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五十三  嘲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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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五十三  嘲诮一 李昉

程季明诸葛恪张湛贺循陆士龙繁钦刘道真祖士言高爽徐之才

司马消难马王酒肆卢思道李愔薛道衡解嘲辛亶牛弘侯白

程季明

晋程季明嘲热客诗曰:"平生三伏时,道路无行车,闭门避暑卧,出入不相过。 今代愚痴子,触热到人家;主人闻客来,嚬蹙奈此何。 谓当起行去,安坐正咨嗟,所说无一急,沓沓吟何多?摇扇腕中疼,流汗正滂沱。 莫谓为小事,亦是人一瑕。 传诫诸朋友,热行宜见呵。"

"出《启颜录》"

晋代人程季明曾写过一首嘲讽暑天懒人的诗。

诗中写道:"从来在三伏天的时候,不在路上赶车行走。 关上门躺在家中避暑,出来进去懒得与人打招呼。 有这么一个呆子,冒着炎热到这家去。 主人听有客到来,皱着眉头不耐烦可又没办法。 按说应当赶紧起来去迎候,可是仍坐在那里打哈欠。 说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件急事,何必罗嗦个没完。 摇摇扇子也觉手腕子疼痛,尽管现在是大汗淋漓也不想动手。 不要说这是区区小事,这毕竟也是做人的一种缺陷。 告诫各位朋友,热天出门应该见怪不怪。"

诸葛恪

吴主引蜀使费祎饮,使诸葛恪监酒。

恪以马鞭拍祎背,甚痛。

祎启吴主曰:"蜀丞相比之周公,都护君侯比之孔子;今有一儿,执鞭之士。"

恪启曰:"君至大国,傲慢天常;以鞭拍之,于义何伤?"众皆大笑。

又诸葛瑾为豫州,语别驾向台,曰:"小儿知谈,卿可与语。"

北往诣恪,不相见。

后张昭坐中相遇,别驾呼恪:"咄,郎君!"恪因嘲曰:"豫州乱矣,何咄之有!"答曰:"君圣臣贤,未闻有乱。"

恪复云:"昔唐尧在上,四凶在下。"

答曰:"岂唯四凶,亦有丹朱。"

"出《启颜录》,明抄本分两条。 吴主引蜀使作出《启颜录》。 诸葛瑾为豫州作出《世说》"

吴主请蜀国使者费祎饮酒,派诸葛恪作陪监察。

诸葛恪用马鞭拍打费祎的后背。

费祎感觉很痛。

启告吴主道:"蜀国的诸葛丞相,可以与周公相比,都护君侯;也可以与孔圣人相比,可今有一小儿,竟是举鞭子的人。"

诸葛恪道:"你来到大国,还这样傲慢无礼,用鞭子揍你,怎么算有伤大义呢?"众人都大笑。

又有一次,诸葛瑾镇守豫州时,对别驾"刺史的佐官"说:"小儿诸葛恪善谈,你可以和他谈谈。"

北去到了诸葛恪那里,但没与他相见。

后来在张昭的寓中相遇,别驾招呼诸葛恪道:"咄,郎!"诸葛恪嘲讽道:"豫州已经大乱了,还有什么可‘咄’的!"别驾道:"君圣臣贤,没有听说有什么变乱。"

诸葛恪又道:"昔日唐尧在上,四凶"指不服从舜控制的四个首领"在下。"

别驾道:"岂只四凶,还有丹朱"尧之子,不肖"。"

张湛

晋张湛好于斋前种松柏。

袁山松出游,每好令左右挽歌。

时人谓:"张屋下陈尸,袁道上行殡。"

"出《世说》"

晋代张湛喜好在书斋前栽种松柏树,而袁山松每次出游,都要叫随从唱挽歌,当时人们称道:"张屋下陈尸,袁道上行殡。"

贺循

晋太傅贺循作吴郡,初不出门。

吴中强族轻之,乃题府门:"会稽鸡,不能啼。"

