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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朔君蒋子文葛祚虞道施顾邵陈氏女王表石人神圣姑陈敏
费长房胡母班张诚之
度朔君
袁绍在冀州,有神出河东,号度朔君,百姓为立庙。
庙有主簿大福。
陈留蔡庸为清河太守,过谒庙。
有子名道,亡已三十年。
度朔君为庸设酒曰:"贵子昔来,欲相见。"
须臾子来。
度朔君自云:父祖昔作兖州。
有人士母病往祷。
主簿云:"君逢天士留待。"
闻西北有鼓声而君至。
须臾,一客来。
着皂单衣,头上五色毛,长数寸。
去,复一人着白布单衣,高冠,冠似鱼头,谓君曰:"吾昔临庐山,食白李,忆之未久,已三千岁。 日月易得,使人怅然。"
君谓士曰:"先来南海君也。"
士是书生,君明通五经,善《礼记》,与士论礼,士不如也。
士乞救母病。
君曰:"卿所居东有故桥,人坏之。 此桥所行,卿母犯之。 能复桥,便差。 曹公讨袁谭,使人从庙换千匹绢,君不与。 曹公遗张郃毁庙。 未至百里,君遗兵数万,方道而来。 郃未达二里,云雾绕郃军,不知庙处。 君语主簿:“曹公气盛,宜避之。"
后苏并邻家有神下,识君声,云:"昔移入胡,阔绝三年。"
乃遣人与曹公相闻:"欲修故庙,地衰不中居,欲寄住。"
公曰:"甚善。"
治城北楼以居之。
数日,曹公猎,得物,大如麂,大足,色白如雪,毛软滑可爱,公以摩面,莫能名也。
夜闻楼上哭云:"小儿出行不还。"
太祖拊掌曰:此物合"物合原作子言真。 据明抄本改。 "衰也。”
晨将数百犬绕楼下。
犬得气,冲"冲原作衰。 据明抄本改。 "突内外。
见有物大如驴,自投楼下,犬杀之,庙神乃绝。
"出《搜神记》"
袁绍在冀州的时候,河东出了一个神人,自称度朔君,老百姓为他建了一座庙,庙里还有位主簿和大供桌香炉等。
陈留县的蔡庸当时是清河郡太守,一次途经此地便进庙拜谒。
他有个儿子叫蔡道,已经死去三十年了。
度朔君设酒宴招待蔡庸,对他说:"你的儿子早就来了,想与你相见。"
一会儿,蔡庸的儿子来了,度朔君自语道:"他的父亲和祖父当年在兖州当州牧。"
有个人因为母亲病重前去祈祷。
主簿说:"度朔君正和天上的神仙见面。"
这时,只听西北方一阵敲响度朔君回来了。
一会儿进来位客人,穿黑单衣,头上长着好几寸长的五色毛。
他走之后,又来了一个穿白单衣的客人,戴着高高的帽子,那帽子像鱼头似的。
这人对度朔君说:"我当年去庐山吃白李子,想起来好像没过多久,但实际上这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使人怅然哪。"
走后,度朔君对他说:"先前来的那位是南海神君呵。"
这位是个书生。
度朔君精通五经,钻研礼书,与这位文士论起礼来,文士还不如他呢。
文士乞求他为自己的母亲治病。
度朔君说:"你所住的房子东边有一座老桥,被人破坏了。 从这座桥上走了一趟,你母亲就犯病了,你如果能够把桥修复起来,老太太的病就会慢慢好的。"
曹操讨伐袁绍之子袁谭时,派人到庙上换一千匹绢布,度朔君没有答应。
于是,曹操就派大将张郃来捣毁庙宇。
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度朔君就调集数万兵马顺大道并排压来。
张郃的部队未推进二里,他的兵马就被云雾缠裹起来,不知道庙在什么地方。
度朔君对主簿说:"曹操气势太盛,最好能够避开。"
后来,苏并邻居家有位神仙下凡,他分辨出度朔君的声音,说:"当年我移居胡地,阔别三年。"
就派人向曹操传达要他修复旧庙,但因地力衰微,神君难以居住,先到我那里去吧。
度朔君说:"很好。"
于是便被安顿在城北楼住。
数天之后,曹操猎获一只怪物,像麂那么大,长着四只大脚,浑身像雪一样白,毛十分光滑可爱。
曹操用那毛摩挲几下脸,顿时产生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晚上,他们听到楼上有哭声,说:"小儿出去就不知道回来……"曹操拍掌说:"这东西真是该死了呵!"第二天早晨,他们用几百条狗把这座楼包围起来。
