回来了。
这之后一年,到了这个忌日,有人敲门,孝谦出来一看,就看见了他去年拜揖的方相,站在门口说:"您去年的今天和我说话了吗?"孝谦惊倒在地,一会就死了。
贞观初年,崔信明为洋州令,和县丞向瓘说法一样。
李文府
隋文帝开皇初,安定李文府,住邺都石桥坊。
曾夜置酒瓶于床下。
半夜觉,忽闻瓶倒漏酒声,使婢看之,酒瓶不倒,盖塞如旧。
须臾,复闻有物嗒水声,索火照看,屋内静无所见。
灭烛下关,未睡,似有以手指斫其膝。
至三,文府起扪之,又无所得。
乃拔刀四面挥之,即闻有声如飞蝉曳响,冲而出。
文府后仕兖州须昌县丞,至开皇八年,见州故录事孔瓒,即须昌人,先亡。
忽白日至文府厅前再拜,文府惊问何为,云:"太山府君选好人,瓒以公明干,则相荐举。"
文府忧惶叩头。
瓒良久云:"今更为方便,慎勿漏言。"
至十年,自说之,说讫,便觉不快,须臾而死。
"出《五行记》"
隋文帝开皇初年,安定人李文府,住在邺都石桥坊。
他曾在晚上把酒瓶放在床下。
半夜醒来,忽然听到酒瓶倒了酒洒了的声音。
让婢女看看,酒瓶没倒,盖塞依旧。
一会,又听到有东西滴嗒水的声音,拿火照看,屋内静悄悄的没看到什么。
灭烛躺下没睡着,好象有手指砍他膝部,到第三次,文府起身按住,又没有什么,就拔刀四面挥砍,就听到好象飞蝉的声响冲出门去。
文府后来官至兖州须昌县丞。
到开皇八年,看见了兖州以前的录事孔瓒。
是须昌人,已经死了。
忽然白天到文府厅见拜见。
文府惊讶地问为什么?孔瓒说:"太山府君选贤。 我因你有才干,就举荐了你。"
文府仓惶叩谢。
孔瓒过了半天说:"现在为你帮忙,千万不要说出。"
到了开皇十年,文府自己说出了这件事,说完就觉得不舒服,一会就死了。
史万岁
长安待贤坊,隋北领军大将军史万岁宅。
其宅初常有鬼怪,居者则死,万岁不信,因即居之。
夜见人衣冠甚伟,来就万岁。
万岁问其由,鬼曰:"我汉将军樊哙,墓近君居厕,常苦秽恶。 幸移他所,必当厚报。"
万岁许诺。
因责杀生人所由,鬼曰:"各自怖而死,非我杀也。"
及掘得骸柩,因为改葬。
后夜又来谢曰:"君当为将,吾必助君。"
后万岁为隋将,每遇贼,便觉鬼兵助己,战必大捷。
"出《两京记》"
长安待贤坊,是隋北领军大将军史万岁的住宅。
这个宅子开始常闹鬼。
住的人都死了。
万岁不信,就住进了这个宅子。
夜里见一个人衣冠高大华美,来见万岁。
万岁问他来的事由,鬼说:"我是汉将军樊哙。 墓地靠近您住宅的厕所。 常常苦于秽恶之气。 如果有幸移葬他处,必当厚报。"
万岁答应了,进而责问他杀人的原由,鬼说:"他们各自因害怕而死,不是我杀的。"
到后来挖出棺木,作了改葬之后。
鬼夜里又来道谢,说:"您能成为将军,我一定帮助您。"
后来万岁为隋朝将军。
每每遇到贼军,就觉得有鬼相助。
打起仗来必定大胜。
房玄龄
房玄龄、杜如晦微时,尝自周偕之秦,宿敷水店。
适有酒肉,夜深对食。
忽见两黑毛手出于灯下,若有所请,乃各以一炙置手中。
有顷复出,若掬,又各斟酒与之,遂不复见。
食讫,背灯就寝,至二更,闻街中有连呼王文昂者,忽闻一人应于灯下。
呼者乃曰:"正东二十里,村人有筵神者,酒食甚丰,汝能去否?"对曰:"吾已醉饱于酒肉,有公事,去不得。 劳君相召。"
呼者曰:"汝终日饥困,何有酒肉。 本非吏人,安得公事。 何妄语也?"对曰:"吾被累吏差直二相,蒙赐酒肉,故不得去。 若常时闻命,即子行吾走矣。"
呼者谢而去。