贺闻,故出行,至门反顾,索笔答之云:"不可啼,杀吴儿。"

于是至诸屯及邸阁,检校诸顾陆使官兵及藏逋亡,悉以事言上。

遭罪者众。

陆抗时为江陵郡都督,故下自请孙皓,然后得释。

"原缺出处,明抄本作出《世说》"

晋代时太傅贺循任职吴郡。

刚到任时从不出门。

吴郡有势力的家族很轻视他,有人便在他的府门上题道:"会稽鸡,不能啼。"

贺循听说后,便走出府院。

到门口又返回身来看了看,提笔在门上写下答词:"不可啼,杀吴儿。"

于是便到各军屯和官邸去搜察,查出顾陆诸家役使官兵和收藏逃亡之徒的事,并把此事秉告皇上。

为此事获罪者众多。

陆抗此时为江陵郡督都,由于亲自去请了孙皓,才使他们获得释放。

陆士龙

晋陆士龙、荀鸣鹤,二人未相识。

俱会张茂先"明抄本先下有坐张二字",令接语,以并有大才,可勿常谈。

陆抗手曰:"云间陆士龙。"

荀曰:"日下荀鸣鹤。"

陆曰:"既开青天,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曰:"本谓云龙骙骙。 乃是山鹿野麋。 兽微而弩强,是以发迟。"

张抚掌大笑而已。

"出《世说》"

晋代时,一个叫陆士龙的,一个叫荀鸣鹤的,两人互不相识。

有一次,一起在张茂先家相会。

张茂先叫他们一人一句互相接话,看谁更有才华,但话要少而精。

陆士龙先说:"云间陆士龙。"

荀鸣鹤说:"日下荀鸣鹤。"

陆士龙说:"既然是晴天,看见了一只白山鸡,为什么不张开你的弓,放出你的箭?"荀鸣鹤道:"本来说是条粗壮的巨龙,其实不过是只山鹿野麋,兽太小而弓太强,所以箭发迟了。"

张茂先听后拍掌大笑。

繁钦

魏繁钦嘲杜巨明曰:"杜伯玄孙字子巨,皇祖虐暴死射之;神明不听,天地不与;降生之初,状似时鼠,厥性蟊贼,不文不武;粗记粗略,不能悉举。"

"出《启颜录》"三国时魏国的繁钦嘲讽杜巨明道:"杜伯的玄孙字子巨,祖宗性情暴虐,非要射死他不可。 神明不肯听,天地不相让。 子巨刚生下时,样子象个老鼠,其人性如蟊贼,不善文也不习武,对任何事情都是粗记粗略,马马虎虎。 不用一一列举了。"

刘道真

晋刘道真遭乱,于河侧与人牵船,见一老妪操橹,道真嘲之曰:"女子何不调机弄杼?因甚傍河操橹?"女答曰:"丈夫何不跨马挥鞭?因甚傍河牵船?"又尝与人共饭素盘草舍中,见一妪将两小儿过,并著青衣,嘲之曰:"青羊引双羔。"

妇人曰:"两猪共一槽。"

道真无语以对。

"出《启颜录》"

晋代的刘道真遭遇变乱,便到河边去给人家拉船,见一老妇也在这里摇橹,他嘲讽道:"女人怎么不在家织布,为什么到河上来摇橹?"女人答道:"你是大丈夫,怎么不去骑马挥鞭,为什么来到河上拉船?"又有一次,刘道真与人共用一个盘子在草房中吃饭,见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从门前走过,那女人穿的是黑衣裳,他便嘲讽人家道:"黑羊领双羔。"

那妇人道:"两猪共一槽。"

结果刘道真无言以对。

祖士言

晋祖士言与钟雅相嘲,钟云:"我汝颖之士利如锥,卿燕代之士钝如槌。"

祖曰:"以我钝槌,打尔利锥。"

