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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生,郑姓,梦白名,别字莲生。
其母方妊,梦一丈夫,美须髯,神采焕发,直入房闼,郑母呵止之,曰:"与君素不相识,轻闯人家闺阃,何无礼也!"其人手执菡萏一枝,作碧色,拈髭微笑曰:"吾唐代李青莲也。 以此为汝子,当位极人臣,富贵无比。"
言竟,掷花怀中,惊而遂觉。
及生,名之曰"梦白"而字之曰"莲生",辄话其梦于戚串间,夸示异兆,群以为此子将来必非凡品。
既长,丰姿秀彻,玉树琼枝,未足方喻。
读书颖悟异常,俱如宿习。
众皆谓郑氏有子矣。
惟性喜睡,戌时卧必至辰杪始起,一入黑甜乡即不复醒;有时书声琅然,出自帐中,听之,则皆日间所读之书,如瓶泻水,不失一字。
翌晨问之,茫然若不记忆;固诘之,微笑不语,但曰:"梦中自有佳境,胜于今日所处百倍。"
久之嗒然若痴,亲戚故旧都不识认,所言皆梦中事,或喃喃似与人语,谛聆之,尽操中州方音,与生判若两人。
或谓其父母曰:"此趾离之神故作狡狯,必当有以禳之。 闻准提庵中新来一僧,善为人圆梦,人有作恶梦者,谓为不祥,僧能代之祓除。"
爰以重金聘之来。
僧甫入门,一见生,即然骇曰:"此华胥国贤臣也,为太平宰相三十年,勋业之隆,莫之与京。"
因谓生曰:"何不将梦中缘因笔示一二,以晓世人,用释其疑。"
生颔之,曰:"唯。"
僧乃稽首顶礼而去,不受一钱。
由是生夜之所梦,日必纪之于书,事多者一日或尽纸数十番。
顾秘不肯出示人。
或有窃其稿出外者,转相传钞,遂行于世。
其书曰《华胥实录》,故生自号为华胥生。
生梦中所生之地曰槐安里,在洛阳城北。
姓梁,郡中巨族也。
父持国,字聘臣。
曾居卿贰,致政归田,优游泉石。
以乏嗣,祈子于定光佛,晚年遂得生。
产时有绛云一片覆其屋上,遂名曰绛,字曰云生。
十二岁入邑庠,十六岁登贤书,十八岁捷南宫,授词林,看花走马,一日而名动京师,世家大族争欲婚之。
生虽志切求凰,而欲自择配,婉辞却焉。
一夕,上万几之暇,留心典学,偶读庄子《南华·秋水》篇,意有所会,特御便殿,召新进士赴讲筵,各抒所见,诠解其义。
生所解与圣意默相契合。
上大悦曰:"李峤真才子也!"命撤御前金莲烛送归,异数也。
上知生未婚。
时大学士董淇有一女,慧美绝伦,以才貌闻远近;曾以消夏词令诸闺人属和,而女作独为擅场。
上亲谓董曰:"佳人必配才子。 以卿女嫁梁生,真一对佳耦也。 卿意以为何如?"董稽首曰:"谨如圣命。"
董虽籍隶楚南,而近已家居河内,与生相距非遥,因请于上,乞假送女完婚。
上许之,特书"玉堂归娶"四字赐生,一时士论荣之。
生自登仕版,屡主文柄,大考又列一等首,特予升衔授为江苏督学使者,即日鸣驺就道。
其年犹未三十也。
生丰裁峻整,绝请托,杜苞苴,一切干谒,莫敢至其前。
鉴空衡平,所拔多知名士。
孤寒而负才具者,必厚以膏火,以成其学,朝犹白屋,暮入青云,其造就人材之速如此,单族寒门,至呼梁生为慈父。
三年任满,宦囊中储有一万八千金,散置诸各学,曰:"今岁贫衿有缺资斧不能应秋闱者,请开列姓名,按数给予,毋使一人或遗;或有不足,无妨请益。"
各学闻之,欢声雷动。
归途以小病,偶憩金阊木渎。
有朱君昂青者,精岐黄术,即有重症,刀圭所投,无不立奏奇效。
朱本生故交,至是枉道访之,相见欢然。