狗们一闻到气味儿,就楼里楼外地奔突冲撞。
这时,只见一只像驴一样大的东西自己从楼上投到地上,恶狗们上前就把它咬死了。
从此庙神度朔君便不见了。
蒋子文
蒋子文,广陵人也。
嗜酒好色,挑挞无度。
常自谓青骨,死当为神。
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
及吴先祖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
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 不尔,将有大咎。"
是岁夏,大疫,百姓辄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
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祐孙氏,宜为吾立祠。 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
俄而有小虫如鹿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
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
又下巫祝:"若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
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孙主患之。
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
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候,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授,为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
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
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陈郡谢玉,为琅邪内史。
在京城。
其年虎暴,杀人甚众。
有一人,以小船载年少妇,以大刀插着船,挟暮来至。
逻将出语云:"此间顷来甚多草秽,君载细小,作此轻行,太为不易,可止逻宿也。"
相问讯既毕,逻将适还去,其妇上岸,便为虎取去。
其夫拔刀大唤,欲逐之。
先奉事蒋侯,乃唤求助。
如此当行十里,忽觉如有一黑衣人为之导,其人随之。
当复二十里,见大树,既至一穴。
虎子闻行声,谓其母至,皆走出,其人即其所杀之,便挟刀隐树住。
良久,虎方至,便下妇着地,到牵入穴,其人以刀当腰砍断之。
虎既死,其妇故活,向晓能语。
问之云虎:"初取,便负着背上,临至而后下之。 四体无他,止为草木伤耳。"
扶归还船。
明夜,梦一人语之云:"蒋侯使助,汝知否?"至家杀猪祠焉。
会稽鄮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爱。
其乡里有鼓舞解神者,要之便往。
缘塘行半路,忽见一贵人,端正非常。
贵人乘船,手力十余整顿。
令人问望子:"欲何之?"具以事对。
贵人云:"我今正往彼,便可入船共去。"
望子辞不敢,忽然不见。
望子既拜神坐。
见向船中贵人,俨然端坐,即蒋侯像也。
问望子来何迟,因掷两橘与之。
数数形见,遂隆情好。
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噉鲙,一双鲜鲤,随心而至。
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一邑共事奉。
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