钟曰:"自有神锥,不可得打。"

祖曰:"既有神锥,亦有神槌。"

钟遂屈。

"出《启颜录》"

晋朝的祖士言与钟雅两人相嘲讽,钟雅说:"我是汝颖这地方的人,锋利如锥;你乃燕代的人,愚钝如槌。"

祖士言说:"那就用我的钝槌,砸你的利锥。"

钟雅说:"自有神锥,你打不着。"

祖士言说:"既然有神锥,也就有神槌。"

钟雅于是认输。

高爽

高爽辩博多才。

时刘茜为晋陵令,爽经途诣之,了不相接,爽甚衔之。

俄而爽代茜为县,茜追迎,赠遗甚厚,悉受之。

答书云:"高晋陵自答。"

"明抄本自作白"或问其故,曰:"刘茜饷"饷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晋陵令耳,何关爽事。"

稍迁国子助教。

孙挹为兰陵县,爽又诣之,挹了无故人之怀。

爽出从阁下过,取笔题鼓面云:"身有八尺围,腹无一寸肠,面皮如许厚,被打未遽央。"

挹体肥壮,腰带十围,故以此激之。

"出《谈薮》"

高爽善辩、见多识广而又有才气。

当时刘茜正任晋陵县令,高爽路过那里时便顺便去看刘茜,可是刘茜知道他到来却并不出来迎接,高爽很怀恨他。

不久,高爽接替刘茜做了晋陵令,刘茜却迎出去很远,并赠送很多东西。

高爽一一收下,并写了封信告诉他:"高晋陵一定要回赠。"

有人问原因,他说:"这是刘茜发给晋陵令的饷钱,与我有什么关系?"不久又调任国子监助教。

当时孙挹为兰陵县令,高爽到他那儿去时,孙挹却没有朋友的情谊。

高爽走时从一阁楼下过,便取笔在一个鼓面上题写道:"身子有八尺粗,腹内却无一寸肠子,脸皮厚如鼓面,被打也不知恐惧央求。"

孙挹身体肥壮,腰带就有十尺长,因而高爽以此来刺激他。

徐之才

北齐徐之才封西阳王,时王欣与之才嘲戏之才即嘲王欣姓曰:"王之为字。 有言则讧,近犬则狂,加头足而为马,施尾角而成羊。"

欣无以对。

又尝宴宾客,时卢元明在座,戏弄之才姓云:"卿姓徐字,乃"乃原作刀,据明抄本改"未入人。"

之才即嘲元明姓卢字:"安亡为虐,在丘为虗,生男成虏,配马成驴。"

嘲元明二字:"去头则是兀明,出颈则是无明,减半则是无目,变声则是无盲。"

元明亦无以对。

"出《启颜录》"北齐时徐之才被封为西阳王。

有一次王欣与他互相开玩笑。

徐之才便嘲弄王欣的姓说:"王这个字,有言则讧,近犬则狂,加头足而为马"马",按上尾和角而成羊。"

欣无以答对。

又有一回徐之才宴请宾朋,当时卢元明在座。

他戏弄之才的姓道:"你的姓是个徐字,还没有入人"指“亻""呀。”

徐之才便嘲弄卢元明的姓卢"繁体字写作"卢""字道:"安亡为虐,在丘为虗,生男成虏,配马成驴。"

嘲弄元明二字道:"去头则是兀明,出颈则是无明,减半则是无目,变声则是无盲。"

元明也无对答。

司马消难

周司马消难以安陆附陈,宣帝遇之甚厚,以为司空。

见朝士皆重学术,积经史,消难切慕之。

乃多卷黄纸,加之朱轴,诈为典籍,以矜僚友。

尚书令济阳江总戏之曰:黄纸五经。

赤轴三史。

消难,齐司空子如之子。

"出《谈薮》"

