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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汉之于匈奴也,高帝围,吕后嫚,掠杀吏民,烽火通于甘泉,文帝顾若忘之,而姑与款之。
垂及于景帝,休养数十年,人心固,士马充,武帝承之,乃始举有余之力,拔将于寒微,任其方新之气,以绝幕穷追,而匈奴破败以遁。
东晋之势,弱不能支,祖逖死,桓温败,廷议不及中原者数十年。
谢安端默凝立,声色不显,密任谢玄练北府之兵,而苻坚百万之师披靡以溃。
刘裕承之,俘姚泓,斩慕容超,拓拔、赫连无能与竞。
使孝宗而知此,亦何至苻离一败,萎敝而不复振,以迄于宋之亡哉?
孝宗初立,锐志以图兴复,怨不可旦夕忘,时不可迁延失,诚哉其不容缓已。
顾当其时,宋所凭借为折冲者奚恃哉?摧折之余,凋零已尽,唯张德远之孤存耳。
孝宗专寄腹心于德远,固舍此而无适与谋也。
然而德远之克胜其任,未可轻许矣。
其为人也,志大而量不弘,气胜而用不密。
量不弘,用不密,则天下交拂其志,而气以盛而易亏。
故自秦桧擅权以来,唯盛气以争得失,而不早自图惟:虏盟已败、桧奸已露之余,事权一旦归我,而何以操必胜之术?兵孰老而孰壮?将孰贤而孰奸?刍粮何取而不穷?马仗何从而给用?呼而即应者,何以得吏士之心?合而不乖者,何以成同舟之济?谋之不夙,则临事四顾而彷徨;信之不坚,则付托因人而即授。
乃自其一窜再窜、颠倒于奸邪之手,君情不获,群望不归,观望者徙倚而谅其志之难成,媢嫉者侧目而幸其功之不就。
当其飘摇远徙,祸切焚身,避影销声,于当世无周爰之咨访;虽曰老臣,而拔起迁谪之中,犹新进也。
一旦勃兴,与天子订谋于内,遂欲奋迅以希莫大之功,率一往之情,无可继之略,岂秉麾建旆,大声疾呼,张复仇仇、驱匪类之义声,遂足以抗百战不摧之骄虏哉?一败而终不复兴,固其所必然者也。
夫孝宗而果为大有为之君,德远而果能立再造之功也,则处此固有道矣。
完颜亮南犯而自殪矣,完颜雍新抚其众而不遑远图,未有寻盟索赂之使,渡淮而南。
则固可急修内治,择帅简兵,缮备积储,而从容以求必胜之术也。
汤思退可逐而未逐;尹穑、王之望可窜而未窜;史浩可戒之以正,而听其浮沉;虞允文、陈康伯可引与同心,而未遑信任;朱元晦、刘共父可使秉国成,而尚淹冗散。
如其进贤远奸,成画一之朝章,则国是定,而无伏莽之宵人乘小挫而进其邪说。
于是而庙议辑矣,人心翕矣,犹无事遽尔张皇迫于求获也。
杨存中、吴璘虽老,犹可就访所托之偏裨;张、韩、刘、岳部曲虽凋,犹可求惯战之材勇。
将未得人,草泽不无英尤之士;兵虽已弛,淮、襄、川、陕自多技击之材。
罢湖山之游幸,以鼓舞人心;严渔侵之奸欺,以广储刍粟。
缮淮、泗、襄、汉之城堡,进可战而退可凭;简西南溪峒之蛮兵,气用新而力用壮。
经营密定于深宫,威信无猜于阃外,竭十年生聚教训之劳,收积渐观衅乘时之效。
然后绝其信使,责以駾奔。
彼且怀忿而起不戢之兵,我固坚立以待狂兴之踬。