"出《续玄怪录》"房玄龄、杜如晦未显贵之时,曾经一起从周地到秦地去。
晚上宿于敷水店。
正好有酒有肉,深夜对坐而食。
忽然看见两只长着黑毛的手从灯光下伸出来,好象有什么请求,就各自拿一块烤肉放在手中。
过了一会儿。
手又出来,象捧着东西的样子。
房、杜又各自斟了一杯酒给他,就没再见手出现。
吃完饭,背对着灯就睡觉了。
到了二更时,听到街中有连声呼唤王文昂的声音。
忽然听见一个人在灯下答应。
喊的人就说:"正东二十里,有村人祭神的筵席,酒菜很丰盛。 你能不能去?"回答说:"我已酒足饭饱。 还有公事,去不了。 劳烦你召呼我。"
喊的人说:"你整天被饥饿所困,哪来酒肉?你本来不是官吏,怎么会有公差?为什么要说谎呢?"回答说:"我受阴累官吏差遣来给二位丞相值班。 承蒙二相赐我酒肉,所以不能去。 若平时听到呼喊,立刻就你追我赶地去了。"
喊的人辞别而去。
魏征
郑国公魏征,少时好道学,不信鬼神。
尝访道至恒山,将及山下,忽大风雪,天地昏暗,不能进。
忽有道士,策青竹杖,悬《黄庭经》。
亦至路次。
谓征曰:"何之?"征曰:"访道来此,为风雪所阻。"
道士曰:"去此一二里,予家也,可一宿会语乎?"征许之,遂同行,至一宅,外甚荒凉,内即雕刻。
延征于深阁,对灯火而坐,进以美酒嘉肴。
从容论道,词理博辨,征不能屈。
临曙,道士言及鬼神之事,征切言不能侵正直也。
道士曰:"子之所奉者仙道也,何全诬鬼神乎?有天地来有鬼神,夫道高则鬼神妖怪必伏之;若奉道自未高,则鬼神妖怪,反可致之也。 何轻之哉?"征不答,及平旦,道士复命酒以送征,仍附一简,达恒山中隐士。
征既行,寻山路,回顾宿处,乃一大冢耳。
探其简,题云:"寄上恒山神佐。"
征恶之,投于地,其简化一鼠而走,征自此稍信鬼神。
"出《潇湘录》"郑国公魏征年轻时喜好道学,不信鬼神。
曾到恒山去访道,快到恒山的时候,忽然遇见了大风雪,天地昏暗,不能前进。
忽然有个道士拿着青竹杖,腰悬《黄庭经》,也到了路边,对魏征说:"去什么地方?"魏征说:"访道来此,被风雪阻隔。"
道士说:"离这一、二里路就是我家。 去住一宿,趁机交谈,可以吗?"魏征同意了。
就一起走到一个宅院,外面很是荒凉,内里却是雕梁画栋。
道士请魏征到里间,对着炉火而坐,端上美酒佳肴,从容论道,言辞通理广博雄辨,魏征不能把他说服。
临近天亮的时候,谈及鬼神之事,魏征真切地说鬼神不能侵犯正直之人。
道士说:"您所尊奉的是仙道,为什么诬蔑鬼神呢?有天地的时候就有了鬼神。 道行高,则鬼神妖怪必然降伏,若自身道行不高,反而可能招来鬼神。 怎么能轻视它呢?"魏征没有回答。
到了早晨,道士又用酒来送别魏征,还附带一封信,送给恒山中的隐士。
魏征就走了,找到了山路,回头看昨夜住的地方,乃是一个大坟墓,拿出他那封书信一看,上面写着:寄上恒山神佐。
魏征讨厌它,就扔在地上。
那封信变成一只老鼠跑了。
魏征自此稍稍相信了鬼神。
唐俭
唐俭少时,乘驴将适吴楚。
过洛城,渴甚,见路旁一小室,有妇人年二十余,向明缝衣,投之乞浆,则缝袜也。
遂问别室取浆,郎渴甚,为求之。
逡巡,持一盂至。
俭视其室内,无厨灶,及还而问曰:"夫人之居,何不置火?"曰:"贫无以炊,侧近求食耳。"
言既,复缝袜,意绪甚忙。
又问何故急速也,曰:"妾之夫薛良,贫贩者也,事事十余年矣。 未尝一归侍舅姑,明早郎来迎,故忙耳。"
俭微挑之,拒不答,俭愧谢之,遗饼两轴而去。