北周的司马消难因为有把安陆归附陈的功绩,宣帝待他很厚,授于他司空之职。

司马消难见朝中的官员都很重视学术,收藏经史典籍,便很仰慕人家。

于是他也弄来许多黄纸,在每沓纸上加上一个朱轴,伪装成书籍,以便在僚友面前炫耀。

尚书令济阳江总讽刺他道:"黄纸为五经,赤轴是三史,消难,你真是齐国的司空子如的儿子了。

马王

隋姓马王二人尝聚宴谈笑,马遂嘲王曰:“王是你,元来本姓二,为你漫走来,将丁钉你鼻。"

王曰:"马是你,元来本姓匡,减你尾子来,背上负王郎。"

"出《启颜录》"

隋朝时,一个姓马的,一个姓王的,两人聚宴谈笑。

马嘲弄王道:"王是你,你原来本姓二,因为你随便地走,就把‘丁’钉进了你的鼻子。"

王说:"马是你了。 原来本姓匡。 那是因为剪掉你的尾巴,背上驮着王郎。"

酒 肆

隋时,数人入酒肆,味酸且淡,乃共嘲此酒。

一人云:"酒,何处漫行来,腾腾失却酉。"

诸人问云:"此何义?"答曰:"有水在。"

次一人云:"酒,头似阿滥包头。"

诸人问云:"何因酒得似阿滥包头?"答曰:"非鹑头。"

又一人云:"酒,向他篱得头,四脚距地也独宿。"

诸人云:"此有何义?"答云:"更无余义。"

诸人共笑云:"此嘲最是无豆。"

即答云:"我若有豆,即归舍作酱,何因此间饮醋来。"

众欢大笑。

"出《启颜录》"

隋朝时,几个人一起到酒店去喝酒,酒味酸而且很淡,于是一起嘲讽起来。

一人道:"酒,是从什么地方漫溢而来,腾腾奔流失去酉?"大家都问:"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答道:"只有水在了。"

第二位道:"酒字,字头好象阿滥包"一种蒸饼"头。"

众人问:"酒怎么能象阿滥包头呢?"他答道:"不是鹑"音谐醇"头呀。"

又有一个人道:"酒,象篱笆杖子得了头,四脚悬地而独宿。"

众人问:"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答道:"更无"无"余意。"

众人一起笑道:"你这嘲讽最无豆"意思"。"

他接着道:"我要有豆子,早回家去做酱油了,何必在这里喝醋呀。"

众欢声大笑。

卢思道

隋卢思道尝共寿阳庾知礼作诗。

已成而思道未就。

礼曰:"卢诗何太春日?"思道答曰:"自许编苫疾,嫌他织锦迟。"

思道初下武阳入京,内使李德林向思道揖。

思道谓人曰:"德林在齐,恒拜思道,今日官高,向虽拜,乃"明抄本乃作仍。 "作跪状。"

思道尝在宾门日中立,德林谓之曰:"何不就树荫?"思道曰:"热则热矣,不能林下立。"

思道为《周齐兴亡论》,周则武皇宣帝,悉有恶声;齐高祖太上,咸无善誉。

思道尝谒东宫,东宫谓之曰:"《周齐兴亡论》。 是卿作不?"思道曰:"是。"

东宫曰:"为卿君者,不亦难乎?"思道不能对。

隋文帝以徐陵辩捷,无人酬对,深以为耻。

乃访朝官:"谁可对使?"当时举思道,文帝甚喜。

即诏对南使,朝官俱往。

徐陵遥见思道最小,笑曰:"此公甚小。"

思道遥应曰:"以公小"小字原缺,据敦煌本启颜录补"臣,不劳长者。"

须臾坐定,徐陵谓思道曰:"昔殷迁顽人,本居兹邑,今存并是其人。"

思道应声笑曰:"昔永嘉南渡,尽居江左,今之存者,唯君一人。"