朱贫甚,不能具午餐,供脱粟饭,以草具进。
生食而甘之,曰:"豆羹蔬食,别有风味,胜于膏粱十倍矣。"
朱频岁不得意,子觞妻病,常日过八砖,犹未举火。
生慨然曰:"范叔何一寒至此哉!"呼从人启箧持五百金,畀之曰:"旅橐无多,聊供卒岁需。"
朱贤辞不受。
生曰:"诚知君介然;此非盗泉也,受之何害?"朱乃不敢却。
生出外,望远近诸山,葱翠万状,爽气豁眉宇,爰舍舆而步行。
不数百武,风景愈佳,不禁叫绝。
附近一村落,茅舍参差,环以竹篱。
中有瓦屋十余椽,门对青山,窗临碧水,溪声潺,渡以略,景状幽寂,无异仙境。
绕屋梅花不下千五百株。
朱曰:"使君若于春初至此,如游香雪海中,其为娱目赏心,当必别饶清致也。"
生之来也,屏车骑,减驺从,邻右皆不知其为贵人。
与朱言时,对岸双扉忽呀然开,有雏鬟偕一女郎,沿溪微步,体态娉婷,丰姿媚,神光离合,不可一世。
生曰:"妙哉此姝!当是天仙化人,离阆苑而临尘寰,必非乡里中所有也。"
朱曰:"此女郎与寒舍略有瓜葛,亦世家女。 闻氤氲使者尚未系以赤绳,不知将来谁家郎有福消受。"
生闻之心动,附朱耳言曰:"余娶妇十年,未占一索,本欲觅小星为嗣续计。 不知彼肯居□室否?请君代为谋之。 事苟可成,即以万镒作聘金,亦所弗吝。"
朱曰:"容徐图之,我家东邻卖花媪可达消息。 女郎兄亦列庠序,近为君所识拔,或易筹也。"
阅日,朱报命曰:"谐矣。 特女郎须一见君,约于梅花屿忏红阁彼此觌面。"
翌晨,饭罢即往,徘徊阁中,读壁间诗画迟之,久不至。
凭阑凝伫,遥见女郎纨扇罗衫,翩然而至,比昨日丰神尤为韵绝。
入阁,即坐于阑干侧。
生略前视之,俯首不作一语。
偶转睛偷睨,与生目适相值,嫣然微笑,即起而去。
于是姻议遂成。
择吉设青庐,礼同伉俪。
既归京师,与大妇甚相得。
女亦识字工诗,或倚石裁笺,巡檐觅句,彼此唱和,积有诗篇,生为题其眉曰《鸾凤和鸣集》,名其词曰《双声合刻》。
京师同寮中有嫉生者,拟以此事登白简。
生曰:"与其为他人所先,不如自我发之。"
乃上章自劾。
上阅之,笑曰:"此特风流之小过。 况学政非地方官比。"
特置不问。
生岳父董柄政已久,多尚权术,贿赂公行,黜陟由己,私人佥壬,群布要害,朝野多为之侧目,指之曰"董党"。
生颇不以董所作为然,常与其女言,欷◆叹息。
董女曰:"君既知泰山为冰山,何不早言?倘言而听,幸甚;不然,尽我心,无后悔。"
是年,适董六秩寿辰,先期,家人小宴,团栾环坐。
酒酣,生起捧觞为寿,曰:"公今者圣眷优渥,爵位崇隆,已处人臣之极地,中外僚属忌嫉者多,皆思乘间觊觎,献谗黼座,特以君宠未衰,未敢窃发耳。 脱有疏虞,祸机立伏。 兹时皇储未建,忠荩之臣,咸怀忧思,进言者多获罪,以公谏无不听,言无不用,人皆属望于公,以冀回天。 公诚于此时造膝面陈,以肺腑婉格之,上未尝不俯纳也。 如允所请,富贵且终其身;设使上意不可知,自此乞骸骨,归田里,直道更存天壤,他时书之史册,必以公言为然,则公所获滋多矣。"
董颔之,连夜促生具疏,约略数千言,明旦入朝,泣涕陈词。
上为之感悟,更反复阅之,曰:"疏词当非出君手。"
董顿首至地,曰:"诚如圣谕。 臣婿为之,成于密室,即臣女亦不及知也。"
董甫退朝,得旨报可。
即以生参赞枢密,立跻卿贰。
此皆生所自述也。
后生别无他异,卒以潦倒终。
吁!幻由心造,魔自境生,于梦何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