如是以图之,燕、云即未可期,而东收汴、雒,西扫秦、川,可八九得矣。
此之弗虑,猝起德远于摧抑之余,积不平之志气,视举朝如醉梦,而己独醒;却众议以愤兴,而激其妒忌。
孝宗企足而望澄清,德远攘臂而争旦夕。
孤遣一军,逍遥而进,横击率然之腰,姑试拚蜂之螫。
李显忠万里初归,众无与亲;邵宏渊百战未经,怀私求试;则苻离之溃,虏不蹑迹而相乘,犹其幸也。
萧思话一溃,而刘宋日削;吴明彻一奔,而陈氏族亡;契丹之送死于女直,女直之舆尸于蒙古,皆是也。
宋之不亡,其能几乎?人言和而我言战,义足以相胜,名足以相压。
而强敌窥见其无成谋,则气益振;异己者坐待其无成绩,而互相摇;天下亦共望其有成功,而终不可得。
史浩曰:"一失之后,恐陛下不得复望中原。"
未必非深识之言也。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德远虽没,未尝不可有嗣以图功者,惜哉其一仆而终不能兴矣。
情愈迫者,从事愈舒;志愈专者,咨谋愈广;名愈正者,愈尽其实;断愈坚者,愈周其虑。
大有为之君相,务此而已矣。
二孝宗奉养德寿宫,极爱敬之忱,俾高宗安老以终寿考,三代以下,帝王事其亲者之所未有,为人后者为之子,道无以尚矣。
夷考嗣立以后,多历年所,大典数行,徒于所生父母未闻有加崇之举。
奉大义,尊正统,抑私恩,矫定陶、濮邸之失,其可为后世法乎?
夫议道以垂大法、正大经者,固未可一概论也。
礼曰:"为人后者,为所生父母服期。"
统之曰所生父母,则于所后者之族属,虽功缌以降,迄于服绝之远支而皆期也。
名之曰父母,则尊之曰皇、曰帝,立庙以闲所后者之祖考,固不可也。
而竟没其父母之实,夷之所疏远之族人,抑不可也。
光武之于南顿,无所加尊,而不失其亲亲之报,情伸而义无不正,奚不可哉?然而礼以义起,而求遂其心之所安,非一概之论可执也。
则孝宗于此,未可以英宗之例例之矣。
其于秀王偁无追崇之典,可无遗憾也。
王圭之谏英宗曰:"陛下富有四海,传之子孙,谁所贻而忍忘之?"鄙哉!其为小人之言也。
仁宗以崇高富贵贻之己,而为父母;濮王无崇高富贵贻之己,而即非父母;然则利之所在,父母归之,而人理绝矣。
而孝宗则异是。
太祖之得天下虽幸也,而平西蜀,定两粤,下江南,距北狄,偃戈息民,布宽政,兴文治,以垂统于后,固将夷汉、唐而上之。
其曰传长君以靖篡夺,法虽未善,而为计亦长。
乃德昭不能保其躯命,其子以团练使降为疏属,是宋未亡;而太祖之亡久矣。
幽明交恫者于兹六世,为其子孙者,弗能兴起,而聊长其子孙,是亦不容已于仁孝之心也。
然则自秀王偁以上至于德昭,含不敢言之恤,以徯后之兴者,九原当无异心。
高宗嗣子虽夭,徽宗八子虽绝,而自真宗以下,族属不乏贤者。
乃创义以兴复之,而归神器于德昭之裔。
是高宗者,非徒允为孝宗之父,实为太祖之云孙者也。
秀王悦服,而愿以子孙为其子孙,情之至,即理之公矣。
孝宗壹尽其忱,以致孝于高宗,即以追孝于太祖,则无所推崇于秀王也,庸何伤?