众皆大笑。

徐陵无以对。

又隋令思道聘陈,陈主敕在路诸处,不得共语,致令失机。

思道既渡江,过一寺,诸僧与思道设,亦不敢有言,只供索饮食而已。

于是索蜜浸益智,劝思道尝之。

思道笑曰:"法师久服无故,何劳以此劝人?"僧即违敕,失机且惧。

思道至陈,手执国信,"信原作主,据敦煌本启颜录改"陈主既见思道,因用《观世音经》语弄思道曰:"是何商人,赍持重宝?"思道应声,还以《观世音经》,报曰:"忽遇恶风,漂堕罗刹鬼国。"

陈主大惭,遂无以对。

"出《启颜录》"

隋朝人卢思道曾与寿阳庾知礼一起作诗。

庾知礼先成而卢思道尚未写完。

庾知礼道:"卢诗何必太迟迟了?"卢思道回答说:"你以编苫"草垫子"疾,嫌别人织锦迟。"

卢思道初次离开武阳到了京城,宫中内史李德林向他作揖致礼。

卢思道对人讲道:"德林在齐朝时,是经常拜我的,今天做了高官,假如还要拜,仍应跪地而拜。"

有一次,卢思道在门外炎日下站立很久,李德林对他说:"何不去树荫下?"卢思道说:"热是够热的,即使这样,也决不在林"暗喻德林"下站立。"

卢思道曾写过《周齐兴亡论》,其中写道:"周朝的武皇宣帝,名声恶浊。 齐朝的高祖太上皇,全无好声誉。"

他去拜谒东宫太子时,太子问他:"《周齐兴亡论》是你所作?"卢思道答说:"是。"

太子道:"作你的君主,不也够难的吗?"卢思道不作答。

隋文帝因南朝使者徐陵善辩敏捷,没人能与酬对,而深以为耻辱。

于是向朝官们打听,"谁可以应对他?"当时有人推荐了卢思道,文帝很喜悦,立即下诏命他到南朝会谈,朝官们也一起前往。

徐陵远望卢思道最小,笑道:"哈哈,此公太小了。"

卢思道也远远地应道:"以为公是小臣,就别来劳嘉长辈了。"

不一会儿人们坐下来,徐陵对卢思道说:"昔日殷朝时迁移来许多愚人,就居住在这个城市,如今这里全是那些人。"

卢思道应声笑道:"当年晋怀帝南渡,所有人都住在江左,可今日活着的,唯你一人了。"

众人大笑,徐陵再无话可对。

又有一次,隋朝命卢思道出访陈国。

陈后主下令凡卢思道路经的各处,不得与他说话,使他失去取笑人的机会。

卢思道已过了长江,经过一个寺院,僧人们为他准备了饮食。

谁也不敢与他说话,只供他吃喝。

于是卢思道向法师索要蜜浸,法师劝他先尝尝,他笑道:"法师久服无妨,还用这样来劝我么。"

法师已经违犯了敕令,因失机而恐惧。

卢思道到了陈国,手拿国书去见陈后主,陈后主便以《观世音经》语捉弄他:"你是哪里的商人,带来重宝?"卢思道也以《观世音经》语秉告道:"忽然遇上恶风,漂流坠落到罗刹鬼国。"

陈后主大愧,因而无言以对。

李愔

魏高祖山陵既就,诏令魏收、祖孝徽、刘逖、卢思道等,各作挽歌词十首。

尚书令杨遵彦诠之,魏收四首,祖刘各二首被用,而思道独取八首,故时人号八咏卢郎。

思道尝在魏收席,举酒劝刘逖。

收曰:"卢八劝刘二邪?"中书郎赵郡李愔,亦戏之曰:"卢八问讯刘二。"

逖衔之。

及愔后坐事被鞭扑,逖戏之曰:"高槌两下,熟鞭一百,何如言‘问讯刘二’时。"

"出《启颜录》"

魏高祖的陵墓建成后,皇上下诏令魏收、祖孝徽、刘逖、卢思道等各作挽歌词十首。

由尚书令杨遵颜选拔。

结果选魏收四首,祖孝徽、刘逖各二首,唯独卢思道被选中八首,因而当时人们称他为"八咏卢郎"。

有一次卢思道在魏收家宴饮时,曾举杯劝刘逖。

魏收说:"卢八劝刘二了。"

中书郎赵郡人李愔也戏之道:"卢八在问讯刘二。"

刘逖记恨在心。

后来李愔因罪被鞭击,刘逖戏弄他道:"高槌两下,熟鞭一百!这比起你说‘问讯刘二’时的滋味来怎么样?"