咸宁中,太常卿韩伯子某,会稽内史王蕴子某,光禄大夫刘耽子某,同游蒋山庙。
庙有数妇人像,甚端正。
某等醉,各指像以戏相配匹。
即以其夕,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家子女并丑陋,而猥垂荣顾,辄刻某日,悉相奉迎。"
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试往相问,而果各得此梦,符协如一。
于是大惧,备三牲,诣庙谢罪乞哀。
又俱梦蒋侯亲来降己曰:"君等既已顾之,实贪会对,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经少时,并亡。
刘赤父者,梦蒋侯召为主簿,期日促,乃往庙陈请。
母老子弱,情事过切,乞蒙放恕。
会稽魏过,多材艺,善事神,请举过自代,因叩头流血。
庙祝曰:"特愿相屈,魏过何人,而有斯举!"赤父固请,终不许,寻而父斧死焉。
孙恩作逆时,吴兴分乱,一男子匆急突入蒋庙。
"庙原作侯。 据明抄本改。 "始入门,木像弯弓射之,即卒。
行人及守庙者无不皆见也。
中书郎王长豫,有美名,父丞相导,至所珍爱,遇病转笃,导忧念特至,正在北床上坐,不食已积日。
忽见一人,行床甚壮,着铠持刀。
王问:"君是何人?"答曰:"仆是蒋侯也。 公儿不佳,欲为请命,故来耳。 勿复忧。"
王欣喜动容,即求食,食遂至数斗,内外咸未达所以。
食毕,忽复惨然,谓王曰:"中书命尽,非可救者。"
言终不见也。
"出《搜神记》"
蒋子文是广陵人,贪酒好色,轻薄放纵,自称身上有青骨,死后能够成神。
汉代末年他当上了秣陵县尉。
一天,他率人追捕盗贼来到钟山脚下,被贼将额头击伤之后,解下自己的绶带紧急包扎,有顷,他便死了。
到孙权称帝不久,蒋子文原来手下的小吏在大道上见到了他。
只见他骑着白马,拿着白羽扇,身后还跟着不少侍从,就像生前一样。
那小吏吓得拔腿就跑。
蒋子文追上前去,对他说:"我应当做这里的土地神,以福祐百姓。 你可以向他们宣告此事,并让他们为我立庙;不然,将有大灾祸"。
这年夏天,瘟疫猖獗,老百姓们吓得奔走相告,不少人私自立庙祷告。
蒋子文又发布祝祷说:"我将要竭诚开导并祐护孙权,他应当为我立庙;不然,我便让小虫子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他们遭殃。"
当即,就有像鹿虻一样的小虫从远处飞来,钻进谁的耳朵谁就死,请医生也治不了。
老百姓更加恐惧。
孙权不相信,蒋子文又发布祝祷说:"如果再不祭祀我,我将使这里闹大火灾。"
这年,火灾频发,一天就有几十处报警。
大火眼看就要烧到皇宫了,孙权有些担心,与手下商议对策。
大家认为如果让鬼有个归宿,他就不会再这样肆虐胡为,所以最好应该安抚他一下。
于是,孙权便派人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他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全加印绶。
接着,就建起一座庙堂,改称钟山为"蒋山",现在建康东北的那座山便是。
从此,灾患自然就平息下去,老百姓们热热闹闹地祭祀了一番。
陈郡有个叫谢玉的人,任琅幙县内史,住在京城里。
那年他的家乡虎患暴起,伤害了许多人。
有一个人,用小船载着个少妇,并把大刀插在船头,傍晚来在此间,巡察官兵的头领说:"这地方近来有许多野兽,你带着个年轻女子,就这样轻率而行,太危险了,先到我们的驻地住一夜吧。"
相互询问了一番,那头领率部下先行。
可那少妇刚一上岸,便被老虎叼走了,她的丈夫拔出刀来大喊大叫,想去追赶,可是哪里还有老虎的影子呢?没办法,他只好先进蒋山庙祭祀一番,向蒋子文请求救助。
返回时,他刚走出十里地,忽然恍恍惚惚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前面领路,他便随后而行。
当走出二十里地的时候,看见一棵大树,树下有个洞穴。