知此者,然后可以通天下之变,斟酌典礼而无所遗憾于人心。
不然,执一概之说,坚持一理以与天下争,则有隙以授邪说之歧,而为所屈服。
故张璁、桂萼相反相激而极乎泛滥。
故曰"唯忠信可以行礼"。
谓尽己以精义,循物而无违其分也。
研诸虑,悦诸心,准诸道,称诸时,化而裁之存乎变;而及其得也,终合于古人之尺度,而无铢絫之差。
夫古人之尺度,固非执一概之说所可取合也,久矣。
今且有说于此:藩王之子,入为天子之嗣,迨及践阼,王犹未薨,若仅高官大爵,称为伯叔,则天子之制臣诸父,将使三朝拜表,北面称臣,如咸丘蒙之说,而岂人子之所忍为乎?故执一概之说,未有不穷者也。
诚使有此,而当国大臣,早为之虑,所不容事至周章而群起以争得失矣。
则唯有一道焉,可以少安,而讲之不容不豫也。
以先皇之遗诏,册王之次子嗣爵,以守侯度,而迎王入养于宫中,谢老安居,无所与闻,以终其寿[考],其薨也,葬以王,祭以天子,天子废绝期之制,而行期服于宫中,以是为恩义两全之大略,变而能通,心得而道可无违,其庶几乎!虽然,准诸大义,顺乎人子之心,犹未可以此为不易之经也。
自非若孝宗之上缵太祖者,有父在,固不当贪大宝而出继天子也。
三人才之摧抑已极,则天下无才;流及于百年之余,非逢变革,未有能兴者也。
故邪臣之恶,莫大于设刑网以摧士气,国乃渐积以亡。
迨其后,摧折者之骨已朽矣,毛击钳网之风亦渐不行矣,后起者出而任当世之事,宜可尽出其才,建扶危定倾之休烈;而熏灼之气挫其初志,逼侧之形囿其见闻,则志淫者情为之靡,而怀贞者德亦已孤。
情靡者相沿而滥,德孤者别立一不可辱之崖宇,退处以保其贞;于是而先正光昭俊伟之遗风,终不可复。
如是者,其弊有三,要以无裨于国者均也。
其下,目之所睹,耳之所闻,皆见夫世之不可抗志以相撄也,而求一深渊之区宇,以利其游泳。
正与邪迭相往复,无定势矣。
而正胜邪,小人之蒙谴也浅;邪胜正,君子之受祸也深。
则趋彼避此,以徼所行之利,虽有才可试,亦乐用之于诡随,而奚有于国事之平陂?
其次,其志亦怀贞而不欲托足于邪途矣。
以为士自有安身利用之术,进不贻君子之讥,退不逢小人之怒,可以处闲散,可以试州郡,可以履台端,可以位宰执。
不导淫以蛊上,不生事以疲民,不排击以害忠良,不气矜以激水火。
无必进之情,而进之也不辞;无必退之心,而退之也不吝。
故当世习与相安,而获吉人之誉。
如是,则才有所不尽效,而抑不求助于才以自辅。
其究也,浸染以成风尚而不可问矣,始以容容,终以靡靡矣。
又其上,则固允矣为秉正之君子矣。
观其所志与其所为,天下之所想望,后世之所推崇,伊、傅之德业,舍此而不能与焉。
故一时有志之士,乐就之以立风轨。
然而终不能者,则惟德之孤也。
天下无能与其德者,而德孤矣;视天下无能与其德者,因举天下置之德外,而德愈孤矣。
其好善也笃,而立善之涂已隘;其恶恶也严,而摘恶于隐已苛。
以义正名,名正而忘求其实;以言卫道,言长而益启其争。
以视先正含弘广大之道,默以持之如渊涵,慎以断之如岳立,操扶阳抑阴之权,密用而奸邪自敛;受智名勇功之集,挹取而左右皆宜;其意似不欲然也,而考其所成,则固不能然也。
欲托以伊、周耆定之元功而未逮,即以洁韩琦、李沆定国是、济危疑之大猷,而亦有所未遑及此者。
使当休明之世,无奸邪之余威以激其坚忍,无诡随之积习以触其恶怒,无异端之竞起以劳其琐辩,无庸懦之波流以待其气矜,则道以相挟而盛,业以相赞而成,其所就者岂但此哉?故摧抑人才者,虽不受其摧抑,而终为摧抑,害乃弥亘百年而不息。
故曰邪臣之恶,莫有大于此者也。
宋自王安石倡舜殛四凶之说以动神宗。
及执大政,广设祠禄,用排异己,其党因之搏击无已。
迄于蔡京秉国,勒石题名,锢及子孙,而天下之士,有可用者,无不入于罪罟。
延及靖康,女直长驱以入,二帝就俘,呼号出郭。
而宋齐愈、洪刍之流,非无才慧,亦有时名,或谈笑而书逆臣之名,或挟虏以乱宫嫔之列。
于是时也,虽有愤耻自强之主,亦无如此痿痹不仁者之充塞何矣!高宗越在江表,士气未复,秦桧复起而重摧之,赵、张、胡、李几不保其死,群情震慑,靡所适从,奸慝相沿,取天下之士气抑之割之者且将百年矣。
士生而闻其声,长而见其形,泛泛者如彼以相摇荡也,岌岌者如此以相惊叹也,则求其扩心振气以夐出而规天下于方寸,庸讵能乎?