薛道衡

隋薛道衡为聘南使,南朝无问道俗,但机辩者,即方便引道衡见之。

一僧甚辩捷,令于寺上佛堂中读《法华经》,将道衡向寺礼拜。

至佛堂门,僧大引声读《法华经》云:"鸠槃荼鬼,今在门外。"

道衡即应声还以《法华经》。

答曰:"毗舍阇鬼,乃在其中。"

僧徒愧服,更无以报。

"出《启颜录》"

隋朝的薛道衡被派往南朝访问。

南朝不问是道还是俗,只要机敏善辩者,就随时引薛道衡去见。

一和尚十分善辩而敏捷,就让他在寺院佛堂中读《法华经》,然后带薛道衡到寺中礼拜。

薛道衡刚走至佛堂门口、那和尚便大声读《法华经》道:"鸠盘荼鬼,今在门外。"

薛道衡立即应声,也以《法华经》回答道:"毗舍阇鬼,乃在其中。"

那和尚愧服,更无话可对。

解嘲

隋末,刘黑闼据有数州,纵其威虐,合意者厚加赏赐,违意者即被屠割。

尝闲暇,访得解嘲人。

召入庭前立,须臾,水恶鸟飞过,命嘲之。

即云:"水恶鸟,头如镰杓尾如凿,河里搦鱼无僻错。"

大悦。

又令嘲骆驼,嘲曰:"骆驼,项曲绿,蹄被"敦煌本《启颜录》被作波,明抄本作坡"他,负物多。"

因大笑,赐绢五十匹。

拜毕,左膊上负绢走出,未至戟门,倒卧不起。

黑闼令问:"何意倒地?"答云:"为是偏檐。"

更命五十屯绵,置右膊将去,令明更来。

及还村,路逢一知识,问云:"在何处得此绵绢?"具说其事。

乃乞诵此嘲语,并问倒地之由。

大喜而归,语其妇曰:"我明日定得绵绢。"

及晓"晓原作晚。 据明抄本改。 "即诣门,言:"极善解嘲。"

黑闼大喜,令引之。

适尾一猕猴在庭,命嘲之。

即曰:"猕猴,头如"如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镰杓尾如凿,河里搦鱼无僻错。"

黑闼已怪,犹未之责。

又一鸱飞度,复令嘲之。

又云:"老鸱,项曲绿,蹄被他,负物多。"

于是大怒,令割一耳。

走出至庭,又即倒地。

令问之,又云:‘偏檐。”

复令割一耳。

还家,妇迎问绵绢何?答曰:"绵绢,割两耳,只有面。"

"出《启颜录》"

隋朝末年,刘黑闼占据了数州。

他大逞其威势和虐暴,对合他意的人赏赐丰厚,对违背他意愿的人随意屠杀。

有一回他有了空余时间,听到有一个专门能解嘲的人,便把他召进庭院来。

片刻,一只水恶鸟从上面飞过,刘黑闼命他嘲之。

那人道:"水恶鸟,头象镰刀杓子,尾巴象个凿子,河里捞鱼无偏错。"

刘黑闼很高兴,又叫他嘲笑骆驼,那人道:"骆驼,脖子弯曲而发绿,走路蹄子‘被他、被他’响,载东西多。"