洞穴里的虎崽子听见响动,还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全钻了出来。
那人将它们一一杀死,便挟刀隐藏于树后。
良久,母虎才叼着那位少妇回来。
它将少妇放到地上,倒退着往洞穴里钻,那人举刀上前,将母虎拦腰砍断,当即便死了,那少妇终于虎口脱生。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能够讲话,对丈夫说:"老虎刚把我叼走的时候,就把我背在它的身上,到这里之后才把我放下来,身体各部都完好如初,只是被草木刮出点小伤。"
丈夫扶她回到船上。
第二天,那人梦见有个人对他说:"蒋侯派人帮助了你,你知道吗?"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杀了一口猪到蒋子文庙上祭祀。
会稽郡鄮县东郊,有一个女子姓吴,字望子,刚满十六岁,姿容美貌可爱。
她住的乡间里有个巫师,要望子到他家去一趟。
沿着池塘边走到半路上,她忽然看见一个贵人,非常端庄,仪表堂堂。
这贵人乘着船,手下十余人,穿戴整齐。
他让人问望子想干什么,望子如实相告。
贵人说:"我今天正想往那里去,咱们一块坐船走吧。"
望子不敢推辞。
刚上岸,贵人便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诧异。
急忙到蒋侯庙拜神。
这时,她看见刚才乘船的那位贵人,伊然端坐,原来竟是蒋子文的神像呵。
蒋子文问望子为什么来迟了,便把两个橘子扔进望子怀中。
他望着楚楚动人的望子,遂生喜爱之情,心有所欲,就从神座上走了下来。
一次望子想吃鱼,一对鲜活的大鲤鱼就随心而至,从空中掉在面前。
望子的这段风流韵事,传播到十里八村,弄得妇幼皆知。
见此庙颇有灵验,全县都来祭祀。
一共过了三年,后来望子忽然生了外心,蒋子文便和她断了往来。
晋武帝咸宁年间,太常卿韩伯的儿子,会稽郡内史王蕴的儿子,光禄大夫刘耽的儿子,三人同游蒋山神庙。
庙中有好几个妇人的神像,非常端庄秀美。
见状,他们被迷醉了,各指其中一个调戏起来,说要与之成婚配等等。
当天晚上,三人同时作了这样一个梦——蒋子文派人传话说:"我的这几个女儿都很丑陋,而你们却不怕辱没自己的身份,光顾垂爱。 好吧,你们即刻定个日子,我将她们给各位送上门去。"
三人都觉得此梦十分怪异反常,相互一探问,果然都做了这样的梦,而且完全相同。
于是,他们十分恐惧,备下牛羊猪三牲,到庙上谢罪乞求原谅。
当天晚上,他们又都梦见蒋子文亲自来对自己说:"你们既然已经对她们产生了眷念之情,实际上就是想与她们匹配。 如今,限定的日期已到,怎么容许中途反悔呢?"过了不长时间,这三个人都死了。
有个叫刘赤父的人,梦见自己被蒋子文封为主簿。
上任的日子日趋迫近,他便到庙上请罪并陈述说,家中母老子弱,生活负担十分沉重,乞求宽恕并放过自己。
会稽郡的魏过,多才多艺。
善于祭祀神灵。
刘赤父便举荐魏过代替自己做主簿,态度十分恳切,把头都磕出血来了。
庙里管香火的人说:"你特为此事受委屈,魏过到底是个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呢?"刘赤父再三请求,终于没有被批准。
很快,刘赤父就死了。
孙恩作乱时,吴兴兵荒马乱,一个男子匆忙中忽然闯入庙里。
刚一进门,那神像就弯弓向他射了一箭,他当场就死了,路上的行人和守庙的役差全看见了。
中书郎王长豫,他的父亲是丞相王导,对他自然十分疼爱。
王长豫患病转重,王导十分忧愁。
一天,他进屋探望,只见儿子坐在北床上,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忽然,进来一个人,又高又棒,身穿铠甲手持刀。
王导问他是什么人,回答说:"我是蒋子文呵。 你的儿子病危,我想请求为他保全生命,所以就来了。 你不要再担心了!"王导欣喜动容。
儿子王长豫马上要吃饭,一会儿就吃下了半斗米的饭。
相府内外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吃饱了。