行十余里,忽记所要书有忘之者,归洛取之,明晨复至此,将出都,为涂刍之阻。
问何人,对曰:"货师薛良之柩也。"
骇其姓名,乃昨妇人之夫也,遂问所在,曰:"良婚五年而妻死,葬故城中。 又五年而良死,良兄发其柩,将祔先茔耳。"
俭随观焉,至其殡所,是求水之处。
俄而启殡,棺上有饼两轴,新袜一双。
俭悲而异之,遂东去。
舟次扬州禅智寺东南,有士子二人,各领徒,相去百余步,发故殡者。
一人惊叹久之,其徒往往聚笑。
一人执锸,碎其柩而骂之。
俭遂造之,叹者曰:"璋姓韦,前太湖令,此发者,璋之亡子。 窆十年矣,适开易其棺,棺中丧其履,而有妇人履一只。 彼乃裴冀,前江都尉,其发者爱姬也。 平生龙之,裴到任二年而卒,葬于此一年。 今秩满将归,不忍弃去,将还于洛。 既开棺,丧其一履,而有丈夫履一只。 两处互惊,取合之,彼此成对。 盖吾不肖子淫于彼,往复无常,遂遗之耳。"
俭闻言,登舟静思之曰:"货师之妻死五年,犹有事舅姑之心。 逾宠之姬,死尚如此,生复何望哉。 士君子可溺于此辈而薄其妻也?""出《续玄怪录》"
唐俭年轻时,骑驴要去吴楚。
经过洛城的时候,渴得很厉害。
看见路旁有个小屋,有个妇人,年纪有二十多,对着光亮缝补衣服。
唐俭到她这里要水。
近前一看她在缝袜子。
她就到别的屋子取水。
"您渴得厉害,我为您取水。"
很快拿着一个盆去了。
唐俭看她屋里,没有厨灶。
等她回来就问:"夫人的住处,怎么不生火?"回答说:"贫穷没有东西做饭,向附近人家求食。"
说完又继续缝袜子,神情很忙。
唐俭又问:"什么原因这么着忙呢?"回答说:"我的丈夫薛良,是个贫穷的小商贩,干了十多年了。 不曾回来一次照顾家里。 明天早晨来人接我,所以很忙。"
唐俭暗暗引诱她,妇人拒不回答。
唐俭羞愧地辞别她,留下两轴饼。
走了十多里,忽然想起所看的书有忘带的,就经洛城回家去取。
第二天早晨又到了这个地方,被送葬的涂车和刍灵阻拦。
唐俭问什么人出殡?回答说:"是商人薛良的灵柩。"
唐俭吃惊于这个名字。
是昨天那个妇人的丈夫。
就问葬在哪里?回答说:"薛良结婚五年妻子死了,葬在故城。 又过了五年薛良死了。 薛良的哥哥主办他的丧事。 想要合坟。"
唐俭跟着观看。
到了墓地,正是唐俭要水的地方。
一会儿打开棺材。
棺材上有饼两轴,新袜子一双。
唐俭伤感而且很惊异这件事,就继续东行。
船停在扬州禅智寺东南。
有二个男子,各领一些人,相距百余步,在挖掘旧坟。
一人叹息良久,他领的那伙人在一起哭。
一个人拿着铁锹打碎棺材而骂着。
唐俭就到那里造访。
叹息的人说:"我姓韦。 以前的太湖令。 这个挖开的坟,是我死去的儿子,已经埋了十年了。 刚才打开想换个新棺材,棺材里失去了一只鞋,却有妇人的鞋一只。 指另一人说:“他是裴冀,前任江都尉。 他开掘的是爱姬的墓。 平生宠爱她。 裴冀到任二年她死了,葬在这儿一年了。 现在十年任期已满将要回家。 不忍心弃她而去,想迁还洛城。 等打开棺材,见丢失了一只鞋,却有男人的鞋一只。 双方都很惊异,拿来一配,彼此正好一对。 这是因为我的不肖之子和她淫乱,往复无常,把鞋留在这里了。"
唐俭闻言。
登船想道:"商人的妻子死了五年,还有照顾家的心情。 受到过份宠爱的姬妾,死了尚且如此,活着的时候还能希望她怎么样呢?那么,君子还应该沉溺在这种人身上而轻视自己的妻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