故孝宗立,奋志有为,而四顾以求人,远邪佞,隆恩礼,慎选而笃信之,乃其所得者,大概可睹矣。
陈康伯、叶颙、陈俊卿、虞允文,皆不可谓非一时之选也。
内不失身,上不误国,兴可兴之利而民亦不伤,辨可辨之奸而主亦不惑。
会君之不迷,幸敌之不竞,而国以小康。
至若周必大、王十朋、范成大、杨万里之流,亦铮铮表见,则抑文雅雍容,足以缘饰治平而止。
洁之往代,其于王茂弘、谢安石、李长源、陆敬舆匡济之弘才,固莫窥其津涘。
即以视郗鉴之方严,谢弘微之雅量,崔祐甫之清执,杜黄裳之通识,亦未可与相项背也。
下此,则叶适、辛弃疾之以才自命,有虚愿而无定情,愈不足言矣。
推而上之,朱元晦、张敬夫、刘共父三君子者,岂非旷代不易见之大贤哉?乃惩奸邪之已淫,故崖宇必崇,而器使之途或隘;鉴风波之无定,故洁身念切,而任重之志不坚。
正报仇复宇之名,时固本自强之道,亦规恢之所及,而言论之徒长,其洗心藏密之神武,若有不敢轻试者焉。
呜呼!能不为乱世所荧,而独立不闷;然且终为乱世之余风所窘,而体道未弘。
德之孤,宋之积渐以乱德者孤之也。
不得不孤,而终不能不自孤其德,则天下更奚望焉?即使孝宗三熏三沐,进三君子于百僚之上,亦不敢必其定命之訏谟,廓清九有也。
藉其摧抑之不深也,则岂但三君子之足任大猷哉?凡当日之能奉身事主而寡过者,皆已豫求尊俎折冲之大用,以蕲免斯民于左衽。
惟染以熏心之厉,因其憩玩之谋,日削月衰,坐待万古之中原沦于异族。
追厥祸本,王安石妒才自用之恶,均于率兽食人;非但变法乱纪,虐当世之生民已也。
诗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如鸢之戾于天也,鱼之跃于渊也,各自得也。
寿考作人,延及遐远。
故周之衰也,鲁、卫多君子之器,齐有天下之才,乃以维中夏,攘四夷,延文、武之泽于不坠。
世胄之子,不染患失之风;崛起之英,不抱孤危之恤。
沉潜而能刚克,不荏苒以忘忧;强毅而能弘通,不孤清以违众。
言可昌,而不表暴于外以(浅)[泄]其藏;节可亢,而不过于绝物以废其用,后世可无传书,天地且从其志气。
作人者之用大矣!不知出此,而持申、商之法,以解散天下之心而挫其气。
嚣然曰"天下无才也",然后天下果不能有才也。
斯可为痛哭者也!