然而,他旋即又恢复了原状,神情惨然。
蒋子文对王导说:"中书郎的命已经到了尽头,没有办法可救了!"他说完就不见了。
葛祚
葛祚,吴时衡阳太守。
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
行旅祷祀,槎乃沈没,不者槎浮,则船为之破坏。
祚将去官,乃大具斤斧,将去民累。
明日当至,其其,闻江中啕啕有人声。
往视,槎移去,沿流下数里,驻湾中。
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
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
"出《幽明录》"
葛祚这个人,是三国东吴的衡阳太守。
衡阳郡境内,有一个大木筏子横在水上,兴妖作怪。
老百姓没有办法,便为它修一座庙,过往行人均向它祭祀、祈祷。
那木筏子才沉下去,否则浮在水面上了,过往的船只便遭到它的破坏。
这时,葛祚将离职而去,他想在临走之前为民解除这一忧患,便欲大动刀斧。
动手前夜,听见江里人声喧闹,葛祚带人去看,只见那木筏子竟然自己移动,顺流行了好几里地,停在一个湾子里。
从此,过往船只再也不用担心被颠覆沉没了。
衡阳的老百姓为葛祚立碑,上面写着:"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
虞道施
虞道施乘车出行。
忽有一人着乌衣径来上车,云:"令寄载十许里耳。"
道施试视此人,头上有光,口皆赤,面悉是毛,异之。
"之原作于。 据明抄本改。 "始时既不敢遣,行十里中,如言而去。
临别,语道施曰:"我是驱除大将军,感汝相容。"
赠银铎一双而灭。
"出《异苑》"
虞道施乘着马车出门远行。
忽然,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径直跳上车来,说:"请你拉我走十几里吧。"
虞道施试探着看看这个人,只见他头上闪着光,嘴全是红的,满脸是毛,开始时就不敢打发他走。
车行十多里路后,那人如他说的那样跳下车去,临别,对虞道施说:"我是驱除邪恶的大将军,感谢你让我坐你的车。"
说完,送给他一对银铎便没了踪影。
顾邵
顾邵为豫章,崇学校,禁淫祀,风化大行,历毁诸庙。
至庐山庙,一郡悉谏,不从。
夜忽闻有排大门声,怪之,忽有一人,开阁迳前,状若方相,自说是庐君。
邵独对之,要进上床。
鬼即人坐。
邵善《左传》,鬼遂与邵谈《春秋》,弥夜不能相屈。
邵叹其积辨。
谓曰:"传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古今同有是物也?"鬼笑曰:"今大则有之,厉则不然。"
灯火尽,邵不命取,乃随烧《左传》以续之。
鬼频请退,邵则留之。
鬼本欲凌邵,邵神气湛然,不可得乘。
鬼反和逊,求复庙,言旨恳至。
邵笑而不答,鬼发怒而退。
顾谓邵曰:"今夕不能仇君,三年之内,君必衰矣。 当因此时相报。"
邵曰:"何事匆匆,且复留谈论。"
鬼乃隐而不见。
视门阁,悉闭如故。
如期,邵果笃疾,恒梦见此鬼击之,并劝邵复庙。
邵曰:"邪岂胜正?"终不听。
后遂卒。
"出《志怪》"
顾邵管理豫章郡的时候,兴学校,禁祭祀,渐渐形成风气,并把庙宇一个一个地拆毁。
当拆到庐山庙时,全郡上上下下都规劝他,他没有听,到底将那庙拆除了。
当天夜里,他忽然听见有敲大门的声音,正觉奇怪,匆匆进来一个人,推开门径直向他走来。
那人长得凶恶可怕,如职掌"驱鬼"之官,自称是庐山神君。
顾邵独自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请他坐床,这鬼却像客人一样坐了下来,顾邵精通《左传》,那鬼随即跟他谈起来,整夜不得安歇。
顾邵惊叹他知识丰富,能言善辩,对他说道:"《左传》记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从古到今都有这个东西呵。"
那鬼笑道:"如今大则有之,厉则不然。"
这时,灯火燃尽了,顾邵也不再取,随即把《左传》烧着,继续同鬼谈话。