刘黑闼于是大笑,赏绢五十匹。

那人拜谢之后,把赏绢挎在左臂上走去。

还未走到戟门,便倒在地上不起来。

刘黑闼叫人问他为何倒地不起,他回答说:"因为偏坠。"

于是刘黑闼命再赏五十匹绵,放在他右臂上拿去,并叫他明天再来。

回到村里,遇到一个熟人,那人问:"在哪里得到这么多绵绢?"解嘲人向他述说了这件事。

那人求他再背诵一下嘲语,并问明了倒地的缘由,便大喜而归。

回到家告诉他媳妇说:"我明天一定能得到绵绢。"

第二天早,那人来到刘黑闼门前,说自己极善于解嘲。

刘黑闼很高兴,下令领他进来。

恰好此时有一只猕猴在院子里,刘黑闼便命他嘲之。

那人道:"猕猴,头如镰刀杓子,尾巴象个凿子,河里捞鱼无偏错。"

刘黑闼心里很怪罪他,但并未斥责他。

此时又有一只鸱鸟从上空飞过,叫他再嘲弄一番,那人又道::老鸱,脖子弯曲而发绿,走路蹄子‘被他被他’响,能驮很多东西。”

刘黑闼大怒,令割去他一只耳朵。

走出庭院,那人倒地不起,刘黑闼叫人问他怎么回事,那人说:"偏坠。"

于是下令再割一只耳朵。

回到家,媳妇迎上来问绵绢在哪儿,那人道:"绵绢?割去两只耳朵,只剩下一张脸了!"

辛亶

隋辛亶为吏部侍郎,选人为之榜,略曰:"枉州抑县屈滞乡不申里衔恨先生,问隋吏部侍郎辛亶曰:‘当今天子圣明,群僚用命。 外拓四方,内齐七政。 而子位处权衡,职当水镜。 居进退之首,握褒贬之柄,理应识是识非,知滞知微,使无才者泥伏,有用者云飞。 奈何尸禄素餐,滥处上官,黜陟失所,选补伤残。 小人在位,君子駮弹,莫不代子战灼,而子独何以安?’辛亶曰:‘百姓之子,万国之人,不可皆识。 谁厚谁亲?为桀赏者,不可不喜;被尧责者,宁有不嗔?得官者见喜,失官者见疾。 细而论之,非亶之失。 ’先生曰:‘是何疾欤?是何疾欤?不识何不访其名,官少何不简其精,细寻状迹,足识法家;细寻判验,足识文华。 宁不知石中出玉、黄金出沙?量子之才,度子之智,祗可投之四裔,以御魑魅。 怨嗟不少,实伤和气。 ’亶再拜而谢曰:‘幸蒙先生见责,实觉多违。 谨当刮肌贯骨,改过惩非。 请先生纵亶自修,舍亶之罚,如更有违,甘从斧钺。 ’先生曰:“如子之辈,车载斗量,朝庭多少"明抄本少作人",立须相代。 那得久旷天官,待子自作?急去急去,不得久住!唤取师巫,却行无处。 ’亶掩泣而言曰:‘罪过自招,自灭自消,岂敢更将面目,来污圣朝。 ’先生曳杖而歌曰:‘辛亶去,吏部明。 开贤路,遇太平。 今年定知不可得,后岁依期更入京。 ’""出《朝野佥载》"

隋朝时,辛亶为吏部侍郎,选人们公开给他贴出告示,简言如下:枉州抑县屈滞乡不申里衔恨先生,质问隋吏部侍郎辛亶道:"当今天子圣明,群臣尽心竭力。 对外疆土四方拓展,国内政行畅通。 可你位处轻重之地,当如水镜一般明而不污。 何况你居于给官员升降的首脑之职,握有褒贬他们的大权,理应识别是非,明察细微,把没有才能的拿下去,把有用的人提拔上来。 可你怎么竟是尸位素餐。 滥处高位?对降职升官都处理失当,而选任补缺的都是些有缺陷的人。 小人可安然在位,君子倒被贬黜。 没有人不是对你恨之入骨,而你何以安心?"辛亶道:"百姓之子,万国之人,是不可能全认识的。 怎能说对谁厚对谁亲呢?被桀赞赏的人,不能不喜欢;被尧斥责的人,哪有不生气的?得到官位的人自然欢喜,失去官位的自然表现出痛恨。 细而论之,这不是我的过失。"