四干道元年,和议再成,宋与女直无兵革之争者四十年。
论者谓二主皆以仁恕宅心,而天下咸被其泽。
呜呼!此偷安之士,难与虑始之民,乐怀利以罢三军,而不恤无穷之祸。
流俗之言一倡,而天下交和,夫孰能听之哉?宋之决于和,非孝宗之心也。
孝宗嗣立以来,宴寝不忘者兴复之举,岂忍以割地终之。
完颜雍雄心虽戢,然抑岂有厌足之欲,顾江左而不垂涎者。
故和者皆其所不得已,而姑以息民为名。
贸贸者从而信之,交起而誉之,不亦愚乎?宋与女直,相枕而亡,其几兆于此矣。
宋自秦桧持权,摧折忠勇,其仅免于死亡者,循墙而走,不敢有所激扬,以徯国家他日干城之用。
诸帅老死,而充将领者,皆循文法、避指摘之庸材。
其士卒,则甲断矛挠,逍遥坐食,抱子以嬉,视荷戈守垒之劳,如汤火之不可赴。
其士大夫,则口虽竞而心疲,心虽愤而气苶;不肖者耽一日之娱嬉,贤者惜生平之进止;苟求无过,即自矜君子之徒,谈及封疆,且视为前生之梦。
如是,则孝宗虽踸踔以兴,疾呼心亟,固无如此充耳无闻者何也!故苻离小衅,本无大损于国威,而生事劳民之怨谤已喧嚣而起。
及其稍正敌礼,略减岁币,下即以此献谀,上亦不容不以自安;无可柰何,而委之于命,而一仆不能再起,奄奄衰息,无复生人之气矣。
女直之初起也,以海上之孤军,跳梁而不可御,骎骎而有中夏者,恃其力之强也。
以力立国者,兴衰视乎其力。
至完颜亮之时,枭雄之将,敢死之兵,或老或死,而存者仅矣。
逆亮又以猜忌之威,虔刘其部曲,牵率以南犯者,皆疲弱离心之下驷也。
故采石问渡,虞允文以不教之兵折之而有余。
完颜雍虽为众所推,实篡弑也。
乘机委顺,徇众志以藏身,而幸保其富贵;夫岂能秉钺一麾,操生死以制人,使冒白刃以驰荡乎天下者?众胥曰:逆亮之毒我,而藉尔以图安也。
雍亦曰:吾亦惩亮之佳兵而安尔也。
遑问江左乎?且以海滨穴处之众,浮寄于中华,衣锦含甘,笙歌燕婉,荡其犊雏之心。
雍方四顾彷徨,无可托以骋雄心而窥江海。
则延首以待王之望之来,与宋共谋姑息,无可柰何之情,犹之宋也。
讲敌国之礼,得四州之地,为幸多矣,而抑又何求!
是则宋之为宋,一女直也;女直之为女直,一宋也。
相效以趋于销铄,何贤乎?而岂果有不忍斯民之情,使脱干戈以安衽席乎?君为之名曰:"吾以息民也。"
下之贡谀者佥曰:"息民者,大君之仁也。"
贸贸之民,偷旦夕之安,争效其顺曰:"吾君与当国者之能息我也。"
汝欲息,而有不汝息者旁起而窥之。
一息之余,波流日靡,大不可息之祸,亘百余年而不息,自其所必致者,奚待祸之已烈而始知哉?乃害已烈,而论者犹不知其兆先于此矣,则甚矣古今之积惑,不可瘳也。
故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安而忘战,其危可必;况在危而以忘战为安乎?女直则去其故穴,尽部落以栖苴于客土,耽卤获之乐,解骄悍之气,据广斥之中原,无江、淮之米粟,其危也如彼。
宋则冀、代之士马不存,河山之险阻已失,抚文弱之江东,居海陬之绝地,其危也又如此。
危之不惩,亡将何恃?系之苞桑,犹恐不固,而系之春华浮艳之卉草,奚待有识而后为之寒心邪?以既衰之女直,而宋且无如之何,则强于女直者,愈可知矣。
以积弱之宋,而女直无如之何,则苟非女直,固将能如之何也。
女直一倾,而宋随以溃,奇渥温氏谈笑而睥睨之,俟其羽翮之成而已。
羽翮成而复能以旦夕延哉?
使宋能深入以伐女直,则威伸于北方,而踵起者亦有惧心。
宋不能大逞志于女直,而女直之兵不解,则女直日习于战,而不自弛其备。
即使女直能窥宋而犯江、淮,宋亦知警而谋自壮之略,尚不至蒙古之师一临,而疾入于海以亡。
故兀术之南侵亟,而岳、韩、刘、吴之军日增其壮。
迫之者,激之成也。
拓拔氏通好于齐、梁,宴坐雒阳,缘饰文雅,而六镇寇起,元氏之族以赤。
骄之者,陷之溺也。
乍然一息,而国既危,民且终不保其生。
此有通识者之洞观,非流俗之所得与知也。