鬼连连告退,顾邵却挽留他。
那鬼本想凌辱顾邵,没想到顾邵正气浩然,使之无机可乘。
这样一来,那鬼反倒变得和气恭逊起来,十分恳切地请求他把庙宇修复。
顾邵笑而不答,鬼发怒而去,回头对他说:"今天晚上没能向你报仇,三年之内,你必定得死,还是在这同一时刻。"
顾邵说:"什么事使你如此匆忙?再坐下谈一会儿吧!"那鬼却隐去踪影。
顾邵看看门窗,全都关得紧紧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三年之后的那个时刻到了,顾邵果然患了重病,总是梦见那鬼来打他,并劝他修复庙宇。
顾邵说:"邪怎能压正?"始终不听,后来便死了。
陈氏女
乌伤陈氏有女,著屐上大枫树颠,了无危惧。
顾曰:"我应为神,今便长去。 唯左苍右黄,当暂归耳。"
家人悉出见之。
拳手辞诀,于是飘耸轻越,极睇乃没。
人不了苍黄之意,每春辄以苍狗,秋黄狗。
设祀树下也。
"出《异苑》"乌伤陈家有个女儿,穿着鞋爬到大枫树尖上,一点也不害怕,更没觉得有什么危险。
她环顾四周,道:"我应当成为神仙,今天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只有左面是青色的右面却是黄色的,才可以暂时回来。"
家里人全跑出来看她,她抱拳拱手与大家诀别,然后耸身一跳,飘然而起。
人们极目望去,直至没影为止。
家里人不知道苍黄到底是什么意思,每年春天就用黑狗、秋天就用黄狗在树下祭祀她。
王表
临海罗阳县有神,自称王表。
语言饮食,与人无异,然不见其形。
又一婢,名纺绩。
是月,遣中书郎李崇,赍辅国将军罗阳王印绶迎表。
表随崇俱出,所历山川,辄遣婢与其神相闻。
表至,权于苍龙门外为立第舍。
表说水旱小事,往往有验。
"出《吴志》。 明抄本作出《异志》"
临海郡罗阳县有个神,自称王表,说话吃饭和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却看不见他的模样。
他还有一个婢女,叫纺绩。
这个月,皇帝派中书郎李崇把印绶送给辅国将这罗阳王迎接王表。
王表随李崇一起出行,所经历的名山大川,江湖河流,他就派遣婢女与那里的神通报一声。
王表到了之后,暂且在苍龙门外为他建造了一套房舍。
王表预言一些旱涝之类的小事情。
往往很灵验。
石人神
石人神,在丰城县南。
其石状似人形。
先在罗山下水中,流潦不没。
后有人于水边浣衣,挂著左臂。
天忽大雨,雷电霹雳,石人臂折,走入山畔。
时人异之,共立为祠,每有灵验,号曰"石人神"。
"出《豫章古今记》"
石人神,在丰城县南边。
这块石头酷似人形,先前在罗山脚下的河中,洪水也不能将其淹没。
后来,有人在河边洗衣服。
挂在了它的左臂。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大雨,电闪雷鸣。
石人的左臂被折断。
不久,它自己便从河中走到山边。
当时,人们都感到惊异,共同为它修起个祠堂,常常显灵,于是大家便叫它石人神。
圣姑
吴兴郡界首,有洞庭山,山中圣姑祠庙在焉。
《吴志》曰:姑姓李氏,有道术,能履水行,其夫怒而杀之。
自死至今,向七百岁,而颜貌如生,俨然侧卧。
远近祈祷者,心至则能到庙;心若不至,风回其船,无得达者。
今每月一日沐浴,为除爪甲。
每日妆饰之,其形质柔弱,只如寝者。
盖得道欤。
"出《纪闻》"
吴兴郡的边界上,有座洞庭山,山中有座圣姑祠庙。
据《吴志》记载,圣姑原本姓李,有道术,能在水面上行走,她的丈夫一次发怒将她杀死了。
从她死后到如今,已经七百年了,而容颜栩栩如生,很庄重地侧身躺着。
远远近近来祈祷的人,心诚者就可以到达庙前;心不诚者,大风便会使他的船头调转,怎么也到不了庙前。
现在,每月一日给圣姑沐浴,还要给她剪除指甲;每天都要为她化妆修饰一番。
她体质极差,柔弱无骨,就像个正在睡觉的人。
要知道,她已经真的成仙得道了呵。
陈敏
陈敏,孙皓之世为江夏太守。
自建业述职,闻宫亭庙神灵,枉帆过之,乞在任安稳,当上银杖一枝。
限既满,作杖,插竹为杆,以银度之。
寻征为散骑常侍,还到江口,后宫亭送杖讫,即进路。