先生又道: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要恨你?不认识为什么不去访一访,官少为什么不删繁就简取其精?只要仔细察看文状,一定能找到法家;只要仔细区别验看试卷,完全可以找到有文采的人。

难道不知道石中出玉、金出于沙吗?量你的才能,度你的智力,仅仅可以到最边远的地方,去抵御那些魑魅魍魉。

你还怨叹不少,实在有伤和气。”

辛亶再拜而谢道:"幸蒙先生见教,实觉多违。 谨当刮肌贯骨,改过惩非。 请先生允许我改正,免去对我的惩罚,如再有违,甘愿刀劈斧砍。"

先生道:"象你等之辈,车载斗量,朝廷有多少人,立即更换。 怎么可以长期没有吏部长官,而等待你去自修?快去快去,不得久留!唤取师巫,却行无处。 辛亶掩面哭泣道:“罪过自讨,只能自灭自消,哪里还敢再以我的面目来脏污圣朝。"

先生拖着手杖咏道:"辛亶去,吏部明,开贤路,遇太平。 今年定知不可得,后岁依期再入京。"

牛弘

隋牛弘为吏部尚书。

有选人马敞者,形貌最陋。

弘轻之,侧卧食果子,嘲敞曰:"尝闻扶风马,谓言天上下。 今见扶风马,得驴亦不假。"

敞应声曰:"尝闻陇西牛,千石不用軥。 今见陇西牛,卧地打草头。"

弘惊起,遂与官。

"出《朝野佥载》"

隋朝时,牛弘为吏部尚书。

有个叫马敞的人,虽经吏部铨选合格,但尚未授官,因其面貌丑陋,牛弘很轻视他。

一天,牛弘正侧卧着吃水果时,嘲讽马敞道:"曾听扶风马,说可扶摇上天下地。 今见扶风马,说是驴也一点不假。"

马敞应声道:"曾闻陇西牛,能驮千石不用车,今见陇西牛,卧在地上打草吃。"

牛弘吃惊而起。

于是授与他官做。

侯白

陈朝尝令人聘隋,不知其使机辩深浅,乃密令侯白变形貌,著故弊衣,为贱人供承。

客谓是微贱,甚轻之,乃傍卧放气与之言。

白心颇不平。

问白曰:"汝国马价贵贱?"报云:"马有数等,贵贱不同:若从伎俩,筋脚好。 形容不恶,堪得乘骑者,值二十千已上;若形容粗壮,虽无伎俩,堪驮物,值四五千已上;若弥"音卜结反"尾燥蹄,绝无伎俩,傍卧放气,一钱不值。"

使者大惊,问其姓名,知是侯白,方始愧谢。

"出《启颜录》"陈国派人出使到隋国,隋国不知那个使者的机智论辩水平如何,于是密令侯白去试探,并让侯白变变形貌,穿上破旧衣裳,装作下贱人来侍奉。

那使者听说来者是卑微之辈,便十分轻视他,侧卧于床上一边放屁一边与他说话。

侯白心里很不平静。

那人问道:"你们国家的马价钱贵还是贱啊?"侯白答道:"马有数等,各不一样,贵贱也不同。 若是有伎俩,筋骨脚力好,形貌不丑,又经得住乘骑的,值二十千以上。 若是形体很粗壮,虽无伎俩,可是能驮东西,值四五千以上。 若是毫无伎俩,又侧卧放屁的,一个钱不值。"

使者大吃一惊,问他的姓名,知道他是侯白后,才惭愧地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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