日晚,降神巫宣教曰:"陈敏许我银杖,今以度银杖见与,使投水中,当送以还之。 欺蔑之罪,不可容也。"
乃置杖浮水上,从流而北,其疾如飞,径到敏船前,徘徊不去。
敏惧,取之,遣小吏到庙逊谢。
小吏既发,惊风卒至,涌浪滔天,敏舟倾。
唯小吏四人独在。
"出《神鬼传》"陈敏,在三国吴末帝孙皓当朝时任江夏郡太守。
一次,他去京城建业述职回来,听说宫亭庙的神仙十分灵验,便专程驱船去了一趟,祈求任职期间平安无事,并许愿说将来送上一支银杖。
任职期限已满,他用竹杆做了支手杖,然后镀上一层银。
不久,他被封为散骑常侍,又来到江口,去宫亭庙送手杖。
当他们的船正行在途中,天黑下来,有位神巫自天而降,宣告般地说道:"陈敏当年许愿说给我一支银手杖,今天却拿来一支镀银的竹杖送我,我要你把它投入水中,再复还给你。 但是,你对我的欺骗和蔑视之罪,是不能容忍的!"说罢,他把那支镀银的竹手杖放在水面上,它便随水向北漂去而且像飞一样快。
手杖径直奔到陈敏船前,徘徊不去。
陈敏害怕了,急忙取过手杖,派小吏到宫亭庙谢罪道歉。
小吏们刚一出发,狂风大作,波浪滔天,陈敏的大船翻入水中,只有那到庙上谢罪道歉的四名小吏幸免于难,其他人全死了。
费长房
费长房能使鬼神。
后东海君见葛陂君,淫其夫人。
于是长房敕系三年,而东海大旱。
长房至东海,见其请雨,乃敕葛陂君出之,即大雨也。
"出《列异传》"
费长房这个人能够役使鬼神。
后来,东海的神君去见葛陂湖的神君,奸污了他夫人。
于是,费长房下令将东海神君拘囚三年。
这样一来,东海一带遭受了特大旱灾。
费长房来到东海,见百姓们纷纷求雨,就命葛陂神君出来施展威力,随即就下了一场大雨。
胡母班
胡母班曾至太山之侧,忽于树间。
逢一绛衣驺,呼班云:"太山府君召。"
母班惊愕,逡巡未答,复有一驺出呼之。
遂随行数十步,驺母班暂瞑。
少顷,便见宫室,威仪甚严。
母班乃入阁拜谒。
主为设食,语母班曰:"欲见君无他,欲附书与女婿耳。"
母班问女郎何在?”曰:"女为河伯妇。"
母班曰:"辄当奉书,不知何缘得达。"
答曰:"今适河中流,便扣舟呼‘青衣’,当自有取书者。"
母班乃辞出。
昔驺复令闭目,有顷,忽如故道。
遂西行,如神言而呼"青衣"。
须臾,果有一女仆出,取书而没。
少顷复出云:"河伯欲暂见君。"
婢亦请瞑目,遂拜谒河伯。
河伯乃大设酒食,词旨殷勤。
临别,谓母班曰:"感君远为致书,无物相奉。"
于是命左右:"取吾青丝履来。"
以贻母班。
母班出,瞑然忽得还舟,遂于长安经年而还。
至太山侧,不敢潜过,遂扣树,自称姓名,"从长安还,欲启消息。"
须臾,昔驺出,引母班如向法而进,因致书焉。
府君请曰:"当别遣报。"
母班语讫,如厕,忽见其父著械徒作,此辈数百人。
母班进拜流涕,问大人何因及此。
父云:"吾死不幸,见谴三年,今已二年矣!困苦不可处。 知汝今为明府所识。 可为吾陈之,乞免此役,便欲得社公耳。"
母班乃依教,叩头陈乞。
府君曰:"死生异路,不可相近,身无所惜。"
母班苦请,方许之。
于是辞出。
还家岁余,儿子死亡略尽。
母班惶惧,复诣太山,扣树求见。
昔驺遂迎之而见。
母班乃自说:"昔辞旷拙,及还家,儿死亡至尽,今恐祸故未已,辄来启白,幸蒙哀救。"
府君拊掌大笑曰:"昔语君,‘生死异路,不可相近’故也。"
即敕外召母班父,须臾至庭中,问之:"昔求还里社,当为门户作福,而孙息死亡至尽,何也?"答云:"久别乡里,自忻得还,又遇酒食充足,实念诸孙,召而食之耳。"
于是代之。
父涕泣而出。
母班遂还,后有儿皆无恙。
"出《搜神记》"
胡母班曾经到过泰山。
他在山坡上的林木间遇见一位穿深红色衣服的主驾车马的官吏,召呼他说:"泰山府的神君要见你。"
胡母班愕然一惊,他迟疑不决,未作回答。
又有一个主驾车马的官吏出来喊他,他只好跟着行进几十步。
那官吏请胡母班暂时闭上眼睛。
一会儿,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宫殿,这里的人都有严肃的容貌和庄重的举止。
胡母班就从侧门入内拜见泰山神君,神君请他吃饭,并对他说:"我想见你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求你捎封信给我的女婿。"
胡母班问他的女儿在什么地方?回答说:"我的女儿现在成了河神的妻子。"
胡母班说:"放心吧,我应该送这封信,但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它送到?"神君说:"现在,你到河的中流,就敲船喊婢女,便会有人主动把书信取走。"
听罢,胡母班就告辞出来。
当初那位主驾车马的官吏又让他闭上眼睛。
一会儿,忽然像回到来时的路上,向西行去,来到河中流,胡母班睁开眼睛,照神君说的那样敲船喊婢女,果然,有一个女仆从水中走出来,接过书信便又回到水中。
有顷,那女仆又钻出水面说:"河神想见你一面。"
她也让胡母班闭上眼睛。
入水之后,胡母班拜见河神,河神大摆酒筵招待他,显得十分热情、殷勤。
临别,河神对胡母班说:"感谢你远道而来为我送信,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相送的。"
于是,命手下人把他的青丝鞋取来,赠给胡母班。
胡母班走出来的时候,眼睛一闭再一睁,便回到了船上。
然后,他在长安住了一年才返回。
到泰山的时候,他未敢悄然而过,走进那片林子敲击树干,自报姓名后说:"我刚从长安回来,想向神君回禀一下音信。"
一会儿,当初那个主驾车马的官吏走出来,还像上次那样把他带进地府。
因为他送信有功,神君又请他吃喝一顿,并说:"我将对你另有报答。"
胡母班向神君述说完经过后,去厕所的时候,忽然看自己的父亲戴着镣铐在服刑做苦役。
像他这样的人有好几百。
胡母班扑向父亲,跪拜,哭道:"您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父亲说:"我死之后便遭不幸,被判刑三年,今天已满二年,整日苦不堪言,简直没法活了!听说你受到神君的任用和赞赏,能不能为我陈述一下,并乞求免除我的苦役。 这样一来,我就能做土地神了。"
胡母班便照父亲说的那样,再次拜见神君,并替父亲陈述、乞求。
神君说:"生死不是同道,你不能够接近他呀。 人的肉体是不值得怜惜的。"
胡母班苦苦哀求,神君才答应下来。
胡母班从地府中走出。
回家一年多,孩子差不多死光了。
他十分惶恐、惧怕,再次奔向泰山,敲树求见。
当年那位主驾车马的官吏迎接他走进地府,见到了神君。
他自述说:"当年离开这里之后,我就回到家中,一年多来孩子们全死亡了,我担心这祸事还没有完结,所以来此请你说明并开导。 如蒙相救,乃我们全家之大幸!"神君拍掌大笑道:"当初我就对你说,生死不是同道,你不能够接近他。 这下怎么样?"随即下令召见胡父。
一会儿,胡母班之父来到庭中,神君问他:"当初你请求回去当土地神,并为家里人造福,而现在你的孙儿们全死了,这是为什么?"胡父回答说:"久别乡里,终于回到家中,自然十分欣喜;又见酒饭丰盛,实在想念孙儿们,便召他们一块来吃,于是便都随我而来……"因此,泰山府君就让人代替了母班父亲的职位,老人哭泣着走了出去。
胡母班当即到家中,从此以后,他生下的孩子再也不闹病闹灾了。
张诚之
吴县张诚之。
夜见一妇人。
立于宅东南角。
举手招诚。
诚就之。
妇人曰。
此地是君家蚕室。
我即是地之神。
明年正月半。
宜作白粥。
泛膏于上。
以祭我。
当令君蚕桑百倍。”
言绝失之。
诚如言,为作膏粥,自此年年大得蚕。
世人正月半作膏粥,由此故也。
"出《续齐谐记》"
吴县的张诚之,夜里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房头东南角上,举手招呼他,他便走过去。
那女人说:"这里是你家养蚕的房子吧?我是地神呵。 明年正月十五,你应该做白米粥祭上,上面撒上肥肉来祭祀我,我就能让你的蚕和桑叶增产一百倍。"
说完,那女人就不见了。
张诚之像她说的那样,做了一碗带肥肉的白米粥,从此年年的蚕茧都获得大丰收。
如今,人们正月十五做带肥肉的粥,就是由这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